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ase4.聲東擊西的重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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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快鬥對著畫像琢磨了半天, 才謹慎地開始上手。
    他的易容工作,要以臉上一層薄如蟬翼的仿人丨皮麵具為基礎,在上麵逐步添加各種材料, 以達到對覆蓋的臉型和骨相進行微調的目的。
    這件事說白了其實和化妝沒有兩樣, 在自己的臉上熟練, 換了一個對象, 就有些束手束腳了。
    黑羽快鬥的動作慎之又慎,不像給活人易容, 倒像在給遺像上香。
    看著化妝鏡裏的自己,唐沢裕都有了點音容宛在的錯覺。
    看著鏡中慢慢變樣的自己,他忍不住來了一句:“好癢。”
    “忍著,”黑羽快鬥齜牙咧嘴,“受不了你就別畫!”
    唐沢裕笑了笑。
    倒不是他真的忍受不了,說這句話的目的, 是想讓黑羽快鬥放鬆下來。
    中世紀的肖像家會在作畫的過程中與顧客閑聊,找到顧客最為放鬆自然的神態, 唐沢裕的做法和他們如出一轍, 隻不過這一次,扮演的角色掉了個邊。
    黑羽快鬥在全神貫注的動作裏,還得分心應對他時不時突如其來的找茬, 漸漸也不複那麽緊張。房間裏如喪考妣的氛圍, 終於慢慢淡去。
    唐沢裕人模狗樣地並攏雙手放在膝頭, 雙腿隨意交疊,放鬆地將重心交給身後的座椅靠背。易容完成後,黑羽快鬥雙手扶著座椅靠背, 在他身後真情實感地吐槽道:“我覺得真的不像。”
    “怪盜基德的易容技術不過關。”唐沢裕挑眉, “說出去誰信?”
    黑羽快鬥嘁了一聲, 轉身歸類起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
    唐沢裕眨了眨眼,鏡子裏的綠眼睛與他的動作同步,也一起眨了眨。
    其實他知道黑羽快鬥口中所說的“不像”的原因,隻不過這恰恰是他想要的結果。要完全偽裝成另一個人,易容的技術隻是第一步,神態與氣質才是點睛之筆。
    琴酒那充滿壓迫感的黑丨道大佬氣場他也不是裝不出來,隻是他怕氣質一到位,下一秒他就該被受驚的怪盜永久拉入黑名單了。
    “神態、動作、行為、氣質,乃至一個最微小的習慣,都可能成為別人識破你身份的依據。”對此一無所知的黑羽快鬥聞著沒有標簽的小瓶,將瓶蓋準確地對上瓶口。
    他抬眼問:“你真的有自信不會露餡嗎?”
    “放心,”唐沢裕避重就輕地說,“萬一被抓到了,我不會說妝是怪盜基德化的。”
    隔著化妝鏡,黑羽快鬥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他將化妝包拉鏈一收,難得正色起來:“所以,你到底要做什麽?”
    唐沢裕默然片刻。
    黑羽快鬥倒也沒期待什麽認真的答複,之所以追問一句,也不過是因為他隱隱嗅到了唐沢裕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的危險性。見唐沢裕不語,他便繼續丁零當啷地收拾著瓶瓶罐罐。
    唐沢裕卻突然出乎意料地說:“給小偵探幫一個忙。”
    “小偵探……你說柯南。”黑羽快鬥一皺眉,敏銳的他立刻聯想到:“這個人,和他變小的原因有關?”
    “某種程度上算是吧,”唐沢裕笑了笑,“都已經和人體實驗沾邊了,所以怪盜先生,你還是不要再追問的好。”
    黑羽快鬥眉頭皺起,咬了咬唇。
    同樣背負著與動物園組織的血海深仇的他,自然懂得唐沢裕點到即止之下的擔心和顧慮。假設易地而處,黑羽快鬥也絕對不會讓不相幹的人卷入自己的危險中。
    於是黑羽快鬥也不再追問,沉默片刻,換了一個話題:“那你會有危險嗎?”
