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ase1.月下的爆炸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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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別動。”
“……”
唐沢裕識時務地停住了回頭的動作,而被他藏在懷裏的柯南,此刻已渾身僵硬。
唐沢裕不知道那是誰,可這個聲音卻在柯南的記憶裏反複橫放,在那天的遊樂園後,幾乎要刻進骨髓之中,隻消一句話,柯南就立刻辨認出:
正是琴酒!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難不成又是組織的交易嗎?結束後正巧被落進房間的我們撞見……但這也太巧了吧?
可如果說目標是寶石的話更不合理,唐沢裕和他的所有行動都是隨機應變的順勢而為,即使要對寶石下手,也不該等在這裏。
柯南腦內難得嗡嗡的一團亂,而死寂又黑暗的辦公室中,無聲的對峙仍在持續。
唐沢裕沒有護著柯南的右臂,已經緩緩舉了起來,那是一個投降的示弱手勢。
柯南在思考中,突然察覺到後背上規律的敲擊。
——唐沢裕在敲摩斯電碼!
柯南勉強收起心緒,凝神解讀道:out。
out,向外跑。
可在讀懂的那一瞬間,柯南心頭一沉。
是的,唐沢裕是很厲害,多智近妖,在短短幾秒內,還能隱秘地想出傳遞信息的策略。
可這也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血肉之軀,終究是拚不過子彈的。
作為常年奔波在一線的刑警,唐沢裕不可能發現不了身後人見過血的氣息。
有沒有殺過人,是能夠感覺出來的。
恐怕唐沢裕在被槍口對準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來者想要滅口的念頭,他是在用性命送柯南逃出去!
——可唐沢裕畢竟不了解黑衣組織。
他能從動靜能判斷出房間裏的敵人隻有身後一個,柯南卻知道琴酒經常與伏特加搭檔行動,房間裏隻有一個人,意味著伏特加很可能守在辦公室門口。
他急促地搖了搖頭,唐沢裕放在他肩上的手,卻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將柯南向外一推!
那一刻柯南讀懂了他的意思:留在這裏更沒有活路,還不如咬牙賭一把。
沒有時間猶豫了!
再回去隻會讓唐沢裕的準備白費,驚天的槍聲中,柯南掉頭衝向門口!
——幾個街道外的半空中,怪盜基德似有所感,他回過頭,看向高樓的方向。
周遭再沒有其餘高聳的建築,視野暢通無阻,一路捕捉到了飄飛在半空的鉤鎖。
最後還是用上了。他歎了一口氣,希望那個警部不要受傷才好。
直升機嗡嗡然環旋在他四周,正對他頭頂的那一架,甚至公然打起了探照燈,亮黃色的光束將他攏在其中,白衣的身影宛如天神。
無數話筒蓄勢待發,等候著一線新聞的通報,往常這個時候會讓黑羽快鬥覺得自己萬眾矚目,現在用精妙的表演呈現出空中漫步的姿態,卻讓他覺得有點索然無味。
因為今晚,同樣在另一個角落,沒有鮮花和掌聲,卻有一位警部出盡了風頭。
唐沢裕……這個家夥當真棘手。
幸好他是借調過來的,下次發出預告函,可千萬別再遇上他了。
時間離爆炸隻差幾十秒,再耽誤就來不及了。黑羽快鬥餘光往下,估算著已經將人群引到了足夠遠的距離,手腕一抖,幾個煙霧彈悄然落在指尖。
他默念道:“3、2、1——”
砰地一聲爆響,美術館在衝天的火光裏轟然崩塌!
人群頓時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衝天的氣浪讓無數碎片直飛開去!所有人愕然後看,趁此時刻,半空中的白色身影突然被一陣煙霧籠罩,狂風吹散白煙,怪盜基德也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羽快鬥披著黑鬥篷登上頭頂的直升機,遠遠向後看去:千萬不要出事啊。
後腰被金屬抵住,唐沢裕當機立斷,停下了所有動作。
房間裏隻有一個人。為什麽那人帶著槍?
那一刻他的思路倒是與柯南重合:恐怕有什麽交易被撞破了。
隻不過,唐沢裕知道身後是黑衣組織。
畢竟柯學世界的反派不多……他不忘吐槽一句,左手不起眼地敲出摩斯電碼:“out。”
至於讓柯南外逃,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唐沢裕是個身形修長的大人,身形更容易被命中,在狹小的房間裏也不便隱藏,在這一點上,柯南的體型就有先天的優勢。既然如此,還不如他在這裏拖住琴酒。
柯南有麻醉手表和足球傍身,對付門外的伏特加應該不成問題,這樣,隻要等他逃出去後,基於隱秘性的考量,兩人應該會立刻撤退。
至於自己,隻要不是被一槍爆頭,還是來得及搶救的。
或者幹脆喂他一顆aptx4869,享受重回少年的滋味?
