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番外if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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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聆稀裏糊塗地被牽去藥宗別院睡覺。
    大概是怕孩子認床,婉夫人還點了安神香,更是助長晏聆的睡意蹭蹭蹭往上竄,腦袋一沾枕頭便睡得不省人事。
    朦朦朧朧中,晏聆似乎做了一場好似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噩夢。
    他根本不記得夢到了什麽,隻覺得鋪天蓋地的悲傷彌漫全身,似乎都要浸到神魂中,讓他單薄瘦弱的身體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
    天還沒亮,樂正鴆臭著臉過來喊他時,突然聽到床幔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
    樂正鴆嚇了一跳,趕忙跑上前扯開床幔,就見昨晚還大大咧咧四肢攤開睡得四仰八叉的晏聆此時卻蜷縮成小小一團,雙手捂著耳朵,眼眸緊閉地嗚咽痛苦。
    像是被夢魘住了。
    樂正鴆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醒醒,醒一醒!”
    晏聆猛地倒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後眼眸渙散,手無意識地在耳朵上摸了下,迷茫道:“我的耳飾呢?”
    “什麽?”樂正鴆沒聽清,蹙眉道,“什麽東西?”
    晏聆呆了許久,突然不受控製地啕嚎大哭起來。
    “爹!娘……”
    “阿月!”
    這一下把樂正鴆嚇得手足無措,想要哄都不知道怎麽哄,他正要試探著說話,就見這睡懵的小矮子迷迷瞪瞪地止住哭聲,像是魔怔似的,呢喃道:“爹不在了,娘和阿月也不在了……”
    樂正鴆從沒見過有人夢魘是這種模樣,小心翼翼道:“沒有不在,你爹娘在外麵呢。”
    晏聆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眼珠子都不會動,呆呆在那捂著自己的耳朵。
    就在樂正鴆急得團團轉時,婉夫人和晏寒鵲朝夫人終於過來。
    婉夫人進來瞧見這副場景還以為是樂正鴆又在欺負人:“鴆兒?不是和你說了不要欺負弟弟嗎?”
    樂正鴆冤枉得要命:“我沒有!”
    這時,渾身疲憊的晏聆視線無意中瞧見晏寒鵲和朝夫人,呆呆怔怔半天,突然踉蹌著從床上爬起來,眼淚洶湧而出。
    “爹!娘!”
    他跌跌撞撞地直接撲到晏寒鵲懷裏,死死揪住他的衣襟徹底失聲痛哭。
    晏寒鵲和朝夫人對視一眼,俯下身將渾身發軟的晏聆抱在懷裏,輕輕撫著他的後背安慰道:“爹娘在這兒,不害怕。”
    晏聆哭得渾身發軟,那股悲傷絕望終於在溫暖中一點點散去,他滿臉淚痕抱著晏寒鵲的腰,抽噎著說不出話。
    婉夫人看了樂正鴆一眼。
    樂正鴆怒道:“天衍在上!我真沒欺負他!”
    婉夫人無奈失笑:“我知道,去叫你另一個弟弟起床吧。”
    樂正鴆被誤解十分不爽,怒氣衝衝地甩手就走:“我才不去!”
    晏聆身上不正常地發著抖,晏寒鵲將他抱到內室床上,想為他梳理梳理經脈,但晏聆似乎懼怕在做噩夢,趕忙爬到晏寒鵲身上,說什麽都不肯撒手。
    晏寒鵲隻好抱著他,將靈力一點點灌入他的經脈中,淡淡道:“做噩夢了?”
    晏聆躲在晏寒鵲寬大的衣袍中,連腦袋都不想露出來,隻悶悶點點頭。
    晏寒鵲道:“夢到什麽了?”
    晏聆剛才哭成那樣,但現在清醒後讓他去想到底被什麽嚇到了,皺著眉冥思苦想半天竟然想不起來半點了,隻知道那場夢讓他害怕得恨不得死了才好。
    好一會晏寒鵲才將靈力收回,用溫暖的指腹將晏聆臉上的淚水擦幹淨:“無論夢到什麽,那隻是個夢,不要害怕。”
    晏聆往晏寒鵲懷裏貼得更緊。
    “等會帶你去中州城玩。”晏寒鵲道,“想去哪兒都行。”
    晏聆卻隻說:“我想回家。”
    晏寒鵲倒是很驚訝:“你不是一直想出來玩嗎?”
    晏聆搖搖頭,悶悶不樂地說:“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家?”