    門口的唐沢裕頭也不回道:“能活著回來,放心。”
    足足靜止了一個小時,他的整段脖子都已經完全僵掉了。
    唐沢裕背過一隻手,用力按了按頸椎的部位,73在耳邊嘀嘀道:【漫畫更新了!】
    【……】唐沢裕步伐一停,【但凡你更新的稍早一點,我就能坐在椅子上看完了。】
    電子音心虛地不作聲。
    自從回憶解鎖以後,73就一直是這副老老實實的狗腿態度,如果不是電子音沒有起伏,唐沢裕幾乎要以為它身後長了條瘋狂搖動的尾巴。
    他搖了搖頭,喚起漫畫頁麵。
    說起來,算上之前在杯戶公園裏走完的主線,他已經囤了足足三話的彈幕沒仔細看。
    這次更新的內容承接唐沢裕離開後博士宅那邊發生的事。開篇的第一格就是阿笠博士趴在掃描儀前,順勢水了一頁3d打印的工作原理科普。
    結束了這個小日常對話,柯南獨自回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剛一進門,就看見裏麵來了新的客人。
    這個黑色圓框眼睛、性格迷糊、長相秀氣的男孩子,名叫本堂瑛祐。
    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唐沢裕的神經敏感地跳了一下。
    本堂瑛祐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水無憐奈的弟弟,從小生活在父親和姐姐保護,光明之下的黑暗麵,與他距離很遠。
    他在原作裏的登場,還是水無憐奈車禍昏迷以後的事。現在fbi對水無憐奈的圍捕還隻停留在計劃階段,為什麽本堂瑛祐卻出來的這麽早?
    回來的柯南,自然也注意到了本堂瑛祐身上的異常。
    初來毛利偵探事務所的他就在極力鼓動眾人去調查網絡上一樁奇異的博客,博主用日記的形式,記錄下了自己如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紅發會”一般的離奇遭遇。最後本堂瑛祐的努力如願以償,隻不過原因是博客所在地附近一家新開的彈珠店,吸引了毛利小五郎的注意。
    因此柯南現在的位置,正是在鳥矢町。
    ──也即是唐沢裕扮成琴酒,計劃在晚上刺探情報的地方。
    是巧合嗎?
    ……還是本堂瑛祐有心刻意引導的結果?
    原版的劇情裏本堂瑛祐的確一無所知,可原版裏水無憐奈也沒給他發過郵件。
    蝴蝶效應的連鎖反應下,很難說本堂瑛祐的經曆有沒有與原版間存在偏差,但這種偏差究竟牽引著他倒向了哪一方的立場,就很難直接下定論了。
    闔上漫畫的唐沢裕,轉身對來到客廳的黑羽快鬥道:“你這裏有能快速將膚色變黑的東西嗎?借我一點。”
    黑羽快鬥眉峰一挑,卻說:“等著。”他又轉回臥室,幾秒後,從裏麵扔出來一個小瓶。
    唐沢裕反手接過。
    “所以,發型和體型的問題,你打算怎麽解決?”
    黑羽快鬥指的是畫像裏男人的長發,“這種長度的假發可不好找。”
    江古田到鳥矢町之間還相隔一段距離,為了方便趕路,唐沢裕隻在這裏完成了臉部的易容。見黑羽快鬥問到了其他的部分,唐沢裕幹脆地示意自己手裏的一個快遞盒。
    這是他從博士家回酒店時順手從前台取的,一到黑羽家,就順手放在了鞋櫃旁一個隱秘的角落。
    這種長度,尤其是對真實感還有一定要求的銀色假發,如非提前定製,臨時購買的話,壓根就沒有貨源。
    黑羽快鬥喃喃道:“現在我相信你不會露餡了。”
    唐沢裕用易容後冷酷的臉,回頭給了他一個假笑。
    柯南快速跑過人行道上的空白處,壓低身形,躲在了路邊的燈箱後麵。
    他前麵走著一個身著灰色v領毛衣的身影,正是本堂瑛祐。
    一個下午,本堂瑛祐的話題都在有意無意地轉向與名人相關的事。他的表現和任何一個八卦迷糊的男孩子沒有兩樣,就算被注意到,可能也會被認為是某個明星的狂熱粉絲。
    此前的柯南已經觀察了他一個下午,如果沒有注意到那一點,可能他也會自然地這麽想。
    但在無意中從下往上,撇到本堂瑛祐的眼角時,柯南改變了主意。
    那雙剔透的藍色瞳孔,和眼尾上挑的弧度。
    ——幾乎和水無憐奈的如出一轍,或者說,那雙眼睛,簡直就是男版的水無憐奈!
