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緩衝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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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起霧了。
    周圍的溫度驟降,雨絲狠重的擊打在入城的機械閘門上麵,叮叮咚咚仿佛正在拚盡全力,要將鋼鐵製成的機械閘門砸出一個個大坑。
    薄薄的霧氣使得可見程度更低。
    畸變種身上的氣味臭氣熏天,像是垃圾場裏被堆得太久的西瓜腐爛的味道。
    它伸展著魚鱗狀軟翅,飛翔於低空中,拉開了哨兵們和它之間的攻擊距離,使得反擊變得格外艱難。
    情況變得緊迫。
    顧東樹眼球裏充滿血絲:“我知道我的立場不該說這話,但現場的向導就隻剩下……”你。
    季沉嫣抬眼望向機械閘門那邊,眼瞳渙散失神,似乎感知到了什麽可怕的存在。
    顧東樹:“你在看什麽?”
    咚——!
    季沉嫣的眼神,仿佛預言。
    巨大的響動聲,在整個機械閘門震動了起來。
    隨後聲音變得更加密集,像是戰鼓一般,震徹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那扇巨大機械閘門,從來都是笨重的守衛著基地。
    而如今,這鋪天蓋地的聲勢,好似立馬就要倒塌……
    前所未見。
    城內是血霧、廝殺、尖叫、嘶吼;
    城外卻出現了這樣詭異的一幕。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將目光放到了那邊,連額頭的冷汗裹挾著雨滴砸落下來,都沒敢眨眼。
    有什麽東西來了!
    顧東樹心髒驀然一顫,還以為造成騷動的是畸變種。
    城內一個畸變種,城外一個畸變種,老天爺是想讓他們死嗎?
    顧東樹嗬斥道:“愣著幹什麽,殺!決不能讓畸變種入城!”
    眼瞧著他們即將發動攻擊,季沉嫣忽而在失神當中插了一句嘴:“別動手,萬一是哨兵入城呢。”
    哨兵?
    顧東樹氣不打一處來,現在的南部基地,哪個哨兵能有這種實力?
    再說了,哨兵不可能任性得完全不顧守護基地的機械閘門。
    等等!
    顧東樹:“……”
    顧東樹想到了一個人,嚴肅的表情忽而龜裂。
    然而周圍的人還在嘲笑,覺得季沉嫣想象力太豐富,說出口的話也充滿了陰陽怪氣。
    “怎麽可能是哨兵?”
    “真是天真,張口說胡話!”
    “普通人就該待在一處,乖乖受我們保護。”
    顧東樹心底發沉,像是墜下一塊鉛。
    哨兵們都在反駁季沉嫣,可他隱約覺得真的有這個可能。
    顧東樹:“先解決眼前的危機,集中對付基地內的畸變種。封鎖緩衝區,今天一個也不許出去!”
    哨兵們沒太多時間去針對城外的畸變種,必須要先集中力量解決目前的危機。
    無數人的奮力反擊,為顧東樹爭取到了時間。
    顧東樹對通訊表大吼:“緩衝區出現畸變種,請求各區支援。”
    [收到。]
    [各區正按照緊急方案出發。]
    顧東樹鬆了一口氣:“我們這兒缺向導,讓向導保護協會,給我多送幾個向導過來!最好十個二十個!”
    季沉嫣是殘缺向導,哪怕同意當他們的公共向導,也撐不了多久。
    必須有正兒八經的向導過來。
    通訊手表裏的聲音似乎十分無語:[……顧東樹,你是不是不清楚向導的珍貴?向導保護協會的人能讓我們送幾個?還十個二十個,四五個就不錯了。]
    說到這裏,她也覺得自己過於不理智,便又冷著聲音:[請您務必撐夠十五分鍾,我們會隨後趕到。]
    對話戛然而止。
    季沉嫣離得近,忽而瞥到無數哨兵們通訊手表上發來的倒計時——
    [00:15:00]
    赤紅的、鮮豔的、尤為顯眼。
    每一秒的倒退都蘊含著人命和風暴。
    顧東樹陰著臉,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慘烈的現場。
    該死!
