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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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記憶想起後, 赤司雅治覺得自己基本上已經和第一世融合了。他再也沒了那些藕斷絲連的念想,真正稱得上一心一意的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段人生。
聽課,考試, 祓除咒靈,再擠著時間去實習。
赤司雅治工作的地方是腫瘤科, 實際上並不繁忙, 因為這種病大多存在時間長,也不會立即死亡,如果出了突發情況,雅治還會去急救組充個人頭,不過需要他的情況比較少, 若是隔三差五的來一回,那雅治覺得自己離猝死不遠了。
不知道是受了第一世的影響,還是身邊有了可以胡亂扯皮的朋友,赤司雅治的話癆屬性好像又要回來了。
他本身就是比較愛說話,想吸引人注意的性子,沒見到月彥之前, 雅治是蜘蛛山上話最多的孩子, 所有家人都像是問答機器人一樣僵硬的和他交流, 膽戰心驚的怕在累麵前出錯,而累偶爾也會覺得他吵鬧,但大多時間都是縱容的。
壓抑孩子的天性是件很殘忍的事情。
就算當了月彥的學生, 雅治還時常沒有敬畏之心的問東問西。
成為赤司雅治後, 他被迫提早學會了看人臉色, 因為知道哭了不會有人哄, 不會有人在意, 所以他也變得安靜內斂, 剛去赤司家的時候也知道自己寄人籬下的處境並不容許他胡鬧,不敢多生是非,隻想變得乖巧一些,再乖巧一些。
而在成長得強大有自主性後,赤司雅治的處事選擇變得更自由了。
簡而言之,就是學會了雙標。
他能分清對待哪種人該用何種態度,對外大多是優雅從容又不容拒絕的。赤司雅治見過征十郎的朋友,那算是畢業的散夥飯,因為他們高中後要各奔東西,去往不同的高校,也會加入各自學校的籃球隊,往後相見大約是在賽場,成為對手那般毫不留情的廝殺了。
赤司雅治是在他們吃完飯去往車站的路上時,乘坐那嶽的車特意去接征十郎的。
他覺得一聲不響的接走征十郎不太好,所以下車和他們打了招呼。
然後,那幾個少年齊齊一哆嗦,露出了便秘一樣怪異的臉色。
他們的身體僵硬的像石頭,脖子像不會轉一樣梗著,眼睛卻頻頻看向自己的朋友,低聲耳語,“赤司的哥哥?”
“這氣場真是可怕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看他眉角的弧度,還有那眼神……”
“哇,看過來了看過來了!”
赤司雅治自覺溫和的對他們笑了笑。“先恭喜你們拿下了冠軍,是三連霸啊。”
幾個配色很鮮豔的初中生打了個激靈,特別有禮貌的叫了前輩,比被教導主任提問還乖。
而等赤司雅治走後,他們甚至誇張的鬆了一口氣,
“走了,走了走了,我剛剛連呼吸都屏住了。”
“不知為何感到了壓力……”
“什麽啊這人……他笑得應該沒問題吧,可我覺得他恭喜我們三連霸的時候在陰陽怪氣。”
“我理解這種感覺,就好像拿下三連霸對他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卻還要假惺惺的祝賀我們……我倒不是惡意揣測別人的心思,隻是……”
“隻是這人就是給我一種他很強的感覺嘛。”
他們說話沒怎麽收音量,坐在車裏還沒開走的赤司雅治聽得一清二楚。
“我是不是該提醒他們一下?”赤司雅治嘟囔了一聲,旁邊的征十郎心覺不妙,可他還沒來得及阻止,赤司雅治就從車裏探出了頭,揚聲道,“你們幾個,時間很晚了,車都要停了,要不我給你們叫車?”
“哎!”赤司征十郎小聲驚呼著伸出手,然後放棄般捂住了額頭,
討論別人被正主抓包的幾個人頭搖得像撥浪鼓,尷尬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啊,逗他們幹嘛?”
