“萬物之母的女兒？”
    是倫斯道爾男爵講述的家族故事裏的半神嗎？
    “沒錯，那是超越人類想象的東西。巨大、灰敗，但又充滿了生機。他們叫她濃汁之母。”
    盧塞洛·盧愛特表情嚴肅，眼睛不自覺地望向了腳下。
    “聽起來很矛盾不是嗎？但是，你隻要見過她，你就不會覺得奇怪了。召喚她母親的儀式成了召喚她的儀式，這也就導致了繁盛儀式的徹底改變。也就是那天開始，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這裏……啊！”
    沒有等盧塞洛·盧愛特說完，她的臉上突然開始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原本，中年的盧塞洛·盧愛特，在臉上皮肉的一整扭曲之中，變得更加的蒼老，頭上幾縷白色的頭發也在一瞬間變得雪白。
    “這是怎麽回事？”
    麗娜·金失聲尖叫道。
    對於女性來說，比起死亡。也許變得蒼老與醜陋，會更讓她們害怕。
    “咳咳……這就是那天給我們帶來的詛咒。我們從接觸了濃汁之母開始，時間便停了下來，每日清晨我們會是少女，黃昏落幕則成為了婦女，而午夜的時候就會變成老嫗。”
    老年的盧塞洛·盧愛特虛弱地扶著桌子。
    “三相女神，這是關於萬物之母的另一個傳說。聽說，她的一個分身會隨著月亮變成不同的三個女神，一個是處女、一個是母親、還有一個則是老嫗，而她的信徒也會被賜予這種能力，同時信徒們還有著無限的時間。沒想到，這是真的。”
    麗娜·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盧塞洛·盧愛特。
    “信徒嗎？我們從沒有祈求過什麽，也沒有信奉著什麽。與其說這是一種恩賜，不如說這是一種詛咒才對。二十年裏，我們用盡了一切方法，都無法解除這種狀態。就連出村都做不到……”
    盧塞洛·盧愛特的聲音裏帶著疲憊。
    怪不得，最初見到她的時候，就給人一種不是這個年紀的感覺。
    “所有的村民都是這樣嗎？”
    “是的。”
    杜倫回想起，昨夜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本來以為是因為大雨的緣故，現在看來是因為這個古怪的詛咒導致的她們不敢出門。
    “那麽，出不去村子又是怎麽一回事？”
    杜倫好奇，如果在這裏會被詛咒，那麽為什麽不離開。
    “我們嚐試過所有的方法，隻要跨出了村子的一定範圍。那些走出去的人，她們的身體都會極速地衰老，然後化為了灰燼，我將他們葬在了風景最好的山丘上。”
    “所以，也就是那時候。這個村子就封閉起來了？”
    杜倫突然明白了，自己在通往男爵府邸的路上看到的墓碑群，並不是生病死亡的人，那些化為灰燼的人，那些墓碑隻是一些擁有著名字的衣冠塚。
    “村子封閉的原因，這隻能占一部分。而剩下的另一部分，則是那些畸形兒。”
    盧塞洛·盧愛特再次站起身來，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那個空了的繁育場旁邊。
    “繁盛儀式的錯誤，才導致畸形兒的降生是嗎？”
    麗娜·金看著身後過來的甬道，那裏一排排的繁育倉在燈光渲染下散發出了一種慘綠的綠光。
    “沒錯。倫斯道爾家族的記載中，類似的事情在幾百年前出現過，那時候他們也做了錯誤的儀式，從而導致了大批量畸形兒的降生。但是與那次不同的是，這次儀式失敗，是刻意導致的。”
    盧塞洛·盧愛特從灰塵布滿的書架上翻找到了一本書，遞給了杜倫。
    《繁盛儀式》
    從這本書的名字上就能看出，這是一本專門介紹繁盛儀式的書籍。
    “繁盛儀式需要與萬物之母締結契約的臍帶，在血月的第一個晚上，獻上萬物之母的子嗣，並且在其身體上刻出萬物之母的印記。”
    還沒有等杜倫翻看，盧塞洛·盧愛特便誦讀出了其中的內容。
    “黑暗之子的臍帶”出現了。
    不過，眼下杜倫還是忍不住詢問了臍帶的下落。
    “儀式的失敗，是因為一個人的私心。”
    “誰的？”
    杜倫其實在心中已經有了一種不確定的答案。
    “我的資助者，倫斯道爾男爵。”
    果然，是他。
    那麽，這裏的萬物之母的子嗣，大概就是指愛麗絲·倫斯道爾了。
    “倫斯道爾家族，因為第一代倫斯道爾的緣故。他們曾經被賜予了萬物之母的血脈，所以他們每一次繁盛儀式舉行的過程中，都要獻上自己的孩子。可也就是這樣，他們也依靠著這種恩賜，千年來經久不衰。”
    “原來如此。那麽男爵大人完全可以不舉行儀式，為什麽不想獻祭自己的孩子，還是舉行了儀式。”
    杜倫有些不明白，如果不想將自己的孩子獻出去，可以直接拒絕儀式就好了。
    “因為，倫斯道爾家族除了第一代以外，剩下的家主都是女性，這是為了保證血脈的純淨。所以，倫斯道爾男爵其實在家族之中，是沒有實權的。”
    “有意思，這種與如今相悖的傳承理念。不對，與其說這是一種理念，不如說這是一種古老的生殖崇拜才對。”
    麗娜·金挑了挑眉毛，這個課題顯然是她所研究的。
    “沒錯，我認為這可能與第二代倫斯道爾有關。那是傳說中的半神，她正好是女性的緣故，所以導致了這個家族是一種母係社會的狀態。不過，我也有另一種猜測，就是血脈會變得稀薄，就好像幾百年前失敗的那次儀式一樣。”
    盧塞洛·盧愛特將杜倫手中的《繁盛儀式》翻開了。
    被翻到的那一頁，正好是說那次失敗的儀式。
    錯誤的儀式。
    我們如同十年前一般準備了儀式，可是它失敗了。它召喚了存在於家族地底的姐妹，這場儀式直接導致一半的領地消失了。而剩下的，都被賜予了畸形的胎兒。
    總結，祭品的選擇出了問題。被送上去的不是家主的次子，那是家主弟弟的孩子，薄弱的血脈，讓儀式完全地失控了。
    濃汁之母的發狂，不得不讓我們用大量的族親進行獻祭。
    “這次之後，倫斯道爾男爵的妻子徹底的出走國外。而我們也被安排在了這裏，但是我們的實驗卻出現了轉機。”
    盧塞洛·盧愛特再次撫摸著那個被打開的培育倉。
    “讓我猜一下，倫斯道爾男爵並不是讓你們造神。而是讓你們克隆一個一模一樣的愛麗絲是嗎？”
    杜倫結合之前的事情，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了。
    這個被打開的培育倉，應該就是剛才那個愛麗絲出生的地方。
    “杜倫先生，我就說你是一個睿智的人。克隆？這是一個多麽準確的詞匯啊。沒錯，我們成功地克隆了愛麗絲。不過，我們不僅是克隆，而是又添加了一些東西在裏麵。”
    盧塞洛·盧愛特蒼老的臉上露出了狂熱的表情，輕輕地撫摸著培育倉。
    “什麽？”
    “萬物之母的真正血脈，濃汁之母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