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杉死了,但是知道這件事的隻有黎梨。
    她用樂杉的樣子直接成為‘雙生’所長，學著樂杉的模樣背著手在走廊上快步行走，白大褂飄起走路帶風。
    “綁上去。”她指向原來綁著一鳴的手術台,支使藍袍人忙裏忙外。
    剛才的巨大動蕩後金發碧眼的所長好像依舊和往常一樣,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實際上內裏換了個人，此所長非彼所長。
    黎梨推了推臉上的金邊眼鏡，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完事她又把‘雙生’搜了一遍，徹底弄清楚了這個建築的構造。
    一共26個房間裏九間機關,八間是研究員的居所和實驗體存放處,另外九間是儀器和實驗場所。
    她找到了存放實驗材料的辦公室，裏麵除了樂杉的實驗進度還有整個‘魔方’的手動控製方式。
    同時,她從一疊材料中找到了莫莫的實驗計劃。
    黎梨把那疊材料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眼神越來越冷。
    她大概知道這個篇章是個什麽樣的結局了。
    黎梨放下那疊紙張，將筆插入胸前的口袋,快步走了出去。
    “係統,讓漫畫更有趣的事情你們不會拒絕吧？”她問。
    [一切為漫畫《極致黑白》服務。]係統一板一眼的回答。
    那她就按自己喜歡的方式來了。
    她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唯一的號碼。
    “來雙生。”
    被黎梨一通電話叫過來的是安鶴予。
    他大概才睡一會就趕了過來，雖然依舊是貴族那副儀態,但是麵上透露出些許疲憊。
    “貴族先生，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黎梨不吝嗇誇讚。
    她見他的時候用的是黑格的模樣，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坐在辦公椅上微微抬起頭看安鶴予,但是卻從容無比,仿佛她不是仰視而是俯視。
    而她麵前的這個貴族手足間帶著傲氣，一舉一動間儀態萬千,身上昂貴的麵料在白熾燈下泛著啞光。紅發下的金眸輕輕眯起,帶著刻薄的傲慢。
    但是他說出口的卻是：“你都願意讓我處理這個了,說明你還是願意把我當成同夥而不是工具。”
    他似乎有自己的理解，而且認為他們之間心照不宣。
    黎梨大概能猜出他腦補了什麽，無非是黑格和他一樣都曾在一夕之前失去了一切，他們的痛楚相同。
    黑格能理解他，而他也能理解黑格。
    他們都是複仇者。
    黎梨唔了一聲，椅子下滑輪轉了一圈，露出她背後的屍體。
    “讀一下他的記憶。”她隨意的指了一下。
    安鶴予大概是來的時候已經做了心裏預設，並沒有太吃驚，但是在看到樂杉的屍體後依舊流露了些許擔憂。
    “你得到消息就找上了樂杉？”他忍不住說道，“根本沒有做任何的計劃？”
    很明顯安鶴予很不讚同黎梨的激進。
    黎梨眨了一下眼睛，頗覺有趣。
    她之前就覺得這個貴族猶猶豫豫的，有點不夠堅決。
    隻是她沒想到安鶴予是不是教育弟弟失敗所以有些管得寬。
    “貴族先生。”她說道，黑格聲線帶著磁性的低啞，“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安鶴予毫不猶豫的說道：“先做計劃。”
    “做什麽計劃呢？”黎梨繼續引導。
    “先調查他的人際交往，在調查能帶來威脅的熟人的行蹤，避開這些之後再行動”他一說起來就有很多想說的。
    但是黎梨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
    “抱歉啊，貴族先生。”她笑著說，“我這種平民可沒那麽多慢條斯理的時間。”
    她依舊坐在辦公椅上，態度十分坦然，也十分不可理喻：“當我覺得可以的時候，我就會行動。”
    “不計後果。”她說。
    安鶴予一時間愣住了，他好像才發現自己和黎梨之間的差別。
    他有貴族的榮耀，也有唯一的弟弟在身後，他的行動從來不會把自己徹底放在危險的境地。
    但是黎梨不一樣。
    她從來就沒給自己留後路。
    安鶴予上了賊船，一個瘋狂駛向前方，隻有撞毀在冰山上這唯一一個出路的賊船。
    “希望你能習慣我的作風，貴族先生。”她說完，指了指後麵，“現在可以讀記憶了吧。”
    貴族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些什麽。
    簡單的對話後，安鶴予還是聽話的發動看異能。
    “亡靈序曲。”隨著這聲話語，金色的光圈擴大，然後停在了包裹了屍體的空間。
    金色的粒子在空氣中成型，化作模糊的人形，而後麵目逐漸清晰。
    “時間沒有隔太久，你們還能夠對話。”安鶴予解釋道。
