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弦笑了笑，隻是那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
    「我挺高興的呀。」
    「那還在這發呆幹嘛呢？晚上想吃什麽？媽給你做。」
    裴女士把屋子裏的禮品盒都收拾了一下，便徑直去了廚房做飯，餘弦本來想進去幫忙，手機忽然響了。
    是沈芒的助理發來的消息。
    「餘老師，沈哥的簽名海報明天就會寄到你家裏，到時候你記得查收哈。」
    餘弦回了個謝謝。
    他是真沒想到，沈芒的助理會加他的微信。一個助理不可能私自做這種決定，應該是沈芒授意的吧。
    這個世界的沈芒，好像跟他之前認識的那個有些偏執病態的青年不太一樣。
    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比較正常，沒有那麽多狗血的情節發生，所以沈芒的性格似乎比之前少了一些陰鬱。
    這樣也很好，他在一個正常的世界裏長大，身邊沒有那麽多覬覦他的變態，或許性格也會開朗不少。
    晚上，沈芒結束一天的通告，回到自己的別墅。
    他踢掉腳上的鞋子，光著腳走到廚房，拿了一瓶冰菠蘿啤出來喝。
    打開冰箱的時候，他發現的，上好的麒麟瓜，水分又多又甜，隻是他一直沒什麽時間吃。
    把西瓜放到餐桌上，撕開保鮮膜，沈芒拿了個勺子，挖了一大勺冰西瓜，送進嘴裏時，腦中忽然浮現出下午的場景。
    他在娛樂圈裏待了這大半年，也是看慣了俊男美女的，不知道為什麽，從餘弦家裏出來後，時不時就會想到那雙帶著淡淡憂鬱的眼睛。
    他的性向在圈子裏是公開的秘密，也有條件不錯的小鮮肉主動給他留下過聯係方式。不過他都不感興趣，他在感情這方麵有很重的潔癖，要麽不談，要談的話肯定會全心全意，同時他也希望對方能跟他一樣。
    要說長相的話，圈子裏比餘弦長的要好看的多了去了。可那雙眼睛卻是那麽獨一無二。尤其是當他專注的凝視著自己的時候，他心髒甚至會有種隱隱作痛的錯覺。
    沈芒在心底唾棄自己。大概他是一個人太久了，在這個深夜覺得孤單寂寞，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吧，對方是不是直男他還不知道呢，而且，他會那樣看著自己，無非也是因為是自己的粉絲。
    他不能想得太多了。
    周末，餘弦去了那家高校麵試代課老師，他學曆、專業都跟崗位很匹配，麵試過程也很順利。一天後他就接到了麵試通過的通知，對方讓他九月一號去學校報到，先參加新老師的入職培訓。
    培訓期間，餘弦也認識了不少同事，各個學院的都有，還留了幾個練習方式。
    兩天的培訓結束後，餘弦坐了一個小時地鐵，剛回到家，就收到了娜娜的微信。
    ——餘老師，之前說好的博文，你寫完了嗎？
    餘弦這才想起來，他之前答應了娜娜，要把那天沈芒來看他的事寫成博文的。隻不過他這兩天忙著培訓，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我晚上回去就寫，不好意思啊。
    因為上過一次熱搜，又接受了媒體采訪，餘弦最近的微博粉絲漲得挺快的，也有小一萬份了，當晚，他發了一條長微博，詳細repo了沈芒帶著助理來探望他的事。
    這條微博一發出去，沒多久就上了熱搜，不少粉絲都紛紛在
    沈芒自然也看到了那條微博，拍攝的間隙，他坐在休息椅上百無聊賴，順手就點進了餘弦的微博。
    那條長微博一看就是經過工作室潤色的，字裏行間都在暗搓搓地表達他是如何的人美心善，關心粉絲，餘弦又是多麽的感激涕零。
    沈芒看完後，莫名有些不爽。
    他心裏很清楚，他之所以答應玲姐，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公眾形象，而不是因為他真的有多麽善良，多麽關心自己的粉絲。
    他在微信上敲了一下娜娜。
    「餘弦那篇長微博是工作室寫的吧？熱搜也上得差不多了，撤掉吧。」
    娜娜這會兒正在公司加班，看到他的話有些不解。
    「大部分都是餘老師寫的呀，他好像做過公關一樣，對這些挺熟悉的。工作室隻是稍微修改了一下。」
    這下驚訝的人換成了沈芒，餘弦他是故意那麽寫的嗎？
    明明那天自己去他家，對他也並沒有多麽熱情，甚至隻待了十分鍾就走了，可在餘弦的筆下，這十分鍾對他好像特別珍貴一樣。
    「沈哥，這都是人家餘老師發自肺腑的感受好不好，而且他本來就是你的粉絲，吹捧一下你不是很正常嗎？你就別有什麽心理負擔了。而且熱搜現在要撤也撤不了啊，熱度都上來了，你突然撤掉，粉絲反而會覺得奇怪。」
    沈芒聽著娜娜的話，有些無語。
    他把剩下的菠蘿啤喝完，將空的易拉罐捏扁，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這時，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蹭到了他的腳邊。