    晏寒鵲撫摸著他的腦袋,淡淡道:“可能要過段時間。”
    “啊?”晏聆扒開晏寒鵲的衣袍一角,露出一雙滿是水痕的紅腫眼睛來,聲音還帶著哭腔,“為什麽啊?”
    晏寒鵲如實相告:“你體內經脈中有了天衍相紋,在晏溫山怕是有危險。”
    晏聆滿臉迷茫:“之前不是說我經脈裏隻是被哥哥傳送進去了天衍靈力嗎?”
    還說隻讓婉夫人看一看就回家,怎麽突然又變成相紋了?
    “許是天級相紋,又或許是靈級,你的靈脈本來就天生不全,覺醒了相紋也依然保留了一部分靈根,要在藥宗看一看才行。”晏寒鵲撫摸著晏聆的腦袋,“而且現在整個十三州天衍靈脈短缺衰竭,若是被其他世家知曉,你會有危險。”
    晏聆呆了呆,忙害怕地往晏寒鵲衣服裏縮回去,訥訥道:“不、不讓他們知道,不要有危險。”
    晏寒鵲難得笑了笑,努力將聲音放輕:“藥宗婉夫人已答應庇護你,等到今年年底之前將你相紋之事在天衍學宮記錄在冊,往後便不會有人敢覬覦你的相紋。”
    晏聆似懂非懂:“那之後呢?是不是就能一直在家待著了?”
    “明年深秋,你要去天衍學宮上學。”
    晏聆眉頭頓時皺起來:“我不要上學,我要回家。”
    晏寒鵲見他如此排斥,也沒有逼迫他,隻道到時候再依他的意願決定是去天衍學宮還是回晏溫山。
    因為那場不記得什麽內容的噩夢,晏聆蔫了好幾天,連晏月過來找他玩都不欺負人了,嚇得小晏月都要以為晏聆是不是命不久矣。
    已經給婉夫人添了這麽大一個麻煩,晏寒鵲和朝夫人不便長久待在藥宗,幾日後便要帶著晏月先告辭。
    晏聆嚇了一跳,趕忙上去牽朝夫人的手:“娘,我們要回家了嗎?”
    朝夫人失笑,彎下腰撫摸晏聆的腦袋:“你現在不方便離開藥宗,等年底我們再回家。”
    晏聆看著朝夫人的儲物戒,訥訥道:“那、那你們要去哪兒啊?不帶上我嗎?”
    “不去哪兒。”朝夫人看出來他的恐慌,柔聲和他解釋,“你爹在中州買了處宅院,我們打算開家醫館鋪子,先在中州落腳幾年。等你從天衍學宮出師後再一起回晏溫山,好嗎?”
    晏聆滿臉迷茫:“真的嗎?”
    “是啊。”朝夫人湊上前親了下他的額頭,含笑道,“爹娘每日都會過來看你,你要好好聽婉夫人的話,不要給人家添麻煩,記住了嗎?”
    晏聆點點腦袋:“記住了。”
    “真乖。”朝夫人誇讚他。
    晏聆本是不舍得要掉眼淚,聽到這句難得的誇獎,隻好強行忍著,和婉夫人一起依依不舍地將他們送離藥宗。
    直到晏寒鵲三人的背影都走遠了,晏聆還在踮著腳尖拚命去看。
    婉夫人笑著道:“不必擔心,他們明天就來了。”
    晏聆點點頭,乖巧地說:“多謝夫人。”
    婉夫人和朝夫人是好友,待晏聆極其好,入夜後怕晏聆一個人又做噩夢,將裝死不出門的樂正鴆給薅了出來,陪晏聆睡覺。
    兩人大眼瞪小眼。
    樂正鴆不耐煩地一拍枕頭:“睡!睡了我趕緊走。”
    晏聆雖然在家裏很頑劣活潑,但在別人家還是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也不敢給這個看起來脾氣不好的哥哥添麻煩,乖乖地拉著被子躺下,閉上眼睛睡覺。
    樂正鴆坐在一旁不耐煩地看著晏聆。
    隻是看著看著,脾氣不好的樂正鴆突然百無聊賴地想:“他的臉真肥,一戳肯定一個坑。”
    想戳。
    這個念頭浮現後,樂正鴆又拚命甩頭,臉都綠了。
    他怎麽能再次比這小矮子的臉蛋給糊住眼,膚淺!
