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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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正鴆指著他的鼻子罵了半天。
    晏將闌低眉順眼地任由他罵, 每挨一句罵就在心裏痛罵盛焦,恨不得把他拉過來一起挨罵。
    好在樂正鴆還沒罵過癮,晏將闌手腕上的「灼」字靈珠微微閃著幽藍雷紋,甚至有些發燙。
    他還在疑惑這是怎麽了, 就見盛焦終於從後山走出來, 他大概是在角落裏看了許久, 麵不改色地淡淡道:“有人來了,打個昨晚教你的法訣。”
    那是開啟山門的鑰匙。
    樂正鴆終於停歇下來,蹙眉道:“讓塵他們到了?”
    盛焦惜字如金:“嗯。”
    晏將闌終於不用挨罵, 暗暗瞪了盛焦這個罪魁禍首一眼, 又忙打了個法訣,靈力化為流光鑽入「灼」字靈珠中,隱約察覺到靈珠和偌大晏溫山的聯係。
    似乎結界打開一道門。
    讓塵推著橫玉度從晏溫山入口上來, 仰著頭對著上千層山階沉默了。
    酆聿還在嘰嘰喳喳地左看右看, 嘖嘖稱奇道:“這可真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 靈力濃鬱……親娘啊!這麽大的山竟然還有聚靈陣?這得花多少靈石啊?”
    讓塵三人在山階下耐心等著有人來接, 但是片刻後竟愣是一個人沒看到。
    酆聿唇角抽動:“這就是他們的待客之道?”
    也太不客氣了。
    讓塵無聲歎息, 拿出個小行舫靈器將橫玉度推上去,低低順著山階往上飛。
    橫玉度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山景,笑著道:“的確是個好地方。”
    三人一路慢悠悠地上了晏溫山, 從行舫上下來後瞧見不遠處精致的屋舍, 酆聿嘖嘖道:“你說他們會不會給咱們驚喜啊?放個焰火歡迎蒞臨之類的。”
    讓塵似笑非笑看著他, 心想你做什麽美夢呢。
    一直走到了門口也沒見人出來迎接一下,讓塵推著橫玉度進去後, 就見偌大院中, 晏將闌和樂正鴆正蹲在濕漉漉的藥圃裏似乎在種草藥。
    盛焦則是站在那棵小樹苗旁邊, 用幾顆靈珠擺了個小型的聚靈陣, 打算讓桂樹生長得再快些。
    三人:“……”
    酆聿唇角抽動,努力幹咳一聲,表示“哎,我們到了,可以迎接了哦”。
    盛焦理都沒理他們,依然在擺弄自己的桂樹。
    倒是晏將闌給了回應——就見他抬起頭匆匆掃了三人一眼,隻是一點頭,隨口道:“到了,隨便坐——這些靈草不是水火相克嗎,真的能栽在一起嗎,你莫騙我。”
    樂正鴆暴躁道:“你愛信不信?!不信你就自己栽!要人幫忙還挑三揀四,是不是又想挨揍?”
    晏將闌趕忙閉嘴。
    酆聿:“…………”
    這也太敷衍了!
    酆聿噔噔噔跑過去,一下衝到晏將闌和樂正鴆中間,差點把兩人給帶著趴泥土裏:“本少爺都屈尊來了,你們怎能不熱烈迎接呢?!這是哪家的待客之道啊?”
    “我家的。”晏將闌嫌棄地推開他,“都認識這麽多年了,還要弄那些虛的,不嫌麻煩嗎?也就你注重這些,你看玉度和讓塵。”
    酆聿疑惑地一回頭,就見兩人已經優哉遊哉地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甚至熟練地找到晏將闌的茶具,開始泡茶喝。
    酆聿:“……”
    果然不需要招呼。
    酆聿也沒再拘謹,迅速和兩人打成一片,一邊幫他種花一邊隨口道:“離初十隻有三天啦,你們這兒怎麽沒有半點要合籍的氣氛呢?大紅燈籠呢,點起來啊。”
    晏將闌瞥他:“合籍禮不就能幾個好友一起敘敘舊聚一聚嗎,何苦要弄那些場麵?再說大紅燈籠哎,俗不俗啊你?虧你想得出來。”
    一旁指點他種靈草的樂正鴆眸子一動,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橫玉度正在從儲物戒裏拿他準備好的紅燈籠,聞言默默不語地用袖子遮擋住儲物戒,淡淡喝茶,當做無事發生;
    讓塵也蹭了下手指上的儲物戒,抿唇喝茶;
    不遠處的盛焦同樣將儲物戒藏了起來。
    晏將闌一句無心的話傷害了四個人。
    一時間除了他和沒心沒肺的酆聿,其他沒人說話。
    酆聿還在嘚啵:“那就真的隻是聚一聚啊?合籍禮誰做主啊?小毒物你來?”
