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ase1.月下的爆炸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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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銀發,和被碎片劃傷的手。
    眼前的世界半白半黑,一瞬間唐沢裕迷迷糊糊想:如果沒有擋住的那一下,可能他是會破相的吧。
    那就是他昏迷前,留下的最後印象了。
    醒來的一瞬間唐沢裕沒有立刻睜眼,他放平呼吸,做出一副仍然在睡夢中的樣子,凝神聽著周圍的動靜。
    他似乎在一個很安靜的房間裏,身乎有人走動的窸窣聲,但都刻意放輕了腳步,遠處有儀器規律的滴滴響起,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這裏似乎是一家醫院。
    “第二天了吧?”忽然一個人開口問。
    這是個中年男性的聲音,渾厚而富有力度。
    “對,”年輕一點的男人說,“唐沢警部已經昏迷第二天了。生命體征平穩,隻是人一直沒醒。”
    “沒事就好,他最近太累了,也該歇一會。當時報警的柯南呢?”
    “有一點擦傷。留院觀察了兩天,明天就能辦手續出院了。”
    “家人來看過他了吧。”
    “毛利蘭小姐昨晚來了。”
    兩人低聲交談著各項事宜,話音都放的很輕,間或有金屬叮咚的碰撞聲,年輕的男人往床頭櫃上放了一杯溫水。
    感受到周遭一米內有陌生的氣息接近,唐沢裕一刹那條件反射的緊繃起來,隨後才緩緩放鬆。
    按理說,隻要知道周遭沒有危險,他就已經可以自然地清醒過來了。
    但那樣就要麵對一個繞不開的話題。
    唐沢裕的失憶。
    對付怪盜基德假扮的山崎俊介,他可以不著痕跡地套取信息,但現在對麵有兩個人,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露出破綻。
    出於謹慎考慮,他閉著眼,繼續裝睡。
    放下水杯後,高木涉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唐沢裕。
    昏迷的警部陷在柔軟雪白的被子裏,呼吸平穩而舒長,原本蒼白的臉色在經過一晚的修養後,逐漸有了些許紅潤,神情安穩,仿佛正在經曆一個綿長的夢境。
    盡管清楚他聽不到,但高木涉還是下意識放輕了聲音:“這麽說來,唐沢警部的家裏人呢?一天一夜了,連個電話也沒有。”
    目暮警部坐在床尾,聞言輕輕地歎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他說,“唐沢君……他一向不願意說自己的事,這麽多年,都沒有人知道他住的地方。”
    “既然這樣,那我去給他帶一套新的換洗衣服好了,”高木涉主動請纓,“原來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這樣唐沢警部出院的時候也不用穿著病服。”
    目暮點頭:“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和你一起去。”
    衣料在走動間發出窸窣的聲音,兩人又閑聊了兩句,走廊裏的噪音忽然打了起來,隨後房門合攏。
    病房裏又是一片安靜。
    又等了五分鍾,確定兩人不會再去而複返,昏睡的唐沢裕緩緩睜眼。
    病房裏采光充足,牆壁一片雪白,棉被的ogo顯示這裏是米花市中心醫院。唐沢裕往兩邊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個雙人間,右邊應該也住了人,但現在病房裏的隻有他一個。
    根據身旁床位上散落的衣物和課本,隻消一眼,就知道住的應該就是留院觀察的柯南。
    唐沢裕試著從被窩裏坐起來,剛一抬手,立刻被疼得齜牙咧嘴——打架的時候熱血上頭沒有注意,現在躺在醫院,渾身的淤青和傷痛立刻開起了演唱會,你方唱罷我登場。尤其是右臂,酸得根本抬不起來。
    唐沢裕掙紮兩下,果斷安詳地躺了回去。
    剛才的兩個人,應該是來探望自己的同事。
    他們話裏的有一點唐沢裕比較在意,關於自己的個人信息和住址。
    同事們對自己私下裏的事情知之甚少,確實讓他失憶的情況更不容易露餡了沒錯,但相應的,他也不記得自己住在哪啊?
    【73,】唐沢裕呼喚道,【你知道我失憶前的住址嗎?】
    電子音在他腦內說:【抱歉,此信息目前無法查詢。】
    唐沢裕微微皺了下眉。
    他注意到,73給出的回複是“無法查詢”,而不是“不知道”。
    也就是說,失憶前唐沢裕的信息,係統其實是存在記錄的,隻是被更高一級的權限加密了,才導致現在無法查詢的情況?