等雅治又坐會車裏,征十郎不禁歎道,“他們沒有惡意,隻是第一次見你這種人,有些驚奇。”
“第一次見嗎,我覺得是因為和你太過相似,他們才反應這麽大。”赤司雅治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長了這麽高的個子,還想縮著腦袋當鵪鶉,我視線掃過去的時候,他們連毛都炸起來了。”
赤司征十郎:“……”
他喉嚨動了動,欲言又止。
他看著熟練的翻小冰箱的赤司雅治,對方唇邊還有克製不住的笑意,明顯被取悅到了,連咖啡都選了加糖加奶的。
這個家夥是不是……不知不覺變得惡劣了?
以往隻會善解人意的當沒聽見,現在還偏偏戳破他們說小話,要看那幾個人臉紅的樣子。
“雅治,你是不是變了?”
赤司征十郎斟酌半晌,謹慎的開口,
是因為大學嗎,還是實習生活帶給了他這種轉變,
“變了?”赤司雅治回眸,“你指哪方麵?”
“都有。”赤司征十郎掃了眼小冰箱裏遠比之前要多種類的飲料,“我以為你去了醫院工作,會更穩重一些。”
謔。
赤司雅治抿著咖啡,低垂著眼睫打量紅發少年。
對方自從得了鞏膜異色症,行事和言語就變得強勢起來,有時候甚至有些不留情。此時他直直的凝視著雅治,那視線猶如實質般帶有穿透性,毫不避諱,但不至於盛氣淩人。
所以現在是在不滿嗎?
說是不滿有些太過了,畢竟他不至於為此對雅治產生偏見,他隻是有些不適應,也不知道這種轉變是不是好事。
而赤司征十郎討厭事情脫離掌控性,尤其在他的一隻眼睛變成金色後。
“你不也變了?”赤司雅治輕柔的撫了下他的眼瞼,“你變得才是最明顯的,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我的小征去哪了。”
一個稱呼,讓那嶽先生差點兒把手飛出方向盤。
達裏爾也做了個嘔吐的神態,“小征?噫……你瘋了嗎?稱呼千千萬,你偏要用最惡心的。”
赤司征十郎也被雷得不輕,他指尖哆嗦著搭在膝蓋上,“你……你有分寸就好……”
這種似有似無,抓心撓肺的惡劣才是最致命的。
他好像在挑逗你,但是你卻懷疑是自己多疑,因為他在禮儀神態方麵做得挑不出毛病,讓人認為一切都出於他的修養。
“雅治,我是說真的,你好像不單純了。”達裏爾鍥而不舍的在雅治耳邊吹風,想引起他注意,“你現在這種性格……是不是叫那什麽…腹黑?”
赤司雅治涼涼瞥了她一眼,“放心吧,對你不會‘腹黑’的,對你一直都是黑的。”
達裏爾:“……”
達裏爾控訴:“你明明全都想起來了,還對我這麽惡劣,我可是你求來的。”
這就是讓雅治覺得死神難搞難懂的點。
這家夥完全不懂人心,她不知道一個人的成長會在不同階段展示不同性格,由各種外在因素的捏造而成,言語,物質,他人的態度,這些一點一滴都在影響著雅治的情緒和感官,她以為雅治現在是個成熟的大人,比無知的孩子要明事理,那麽就該拿出敬畏之心對待神明,他們也能用理智的大腦溝通。
“難道你寂寞了嗎?”白發少年眸光冷冽的注視著死神,他嘲道,“不會吧,難道和我綁在一起的這近二十年,你對我產生稀薄的情誼了嗎,並想讓我作出關係上的回應?”
