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周五，餘弦下了課，剛拿著書走出教學樓，手機便震了一下。
    娜娜：餘老師，我已經出發去餐廳了，你下課了嗎？
    餘弦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剛好五點，他們約好的吃飯時間是六點，娜娜估計是怕路上堵車，才會出發得這麽早。
    餘弦：我已經下課了，正要出校門。
    那家餐廳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商圈，坐三站地鐵就到了，所以餘弦並不急。
    娜娜：好的，餘老師，你不用急哈，時間還早著呢。
    餘弦笑了笑，娜娜一看就是個心細體貼的女孩，有這樣的助理在沈芒身邊，想來會把沈芒的生活照顧得井井有條。
    餘弦的新房子已經租好了，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個老小區。這兒房租不貴，環境也幽靜。餘弦是昨天搬過來的，家裏還沒什麽家具。
    他先回了一趟家，把之前在網上買的衣櫃的零件拆封，分類整齊後，看時間差不多了，又洗了個澡，換了身新的衣服，準備出門。
    娜娜訂的那家餐廳餘弦沒去過，他在商圈了找了好幾圈，才找到餐廳的位置。
    那是家專門做江浙菜的餐廳，門口的小橋流水很有格調，裝修低調古樸。餘弦進去後，先報了自己的名字，領班聽到他的名字，立刻笑著走過來。
    「餘先生，二樓的包廂已經安排好了，請您跟我們來。」
    餘弦微一點頭，跟著領班上了二樓。
    包廂門剛推開，他就愣住了，寬大的圓桌後坐了兩個身影，其中一個是娜娜，另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竟然是沈芒。
    包廂門在身後合上，餘弦還處於震驚中，娜娜已經笑著站起來，跟他打招呼。
    「餘老師，又見麵了，沈哥正好在這附近拍雜誌封麵，聽說有飯局，就說要跟我們一起吃，你不介意吧？」
    沈芒也站起身，摘下帽子，露出俊美的五官，朝餘弦笑了笑。
    「餘老師，請坐。」
    餘弦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真的相信娜娜的話。但他也沒揭穿對方，而是對著兩人笑了笑。
    「那真是太巧了。沈先生，你想吃什麽，我來點吧？」
    沈芒自然不可能讓他找機會買單，他將菜單遞到餘弦手邊，語氣不容置疑，「我點了六菜一湯，都是這兒的招牌菜，你看看還要不要加什麽，再跟他們說。」
    他們三個人吃，六菜一湯也夠了，餘弦沒再加菜，他合上菜單，還給了進來倒茶水的服務員。
    「聽說餘老師已經入職了，不知道現在在哪所學校教書？」
    沈芒語氣自然地問。
    餘弦坐在他旁邊，感受著他身上久違的氣息，一時有些恍神，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沈芒是在問他。
    「我就在附近那所工科高校，離這兒三站地鐵。」
    「餘老師，上班應該不累吧？你精神看著比之前好了很多。」
    娜娜忍不住開口道。
    「嗯，學校的工作相對而言比較輕鬆，而且我現在隻是代課老師，沒什麽科研壓力。」
    娜娜點了點頭，正要再問，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一看來電顯示，臉色就不太好看。「沈哥，我出去接個電話。你跟餘老師先聊。」
    「你家裏的電話？」沈芒似乎猜到了什麽。
    娜娜自嘲地笑了一聲，「估計又是來找我要錢的，麻了。」
    她有個哥哥嗜好賭博，都結婚生小孩了還是不肯改，被嫂子發現在外麵欠了幾十萬，現在嫂子鬧著要離婚，追債的又找上門了，她父母天天催著她拿錢出來填補他哥哥的虧空，他哥又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家裏現在一團糟。
    她之前幫過她哥一次，借了十萬，她哥也賭咒發誓說會改，沒想到竟然又開始賭。
    她現在根本不想管這攤爛事。
    「實在缺錢的話，年終獎我先預支給你。」沈芒道。
    「不用了，沈哥，這事我自己能解決。」
    娜娜眼裏帶著一絲決絕。
    「餘老師，我先出去接個電話，你們不用等我，直接吃就行。」
    餘弦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不太放心，剛剛聽沈芒說，娜娜好像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沈先生，安小姐家裏的事，應該不嚴重吧？」
    沈芒沒想到餘弦還挺關心娜娜的，想到娜娜清秀的長相，男人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還好，她自己能解決。」他握著手裏的茶杯，話語忽然一轉。
    「我聽娜娜說，餘先生是碩博連讀，這麽年輕就當了大學老師，餘老師身邊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
    追求者嘛，好像也不多，畢竟他是個悶葫蘆的性格，加上後麵又生了病，根本沒心思想什麽情情愛愛的事。
    「沈先生說笑了，我一直都是單身。」
    「你一直都是單身？」
    沈芒有些詫異。盡管他十分不願意承認，但他聽到這句話時，內心某個地方還是泛起了一絲竊喜。
    他喝了口羅漢果茶，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問道，「不知道餘老師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呢？」
    餘弦聽到這個問題，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攥緊。他側過臉看著沈芒的眼睛，目光很平靜。
