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與風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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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完環狀線篇章這一長案件以後, 漫畫徹底進入了擺爛的狀態,上一話末尾宣布了休刊一周的消息,在唐沢裕這邊,那是昨晚發生的事。
認出報案人的那一刻, 唐沢裕雖然已經意識到這又會是一個日常案件, 卻依然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他還以為休刊一周能讓自己休息很久呢。
調出漫畫頁麵的一刹那, 擠擠挨挨的彈幕瞬間刷了滿屏。
【老賊!老賊你終於休刊回來了!知道沒有你的幾周我是怎麽過的嗎!】
【你有種更新蘭告白, 你有種就更完蘭的回應啊!撂下一句生死與共就休刊, 老賊我看不起你咬牙切齒)】
【我為一周前覺得老賊炸電影院的劇情拖遝的自己道歉,我錯了,糧山糧海時我不懂珍惜,老賊休刊才後悔莫及】
【剪紅藍線這段是有後勁的啊,越品越甜,單身狗留下了羨慕的淚水,汪】
【孩子沒有什麽別的心願了,隻想老賊再多發點新蘭糖求求了!!!】
【沒用的, 這話一上來就是波洛咖啡廳,我的感覺就像是脫了一半的褲子又自己穿了回去, 煽情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來了個凶手三選一, 冷漠.jpg】
【沒事,至少開頭柯南給小蘭打電話了強顏歡笑)】
【不過這個日常案件的進展也挺快唉, 才幾頁紙, 凶手已經在跪地懺悔了?】
【嗯, 雖然作案手法有點扯,但鋪墊什麽的也都算到位。柯南進店的時候不是還特意留意了一下頭頂的風鈴嗎】
【但這個作案手法本身就很扯淡吧, 有誰在風鈴上塗毒殺人?這得多高的巧合和狗屎運】
【推理漫畫嘛, 本來看的就是推理的過程, 現有的線索邏輯自洽,能推理出作案手法就行。如果每個手法都那麽容易實現,柯南不就成殺人教程了嗎?】
【討論劇情的姐妹自信點,來追柯南的誰看作案手法,大膽暴言,我就是來看透子的!!】
【還有唐沢裕!雖然本話他應該隻是提醒主線的背景板工具人,但這不影響我舔顏啊prprpr】
【一周不見,他的臉還是能讓我自動褲褲飛飛深情)】
【本來看到樓上的討論手法,我還覺得隻顧截屏的自己格格不入,感謝s讓我有了種找到組織的溫暖感合十)】
【而且,這是主線!主線唉!有主線誰還看推理!!!】
【我粗略數了下這一話登場了哪些人,標配的柯南和毛利,還有透子作為咖啡店侍應生初登場。接下來就是他拜毛利小五郎為師的劇情了吧?】
——唐沢裕不知道安室透會不會拜毛利小五郎為師,但他至少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針對了。
毒殺的嫌疑人一共有三,死者對麵的紅裙女人,被柯南指認為凶手的海保祥太和咖啡廳侍應生安室透。毛利小五郎的推理洗脫了後者的嫌疑,安室透越過人群,站在沉睡的小五郎身後,藍灰的瞳孔咄咄逼人,犀利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唐沢裕的身上。
唐沢裕在櫃台邊站直了,他隱隱察覺了安室透的態度變化。
先前與他的交鋒,唐沢裕一直處於上風。
安室透的臥底身份,注定了他隻能隱藏在暗處,不能被同期識破身份;可認識他的人,自然會想探究他變化如此之大的原委,所以麵對麵的交談中,安室透天然處於弱勢。
就像之前唐沢裕公然把傷疤赤井銬回警視廳,對方還要靠聯絡風見裕也才能脫困一樣。
可現在的安室透卻沒有回避與自己的對視,相反,他的視線甚至是主動中帶著探究的,好像那目光是鋒銳的刀片,能通過細枝末節的觀察,剖析出他這個警部的內裏一樣。
唐沢裕:“……”
他吃錯藥了嗎?
隻不過麵對自己,安室透的確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之前在環狀線上,唐沢裕已經借進入車廂前降穀零的猶豫,半強硬半誘哄地逼迫他承認了自己的立場。
可這也是唐沢裕一個堂堂正正的紅方警部該做的事。
多年不見的同期突然改頭換麵,如果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彈幕才會覺得奇怪吧?
反正降穀零又不能讓他刪除昨天的一段記憶。
人群後的警部神色平靜,漆黑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回視而來。
唐沢裕對安室透探尋的目光視若無睹,平靜地點頭微笑。
漫畫裏,他的身份隻會是定死的紅方。不管安室透怎麽試探,自己的立場都會是定死的佁然不動。
安室透一時有了點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唐沢裕的注意力在他身上短暫地停留片刻,馬上回到了眼前的案件上。
這才是唐沢裕前來咖啡廳的本職工作。
——毛利小五郎的推理排除了安室透的嫌疑,緊接著,柯南轉向了死者對麵的紅裙女人。
“之所以排除這位女士的作案嫌疑,是因為她根本不具備作案的工具和條件。”
三人隨身攜帶的物品都被攤開在桌子上供人檢查,紅裙女人的物品是最少的,小小的手包,裏麵隻夠裝一部手機和一些零錢。
海保祥太顫聲反駁:“可我也沒多少東西,憑什麽我的嫌疑就不能被排除?”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需要作案工具。”
柯南的語氣陡然一厲,“海保祥太,你和這位女士最大的區別,是你是店裏的熟客!”