    他轉頭看，旁邊的黑發青年依舊坐在椅子上帶著微笑，仿佛沒聽到他的話。
    實際上她的表情僵住了，完全僵住了。
    而安鶴予若有所悟：“那我直接讀記憶了。”
    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黑格討厭這個人，討厭得恨不得這個人從不存在。
    伴隨著異能發動，金色粒子組成的人形露出痛苦的神情，而後一片一片潰散，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與此同時安鶴予閉上眼眼睛，在近一分鍾之後，他睜開眼睛，金色的眼眸倒映著異能空間的金色波紋。
    良久，他說道：“樂杉和越清在小時候就認識，樂杉是越清的弟弟，他是越氏的私生子。”
    “樂杉最恨的人有兩個，第一個是預言師，第二個是越清。”他停頓了一下，快速說道，“他最在意的人是你，以及越清有幽閉恐懼症。”
    從貴族麵上的急促能看出來，那句話還經過了修飾。
    樂杉最在意的人是黑格？
    最喜歡最唯一的人是他還差不多。
    黎梨比較可惜的是因為不知道漫畫家會怎麽畫，她放棄當著樂杉的麵說他們根本不認識。
    這樣的話樂杉最後的表情一定更有意思。黎梨想了一下，在心裏惋惜的歎了口氣。
    她也沒在意安鶴予刻意的委婉，思考了一下，問：“他和唐曾是什麽關係？”
    “點頭之交。”安鶴予說道。
    緊接著安鶴予又挑挑揀揀說了些情報，但是樂杉和六年前的事件完全無關，十二年前的實驗也印象模糊，沒有太多值得在意的消息。
    做完這一切後安鶴予準備離開，在走之前他突然提到：“對了，越清很有可能去尋求浮空城的貴族的幫助，如果他找上了曲氏，那麽四通城一半市民都會成為他交易的籌碼。”
    “曲氏和前異能公會有關嗎？”黎梨問。
    “我隻知道混亂後他將前異能公會半數高層的頭顱放進了收藏室，隔幾年就進行一次展覽。”安鶴予回答的很快。
    “那就讓他來。”黎梨表示債多不愁。
    聞言，安鶴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快速離開。
    就好像身後的是什麽鬼怪，會追上他吃掉他一樣。
    而黎梨也沒在意，她剛剛確實嚇到了這個優柔寡斷的貴族。等到安鶴予離開之後，她隨意的打了個響指，又變成了樂杉的模樣。
    然後站起來，離開這個房間。
    時隔多天即將登場漫畫，她有點小激動呢。
    一鳴醒來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了白熾燈，白色的光讓他不適應的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邊已經圍上了一圈穿著藍色袍子的人。
    他們神情一致，木愣愣的看著他，就像是沒有生命的木牌。
    一鳴艱難的抬起脖子，他看到了這圈藍袍人之後，這裏的主人。
    金發碧眼的研究員坐在椅子上，左腿翹起搭在右腿上，手上拿著一疊紙。讓他看過去的時候那戴著白色手套的指尖，鋼筆轉了一個圈，被他收入筆蓋中，插進胸前的口袋裏。
    不知為何，一鳴感覺這個人一瞬間氣勢變得不一樣了。
    之前是火熱到癲狂的烈焰，現在是望不見盡頭的深淵。
    但是唯有一點一鳴可以肯定，這個人絕不是好人。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活潑。”研究員說話了，他用看物件的眼神看過來，語氣中是評估，“當做一次性用品有些可惜。”
    當他說話的時候，旁邊的藍袍人們全部退開來，讓他們二人能夠看到對方。
    而金發碧眼的研究員推了一下眼鏡，姿態閑適，卻又帶來無盡的壓力。
    一鳴知道這個人很強大，比他要強大的多。
    甚至比他曾經見過的冰係a階要強大。
    “你想做什麽？”一鳴問道。
    他緊緊的盯著研究員，剛剛他看過了，莫莫不在這裏。
    而研究員輕輕彈了一下資料的紙麵，嘴角笑容上揚。
    “別緊張，用你測試一下異能升級的可能性而已。”他說著，金絲眼鏡在白熾燈下反射出一道白光。
    頓了一下，他才敷衍的補充上了下一句：“為了我的研究和實驗。”
    瞬間地縫中牆壁升起，一陣轟隆聲後，一道牆壁隔在了他們之間。
    金屬牆壁泛著冷光，機械轉動，中間露出雙向玻璃。玻璃後研究員稍有興致的雙手交織，撐著下巴，看向玻璃前的一鳴。
    禁錮住他的生物材料在嘀的一聲後解開，同時旁邊的藍袍人們一次排開。
    一鳴揉揉手腕，他警惕的從手術台上下來，而就在他離開的瞬間手術台下降，進入了地板裏，而地板又再次合上。
    那個瘋狂研究員隨意的拿起一張紙：“18632號，術法型控水，d階，就你了，去吧。”
    他仿佛在觀看一籠子的小白鼠，斯文的麵容上是期待的微笑。
    來吧。他好像是在說。
    而一鳴卻更加確定了一點——
    這個人根本就是個沒有同理心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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