    機械閘門的震顫聲更大,就像是老山裏一聲聲的擊鍾聲,顯得那樣幽遠。
    季沉嫣從刻印的影響中回過神來,低聲詢問:“不能打開機械閘門嗎?”
    顧東樹:“……不能確定外麵是不是畸變種,我不能滿足你的請求。”
    聽到這裏,周圍奮戰中的哨兵心情更差。
    “萬一風險增加,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能把機械閘門弄成這樣,外麵一定是畸變種。”
    “還真是信口開河,愚蠢!”
    馬丁正在奮力反抗畸變種的攻擊,聽到這番指責,也不由回頭瞥了一眼季沉嫣。
    縱使之前季沉嫣下了他的麵子,他個人又是個仇視向導那一派,卻沒什麽踩她一腳的想法。
    雖然很操蛋,哨兵在對待普通人和向導的態度,就是兩副嘴臉。
    他們還不知道季沉嫣的向導身份。
    這已經是第二次指責了。
    一個向導的說話分量,和一個普通人的說話分量,在哨兵眼裏就是不同的。
    馬丁臉黑的自言自語:“……誰讓你自己不公布。”
    一般而言,向導和哨兵平日裏並無區別。
    隻有向導在使用精神力的時候,才會引起哨兵們的注意。
    馬丁沒有選擇戳穿。
    畢竟季沉嫣還未同意當他們的公共向導。
    去強迫一個向導,還是殘疾向導,這是不道德的。
    哪怕是這種時候。
    也許是向導出現得過於晚了,畸變的十年差,就讓她們的誕生宛如黑暗裏的光束一般,從誕生開始便被賦予了過多的意義。
    尤其是這種狗屎一般的末日。
    不僅是哨兵,甚至於普通人,都會優先選擇保護向導。
    馬丁的進攻變得更加悲壯,勢要將畸變種控製在緩衝區範圍內:“別陰陽怪氣說風涼話了,別忘了我們背後可是一百三十萬同胞!集中攻擊!”
    他不害怕受傷,不害怕殘疾,不害怕去死。
    怕就怕……
    畸變。
    由於城內那隻畸變種的影響,緩衝區哨兵的暴走率開始逐步上升。
    [倒計時:00:13:44。]
    機關槍對準前方,幾乎是無情掃射,金屬彈殼散落一地。
    這樣的陣仗,使得抱團的普通民眾驚嚇不已,死亡的威脅如此之近。薄薄的霧氣像是要抽幹他們賴以生存的空氣,帶來無數恐慌和仇視。
    “嗚嗚嗚……”
    哭泣聲充斥在緩衝區附近,血水染紅地麵。
    “不、不要過來!”
    畸變種攀爬在機械閘門處,身體像是節肢動物一樣軟化,後背長出了圓形甲殼,擋住了那些槍擊掃射。
    霎時間,隻聽得見叮叮咚咚的槍響聲。
    它將身體裏的所有軟翅都張開,足足四隻,在緩衝區內飛翔了起來。
    與此同時,它的口器當中醞釀良久,終於開始分泌出了黑色濁液,所到之處淋到人類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顧東樹拉住季沉嫣:“後退!”
    然而被飛濺到的人類,終將死於感染,哨兵們無情的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其中有一個人離得季沉嫣和顧東樹最近,恐慌的朝著他們伸出了手,眼底充滿了渴望:“救……”
    季沉嫣臉色煞白,卻無法開口。
    他的大麵積皮膚,都變成了黑色。那種顏色,竟在他的真皮層遊走。
    這是季沉嫣在穿越前從未見過的場麵。
    過於清晰的死亡。
    無法施救。
    顧東樹將槍口對準了他:“我代表全人類,給予你最崇高的死亡。”
    那句話更像是祈禱;
    亦或,一段簡單的悼詞。
    槍聲響起的瞬間,那人永遠的閉上了眼。
    可他的身體,卻還是保持了朝前伸出手的姿態,這讓季沉嫣想起了在stc1489監獄看到的畸變種,也是如此強烈渴求的抓住了她的腳踝。
    他們——
    都想活。
    顧東樹將一柄手槍交於季沉嫣:“接著,在我的視線範圍,我允許你開槍。”
    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東西就到了季沉嫣的手中。
    沉甸甸的,冰冷而燙人。
    季沉嫣唇色毫無血色,連指尖也像一朵蒼白的白玫瑰,到有種別樣的美感。
    她的手指柔弱纖長,搭在黑塊一樣的槍上,靡豔又刺激眼球。
    顧東樹原以為季沉嫣會害怕,卻聽到她聲音裏發顫的詢問:“有多少子彈?”