赤司雅治永遠都記得死神會在他無助悲傷的時候用刻薄冰冷的語言嗤笑他,她抱怨雅治不如第一世有能力,嫌棄雅治的性格不符合她的預期。
他不和她計較,因為死神這種生物就像已經入土清零還生命漫長荒涼可悲的家夥,她的外表就是人類的骨架,可她沒有人類的血肉和心髒。
但赤司雅治記仇。
“達裏爾,我們隻是交易關係,但你說得沒錯,你的權利要高於我,如果你想讓我對你阿諛奉承些,我一定能像哈巴狗一樣舔你舔到滿意。”
這話什麽狠毒的詞都沒有,卻令人覺得冷漠且心驚。
那是孤注一擲的覺悟,即使委身假意也要和死神做交易的膽量和氣魄,還有種自嘲自貶自毀的瘋狂。
達裏爾覺得自己那點兒不平的火意都被熄滅了,她呐呐,“……你說得太嚴重了些。”
“是麽。”赤司雅治一眼看出她的退縮,暗歎原來這家夥比他想象的要單純,“那這個話題就揭過了,你的存在會影響我的正常生活,我當然要忽視你。”他隨便給了個台階,讓兩人不至於多麽尷尬。
春季一來,赤司征十郎就升入了洛山高校,高專來了批新生,比赤司雅治這一屆人數少了一半。一個叫灰原雄,一個叫七海建人。
大概和另外幾個人相比,赤司雅治顯得太清新脫俗,兩個新人明顯更纏雅治多一些,直接讓自詡優秀前輩的五條悟醋意橫飛,一連幾天和雅治進行無形比拚,暗自問灰原雄誰比較好。
灰原雄:“……”
比較直率的灰原雄很誠實,“赤司前輩更靠譜一些,五條前輩更有趣些,你們都很好。”
無心直球最要命,五條悟被哄好了。
得知發生什麽了的夏油傑:“……”
夏油傑:“原來你的神經兮兮就是這麽被治好的。”
說著,他拿過手機和背包準備出門。
“去哪?”躺屍的五條悟直起腰,
“出任務,和雅治一起。”夏油傑對著鏡子整理著著裝,“我的咒靈操術需要更多的咒靈,他是最適合帶我出門的人了。”
業內都說,夏油傑是赤司雅治第二。
這話誰聽了都不會高興,但因為赤司雅治成名太早,資曆太深,也在各領域都是強人,夏油傑反而生不起不滿或爭執的心思。
反正雅治不在意……而他也真的暫時不如雅治。
“你們兩個最近是不是太粘了一點兒。”
夏油傑挑起眉,“嗯,如何?”
五條悟:“……”
五條悟覺得有點兒怪,但五條悟說不出。
“馬上就到夏季了,估計那時候會很忙,我想變得更強一些。”黑發少年無意識拿指尖摩擦著肩帶,“去年夏天,雅治累得夠嗆,幾乎到了隨地都能合眼就睡的地步。”
五條悟唏噓,“你這麽早就想成為社畜啊。”
“悟,你最近不也在出差嗎?”夏油傑一臉看破且說破,“我聽夜蛾老師說了,你馬上有個一走三天的任務。”
五條悟皺皺鼻子,“……一個人出去旅行可沒什麽意思 。”
“希望過了這陣能給我們放個長假。”
夏油傑出了高專,就看到準時等在那裏的比見先生,車裏當然坐著赤司雅治。
赤司雅治最近看書看得少了,開始看起病人的病例,他戴著藍光眼鏡時顯得很斯文,當夏油傑不經意提起時,雅治隻說,“這樣會讓人覺得我更博學更有經驗,病人家屬才能對我放心。”
這門道讓夏油傑一陣失言。
“……普通人真是對什麽都焦心。”
“畢竟是關於生死的東西,他們害怕。”赤司雅治不甚在意,“若是失去了重要之人,真的是比天塌下來還崩潰的事情。”
這種感受,雅治很懂。
那種眼睜睜看著累在麵前消散卻什麽都做不了的無能為力和絕望,致使他拿刀戳進自己的脖子。
不光累在地獄質問他為什麽要自刎,雅治也想說——我又如何能承受看著你死亡的痛苦。
這份感同身受,也是促使雅治成為醫生的因素,都說想當醫護的人都有同理心,如果那人不熱愛生命的話,怎麽能忍受各種誤解,無止境的忙碌,還有多次見證生離死別的磋磨。
夏油傑對於雅治類似的發言聽過不少,但每每都能觸動到心弦。
“雅治……”他歎息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了……不,僅是善良也太簡略單一了些。”