    “來你爹。”樂正鴆沒好氣道,“天道上回想弄死他倆,現在難道還要恭恭敬敬祭祂啊?結個道侶契喝個合巹酒就得了。”
    晏將闌懶得要命,也怕麻煩,點點頭:“對,就是如此。”
    酆聿點點頭,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壞笑道:“小騙子,你知道最近應巧兒在四處找你嗎?”
    晏將闌差點被口水嗆到:“啊?”
    一直沉默不語的盛焦突然偏頭,冷冷看過來。
    “上次「夢黃粱」幻境出來後,應巧兒以為你已死在雷譴之下,傷心抑鬱許久。”酆聿沒看到盛焦冷厲的眼神,還在那侃侃而談,“但那小蜘蛛的確聰明,大概是從諸行齋人的反應瞧出來你並沒有出事,加上前段時間奚家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他大概猜到一點,現在在到處尋你。”
    晏將闌眼尖地察覺到盛焦的眼神,莫名心虛。
    之前明明盛焦也知道應琢對晏將闌有其他心思,但卻沒有絲毫吃醋的趨勢,此時兩人都要合籍了,盛宗主倒是醋壇子被打翻了。
    “我……我都和巧兒說過了。”晏將闌不敢看盛焦,借著酆聿解釋這件事,“說得清清楚楚,我必不可能和他有什麽結果,他還找我做什麽?”
    酆聿:“誰知道呢,那狗東西死心眼偏執狂,做出什麽來我都不覺得稀奇。”
    晏將闌眉頭緊皺得更厲害,有心想要問酆聿要靈道去和應琢再聊一聊。
    但當著盛焦的麵又不敢,隻好又幹巴巴表忠心,表示我和應巧兒一個南境邊、一個北境海,雲和魚在一起了他們倆都絕無可能。
    讓塵和橫玉度在一旁低下頭借著喝茶忍住笑。
    晏將闌丟人地解釋一大堆才反應過來。
    不對勁啊!
    應琢對他一廂情願,自己又沒有半分回應且狠狠拒絕過,為什麽他要這麽緊張?
    被人喜歡又不是他的錯,誰讓應琢脾氣這麽怪,總喜歡有夫之夫,之前明明都說過有姘頭還上床顛龍倒鳳了,他竟還想著挖牆腳。
    太怪了。
    晏將闌頓時又有了信心,得意洋洋朝著盛焦挑了一下眉。
    盛焦瞥他一眼,沒當著這麽多人找他的茬。
    晏溫山上屋舍眾多,眾人用完晚飯後,晏將闌盡地主之誼將四人恭恭敬敬送到住處休息。
    酆聿叫住他:“哎,盛宗主知道應巧兒的事兒,不會生氣吧?”
    “生什麽氣啊?”晏將闌大手一揮,豪氣萬千道,“這種事有什麽值得生氣的,難道我還能製止旁人喜歡我啊?這就是魅力,沒辦法,我也不想的。”
    酆聿哼笑著聽他吹。
    晏將闌吹完後,優哉遊哉地回了住處。
    盛焦並沒有在床榻上,而是坐在外室慢條斯理地喝茶,晏將闌回來了眉頭也沒挑一下。
    剛才還豪氣的晏將闌蔫蔫地湊上前,坐在盛焦身邊,小心翼翼道:“盛宗主怎麽不洗漱上床睡覺啊?在這兒坐著吹冷風多不好啊。”
    盛焦淡淡看他。
    “我錯了。”
    晏將闌能屈能伸地認錯,盡管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但秉承著“事已至此,先道歉吧”的行為處事,決定低頭一回。
    盛焦似乎笑了,他伸手在晏將闌的手腕上一搭,似乎在檢查他體內的靈力。
    晏將闌笑嘻嘻道:“你不生氣啦?”