    顧東樹:“……”
    季沉嫣還以為顧東樹沒聽懂,又顫巍巍的問道:“裏麵有多少發子彈?”
    顧東樹:“三發。”
    向導向來被保護得最嚴密,不害怕不鬧騰,甚至還能在這種情況下沉穩應對。
    季沉嫣倒是和一般向導不太一樣。
    季沉嫣點了點頭,珍重又珍重的收起了手槍。
    她必須做些什麽。
    所有哨兵開始對畸變種展開攻擊,卻全都無濟於事。
    畸變種有些太強了。
    “那到底是什麽等級?”
    “像是魃級。”
    “魃級??”那位哨兵失神喊道,“你開什麽玩笑!”
    季沉嫣始終緊盯著它:“長官,你不覺得……它有些像是在找什麽嗎?”
    第一次見到畸變種的時候,她被嚇得發抖。
    第二次見到畸變種的時候,她仍然雙腳打顫,卻敢強迫自己去觀察了。
    顧東樹:“?”
    季沉嫣:“我覺得它在找什麽!”
    顧東樹:“這種哨兵畸變後的畸變種,大概率都是在找……”
    向導。
    那兩個字並未說出口。
    顧東樹瞬間啞了。
    按照哨兵的本能,哪怕是成為了畸變種,第一時間也該把注意力放到季沉嫣的身上,但它明顯一邊攻擊一邊尋找,根本沒有在意季沉嫣。
    顧東樹:“……你向導等級太低了吧?”
    季沉嫣嘴角抽搐,聽懂了顧東樹明目張膽的嫌棄:“可現場就我一個向導啊。”
    是的,她知道自己等級不行。
    但依照在stc1489監獄裏見到的那隻畸變種,一定會將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這隻表現得未免過於反常了。
    這是經驗給她帶來的認知。
    顧東樹:“!”
    季沉嫣深吸一口氣:“它是在找同伴。”
    這聲音淹沒在了無數的攻擊之中。
    顧東樹表情凝固,內心湧起驚駭,雖然很想反駁,但下意識覺得季沉嫣的推測沒有問題。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莫名其妙的認同了季沉嫣的話。
    雨下得更大,倒計時卻動得無比緩慢:[00:11:04]。
    城內哨兵不及畸變種,遲遲未能將其擊斃。
    有好幾個哨兵,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可他們不能倒下,這巨大的人牆後麵,是基地一百三十萬幸存同胞。
    感染決不可在城內蔓延!
    戰線必須控製在他們的肉身之下!
    顧東樹:“該死,向導怎麽還沒過來?季沉嫣,我再次請求你做我們的公共向導!”
    單純的淨化,時間不長,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她的異常。
    謝絕離她遠一點,應當也不會將每次淨化的信息傳達給他。
    隻是會有點風險。
    季沉嫣的身體受了大雨的影響在輕顫。
    在看到哨兵倒在地上,卻無向導支援時,她的心湖突然像是被無數隕石砸來,泛起巨大的水花和漣漪。
    她很想自私一點,涼薄一點,殘忍一點。
    可她是人類啊。
    無知的、弱小的、惶惶不安的、悲苦無望的……
    人類。
    勇氣是唯一反擊。
    所有人在用生命闡述這一點。
    季沉嫣欲喊:“我願意當你們的……”
    那句‘公共向導’還未說出口,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機械閘門,忽而被人猛地打開。
    之前在外麵造成響動聲的東西進來了!