赤司雅治笑笑,“謝謝誇獎。”
他顯然沒怎麽當真。
夏油傑打量著他的神色,將後麵不宜說出口的肉麻話吞下。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雅治,仿佛所有詞匯都是貧癟的,
隻是覺得……為什麽有人能如此正向的,閃閃發光著。
他們去了一處廢棄工廠,這裏曾經發生過工人墜亡慘案,所以誕生了不止一隻的咒靈。
赤司雅治往裏麵一站,便有咒靈自行過來,若不是有父與母在旁威懾,它們估計要把雅治吞入腹中。
咒靈是“愛”著雅治的。
但每隻咒靈的愛卻是有所不同的,它們是扭曲的產物,所以連愛都是畸形的。
它們可能眷戀雅治的身體,想讓其與自己融為一體。
它們可能想雅治永遠陪在身邊,所以要斬斷其手腳令其無法行動。
和它們相比,父與母的愛是多麽正常。
“雅治,雅治……”
咒靈們自覺知曉雅治的名字,受了蠱惑般向他靠近。
“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這些家夥念你名字的時候很惡心……”夏油傑麵色不善的站在雅治身邊,“幸虧我來時沒吃早飯,不然可能會反胃。”
赤司雅治已經習以為常,“當它們是大蟲子就行了。”
“……那更惡心了。”
有父與母的幫忙,那些咒靈的收服都格外輕鬆,而最近幾次,夏油傑已經到了能獨自對抗特級咒胎的地步,父與母便有些閑了。
將那隻一直喃喃著“雅治”的咒靈搓成黑玉一樣的丸子,夏油傑蹙著眉看著它,動作有些遲鈍。
他那帶著苦意的神色落入赤司雅治眼底,比要打針要吃藥的孩子還要抗拒,
赤司雅治也不禁帶上了輕輕誘哄的語氣,“要不這隻就算了。”
“沒什麽……”夏油傑笑笑,“沒這麽嬌氣、”
他將咒靈球塞入嘴裏,即使努力的想囫圇吞棗的咽下它,可咒靈的味道仍然化在了他的舌尖,逼得他額間泛起青筋,眼裏也滲出了些淚意。
轉化的那幾秒鍾,恍惚像幾個世紀一樣漫長,但隻要忍過去,他就完成了任務,也變得更強了。
赤司雅治將手裏的咖啡遞給他,“給,以毒攻毒。”
夏油傑接過咖啡的動作有些慌亂和匆忙,他仰頭咕咚喝了好幾口,這會兒也不嫌它苦澀了,咖啡雖苦,但起碼是正常人能接受的味道,不至於作嘔到讓他想哭出來。
黑發少年順了順氣,再張口說話時聲音都有些發虛,“……謝謝。”
赤司雅治安慰的拍拍他背,“辛苦了。”
“畢竟是我的責任,誰叫我的咒術需要這樣。”他靠坐在廢棄的材料堆上,“除了我,悟開無下限的時候要燒腦子,你也不是那麽輕鬆的……”
他的視線意有所指的落在雅治的碗口,他知道隻要再把袖子往上疊兩寸,就能看到一道暗色的疤痕。
看上去是利器的劃傷。
除此之外,赤司雅治的脖子上還有個小小的痕跡,這種脆弱且特殊的命脈位置受傷,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和遐想。
所以在第一次發現的時候,他們其實就問了傷口來源,而赤司雅治語氣平靜的回答了——
“我沒熟悉咒術的時候,爸爸媽媽有些不聽話,需要用點兒特殊手段。”
這個特殊手段具體是什麽,無人得知,但又能猜得七七八八。
所以誰都不容易。
夏油傑想,
既然雅治能忍受,並以此變得強大,他也能。
赤司雅治從包裏又拿了罐咖啡,坐在他身邊,“咒靈吞了,現在能吃飯了,待會兒去吃什麽?”
“你定吧,我現在什麽胃口都沒有。”
“來點兒重口味的?”
“……可以,辣就不要了,我最近胃不好。”
他們在廢棄高樓裏,坐在雜物堆上,能寬敞的望出去很遠,城市的景色和渺小的人影全都收進視野。
今天天氣很涼爽,高處微風習習,心情都變得愜意起來了。
赤司雅治看了眼時間,“幹脆去xx大廈那邊吧,那裏有家不錯的西餐廳,然後……”他轉頭,神情染上了幾分得意,“去旁邊的演奏廳看我弟弟的鋼琴比賽嗎?”
夏油傑有些迷茫,“你弟弟?他不是打籃球嗎?”