在他悄悄給柯南遞消息時,還不忘一心二用,與身後的人打太極。
冰冷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今晚的寶石,交出來。”
“什麽寶石?”唐沢裕佯裝不知。
槍口仍頂在那裏,仿佛無聲的催促,他鬢角緩緩滲出一滴冷汗。
“……好。”
唐沢裕緩緩垂下右手,作勢要伸向懷中,槍口在這時猛地向前一頂,琴酒冷冷道:“另一隻手。”
柯南讀懂了他的電碼,在懷中拚命搖頭,唐沢裕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沉默著點了點頭,左手緩緩抬起,即將離開的那一刻,將柯南猛地往外一推。
怎麽都是死,賭了!
唐沢裕骨血裏長久潛伏的血性與狠勁,在這一刻徹底激發出來,腎上腺素加速分泌,隨血液淌遍全身!黑暗裏他瞳孔微微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右後切,砰地一聲,伯|萊塔打空,桌上木屑炸裂,陡然出現了一個豁口!
唐沢裕本意想猝然打掉槍支,沒想到被琴酒早有防備地避過。他一手撲空,便順勢撐向桌麵,騰空當胸一腳!淩冽的風聲中琴酒倒退一步,唐沢裕順勢翻過辦公桌,以它作為掩體,矮身又躲過幾顆子彈。
黑暗裏有人不耐煩嘖了一聲,長靴踏在地麵,腳步聲不緊不慢,緩緩逼近。唐沢裕矮身蹲在桌下,後背幾乎被冷汗浸透——門口在幾聲悶響後就沒有了聲音,柯南應該已經逃走了。
對麵已快要繞過桌角,他目光一狠,掰下一片桌上摸到的美工刀,搶先出手!
窗外透進的微光下,雪亮的刀鋒一閃即逝。琴酒側頭,鋒利的刀片就擦著顴骨飛過,幾縷銀發飄然落地。
唐沢裕就在此時持刀逼近,那一刻琴酒反應堪稱神速,揮手便架住了唐沢裕手腕,同時反手一切,霎時間唐沢裕手背劇痛,被迫鬆手!
啪嚓一聲,美工刀落到遠處,在牆麵上一個反彈。
唐沢裕提膝上踢被擋,與此同時琴酒也鬆開了對他手腕的鉗製,唐沢裕毫不含糊,一肘搗向對方肩窩。
緊靠鎖骨的連接處是人的上半身最脆弱的地方,琴酒後撤回避,左手就要拿起桌上的槍。
唐沢裕這才發現伯|萊塔不知何時已經被對方放下了,他暗罵一聲,劈手奪了過去,沒想到琴酒虛晃一槍,左手在空中調轉方向,牢牢擒住了唐沢裕手腕!
唐沢裕瞳孔一縮。
他腳步蹬地,飛速後撤,但對方手勁奇大,一時竟無法擺脫控製!
唐沢裕心底一沉,另一隻手不管不顧地攻了上去,琴酒嘖了一聲,兩人快速交手幾招,突然天旋地轉,琴酒手下驟然發力,唐沢裕猝不及防,被生生扣著手腕,砰地按倒在辦公桌上!
“……”唐沢裕死命喘息著。
此刻他雙手反剪,上半身與桌麵沒有絲毫空隙,這個姿勢使他所有的動作都找不到發力點,完全無法反抗。
“再說一遍,我的耐心有限。”琴酒的聲音像噙了冰,一字一句都像從牙關裏擠出來的,“寶石給我。”
“……在…警服口袋裏…咳咳!”
腎上腺素的效用緩緩消退,唐沢裕劇烈地咳嗽起來,眼角都泛起了一絲生理性的淚水,幾乎要喘不上氣。
一陣細微的窸窣聲後,一個重量離開了他的口袋,唐沢裕心底微微一沉,知道自己守護了一個晚上的寶石還是被人給奪走了。
琴酒似乎在對著光照檢查寶石,短暫的沉默中,不甘和怒火交替燃在心頭,幾秒內唐沢裕腦海裏滾過了無數方案,可無論多少種方法,最終卻隻有一個結果——無解。
難道真的就隻能任人擺布了嗎?
他牙關咬得死緊,身後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唐沢裕下意識以為琴酒開了槍,猛地閉上眼——隨後就發現情況不對,連大地在隱隱嗡鳴,這時他才想起那個被拋之腦後的炸彈:倒計時歸零,美術館爆炸了!
氣浪與音爆鋪天蓋地而來,唐沢裕下意識回過頭,身後是辦公室正方形的窗口,橘紅的夜幕燒起火光,仿若白晝的光亮中,身後人垂落的銀色發絲,邊緣被照得通亮。
半開的窗戶承受不住爆炸的衝擊,砰然爆裂,無數碎片飛濺四散,恍惚的慢動作視角中,其中邊緣鋒利的一塊碎片劃過危險的弧度,直衝他麵前而來——
隨後眼前的一切驟然黑了下去,一隻手伸過來,擋住了他的目光。
至於那究竟是在遮擋他的視線,還是攔下那塊飛濺的碎玻璃,已經分不清了。
唐沢裕愣了一下。
世界陡然變成黑色,隻剩下眼前近在咫尺的、骨節分明的手,一縷殷紅的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流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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