    一股強風從外部吹來,將飛行中的畸變種衝擊得軟翅受傷,瞬間趴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光是這一擊,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在對方強行破開機械閘門的瞬間,那層薄薄霧氣便散開了,視野完全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身禁欲的軍服。
    不合身的白色染血襯衣,袖口被彎起,露出了強勁有力的小臂肌肉,上麵血管清晰可見。
    光是站在那裏,便像是一場黑暗的入侵。
    謝絕咧開唇角,緩緩開口道:“喲,這麽多人,難不成有什麽慶典?”
    季沉嫣聽出了他的聲音,立即認出了眼前的人的身份。
    可怕的失控感傳來。
    他的嗓音如一把鋒利尖刀,直接刺向了她。
    這就是……謝絕?
    之前在stc1489監獄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血人,完全沒看得見他的長相。
    現在,才是頭一回瞧清楚。
    謝絕的全部,仿佛都是由張揚和灼熱組成的,視覺衝擊力極其震撼。
    季沉嫣忽而想起了一個詞語……
    暴力美學。
    之前和畸變種搏鬥中的眾人,在聽到謝絕的話之後,無不臉色難看:“你在譏諷我們?說什麽慶典……”
    然而話音未完,便聽到謝絕拍手叫好:“哇,好大的蟲子啊!”
    眾人:“……”
    像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去春遊之後,看到了不知名生物的驚喜。
    但這可是畸變種啊,才不是什麽可供人類玩樂的蟲子。
    眾人被他噎得心裏難受,眼神裏帶上了更深的厭惡。
    哨兵們:“先殺了畸變種啊!理他做什麽!”
    馬丁擰眉:“……暫時別過去,讓顧中校解決。”
    沒人敢招惹謝絕,尤其是從暴走狀態,才稍稍被撥回指針的謝絕。
    謝絕可比畸變種的危險程度高多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謝絕來了,緩衝區就有救了。
    就連馬丁也覺得驚奇,沒等來支援,卻先等來了謝絕!
    謝絕大搖大擺走到前麵,身後跟著可憐兮兮的李鄴一行人:“顧東樹?你怎麽在緩衝區?”
    季沉嫣瞧見謝絕離她越來越近,有種想逃跑的衝動。
    還好,謝絕根本沒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隻是自顧自的跟顧東樹說話。
    顧東樹:“……”
    還真是謝哥,季沉嫣方才的猜測,準確到令人毛骨悚然。
    ——外麵的是哨兵。
    ——不能打開機械閘門嗎?
    現在想來,每一句都是提醒和預言,或許向導就有些古裏古怪的直覺。
    如若聽了季沉嫣的話,畸變種早就被製服了。
    顧東樹有些後悔,向謝絕簡單的解釋:“緩衝區發現畸變種,所以我才在這裏。”
    兩人交談的時間內,餘光裏,季沉嫣瞥見了馮越。
    他沒衣服了啊。
    啊這……
    狗日的謝絕把別人的衣服給扒了,並且人模狗樣的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也難怪,謝絕在監獄裏就是沒有衣服的。
    馮越好慘。
    光禿禿的。
    季沉嫣突然不知說什麽好了。
    謝絕自己要臉皮,卻不給別人臉皮。
    顧東樹始終表現得很驚喜:“別提我這邊了。謝哥!我還以為你……”
    謝絕:“以為我變成畸變種了?”
    顧東樹幹笑了兩聲,不敢把話給接下去,畢竟謝絕噎人的本領,能夠瞬間吸引到仇恨值,他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謝絕:“對了,幫我查查出城記錄,我找一個人。”
    顧東樹:“?”
    謝絕:“我的向導。”
    你的、向導?
    這每個字顧東樹都認識,但放在一起,顧東樹就隻覺得自己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完全搞不懂裏麵的意思。
    哥,你可是經曆了黑暗時代的哨兵,要什麽向導啊。
    能有人跟你匹配度超過30的?
