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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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次諸行齋小聚。
    晏將闌已從藥宗婉夫人門下出師,在此地無銀城終於將晏溫醫館開起,成天不著家。
    收到橫玉度的傳音,晏將闌也沒時間回晏溫山,直接從此地無銀城乘坐長川畫舫直接到了中州渡口,隻匆匆和盛焦說了句諸行齋見。
    他已經半個月沒回晏溫山,估摸著盛焦或許也在獬豸宗忙著,索性連每日傳音都省了。
    下了畫舫,酆聿在渡口接他,瞧見他一襲黑色鶴氅,幽幽道:“晏大夫好可憐,連自己的衣裳都沒有嗎?”
    成天穿著盛焦的衣裳晃來晃去,也不嫌矯情得慌。
    晏將闌瞥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們著急催,我隨手拿的衣服也能被你陰陽怪氣?到底有什麽急事啊非得讓我馬不停蹄趕過來?”
    “玉度沒和你說嗎?”酆聿和他勾肩搭背離開渡口,“離相齋的那群小崽子出師了啊,明日會有大比,來湊熱鬧嘛。”
    晏將闌詫異道:“這麽快?”
    總覺得秦般般才入學沒幾年,怎麽突然就出師了?
    “是啊是啊。”酆聿說起這個可就來勁了,“你那個小姑娘秦般般啊,嘖嘖可了不得了,「三更雪」相紋消失後融在靈脈化為冰靈根,好好一個冰美人卻成日上躥下跳闖禍無數,和你年輕時候有的一拚,玉度都煩惱死了,現在終於能將那小瘟神送走了。”
    晏將闌幽幽道:“你的意思,我是大瘟神?”
    酆聿詫異道:“你竟然聽懂了?”
    晏將闌追著他打,一路打到了天衍學宮。
    天衍學宮果然很熱鬧,當年入離相齋的孩子全都長成了小少年,有幾個看著甚至比晏將闌還高。
    晏將闌臉都綠了,低低“嘁”了一聲。
    短短四年,秦般般已經出落玉立亭亭,一襲雪紋白衣將她襯得好似墜落凡間的仙人,貌美傾城。
    她含笑站在合歡樹下,玉貌花容嫋嫋娜娜讓人不自覺將視線落在她身上,來天衍學宮看大比的其他修士不認識她,紛紛猜測這是哪位仙子,如此溫婉可人。
    晏將闌瞧見她,道:“般般。”
    刹那間,就見“溫婉可人”雪蓮似的仙子突然原形畢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白衣翻飛直接踩著雪花飛過來,毫無形象地撲到晏將闌身上,抱著他的脖子尖叫道:“蘭哥哥!你真的來了!般般好高興!”
    眾人:“……”
    錯覺,剛才的仙子隻是個美好的幻覺。
    秦般般性情大大落落,隻要一張嘴就能全然打破宛如仙人的形象,變得活潑明亮,好似小太陽。
    她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視線,抱著晏將闌好一會才鬆手,歡天喜地道:“蘭哥哥是特意過來看我大比的嗎?”
    晏將闌哈哈大笑:“很遺憾,我是到了之後才知道你要參加大比。”
    秦般般煞有其事地嘖嘖道:“果然合了籍的男人連性子都變了,你竟然不說謊話騙我啦。”
    晏將闌拍了她腦袋一下,笑罵道:“人小鬼大,連我你也敢打趣?”
    和秦般般說了幾句,晏將闌拍拍她的腦袋讓她繼續忙。
    看著少女像是歡快的鳥雀般跑開,晏將闌將視線收回,跟著酆聿一起回諸行齋。
    等即將進諸行齋的結界門,晏將闌隨口問:“盛焦呢,他是不是已經到了?”
    “沒有啊。”酆聿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晏溫山,從那回來得半天吧。伏瞞的畫舫在長川中速度可真快啊,從北境到中州不過一天就到了。”
    晏將闌腳步一頓:“他一直在晏溫山?”
    酆聿詫異:“你不知道嗎?反正我前幾天去獬豸宗找他,沒見到他人影,上沅說他一直在晏溫山釣魚呢。”
    晏將闌:“……”
    完了。
    盛焦從來不是個話多的性子,沒大事一般不會用犀角燈和他膩膩歪歪。
    早知道盛焦在晏溫山閑著釣魚,他肯定早早回去,而不是和晏玉壺在惡岐道各種肆意放縱。
    “不述。”晏將闌故作鎮定,嚴肅地說,“能和玉度說一聲,這次小聚能推遲個幾天,我突然記起還有點急事沒做。”
    酆聿狐疑道:“急事?”
    “十萬火急。”
    “不行。”伴隨著輪椅聲,橫玉度的聲音幽幽從後傳來,“來都來了,別想著回去了。”
    晏將闌痛苦地閉上眼睛,覺得這次八成不能善終了。
    “他為什麽不去獬豸宗?”晏將闌推著橫玉度的輪椅,冥思苦想道,“倦尋芳都不找他的嗎,最近獬豸宗是不是大事兒很多啊,惡岐道都逃竄來不少惡人,我特意去和懲赦院的說配合將人抓捕,也算大功一件吧。”
    橫玉度笑著道:“無灼沒和你說嗎,他已不做獬豸宗宗主了。”
    晏將闌腳步一頓,差點把橫玉度輪椅翻了,厲聲道:“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雖然他是很想讓盛焦不要為了獬豸宗的事東奔西跑,卻沒想過他真的離開獬豸宗啊。
    橫玉度按住扶手穩住身形,無奈地道:“你多久每回晏溫山了?”
