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邪神新娘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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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其輕微,沉緩的氣聲從空洞的墓道裏傳來。
    “你……唔!”
    錦安睜大著眼睛,正要問封疆有沒有聽到,就被捂住了嘴巴。
    封疆在錦安耳邊‘噓’了聲,壓低聲音說:“先別說話。”
    他一手捂著錦安,一手去探放進背包的手電。
    生起的幹冰火焰和油燈同時熄滅,冰冷緩慢的氣流在墓道中流淌,全黑的空間裏,錦安死閉著嘴巴,大氣不敢出,睜著眼睛警惕地環視周圍。
    沒看見任何的野獸痕跡,但那呼吸聲卻在逐漸靠近,在耳膜上作鼓,在錦安心跳提到某一刻度時,沉沉的腳步聲隨著那道若有若無的,類似野獸喘息警告的聲音響起。
    錦安捏著藥片一動也不敢動。
    寒氣從錦安手上拂過,錦安被刺激得手抖了下,手都無意識鬆開重新捏住底下的外套。
    錦安聽著愈發清晰的腳步聲,在恐懼到達頂峰前,手電冷冽的白光和暖色的油燈燭火終於照亮漆黑的墓道。
    一道挺拔的身影驟然出現在離兩人不足兩米的墓道上。
    “唔唔???”
    “黎訣?”
    封疆冷淡疑惑的聲音同錦安的悶音重疊在了一起。
    不遠處站著的人正是黎訣,他兩手空空,連個手電都沒帶,在方才的黑暗裏行走的如履平地,嚇得錦安還以為他們觸發了什麽機關。
    悶悶說話吐出來的氣打濕了封疆的手心,封疆側頭看了眼錦安才把捂著他嘴巴的手放開。
    “你怎麽來了?”錦安一被鬆開嘴巴就馬上問了句。
    黎訣沒有馬上回話,他蹲下身看了看錦安,沒在他身上發現外傷痕跡後才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折疊的紙和筆回答錦安的問話。
    ‘村長發現了你們進古墓的痕跡,讓我進來找你們。’
    他把紙頁上的話拿給錦安看,視線掃到對方眼角剛剛被嚇出的水潤時,又頓了頓,從衣兜袋裏拿出一顆糖給錦安。
    錦安反應遲鈍的接過,是農村最普通常見的玉米軟糖。
    他握著,輕聲說了句謝謝。
    黎訣悶悶地‘嗯’了聲。
    封疆看了眼延伸的墓道,皺眉問:“蔣禮沒跟來嗎?”
    黎訣睨了他一眼,搖頭寫道:‘沒,他還在村裏。’
    ‘村長說等你們出去,再送你們一起出村。’
    相當於變相的將蔣禮當作了人質,為了保證封疆他們能夠主動出去,村民們不會主動對他做什麽,隻是還有隻脾性不定的惡鬼存在……
    錦安正想著,封疆已經出口詢問:“那隻惡鬼有什麽反應?”
    封疆話落的瞬間,麵前人的表情明顯沉了點。
    錦安心下一跳,直覺他們走後惡鬼鬧出了不好的事情。
    ……
    能容四五人並排走的墓道中段,錦安握著黎訣給的玉米糖,看著他拿筆在紙上寫他們走後發生的事情。
    ‘惡鬼發怒了。’
    在開門沒看見他的新娘時,跟發瘋的野狗一樣,掐住他嗓子直往牆上懟,古墓的入口都被他砸出個大洞,若不是村民們跪在地上求饒,說他可以進山神墓尋找的話,黎訣毫不懷疑對方會把他掐死。
    封疆冷聲問:“他不能進墓?”
    在錦安說惡鬼厭惡古墓時他就有所疑惑,既然惡鬼是村上的山神,那為什麽不能進自己的墓,就連最開始他猜測要進古墓找線索拿到擊殺惡鬼的道具,想的都是墓裏會被惡鬼攻擊纏上。
    然而從他們進古墓到現在為止,除了打開洞門的時下墜的危險和真正入口難尋外,並沒有察覺到任何其他的機關,真要說起來甚至沒有他們平時過的a級副本難。
    如果惡鬼不是這個副本的難點,那這個生存率為0的懲罰副本裏肯定有更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他們。
    封疆想到這,眉目微沉,聲音也愈發冰冷:“你們不是說這是山神墓?”