    “沒生氣。”見晏將闌並沒有被他大乘期的靈力傷到經脈,盛焦將手收回,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很乖。”
    怕盛焦誤會拚命解釋時,簡直乖到骨子裏了。
    很少有人誇晏將闌乖。
    他詫異眨眨眼,覺得盛宗主也挺怪的。
    第二日天剛亮,晏將闌就被手腕上的珠子燙醒。
    又有人到晏溫山了。
    一回生二回熟,晏將闌將結界門打開後,放柳長行和伏瞞進來。
    但結界剛關上沒一會,珠子上又傳來一股奇怪的感覺,似乎又有人靠近了。
    晏將闌蹙眉,摸索著用盛焦教他的掐了個法訣用神識前去結界入口,打算看看不速之客是誰。
    隻是視線一掃,他愣住了。
    竟是應琢。
    晏將闌騰地爬起來,見盛焦還在一旁打坐冥想,悄無聲息地下了床裹上黑袍便輕手輕腳地跑出去。
    在他關門的刹那,盛焦輕輕睜開眼睛。
    晏將闌做賊心虛地從山階上走下來,還和柳長行和伏瞞擦肩而過。
    柳長行還在罵:“晏將闌!你上次到底怎麽回事?突然就掐滅燈芯了?!”
    晏將闌頭也不回地敷衍他:“沒燈油啦。”
    柳長行一愣後,也不生氣了,點點頭表示理解。
    伏瞞一言難盡地看著柳長行,隻覺得他練劍好像練傻了。
    晏將闌一路掠到晏溫山下,打開結界後走出去,就見應琢站在那參天大樹下,臉色蒼白地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麽。
    聽到腳步聲,應琢抬頭,視線落在晏將闌身上時微微一愣,好一會才苦笑著道:“我就知道師兄沒出事。”
    晏將闌神色複雜地走過去:“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應琢乖巧地回答:“諸行齋的人除了盛焦全都朝著這座山而來,不用想也知道師兄肯定在這裏,也許……是要和盛焦合籍。”
    晏將闌心想猜得還真準。
    “我不糾纏師兄。”應琢慣會裝可憐,眼圈通紅地看著晏將闌,“隻要師兄心中有我一席之地……”
    “打住。”晏將闌幹巴巴道,“巧兒,我之前同你說過了,我們倆沒有可能,而且十月初十也就是後日我就和盛焦合籍了,並不是我之前說的逢場作戲,這是結道侶契的那種,你懂嗎?”
    應琢急忙說:“我知道,我不在乎!”
    晏將闌:“???”
    我在乎啊!
    這小孩到底腦子哪根筋抽沒了,怎麽能用這麽可憐的表情和語氣說出這種光明正大覬覦別人道侶的話來?
    這到底是什麽奇怪的癖好?!
    見晏將闌神色複雜,應琢大概也知道自己這句話有點不是人,但他又忍不住,眼圈紅的差點要落淚。
    但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無法得到晏將闌這樣的人,所有一切皆是虛妄,但每次還是忍不住地去癡心妄想。
    “那……”應琢強忍住眼淚,哽咽道,“那我是師兄唯一的師弟,這個身份是獨一無二的吧。”
    就算做不成道侶,做最重視的師弟也行。
    ……不、不重視也是可以的,隻掛個名都成。
    應琢幾乎卑微到了底。
    晏將闌麵露難色,正要回答,就見一旁傳來一個聲音。
    “師兄?”
    晏將闌回頭一看。
    晏玉壺抱著無盡期剛剛從行舫上下來,他溫柔地走上前將喵喵叫的無盡期遞給晏將闌,淡淡地問:“師兄,這是誰?”
    應琢剛才人畜無害幾乎哭出來的眼睛順便冰冷凶戾,冷冷和晏玉壺對視。
    “你又是誰?”
    晏將闌:“…………”
    這又是什麽可怕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