    他暗自記下了這個疑點,轉而望向一邊。
    住院之後,他的身上就被換成了統一的病號服,原來的衣服被疊放整齊,就放在床頭櫃上。
    他艱難地把自己挪到床沿,伸手在衣服裏找了一圈,果然摸到了手機、鑰匙和錢包。
    鑰匙扣分量不輕,拎起來叮叮當當的一串。
    唐沢裕先認出一串把柄上刻有櫻花警徽的:這幾把開的應該分別是警局和自己辦公室的鎖。至於顯眼的車鑰匙,唐沢裕一眼認出是豐田普銳斯,日本銷量最高的車型,低調實用,沒什麽好說的。
    最後是家門鑰匙,金屬的匙身外套著深藍的塑料外殼,看上去普通又製式,應該屬於哪個高層公寓,外殼上麵印著:b1102。
    除此之外,這串鑰匙上就再沒有什麽多餘的個人信息了,它的主人甚至沒有買一個掛飾作為點綴。
    靠鑰匙尋找住址的希望再度落空,如果說還有哪裏能找到線索,就隻剩駕照了。
    唐沢裕倒沒有太多失望的情緒,平靜地放下鑰匙,看向錢包。
    裏麵也果然是不出意料的空空蕩蕩。唐沢裕裏外翻了三遍,都沒有看到駕照的影子,倒是倒出了一打零錢。他數了數,大概在一千円左右,差不多正夠兩天住院的飯錢。除此以外,還有交通卡和兩張信用卡。
    唐沢裕扶額放下錢包,心想:睡橋洞似乎也還湊合。
    指腹蹭過皮質的外層,忽然摸到了一點一樣的觸感,唐沢裕一愣。
    他閉眼仔細摸過外殼,才在錢包的翻頁處,找到了一個隱秘的拉鏈。
    這個設計在外殼與夾層之間的內袋十分薄,一枚硬幣都能把它撐起明顯的輪廓,打開以後,唐沢裕在裏麵發現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六個人的合影。
    照片的大小隻有三寸,塑封的邊緣已經有些泛黃了,能看得出被人細心保存的痕跡。
    背景在一片盛開的櫻花林,淡粉的花雨下,六個脾氣迥異的少年歡笑著,或嚴肅,或搞怪,或平靜,或大笑……相片將他們人生中最美好的歲月定格成永恒,不遠的警察學校門口,銀製的五瓣櫻花警徽熠熠奪目。
    唐沢裕在那一刻徹底呆住。
    不是因為他在照片裏看見了自己……而是因為其餘的五個人他全認識,並非空白的記憶突然覺醒,而是來自於他看過的那本柯南,這個照片的構圖太眼熟了,就是番外篇警察學校的封麵,警校五人組的合影!
    連唐沢裕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攥著照片的指尖在微微發抖。
    ——為什麽他也在這張照片裏?
    原版的漫畫裏,五個人最後隻剩下化名為安室透的降穀零,他以日本公安的身份潛入黑衣組織臥底,組織代號為波本。
    那在現在的所謂重置版中,安室透又在哪?五個人的命運究竟有沒有發生改變?該死!他隻知道現在是柯南元年,完全不清楚主線的進度!
    激蕩的心緒讓唐沢裕猝不及防地咳起來,他整個人蜷縮起來,轉頭把自己埋進枕頭裏,連一秒鍾的時間也不願耽誤,瘋狂在心底呼喚:【73?73!】
    一聲沒有得到回應,就一直喊到係統冒頭為止。兩秒後,電子音才慢悠悠響在腦中:【什麽?】
    這時的73與縮頭烏龜有些微妙的相似,但唐沢裕懶得與它計較那麽多,語速極快地說:【給我看完成列表!】
    【啊……】係統一愣,【什麽?】
    【任務列表!】唐沢裕難得失態地大聲喊,【新手任務不是完成了嗎?該解鎖了!】
    任務列表是一個長長的下拉框,按任務進度的不同,進行中的任務標題是橙色,已完成則會變成綠色。
    唐沢裕整個人蒙在被子裏,眼前一片漆黑,就為了第一時間看清銀色的係統界麵,和猜測一模一樣,在新手任務上麵,其實已經有了長長的一串已完成清單。
    唐沢裕一目十行地掃過列表,終於停留在幾行綠色的小字上,不動了。
    【支線2:救濟萩原研二[已完成]】
    【支線2:救濟鬆田陣平[已完成]】
    【支線2:救濟伊達航[已完成]】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很久,唐沢裕的目光才像解凍了一般,慢慢地往下挪移。
    他似乎自身而心地抗拒著某個結果,細細在橙色的部分掃視著,像是在徒勞無功地尋找什麽遺漏的地方一樣。
    可直到最後,想看到的內容也沒有刷新在眼前。
    唐沢裕長長吐了一口氣。
    就在那一聲歎息裏,好像有某種堅不可摧的東西在他內心鑄成了;他閉了閉眼,目光下滑,終於在最底部的紅色中,找到了那一行字。
    【支線2:救濟諸伏景光[已失敗]】
    唐沢裕的視線就凝固在那上麵,一動不動,看了很久。
    case1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