    “既然是山神墓,為什麽山神不能進?你們到底在供奉什麽鬼東西。”
    連錦安都感覺到了封疆最後幾句話沉著的怒氣,他有些緊張地扯了扯封疆的衣服,害怕兩人在這種情況下起爭端。
    原本還在生氣的大狼狗在錦安害怕般輕微力道扯動後,這才又恢複平時沉穩的性格,隻眼睛還死死盯著同樣半蹲在一旁的黎訣。
    墓道裏安靜半響,黎訣才回答封疆的質問。
    ‘我們的祖先是當時皇室的人,後麵國破逃難,遇到一個仙人的指引,才來這裏定居。’
    ‘這個墓在我們祖先來之前就有的,仙人並沒有說這是他的墓,隻是他要求我們守護這個墓,後麵傳下來的時候,祖祖輩輩的人就將仙人當作山神供奉,把這個墓稱為山神墓。’
    “到今天之前,我們也不知道山神是否還在。”
    可以說是,如果不是今天錦安逃跑,村民們都不知曉山神是真實存在的,隻會當成祖訓習俗,一直遵守供奉。
    封疆皺眉問:“那這個墓你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的?”
    黎訣點頭。
    “那祠堂又是怎麽回事?”
    和上麵的故事差不多,無外乎祖先們為了祈求山神庇佑,主動修建而成。
    錦安在對方提到祠堂時小聲問了下:“那為什麽你們修的神像沒有臉,要蓋個紅蓋頭?”
    昨天錦安有偷偷看過,紅布
    黎訣解釋說那個神像是山神的妻子,山神在和妻子成婚前期出了意外,所以要求他們把祠堂布置成喜堂的形式,錦安看見的,神像後麵的小房間就是山神和他妻子的婚房,所以他們才會在床上撒桂圓什麽的。
    至於無臉神像,單純是因為族譜記載,後世建祠堂的人,無論將石像雕刻成什麽樣,山神都不滿意,隻認為沒雕刻出他妻子的半分美貌,所以才供奉的無臉神像,平時拿紅蓋頭蓋著,也看不出來。
    後世的人也因這點猜測山神喜美,所以要求祭祀的人都是貌美之人。
    錦安在黎訣的解釋裏思路愈發清晰,他甚至想起了那隻惡鬼每次出現都會飄起的冷香,還有他第一次在黎訣房間午睡時聞到的,當時被香火味道壓著他並沒有多想,隻覺得一覺睡的很沉,讓他以為祠堂就是安全地帶。
    現在看來,從一開始,那隻惡鬼就抱著要讓他主動進入祠堂,嫁給他的打算,到時候就算他要走,也會被守舊的村民們強行困住,任由他在祠堂裏為所欲為。
    但那隻惡鬼和先生又是什麽關係?
    要求村民們守護這個墓,又不敢踏入。
    錦安不清楚,甚至連惡鬼的身份他都猜不出來,直覺告訴他惡鬼應該也是和他生前有關的人,但從記憶裏翻來覆去也沒找出可以對應的人。
    “那你對這個墓知道多少?”
    黎訣難得的好脾氣解釋,封疆並沒有刻意掩藏自己對這個古墓的好奇,單刀直問。
    甚至次數不少,才能在什麽工具都不帶的情況下走進來,迅速找到他們。
    黎訣沒有反駁。
    他是這一輩的守墓人,自然進了不少,但真正走到這裏麵的次數卻隻有兩次,第一次是村長在開會時提到墓裏進的盜墓賊不知道出去沒,他進來看看,結果就是在不少做過標記的山洞裏找到了累累白骨。
    古墓裏潮濕陰暗,連屍體腐爛的都比在外頭快,黎訣見狀怕有危險不敢多待,隻能繞著暗河尋找出口,隻繞了一圈回到原地,他隻能攀上藤蔓遠路返回。
    第二次就是現在,如果不是因為錦安,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進來。
    “環形密閉結構。”封疆從黎訣的闡述裏推斷出古墓圖紙的正確與否。
    他在圖紙的入口處畫了個紅圈,預估他們行走的時間和路程,大概推斷這個古墓幾乎涵蓋了整個黎家村,包括周圍的山。
    暗河藏在山下,所以山中濕潤,而古墓內室為了防止坍塌,墓主人不知用了什麽辦法保持著幹燥,以至於坐落在墓上方的村落也幹燥。
    這就是錦安在剛開始感覺山林和村莊氣候差距明顯的原因。
    封疆指著圖紙墓道中間的位置,說:“我們應該在這裏,在往裏走二十分鍾,應該能到中心墓室。”
    但這個計算結果也隻是建立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實際上,三人不遠處,視線的盡頭就是一扇巨大的青銅門。
    那是圖紙上‘早’字結構墓室,主室與墓道之間橫隔的墓甬門。
    “走吧,我們先過去。”封疆收起圖紙,伸手扶錦安起來。
    黑色的衝鋒衣外套被錦安坐出兩瓣凹陷痕跡,錦安看見時尷尬了瞬,主動拿起來給封疆拍了拍,有些不好意思地還給封疆。
    封疆神色未變,也不管衝鋒衣上是否還有錦安屁股的熱氣,直接套在了身上。
    錦安捏著黎訣給的糖,表情尷尬,小垂著眼皮不讓自己的視線往衣服上看。
    封疆快速把背包收好,錦安看見對方裝藥丸和水時才想起來自己的藥沒吃,剛才驚嚇狀態下不知道丟哪去了。
    洞裏應急藥物很重要,錦安不敢浪費,蹲下身就要去找,他猜測藥應該是滾落在地上了,但方才坐的地方怎麽也沒看見白色藥丸。
    他又往自己身上摸,也沒有。
    “掉東西了?”封疆問他。
    錦安皺著鼻子,小聲道:“藥不見了。”
    “地上也沒有。”
    封疆沒太在意,隻是說:“可能滾到哪裏去了,一會兒去門前再吃一粒。”
    錦安張了張嘴,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浪費,但看封疆雲淡風輕的樣子,又不好說出來。
    走之前錦安還在想,藥到底滾去哪裏了?