    “十天?”晏將闌訥訥道,“……半個月?”
    “那就對上了。”橫玉度道,“無灼是這個月初離開的獬豸宗。”
    晏將闌人都傻了:“那他俸祿呢?”
    盛焦這些年的積蓄大部分都被晏將闌買山耗費完了,沒了獬豸宗宗主這個身份,盛焦往後難道要釣魚養他嗎?
    “可惡。”晏將闌也不心虛了,冷冷地一捶輪椅扶手,“盛焦他沒俸祿了拿什麽養我?難不成還得我辛辛苦苦養他嗎?當時合籍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酆聿在一旁陰陽怪氣:“你花人家靈石怎麽就這麽心安理得?我記得這幾年你惡岐道賺了不少靈石吧,還用得著惦記盛焦那點微薄俸祿?”
    “我就愛花他錢。”晏將闌瞪他,“你都不知道他給我儲物戒讓我隨便買的姿勢有多冷酷英俊?”
    酆聿:“……”
    橫玉度:“……”
    走在路上平白無故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諸行齋已經不少人到了,晏將闌推著橫玉度落座後,熟練地跑到角落把伏瞞扒拉出來,和他勾肩搭背繼續說畫舫的事兒。
    伏瞞每次都能被晏將闌找到,樂得不能行,無論晏將闌提出多麽無理的要求他都點頭如搗蒜地同意,費盡心機給他改。
    晏將闌說完後,還拿了個儲物戒塞給伏瞞。
    “每一艘畫舫一年賺的錢都有你的三成靈石,拿著別客氣。”
    伏瞞疑惑地進入儲物戒掃了一眼,被裏麵堆成山的靈石嚇了一跳,忙道:“我……我就造了一艘畫舫,用不了這麽多。”
    “別客氣。”晏將闌強行塞給他。
    都認識這麽多年了,伏瞞也不和他客氣,便收下了。
    酆聿湊上來:“哎,你們還缺不缺人啊,帶我一個唄?我爹成天說我不務正業,隻知道花錢,我也想賺點靈石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晏將闌摸摸酆聿的腦袋:“乖,玩鬼鬼球去吧。”
    酆聿:“……”
    絕交!
    入夜後,盛焦才終於來到諸行齋。
    其他人已經喝了一輪,瞧見他來隨意打了個招呼,讓他自己找地兒坐。
    晏將闌酒量很好,正盤膝坐在那抖腿,乍一瞧見盛焦嚇得一激靈,立刻裝作醉醺醺的樣子趴在桌子上,裝死了。
    盛焦身上暗紅披風還帶著夜晚的寒意,他隨手解下,朝著坐在晏將闌身邊的柳長行看了一眼。
    柳長行醉醺醺的感覺到一股寒意,猛地一哆嗦,慢吞吞爬到一邊去了。
    盛焦盤膝坐在晏將闌身邊,橫玉度要給他倒酒,他抬手製止了,說要喝茶。
    橫玉度從善如流給他換上茶。
    晏將闌趴在那,聽著茶水聲和盛焦平靜的呼吸聲,著急得腿一直在晃,心想:“說點什麽啊?叫我一聲也行。”
    但盛焦毫無反應。
    晏將闌等得心焦,隻好裝作喝醉的樣子一下趴到盛焦麵前的桌子上,眼神迷蒙地將盛焦手中的茶杯奪過來一飲而盡,又呸呸兩聲,小聲嘀咕:“不是酒。”
    盛焦淡淡看他。
    其他人全都安安靜靜看晏將闌笑話,難得見他這個慫樣全都新奇得不能行,酆聿甚至一人分了一把鬆子,眾人嗑嗑嗑。
    晏將闌被人當猴看,也懶得再裝醉,坐穩身體,故作鎮定道:“你到了啊,還挺快。”
    盛焦淡淡道:“沒你快。”
    晏將闌噎了一下,見糊弄不過去,忙朝伏瞞打手勢,示意他過來救場。
    伏瞞見狀忙湊上前,拍了拍桌子將盛焦的視線轉移過來,才幹咳一聲,棒讀道:“將闌這半個月都和我在一起鼓搗畫舫呢,沒有出去亂玩。”
    晏將闌:“……”
    後麵一句不要!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盛焦似乎冷笑了,視線冰冷看著晏將闌,眸中寫滿了“還會聯合其他人一起說謊了?”
    “我……我也沒怎麽亂玩,還忙了好幾天算賬呢。”晏將闌忙露出個深情的眼神,不顧其他人看熱鬧的眼神,熟練地說起甜言蜜語,“聽說你不做獬豸宗宗主了,也好也好。那宗主位置累得要命,成天東奔西跑,不做了正好!喏,這是我今年賺的靈石,你幫我收著,隨便花!”
    他慣會賣乖,盛焦將沉甸甸的儲物戒在五指上轉來轉去,垂著眸默不作聲,也不知在想什麽。
    就在這時,酆聿突然故作震驚地說:“啊?你不是嫌棄盛焦不做獬豸宗宗主沒俸祿養不起你嗎?”
    晏將闌:“?”
    眾人嗑鬆子的速度更快了。
    太刺激了。
    晏將闌咬牙切齒卻還要保持微笑:“沒有的事,你在胡說什麽?哈哈哈不述你可會開玩笑。”
    酆聿無辜地拿出犀角燈,捏開一簇火苗。
    晏將闌的聲音從中穿來:
    “盛焦他沒俸祿了拿什麽養我?難不成還得我辛辛苦苦養他嗎?當時合籍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晏將闌:“……”
    盛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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