“他不止擅長籃球啊,他會的東西可多了,鋼琴隻是順手練練,這回就是去參加個比賽拿獎意思一下。”赤司雅治說得輕巧,“去年他拿過小提琴的獎,這隻是給叔叔一個交代。”
夏油傑覺得很魔幻,“財閥……真是辛苦啊……”
隨後他看向雅治的手,試圖從骨骼肌肉上看出鍛煉樂器的痕跡,“那你……?”
“我沒有,我全部時間都拿來學習了,因為我覺得樂器對我未來發展的作用不大,就沒有浪費時間。”說著,雅治又笑笑,“如果我練了樂器,總不能唱歌還五音不全吧。”
聊到了輕鬆的話題,夏油傑的眉間也多了些笑意。
他的心情看上去比剛才晴朗多了,率先站起了身,“走吧,我休息得差不多了。”
吃過午飯,他們出了大廈,因為去演奏廳的路很近,兩人打算步行前去,就不勞煩比見先生了。
人一多,不免會有摩擦,赤司雅治在拐角處不慎撞上了一個路人。
夏油傑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胳膊,雖然雅治可能也不會摔倒,但他就是這麽做了。
隻是一段小摩擦,雅治和他互道了歉,全力上演生疏和有禮。
到了演奏廳,赤司雅治憑借尊貴的身份拿到了最佳的觀賞位置,夏油傑第一次體會這種特殊對待,坐在柔軟的vip座位上時,不可避免的想到:嗯,仇富是有原因的。
他家隻能算是中產家庭,每次跟著雅治都能被刷新認知。
參賽者的水平都很高,很奇異的,即使赤司雅治沒說,即使不聽主賽方的介紹,夏油傑也一眼認出了哪個是赤司雅治的弟弟。
——太像了。
外貌暫且不提,他們的儀態和氣質,一看便是一個環境下教導出來的。
赤司雅治曾說過,他在最初其實在有意模仿著一個人,這麽一看,那個人是不是就是赤司家的家主?
這麽想著,夏油傑不自覺將目光轉向緊盯著舞台之上的赤司雅治,
他全心全意的注視著正在彈奏的紅發少年,眸裏有些許自豪和欣賞。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
……
比賽要進行兩個多小時,但還未公布結果的時候,赤司雅治就領著夏油傑出來了,他看完征十郎的演出,就迫不及待的去後台找他。
夏油傑問,“不聽其他人的了嗎?”
“沒關係,反正都沒有征十郎彈得好。”
這是多麽自信自大卻令人心動啊。
“你好相信他。”
“我很了解征十郎的水平。”
赤司征十郎正在休息室門口等雅治,他在謝幕時看到了台下滿眼都是他的赤司雅治,便知道這個人會來找他,參賽者的休息室不許外人進來,那他站在外麵就行了。
沒幾分鍾,赤司雅治出現在了視野裏。
“征十郎。”他溫和的喚道,“彈得很好,我完全聽入迷了。”
“難道不是看入迷了嗎?”赤司征十郎嗓音清冽,“你那表情完全不是沉入音樂中的模樣。”
赤司雅治輕咳一聲,“因為你今天很俊俏。”
赤司征十郎今天穿著燕尾服,氣質格外優雅。
“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朋友,是我的同期。”赤司雅治示意落後的夏油傑,
還沒等夏油傑走近,演奏廳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尖利的驚叫讓隔了好遠的幾人都聽到了。
那不是因為精彩的絕技而歡呼,是完全因恐懼而發出的淒厲聲音。
“怎麽了!”赤司雅治抓緊往回走,“我沒發現有奇怪之處啊。”
狹窄的過道不太適合奔跑,動作幅度一大就容易撞到誰,赤司雅治從舞台邊的那扇門衝出,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向演奏處——
隻見參賽者的脖頸處一片血色,他趴在鋼琴上,垂落的手中掉出一個紙團。
那人頭頂的數字明明不該——!
赤司雅治上前撿起那團紙,鬼使神差的打開了它,上麵用扭曲顫抖的筆觸寫著:
對不起。
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赤司雅治心頭卻泛起不妙的漣漪,他看向那人的臉,
——是在路口和他意外相撞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