    柯南刹那間意識到,本堂瑛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名人”究竟是誰。
    而帶著線索再重溫他一個下午裏說過的話,就會發現本堂瑛祐的伎倆再為拙劣不過,提問的意圖明顯得猶如黑夜裏的燈塔,隻有毫無防備的人,才會將他想要的信息脫口而出。
    一向迷糊的毛利小五郎似乎也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總之,忙碌了一個下午的本堂瑛祐铩羽而歸,解決了鳥矢町的日常三選一案件,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柯南抬步便追。
    走過前麵的路口,小巷的陰影落在了本堂瑛祐肩上。柯南立刻從燈箱後跑出來,等他來到這個路口,本堂瑛祐的影子已經消失了。
    鳥矢町瀕臨河畔,尤其以岸邊的酒吧街著稱,這裏的晚上魚龍混雜,對這一帶地形了如指掌的,除了警察和偵探,就是酒鬼、賭徒和犯罪者。
    ……本堂瑛祐。他是其中的誰?
    幸好柯南早就在他的身上安裝了發信器,現在按亮追蹤眼鏡,繼續追去。
    越往裏走,道路就變得越發狹窄逼仄。兩邊破敗衰落的小樓往中間傾斜,破爛的頂棚幾乎要塌落下來,鐵門的欄杆上早已生了鏽,歪歪倒倒地掛在院落的入口處,褐色的水跡隨處可見。
    直到看不見本堂瑛祐的背影時,柯南才終於體會到了跟蹤他的麻煩和棘手。
    雖然代表他位置的紅點隻是在以正常步行的速度位移,可實際的情況卻已足足幽靈般橫穿了幾條小巷。
    小孩子的身體能讓柯南越過許多會攔住正常人的障礙,可本堂瑛祐——他的外表也隻是個普通的高二學生,這樣如魚得水般自由穿梭,他又是怎麽做到的?
    鑽過了一片塑料布的柯南,步伐驟然一停。
    視野的前方橫過了一堵圍牆,已經沒有路了。
    他什麽時候追進了一條死胡同!
    柯南咬著牙重看眼鏡,幸好本堂瑛祐的位置停留不動,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變化了,柯南離他的距離,已經逐漸縮短到了五十米內。
    柯南的目光,轉向了角落裏亂糟糟的廢木箱堆。
    長久露天的風吹日曬讓它們快要被腐蝕殆盡,柯南用手表照明,勉強從裏麵挑出了幾個還算完整的,在牆邊摞成台階。
    爬到離牆頂還剩不到一米的距離時,木箱卻猝然一塌!
    碎裂的木片紛紛滑落,柯南腳底陡然一空,頓時失去重心。猝不及防中他本能揮手,指尖夠到了一塊牆磚,也顧不得表麵的尖銳與否,立刻死死抓緊。
    慣性的作用下,柯南又往下滑了幾十厘米,指尖在裂口上拉出了五條血痕。
    堪堪穩住身體的他心有餘悸,轉頭望了一眼身下。木箱的碎片隱沒在一片黑黢黢的陰影裏,連輪廓都看不見了。
    “……”
    他收回視線,抓著牆麵上凸起的碎磚,終於翻過了這個死胡同。
    從製高點往下看去,小巷的出口處正對著一條酒吧,紅點的位置就在那裏閃爍著。
    柯南正眯著眼確認距離,視線滑落到酒吧的招牌上,思緒忽然一頓。
    ——等等,今晚唐沢裕要去的地方,究竟在哪?
    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的一瞬間,柯南的背後無聲無息,被冷汗浸透了。
    追蹤之前的他也的確考慮過那個問題,當時的他雖然也在鳥矢町,但離目前的位置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想不到在追蹤中不知不覺,居然已經被引到了附近!
    幸好他反應及時,如果就這麽不假思索地追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柯南踩著牆頭環視一周,迅速記下地形。
    來時的木箱堆已經塌了,返回的路被暫時堵死,他順著另一邊的牆縫慢慢滑下來。在剛剛的眺望中他迅速規劃出另一條返回的通道,隻需要先從這條小巷出去,繞進另一條路,後續可以隱蔽身形的障礙物就會陡然增多,隻想安全返回的話,難度應該不大。
    現在唯一的難點,是怎麽通過前麵的路口,繞進另一邊。
    夜幕降臨,路上的妖魔鬼怪也一下子多了起來,他的前麵是一條隱蔽的酒吧街,間或有踉踉蹌蹌的醉鬼和車輛開過,柯南躲在路口的垃圾箱後麵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這條街稍稍安靜下來的時候。
    就在這時,前方的路麵突然被車燈照亮,長短不一的引擎聲自遠而近,柯南立刻蹲回了原來的角落。
    保時捷356a!