    「我不喜歡女孩。」
    被那雙明亮的黑眸凝視著，加上他又說了一句這麽具有爆、炸性的話，沈芒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做出何種表情。
    「沈先生應該不介意吧？」
    「這種事在我們圈子裏其實很平常的。」沈芒不想讓他誤會自己，連忙開口，「你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我身邊這種人其實也挺多的。」
    他自己就是個gay，怎麽可能用有色眼睛去看餘弦呢？
    隻不過，知道餘弦是gay後，包廂裏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有些冷凝起來，還好，這時服務員推著小推車進了門，給兩人上菜，打破了沉悶的氛圍。
    「這個鴿子湯很補的，你多喝點。」
    沈芒等湯上來，自然而然地站起身，拿起小碗幫餘弦舀湯。
    「沈先生，太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就行。」
    餘弦有些受寵若驚。
    他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卻還是對自己這麽好，為什麽呢？
    餘弦接過沈芒給他舀的鴿子湯，想了想，還是道，「沈先生，之前那個房租的事太麻煩了，但我現在已經沒有住那兒了，所以那三個月的房租和水電費我想退給你，可以嗎？」
    看著餘弦有些固執的神情，沈芒知道他不可能拒絕對方。他也不想傷害餘弦的自尊心，而是笑了笑。
    「好啊，那我們加個微信吧，你轉賬給我就行。」
    兩人很快加上了微信，餘弦掃了一眼他的頭像，竟然是一隻可愛圓潤的金漸層。
    「你現在在養貓嗎？」
    餘弦轉完賬後，忍不住好奇道。
    「對，我的頭像就是那隻肥貓。」
    「他看起來好可愛，叫什麽名字啊？」
    「他叫芒果。你要是喜歡的話，下次可以來我家擼貓。」
    沈芒這句話完全就是順口一說。等出了口，他才意識到這個邀請好像有些越界了。
    還好，餘弦似乎並沒有把他這句話當回事。
    一聊起貓來，兩人一下多了許多共同話題，餘弦本來就是個毛絨控，他雖然不養貓，但是也喜歡在網上看萌寵視頻，有時候看到可愛的流浪貓還會上前去逗一下。
    兩人正聊得開心時，沈芒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娜娜的來電。
    他眉頭微皺，接起電話。
    那頭語氣有些焦急，「沈哥，有粉絲認出我來了，我現在不方便回餐廳。你跟餘老師吃完飯後，直接去地下停車場吧，最好偽裝一下。我們在停車場碰麵。」
    娜娜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去外麵接個電話的功夫，就被粉絲認出來了，她是沈芒的貼身助理，大部分時候都跟在沈芒身邊。粉絲一看到她就知道沈芒肯定在附近。有幾個膽大的已經湊上來蹲點了。
    她隻好躲進廁所，偷偷給沈芒打了這通電話。
    「餘老師，我們得提前走了。」
    掛了電話，沈芒的語氣有些凝重。
    這個商圈的人流量很大，要是真的被粉絲知道他在這兒的餐廳吃飯，待會兒人全湧過來，可能會造成踩踏事故。這是他一點都不想看到的。
    餘弦也差不多吃飽了，聽到這話，他放下筷子，點了點頭。
    「要不，我先出去？」
    「不用，餘老師，我怎麽能讓你坐地鐵回家呢。你坐我的車回去吧。」
    沈芒叫服務員進來買單，他把裝了點心的打包盒交到餘弦手上。
    「餘老師，今天實在不好意思，待會兒要麻煩你戴個口罩，跟我躲一下了。」
    餘弦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坐電梯到一樓，出了餐廳，果然見到不遠處有人流聚集在一起。
    沈芒雖然戴著帽子和口罩，但他的氣質實在出挑，有個眼尖的粉絲似乎認出了他，轉頭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是芒神，芒神在那邊！」
    餘弦心中一跳，來不及想對策的功夫，手腕忽然被人握住，沈芒拉著他，直接躲進了旁邊通道裏狹窄的儲物間。
    把儲物間的門帶上，看著滿地的清潔工具，沈芒幾乎無處下腳。他後背貼著門，看著餘弦身後的掃帚和拖把，生怕那些東西磕到餘弦，下意識把人拉近了點，伸手環住他的腰。
    感受到腰間熟悉的熱度，餘弦身體一僵，抬頭對上沈芒的眼神。
    沈芒這才意識到兩人現在靠得極近，灼、熱的呼吸清晰可聞。也許是因為剛才跑得太急的關係，餘弦的眼鏡架有些歪，他忍不住伸出手，幫他扶了扶眼鏡。
    隻是，他另一隻手還是沒有從他的腰間放開。
    餘弦眼睫顫了顫，他知道放任自己沉浸在這樣甜蜜的假象中是不對的，沈芒隻是心地善良，才會用手護著他。
    他拚命告誡自己不要多想，可通紅的耳根還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期待。
    高挑俊美的青年微一低頭，就看到懷裏的人臉變紅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有些不妥，連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隻是，手上奇異的觸感始終揮之不去。也許是生過一場大病的原因，餘弦的腰上沒什麽肉，薄薄的，曲線十分明顯，隔著一層布料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的手一放上去，就像被吸附住似的，甚至有股衝動想捏一下。
    這個儲物間實在是太小了，在這樣悶熱的空間裏，那些不該有的，旖、旎的想法全都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