    不膚淺的樂正鴆冷著臉等待晏聆熟睡後,像是完成任務似的,噔噔噔就往自己住處跑。
    但跑到一半,他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輕手輕腳地折返回來,把晏聆蹬掉的被子扯著蓋好,看晏聆沒有再做噩夢的趨勢,這才放心地走了。
    可即便如此,晏聆再次做了噩夢。
    等到婉夫人和樂正鴆趕到的時候,晏聆已經哭得渾身發軟,枕頭都濕透了。
    婉夫人忙將他抱在懷中輕聲安撫:“乖乖,怎麽了?又做噩夢了嗎?”
    自從上次晏聆做噩夢,他跟著晏寒鵲睡後,便一直睡得很安穩。
    晏聆哭得幾乎背過氣去,隻知道捂著一隻耳朵嗚咽著喊爹娘,阿月,時不時還會抱著婉夫人,絕望地問爹娘阿月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樂正鴆在一旁看得手足無措,似乎懊惱自己離開太快。
    最後,婉夫人怎麽哄都哄不住,還是用犀角燈傳音給朝夫人,兩人匆匆趕來才終於哄住。
    本來以為這次隻是個意外,但接連三天晏聆好像被魘住了,隻要晏寒鵲朝夫人不在身邊,就像是陷入無窮無盡的恐慌一般,能恐懼絕望的渾身痙攣止不住地發抖。
    見晏寒鵲抱著晏聆像是哄四五歲孩子似的哄,婉夫人猶豫許久,對朝夫人輕聲道:“朝兒,有件事想同你商議。”
    朝夫人幾夜都沒睡好,臉上帶著疲倦,怔然抬頭。
    “什麽?”
    翌日一早,晏聆坐在院中吃藥膳,手一鬆,瓷勺“哢噠”一聲掉到碗裏,差點濺他一身。
    “啊?什麽?”
    婉夫人失笑著用帕子給他擦了擦臉:“我和你母親是好友,她的兒子我自然視如己出,你若不介意,我便收你做義子。”
    晏聆迷茫:“義子?”
    樂正鴆也被驚住了:“收他為義子?!”
    “是啊。”婉夫人道,“我已和你父母商議過了,就看你意願如何。”
    若是晏聆的義母是藥宗婉夫人,就算是曲家也沒有膽子敢抽晏聆的相紋,自然不用在藥宗待到年底,也不會整日操心外出有危險。
    晏聆腦子還是懵的,但他很聰明,猜出來藥宗這麽大一個世家上趕著認他做義子絕非貪圖什麽,反而是自己家受益頗多。
    他怕平白給人添麻煩,訥訥地道:“我……”
    還沒說出自己的顧慮,婉夫人就笑著道:“再說你我也投緣,我第一眼見你就喜歡得不得了,若是我家鴆兒也像你如此溫順乖巧,我不知有多高興。”
    “……”樂正鴆,“娘!”
    婉夫人問晏聆:“好不好?”
    晏聆對上婉夫人溫柔的眼神,耳畔聽著那宛如春風的聲音,呆呆愣愣好一會,終於垂下腦袋輕輕一點。
    “……好。”
    婉夫人也歡喜起來,俯下身親昵抱了抱他。
    她就如自己的名字,溫婉如水,讓人情不自禁沉溺在溫柔之中。
    “那我先去和你爹娘商量之後的事宜。”婉夫人起身欲走,“到時候再邀中州其他世家過來走個過場,之後你就能隨你爹娘去中州醫館住了。”
    晏聆臉微微紅了,訥訥道:“多、多謝。”
    婉夫人失笑,心想這孩子太過懂事。
    ……然後瞥了樂正鴆一眼。
    樂正鴆:“?”
    樂正鴆看出來婉夫人是在拿自己和晏聆對比,等到她走後,怒氣衝衝地一拍桌子:“晏聆兒!”
    晏聆滿臉迷茫:“啊?哥哥,怎麽了?”
    樂正鴆:“……”
    樂正鴆直接被晏聆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包子臉來了個乖巧暴擊,差點崩不住怒氣,再次“膚淺”地拜服在可愛之下。
    “嗬!”樂正鴆強行繃著,冷冷道,“別以為你認了我娘做義母就能為所欲為了,在藥宗我依然是少宗主,別想搶我的位置,懂了嗎?”
    晏聆從始至終都沒從樂正鴆身上聽出排斥和厭惡的聲音來,更何況藥宗如此幫他,當然不能無理取鬧。
    麵對樂正鴆的故意刁難晏聆也不生氣,反而更加乖巧地點頭。
    “懂了哥哥,我知道了哥哥,少宗主哥哥最厲害。”
    樂正鴆:“……”
    可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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