    車輛經過路口時,柯南才小心翼翼,探出了半張臉。漆黑的車身在巷口一閃即逝,柯南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屏住呼吸許久,連忙大口喘氣。
    ……組織的人沒注意到。
    目前的情況已經暫時安全了,他隻要……
    危險的預兆讓他頭皮一麻,下一秒,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後腦。
    銀色的長發,幾乎就貼著他的後頸散落下來,他感受到身後冰冷又黑暗的硝煙氣息。
    柯南的呼吸屏住了。
    不對……琴酒的車明明才經過,那身後的人是誰?
    柯南的思維從未轉的那麽快過,不到一秒的時間裏,他瞬間判斷出對準他的手丨槍型號,製式,口徑——
    警槍。
    孩童清脆的聲線變得幹澀又沙啞,柯南緩緩擠出一句:“……唐沢裕?”
    後麵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笑,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起,一隻手抬起來,按下脖頸上的變聲器。
    下一句話,他已經恢複了原來的音色。
    “沒大沒小什麽?”唐沢裕微笑道,“叫哥。”
    柯南緊繃的神經,終於在那一刻鬆懈下來。
    他轉過頭,“唐沢哥,你嚇我幹嘛……”
    冰冷而堅硬的槍口,卻無聲地阻止了他回頭的動作。
    “怎麽,”唐沢裕的聲音問,“隻準你嚇我,還不準我嚇回來了?”
    柯南卻察覺到了他動作裏的阻攔。
    “……唐沢哥?”他不確定地問了一句,手中的麻醉手表微微抬起。
    後腦的槍口一頓,就在這時放鬆了力道。唐沢裕說:“提醒你做好心理準備。”
    同時回身的柯南,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
    唐沢裕做的是對的,如果沒有他的這句話打底,可能下一秒柯南的麻醉針就要脫手而出了。
    他單知道唐沢裕會偽裝身份前來——卻沒想到他居然敢玩得這麽大!
    他的模樣幾乎和琴酒別無二致,挺闊的身形,及腰的銀色長發,墨綠色的瞳孔和壓低的黑禮帽,一眼望去足以以假亂真,隻有說話時還是唐沢裕的音色,這還是他關掉博士的變聲器以後的結果。
    “……”柯南虛弱地說,“真的要這樣嗎?”
    唐沢裕微妙地一挑眉。
    雖然外表和琴酒一模一樣,可他臉上的神情卻還是很“唐沢裕”的,眉眼裏有一絲微微的氣惱,墨綠的眼眸裏卻含著得逞的笑。於是這副容貌所自帶的那種冰冷的壓迫感,就被這神情無聲地消解掉了,從柯南的角度看,還能感受到一點微妙的滑稽與錯位感。
    “我還沒問你,”唐沢裕沒好氣道,“說好的在博士家等我,你怎麽又偷偷跑過來了?”
    一問到這個柯南就心虛了,因為的確是他沒有在意地圖沒錯。唐沢裕卻沒有繼續質問下去的意思,隻是抬起手,高舉輕放地揉了揉柯南的頭。
    下一秒,微涼的膏狀物糊在了柯南臉上。
    “嗚哇——”柯南往後一退,“這是什麽?”
