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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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黑格。
在最後一刻來到此處, 用那熟悉的笑容,銀白弧光閃過再次割下了曲衍的頭顱。
就如同白日在廣場時那樣,幹淨利落,瞬息間結束一切。
曲衍的攻和防不能同時進行, 在頭被割斷的同時他的進攻就停了下來。而安鶴予站在自然垂落的紅色液體之後, 抬著頭,怔然的看著二樓扶手後的那個人。
與此同時, 隻剩下一顆頭顱的曲衍睜大眼睛, 眼白處血絲蔓延。異能讓他依舊存活著,斷口處血線相連,仿若隻要他想就能將自己的頭顱再次接上。
但是他在這一瞬間忘記了連接自己的頭顱, 而是發出一聲不敢置信的喊聲,說著那個本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名字。
“黑格?!”
他在那牽製自己的手掌之下扭動著, 頭發變得散亂不修邊幅, 但仍舊睜開他充血的眼瞳,向上望去似乎想將提著他的人看清晰。
曲衍的聲音幾乎破了音:“不,不可能!你應該已經死了!”
被他的異能捕捉到異能能量, 然後被他的異能徹底殺死, 流血而亡——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無往不利的s階異能不可能出錯,他的異能他高傲的資本他揮手間製造死亡的能力, 不可能出錯!
“為什麽你還活著!你不應該活著!”他拒絕承認這件事, 瘋狂搖動著頭顱, “是亡靈嗎!被清道夫控製的亡靈嗎!”
而被詢問的黎梨隻是輕笑了一聲, 提起那顆頭顱,讓他能夠看向下方。
那雙赤色的瞳孔看向安鶴予,嘴角的笑容好似始終未變。
那樣的囂張肆意,那樣的像是將勝利緊緊握在手心。
沒有什麽能夠戰勝她。
“讓他看看。”黎梨說道, 銀白的麵具下赤瞳輕輕眯起,“他白天殺死的是誰。”
“什麽意思?”曲衍扭動眼珠想要看向身後的青年。
而安鶴予輕歎一聲,就像是多次在她麵前退步一樣。
瞬間一個幾乎被報廢的亡靈出現在了曲衍的眼前——和他一樣的紫發,眉眼間有些相似,但是滿麵驚恐好似痛苦至極的軀體。
是和他一起來到四通城,但是自顧自和他分開開始狩獵的曲然。
“你白天殺的人,是他哦。”背後的傳來的聲音輕快的說道。
曲衍明悟了。
從頭到尾他都在被這個人耍的團團轉!
他所殺的隻是自己的血親,他所看到的不過是青年微笑著伸出手蒙上了他的眼睛,然後給與他的假象。
而他卻站在了舞台上,像是一個小醜一樣,殺死了自己的表侄子,卻自以為成功至極。
耳旁低啞的笑聲仿佛暗藏著嘲諷,緊緊將他的頭顱和軀體相連的紅線在顫抖,曲衍鼻子急促收縮、放大。
他想要給身後這個帶給他無盡羞辱的青年致命的一擊——但是他不能!
強大的s階異能依舊擁有限製,他不能在治愈自己斷頭之前攻擊,不然他會失去支撐直接死亡!
暴漲的紅線從斷口處冒出,如同針線一樣將斷口連接。
而抓著他的頭的青年卻依舊掛著那抹隨意的笑容,鬆開手。
好似放棄了無所謂的牽製,畢竟她無法砍斷這些紅線。
“殺了你,殺了你!”
瞬間曲衍的頭顱回到了自己的軀體,他扭過頭正準備讓這個使他淪為笑柄的青年好看。
然而就在頭顱被縫合的瞬間,銀白的弧光亮起。
縫合好的皮肉再次斷裂,黑發青年微微垂下的眼瞳中盡是冷漠。
“我還在呢。”黎梨緩緩說道。
她抬腿,修長的腿向前一踢,長靴踩中曲衍的軀體。
下一瞬間圍欄斷裂,軀體隨著斷裂的木材掉落到下方安鶴予的腳前。紅線在空中拉長,血滴濺出。
而上方黎梨俯視著下方,隨意的提起那顆頭顱。
“安先生。”她開口,語氣依舊是那樣的輕鬆隨意,尾音緩緩拉長,好似蘊含著什麽。
但是她說的不是‘貴族先生’,而是‘安先生’。
她在問安鶴予這個個體,這個褪去貴族外衣的人。
而安鶴予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抬起頭,看向那雙赤瞳。
“這一次你想好了嗎?”黎梨說道。
安鶴予金眸仿佛微微凝澀,他緊抿著唇,好像要把眼前這個人徹底的看清楚看明白。
那是人類還是惡魔,或者是誘惑了浮士德走向深淵的靡非斯陀?
再次被割下頭顱的曲衍仍然在叫囂著:“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是中階?你不可能是中階!”
好似隻要黑格是高階就能挽救他根本不存在的臉麵。
他對著安鶴予斥責:“前異能公會不能有高階存在!你瞞住了帝國!清道夫,是你放出的錯誤消息,讓我們以為黑格是中階!”