    顧東樹又無語又震驚,神色當中還帶一點無奈,覺得又是謝絕在突發奇想了。
    季沉嫣內心咯噔一聲,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叫他謝哥?既然他回來了,能把手銬打開了嗎?”
    顧東樹也沒有為難季沉嫣的理由了,很快便將手銬打開。就連季沉嫣說話之後,謝絕也沒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
    這樣正好。
    季沉嫣步步小退,忽而抵達了李鄴等人的身邊。
    季沉嫣:“他……為什麽要找,向導?”
    那兩個字說出來都心虛。
    馮越:“據說是有人踢了他一腳,竟然敢對謝絕動粗,勇士!勇士啊!”
    季沉嫣:“……”
    被記恨上了。
    季沉嫣忍不住問:“那他找到那個人……會做什麽?”
    馮越麵帶嚴肅的把手放到了脖頸,做出一個哢嚓的動作:“你說會做什麽?哪怕對方是向導,謝絕又是個沒人性的……”
    季沉嫣瞬間不吭聲了。
    馮越聲音稚嫩:“你可能不知道謝絕的光輝事跡,這位的凶殘,說出來怕是要嚇死你們這些溫室裏的小花朵。”
    季沉嫣:“聽起來不像是誇大或者恐嚇。”
    馮越:“當然了!”
    馮越全身都隻剩下一個褲衩,在風中顫顫巍巍,那模樣頗為滑稽。
    可架不住語氣真誠啊!
    季沉嫣明顯誤會,覺得自己一定要被謝絕報複。
    兩人的對話剛完,顧東樹和謝絕便走到了季沉嫣這邊。
    “你們在說什麽?”
    季沉嫣死命搖頭:“沒什麽,想要問問怎麽對付畸變種而已!”
    他們的話交流了許久,受傷的畸變種忽而更加極端化。
    畸變種重新爬了起來,然而發它本就受傷,就像是一架發生故障的小型飛機,被哨兵攻擊過度,四隻軟翅損傷其三,很快朝著下方僵直的墜落。
    季沉嫣瞧見畸變種即將朝著謝絕撞來,眼瞳緊縮,剛放鬆一些的心髒瞬間提了起來。
    “小心!”
    可謝絕卻始終沒有動靜。
    如若平時,季沉嫣絕不會這樣失態,可該死的暫時刻印,讓她莫名其妙對謝絕上心。
    太千鈞一發了。
    季沉嫣根本來不及思考,就被哨兵和向導的基因本能占據了頭腦。
    季沉嫣舉起手槍,平生第一次扣動扳機。
    碰——!
    手心在微微發麻,子彈從謝絕肩膀擦了過去,陰差陽錯的擊中了畸變種的眼瞳。
    隻要有暫時刻印的存在,哨兵都會拚了命的保護自己的向導。
    或許謝絕認出她之後,會做得比她還要衝動出格。
    季沉嫣呼吸紊亂,在大雨中直視著那邊。
    她的攻擊奏效。
    畸變種退後了。
    謝絕嘴角始終綴著一抹冷硬的弧度,手指拽住了畸變種的軟翅,竟徒手在壓製畸變種,場麵分外血腥,獸性終於完全暴露。
    他踩在畸變種身上,腳下遍布屍骸。
    眼前的危險和暴力,仿佛全是滋養著他的養料。
    由於腳上和手上的防護手套和軍靴,並未給謝絕造成感染的風險。
    但即便如此,也很挑動神經!
    沒人敢用這樣的戰鬥模式。
    哨兵們瞬間鴉雀無聲,難怪方才馬丁提醒他們,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一切交給顧東樹解決。
    不得不說,這判斷極其準確。
    畸變種徹底死去。
    危險以最極端的方式解決。
    入城這麽久了,謝絕終於將目光放到了季沉嫣的身上。
    “你是誰?”
    “想清楚再說話。”
    活脫脫的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