    “你最好別動。”唐沢裕含著笑意的語氣裏隱隱帶著威脅,“怪盜基德的東西,給你稍微偽裝一下。”
    這句話槽點太多,柯南一時不知道從何接起,唐沢裕已經摘掉了他的眼鏡。將膏狀物抹勻以後,他又將柯南的深藍色小西服翻了個麵,一番操作下來,柯南已經不會讓人聯想到毛利偵探事務所裏寄住的小鬼了。
    失去眼鏡的柯南眼神看起來有些呆愣,尤其是膚色變深以後,倒真有點像個普通的男孩子。唐沢裕順手把他的黑框眼鏡折疊別在領口,起身道:“先走吧,回去再說。”
    柯南低頭戴好眼鏡,點了點頭。
    琴酒指節屈起,輕輕叩了叩酒吧櫃台。
    “一杯龍舌蘭日出。”
    木質的吧台後麵,調酒師識相地低下頭去。琴酒沒有坐上高腳椅,足足一米九的身高讓他可以輕鬆地背靠吧台,手肘隨意地撐在上麵,靜靜地看著遠處。
    酒吧裏氛圍安靜,昏暗的光線下,慵懶的藍調徐徐流淌。卡座和小桌都隱沒在更遠處深重的黑暗裏,隻餘邊緣泛著微光的輪廓。
    酒吧裏三三兩兩,來的人並不多。
    “大哥,我還是不太明白。”伏特加坐在高腳椅上,他體型矮胖,沉重的外表讓他和高腳椅的組合遠觀起來像一個裝得滿滿當當的紅酒杯,底部垂下了兩隻短短的腿。
    他雙手撐著台麵,以此來維持坐姿的平衡,低聲問:“之前的那個警察,為什麽不直接解決掉?”
    “因為沒有必要。”琴酒淡淡道,“從他的角度,什麽都不會看見。”
    “可是他看到蘇格蘭了。”伏特加說,“他以前不就是個公安嗎?萬一有人認出他了呢。”
    “——相互認識。”琴酒幾乎以饒有興味的語調,緩緩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組。
    他不置可否地問:“所以呢?”
    玻璃杯底和木質的櫃台碰撞,悶悶的一聲響。調酒師砰地放下調好的酒,擦著空杯子便轉到對麵去了,伏特加感受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當即閉口不言。
    於是琴酒嗤笑一聲。“蘇格蘭‘曾經’是個叛徒的代號。”他說,“記住這點。”
    伏特加哪能聽不出這句話裏的意有所指,立刻老老實實地乖乖點頭。
    頻道裏響起了滋滋的電流音,似乎有誰打開了話筒,卻並沒有急著說話。
    忽輕忽重的底噪仿佛女人沉重的喘息,琴酒便沒有再管伏特加,抬手調整了一下音量。
    “基爾。”他問,“那邊發生了什麽?”
    粗重的呼吸聲仍在繼續,片刻後,水無憐奈的聲音顫抖道:“不,”
    “……沒事。”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氣。
    緊接著,因信號幹擾而產生的底噪也消失了,水無憐奈的一端一片寂靜。
    琴酒眉頭微皺。基爾的語氣可並不像一個安然無恙的人,發生了什麽才讓她突然打開耳麥,又在幾秒內回心轉意,拚命為對方遮掩?
    他看著吧台上搖晃的酒液,眉頭微微皺起。就在這時,酒吧的後廚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
    叫聲之淒厲刺耳,隻一下便足以貫透耳膜,酒吧裏待著的人,不約而同地往聲源的方向撇去。空氣裏彌漫開不安的騷動,伏特加也下意識看向琴酒,卻發現對方無可無不可地靠在吧台上,肩膀微微地下沉了一個角度。
    這代表直到現在,琴酒的力道都是放鬆的。
    調酒師早已扔下酒杯,匆匆往後台的方向去了。聲音在尖叫後沉寂兩秒,緊隨其後的是模糊的喊叫,伴隨著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
    “大哥……?”伏特加小心翼翼地請示道。
    他目光時刻關注著琴酒,自然也沒有錯過他嘴角的一抹微微挑起的笑意。
    伏特加整個人都是迷惑的:都這種時候了,為什麽大哥還笑得出來?
    琴酒敲了敲吧台。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管那杯一開始就調好的酒,片刻後他說:“我去後麵看看。”
    “大哥!我也!”
    伏特加立刻跳下高腳椅,不等他追過去,琴酒已大踏步匆匆走了,銀白的長發在轉角一閃而逝。伏特加一時沒有跟上,隻得兩腿一蹬,悻悻然坐回座位。
    後廚的騷動漸漸平息,很久都沒有動靜傳來,看來剛剛的隻是意外。隨後腳步從後方轉回吧台,琴酒一在衣袋裏拿著槍,靠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伏特加連忙問:“大哥?後麵怎麽樣了?”
    “解決了。”
    唐沢裕從容地低沉回應,他反手拿起了吧台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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