“是你背叛了帝國!”
而下方的紅發青年,本應該重視這句話的貴族青年,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一般。
他隻是低下頭,看著一片狼藉,看著自己身前差點殺死自己的紅血。
然後又抬起頭,看著那個始終帶笑的魔鬼。
曲衍的存在好像已經無足輕重了,世界中最濃重的色彩隻有那抹深邃的黑色。
那是漩渦,是深淵,是壓抑到極致的瘋狂。
“黑格,每一次我感覺你隻是利用我的時候,你又總能讓我感覺你把我看做了同伴。”嘴角露出苦笑,安鶴予說道,“鵠羽的事,曲衍的事,越清的事,好像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內,然後你拿這個龐大的計劃,來給我一個試煉,讓我做出一個選擇。”
上方的黑發青年眉眼彎彎,沒有反駁他的話也沒有讚同。
假死、宴會、保護弟弟的請求、曲衍的突然發難。
或許要算在更早,那個早晨,在黑格對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如同編織了一個巨大的蛛網,將他的身心包裹在內,牢牢套住。
選擇?那已經不是選擇了。
“我一直都沒有選擇。”他說道,“四年前是,現在也是。”
他已經徹底明悟了,他的錯誤和他自以為的保護有多錯誤,有多可笑。
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但是他卻像是放下了什麽重擔一樣,學著黎梨露出輕鬆的笑容:“你是對的。這條路我沒有辦法帶著鵠羽一起走。”
“你是孤獨的,而我也是。”他說道,“但是,謝謝你。”
肯給他這個機會,讓他打破自己自以為是的家人團圓、至親能夠在身旁的幻想。
橙色燭光中,一家人圍在桌子旁,嬉笑著度過名為團圓的節日,那樣的日子早就回不去了。
而他也應該真正的向前看,正是為了那些無法挽回的過去,才應該向前。
跟著上方那個永不會後退,激進瘋狂但是又無所畏懼,堅定向前的青年。
長靴後退了半步,安鶴予半跪了下來。
紅發垂落在臉頰臉龐,他挺直了胸膛,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然後說道:“從今往後,我即是您的後方,我即是您的工具,我即是您前進時身後進擊的軍隊。”
“黑格,我向您效忠。”他閉上了雙眼,但是卻感覺沒有什麽比此刻更能將一切看清,“請您成為帶領我前進的旗幟,指引我方向。”
他說道:“這就是我的選擇。”
這一刻的空間仿佛在縮進,上下的距離仿佛也消失不見。空間中隻留下安鶴予舒緩有力的聲音,而那聲音仿佛在此回蕩。
高台上的黎梨終於發出了一聲輕笑,上前一步,踩在碎裂的平台前。
“理智的選擇。”她稱讚道。
而後鬆下手,將不斷撲騰但是就像是個無用的皮球一樣的曲衍的頭顱鬆開,掉落在這上下的空間之間。
“北二百米,越清的屍體在那。”那聲音似乎在期待著什麽,鼓勵著什麽。
黎梨俯視著下方的安鶴予,嘴角的笑容加深:“我給你一把刀,用這把刀,完成你的第一次複仇。”
瞬間曲衍頭顱血線爆發,將他的頭顱和軀體相連。金色的光暈擴大在領域之中準確的找到了那具尚且溫熱的軀體。
解析,操控。
曲衍的軀體縫合完畢,他目眥欲裂的揮出自己的手掌:“背叛者——!”
紅線暴動瞬息來到他的麵前!
金色波紋波動,深藍色頭發的男人出現在大廳中。
寒冰蔓延開來,將紅線冰凍,凝固在空中。
“什麽!”曲衍後退一步。
他根本不知道越清的異能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是他的天克!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紅發青年手中握緊了一把冰刀,側身來到了他的身旁。
刺入,斬斷。
寒意深入他的頭顱,寒氣蔓延著將血液都凍結,將他的神情凝固在此刻,慌亂得毫無貴族風度的時刻。
“那我就做一個背叛者。”他說道。
下一秒,頭顱掉落在地麵,滾到了他的腳旁。而紅發青年則放下那把冰刀,撿起頭顱。
然後半跪下來,向著上方那個人獻出頭顱。
“您要的東西。”他說道。
而後在黎梨似笑非笑的神情裏,又忍不住說道:“但是這個東西真的沒有收藏價值,黑格,能別真要這個行嗎?”
黎梨被逗笑了。
雞媽媽還是那個雞媽媽,但是在此刻,在她垂目與金色眼眸相視時。
他斬斷了自己的猶豫,自己的過去,而後自願走向她規劃好的未來。
“我確實也不喜歡。”她說道。
奶茶保住了呢。她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
一把長刀浮現在空中,刺穿那顆頭顱。
下一瞬間長刀帶著頭顱飛出露天的廢墟,飛向了變得湛藍的天空。
而後刺入了白鴿群中,驚飛了‘心’廣場的那些白色鴿子。
將那顆她說好要取下的頭顱,釘入她說出那句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