    一隻油光水滑，體態圓潤的金漸層正在他的腳邊打轉，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嘴裏發出嚶嚶嚶的聲音。沈芒單手將這個小胖子拎起來，抱在腿上。
    小肥貓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立刻抬起頭，親昵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沈芒拍了他的屁股，有些嫌棄，「你這家夥是不是又胖了？重得要死。」
    小貓似乎不想聽到這句話，頭埋進他胸口，喵喵叫了幾聲。
    沈芒拿了一包凍幹出來喂他，喂了幾粒後又想起要給它減肥的事，轉而把凍幹塞進櫃子裏，拿出了逗貓棒。
    然而，小胖貓被鬥了幾下就氣喘籲籲的跑不動了，兩腿一癱，倒在地板上，圓滾滾的肚皮朝著他，一副我就是要擺爛，你能拿我怎麽樣的架勢。
    沈芒嫌棄地嘖了一聲，又坐回沙發上。
    鬼使神差的，他又點進了餘弦的微博。
    他給餘弦的那條長微博點了個讚，又不自覺去翻他以前的曆史微博。這次，他認認真真的把他以往記錄的那些跟病魔抗爭的微博都仔細看了一遍。
    這一看，就看到了快十點多。等抬起頭來時，小胖子已經趴在他膝蓋上睡著了。
    沈芒拍了拍肥貓的肚皮，捏著它的爪子，把它拎到了地毯上。
    等沈芒進了房間，抬頭看到鏡中的自己時，神情一愣。
    他眼睛怎麽突然就紅了？他承認，他的共情能力還不錯，對各種情緒的感受也十分敏銳。可是因為一個陌生人寫的東西而眼眶泛紅，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沈芒洗了把臉，他低頭看著自己潔白無瑕的手背，想到那天看到餘弦手上的針孔，心髒忽然緊了一下。
    又是這種感覺，看來，他下次得去醫院做個心電圖，檢查一下心髒了。
    代課的工作對餘弦而言很輕鬆，他每天最多就兩節課，有時候隻有一節，上完課就什麽都不用管。
    康複訓練漸漸進入了尾聲，醫生說他的身體恢複的很好，隻要繼續加強鍛煉，再搭配健康的飲食，多休息，恢複到之前的身體素質完全沒有問題。
    因為醫院附近那個房子離學校太遠，裴女士說下個月就不租了，讓餘弦在學校附近租個新的房子，上課也方便一點，就不用每天坐地鐵來回跑了。
    「對了，房東跟我說，這個月的房租和水電有人已經幫我們交了，人家還一交就交了三個月的。兒子，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看著裴女士一臉疑惑的表情，餘弦也有些茫然。
    「房東說是什麽時候交的嗎？」
    「就上個星期啊，好像就是那個大明星來的那一天吧。」
    餘弦一下全明白了。
    他胸口有些說不出的酸脹，等裴女士回了房間後，他走到陽台，拿出手機，給娜娜發了條微信。
    「安小姐，我聽房東說你幫我們家交了三個月的水電和房租。實在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我可以請你吃個飯嗎？」
    這些錢他是當然不會收的，他想趁吃飯的機會把那些錢還給她。
    此時，娜娜正在休息室裏，看著化妝師給沈芒上妝。
    生活助理忙前忙後，又是給沈芒端茶倒水，又是給他切水果。娜娜相對而言就清閑一些，主要幫他梳理最近的商務行程。
    正在手機上跟合作方對接行程時，餘弦的消息忽然彈了出來。
    「沈哥，餘老師說要請我吃飯。他知道我們幫他交房租的事了，你看這怎麽弄？」娜娜看到那條消息，第一時間就把手機拿給沈芒看。
    沈芒嘖了一聲，「他哪是請你吃飯，他是想把錢還給你。」
    「我就是擔心這個。」娜娜顯得有些為難，「餘老師人那麽好，我都覺得我們幫他幫的還不夠。怎麽可能要他的錢呢？」
    沈芒微微眯起眼睛。
    「這樣，你就說吃飯可以，你來請。」
    娜娜疑惑的啊了一聲。
    「萬一他吃飯的時候要給我錢怎麽辦？」
    「這個不用擔心，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他這話一出，娜娜幾乎驚掉了下巴。連化妝師都極為詫異的看了沈芒一眼。
    「他發那條長微博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最近我代言都變多了，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我們感謝他才對，不是嗎？」沈芒義正言辭道。
    娜娜極為驚愕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之前玲姐說讓他去探望餘老師的時候，沈哥不是一臉不情願嗎？這次他怎麽還上趕著請人家吃飯呢？
    「這麽看著我幹什麽？趕緊跟餘弦說啊，順便把吃飯的時間和地點定下來。」
    沈芒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幾分，他打開保溫杯，喝了口裏麵的菊花茶。
    「對了，再準備幾樣禮物吧，上次那些補品太敷衍，這次用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