    石壁顏色暗沉,白色的藥丸就算落下地上也應該很明顯的,是被什麽東西叼走了嗎?
    錦安想到了剛才在黑暗裏聽到的聲音,和手上一拂而過的涼意。
    他捏手指的動作頓了下,有些愣神地問旁邊的黎訣。
    “這、這個墓裏有其他生物嗎?”
    身旁的兩個高個男人同時望向他,錦安有點緊張地咬了下嘴巴,蹙眉道:“比如說狼之類的,你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了。”
    沉沉的,帶著冷冽的氣流,一下就滑過了他的耳膜和指尖,方才他驚愕於黎訣的出現暫時忘記,現在想起來又有些後怕。
    如果一頭野獸出現就墓道裏,他們連逃跑都來不及,隻能直接硬上。
    但黎訣聽了隻是搖搖頭,意思是沒有。
    封疆見錦安還是一臉擔憂,淡聲說:“可能是幻聽,或者墓裏鐵質器具氧化產生的磁場把墓以前的動靜錄下來了。”
    “而且就算有野獸意外進入,在這種環境下也無法長期生存。”
    沒接受過現代教育的文盲小鬼一臉茫然,完全聽不懂封疆這些現代化解釋,似懂非懂的‘哦’了聲,沒再說話,隻是心情依舊有些沉,直到看見了青銅門旁的東西才好一點。
    青銅門前寬闊,兩方還有放置了墓主人生前用品和陪葬物品的東西耳室,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做成的,經過這麽多年的存放還依舊如新。
    錦安看著兩邊都擱置著的玉石床,唇角不由揚了揚,心說就算今天進不了內室,也不用睡地上
    了。
    封疆檢查了遍玉石床,確定沒有機關後就把背包拿給錦安抱著讓他去休息,他和黎訣則先去試試能不能直接推開青銅門。
    耳室和墓道之間是打通的,錦安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兩人也都放心很多。
    錦安本想去幫忙,隻剛一坐起來就被黎訣壓住肩膀坐回原位。
    封疆也開口道:“你看看陪葬品裏有沒有什麽線索。”
    錦安這才作罷。
    他粗略地掃了一眼,就認出了這些陪葬品是國師府的東西,不少都是每年他生辰時,其他人送給他的禮物。
    錦安摸著一紅玉大珊瑚,小聲和係統嘀咕:【先生怎麽把我東西放外邊啊……】
    係統似覺無語,沒有回他。
    錦安清點了下,發現都是別人送給他的東西,他喜新厭舊,再有趣的物件他總是玩一陣就不喜歡了,生前都是先生給他收拾好,沒想到他死後都被先生當作陪葬品,還放在主室外麵。
    錦安有點小傷心,心想難道他死後先生已經不喜歡他了嗎?
    所以才會把他的生辰禮物丟在外麵。
    係統也不來安慰他了。
    大脾氣錦安正要朝係統發難,前方試探推門的兩人就走了回來。
    “怎麽樣?”
    錦安一下就正了神色,從床上站起來,封疆表情不變,直白道:“推不動。”
    豈止是推不動,簡直是紋絲不動,那青銅門要麽是有機關擋著,要麽就是有幾噸重,封疆的猜測更偏向於後者。
    靠蠻力肯定不行,隻能找機關線索。
    三人對這個結果早有準備,也沒想過會這麽簡單通關,聞言也隻是在兩方耳室和青銅門上找機關。
    錦安也就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就主要找線索嗎?”
    封疆‘嗯’了聲,淡淡道:“青銅門上有句話,但是是夏文寫的。”
    他睨了眼旁邊的啞巴,繼續道:“但我們都沒學過夏文。”
    封疆在剛剛就問了黎訣,黎訣他們村雖然偏僻,但文字也簡化過,現在沒人認識夏朝的官字,因而他隻能試著在陪葬物品上尋找有沒有對應的圖紋,隻不曾想他剛說完,麵前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漂亮的,向來笨笨的沒什麽學問的小鬼激動道:“我認識呀!”
    ……
    同樣刻有祥雲鶴紋的青銅門上,兩個門把手都是凶惡的狼首,錦安站在門前,刻字的位置剛剛好,他不用仰頭就能看見在應刻墓主人生平的地方,簡單的刻著一句話。
    侯吾妻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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