——死者長期的精神衰弱,讓他不能接受突如其來的刺激。響在耳邊的風鈴聲也會誘發死者的偏頭痛,所以,每次推門進入咖啡廳,他都會習慣性伸手按住風鈴。
“風鈴上的毒,就是你利用這一點早早塗好的。作為死者的合租人,你當然很了解他的生活習慣,身為熟客的你也對店內的監控死角爛熟於心。海保祥太,凶手隻有可能是你!”
“我猜想,正是由於死者提前告訴你今天要在咖啡廳與這位女士相親,讓你在一旁陪他壯膽,你才會想出這樣的投毒方法吧?”
“沉睡的小五郎”一點點說出真相,海保祥太的臉色也隨之越來越沉。
“好,非常好,”他怒極反笑,“——非常自洽的推理。說了這麽多,毛利大偵探,你又有什麽證據?就算店裏的風鈴上沾了氯化物,可有誰能證明塗毒的人就是我呢?”
“更何況,就算我了解他的這些習慣,又有什麽理由一定要殺他?你都說了,我們是合租人,如果我想要動手,在家裏投毒豈不是更安全、更隱蔽嗎?”
柯南的推理頓時一卡。
——這也是他一直沒想通的地方。
海保祥太與死者是好友關係,從國中一直到大學。畢業實習期間,他們還合租了公司附近的一間公寓。
這一點從兩人相似的裝扮上不難推測出來,他們唯一的差別,可能就在於家境不同了。
但這樣的不同從一開始就是客觀存在的,持續了這麽多年,跨越金錢的友誼,難道不應該更為堅固才對嗎?
柯南所在的桌腳,讓他能一覽無餘地看清楚所有人的神色。海保祥太的反駁的確有一定的說服力,聚攏的人群漸漸響起私語,疑惑紛飛的視線中,隻有後方的唐沢裕神色平靜,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柯南望向了唐沢裕,藍眼睛裏無意識帶了點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求助。瞥見桌下的目光,唐沢裕心領神會地上前兩步。
柯南短暫地放下蝴蝶結變聲器,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說話的人卻不是唐沢裕,高木涉搶先打斷了他。
到達咖啡廳以後,他就在爭分奪秒地記錄證據、收集筆錄,忙碌於人群之外,以至於所有人都快要把這個埋頭苦幹的警察遺忘了。
毛利小五郎話音停頓,發現周圍人的讚同,海保祥太的臉上頓時流露出得逞的笑意。
高木涉卻隨口接話道:“啊,你和他不是戀人關係嗎?”
“……”
咖啡廳刹那間一片寂靜。
並沒有其他人附和他,高木涉從警察手冊上抬起頭,看到其他人眼裏的震驚,於是茫然地一搓鼻尖。
“那個……我說錯了?”
“不。”
話音落地的那一瞬,海保祥太猶如一個被戳破了洞的氣球,剛才還誌得意滿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暗了下去。
“沒想到你居然能看出這一點,不愧是毛利小五郎。”
他雙膝跪地,緩緩講述起自己的經曆。
正如高木所言,他與死者是相識多年的戀人。
故事簡而言之,兩人一起畢業、進入同一家公司,步入社會的第一件事,卻是戀人的相親結婚。
“這麽多年,在他口中卻隻是一句‘玩玩而已’。”海保祥太死死咬著牙,“這也就算了,可他還要去坑害其他一無所知的女性一生,我不能容忍,他就是個人渣、敗類!”
“……原來是這樣。”
聽完原委,不少人臉上也同樣流露出震驚與同情,一直坐在角落的紅裙女人,卻突然放下了手裏的咖啡杯。
唐沢裕轉頭看向她。
從頭到尾,女人的氣場才一直是與這裏格格不入的那一個。作為與死者相親的人,海保祥太的做法某種意義上也是她的恩人,可她的眼裏卻一絲感激的神情都沒有,表情不像經曆了一場近在眼前的謀殺案,卻像碰上了什麽棘手的麻煩事。
她眼神近乎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唐沢裕預感到女人接下來要開口的絕不是什麽好聽的話,便提前一步,打斷了她。
“海保先生,請和我到這邊來做筆錄。店裏的諸位有事的可以先離開了,感謝大家對本案偵查的配合。”
聚攏的人群漸漸散開,間或夾雜著幾句議論,“開了眼了”、“沒想到”,女人被唐沢裕打斷,細長的眉毛不滿皺起,她還想說些什麽,再張口時,目光卻觸及到唐沢裕警告的眼神。
不顯山露水的溫和警部,黑沉沉的眸色裏卻蘊含著冰冷的威懾。
女人身體一顫,誅心的話語刹那間被咽回嗓子眼。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完全被對方可怕的氣場淹沒了,渾身的寒毛都緊繃起來。
她咬牙沉默了兩秒鍾,最後隻說:“我可以走了嗎?”
唐沢裕終於一笑:“當然。”
陰沉的冰冷氣勢,又被他自如地收了回去。
在這個角度下,除了女人之外,再沒有人注意到唐沢裕在那兩秒間流露的鋒芒——甚至連一直關注他的安室透也沒有。
對話發生時,他正在悄悄請毛利小五郎收自己為弟子。
毛利小五郎本來還有那麽一小會的猶豫,直到安室透附耳說:“就當作是學費,每個案子我都會支付您——這個數。”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鈔票的厚度,不菲的厚度讓毛利小五郎的神情為之一振。
他連雙眼都在發著光,瞳孔裏仿佛有圖案滾過,最後叮的一聲,全部定格在錢的形狀上。
“真、真的嗎,”他故作矜持地咳了一聲,“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
唐沢裕半月眼收回目光。
他比較關心的是,這筆經費開支,他打算在供職的哪個機構報銷?
與此同時,另一頭的咖啡廳,桌底爬出的柯南,悄悄拽了拽高木涉的褲腿。
他似乎在詢問高木涉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這次的案件中,讓凶手丟盔棄甲、主動承認罪行,全賴他奮筆疾書時的隨口一言。
高木涉卻說:“你不知道?”
緊隨其後,他目光下意識轉向了唐沢裕的方向。唐沢裕立刻發現了另一頭的視線,雙手抱胸,疑惑地回望過來。
高木涉意識到不妥,連忙收回眼。
“不知道的話就算了,”他義正言辭地說,“這是其他人的隱私,我不能說的哦。”
唐沢裕:“……”
欲蓋彌彰的……最佳藍本。
柯南是知識範圍所限,才沒在第一時間想到海保祥太的作案動機。拋開死者是否是人渣的議題不論,整起案件的本質,就是起“毒殺負心漢”的情殺,隻不過情侶的性別稍稍有一些特殊而已。
接到報警的那一刻,通過漫畫和現有的線索,唐沢裕其實已經將真相掌握得八九不離十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來咖啡廳的路上,他總是莫名其妙地眼皮直跳,心裏盤桓著不祥的預感,看到毛利小五郎被柯南麻醉,就幹脆順手推舟地躲在櫃台後,將表演的舞台讓給安室透和柯南兩人。
但現在他意識到了。
劇情要落在自己頭上,再怎麽降低存在感也沒用。
——作為主線,這一話更新的看點的確是安室透拜師登場;可案件的動機本身,卻是針對唐沢裕量身定製的。
【終於來了!等了好久的透子拜師,意滿離】
【他之前和唐沢裕聊天的時候就已經說到了吧,聽到透子要來波洛咖啡廳當侍應生的計劃,當時唐沢裕的表情不是挺奇怪嗎】
【別忘了他可是一見麵就拆穿柯南身份的人,當然也清楚毛利到底有幾斤幾兩了】
【笑死,唐沢裕出場——這是主線,但走得卻是透子這邊的主線。唐沢:我就來看個笑話】
【透子:我要拜師毛利小五郎,好好學習推理技巧!】
唐沢:好好好點頭】
【哈哈哈哈不至於不至於!再怎麽說,大叔身上也還是有不少閃光點的。他們在警校的時候,鬼塚教官也經常提到毛利小五郎這個射擊天才吧?】
【所以不僅是透子,原來唐沢裕一開始也是對毛利小五郎有濾鏡的?】
【可惜和柯南接觸太早,濾鏡全碎完了搖頭)】
【所以就來看透子拜師的樂子了嗎!樂,唐沢你好腹黑啊】
【笑死,腹黑貓貓來看另一隻黑皮貓貓的笑話,現場吃瓜了屬於是】
【怎麽說唐沢裕也是有下場的好吧!你們沒發現嗎,這一幕他的眼神真的好冷好淩厲,我可以!!!截圖[唐沢裕抬眼瞪紅裙女人.jpg]】
【這不是警告,這是插在我心上的眼刀雙手捂胸)】
【淦,不靠截圖真的很難發現這一細節。他是注意到紅裙女人想開口,所以才上前阻止的嗎?】
【這個女人真的好冷漠哦,妥妥的反派預備役,感覺她要開口,接下來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比如“關你什麽事”“我與誰相親是自己的選擇”這樣】
【靠,如果真這麽說,那才是妥妥的殺人誅心……怪不得唐沢裕要凶她】
【嗚嗚嗚,原來說風涼話可以讓唐沢貓貓凶我的嗎?我也可以,凶我凶我,就現在!】<爆了啊啊啊!】
【不過話說回來,感覺那一秒唐沢的眼神真的好嚇人,在漫畫裏還不覺得,截圖單拎出來,連我都有點害怕……】
【別忘了他還有蘇格蘭的嫌疑在啊,喝茶】
【什,我以為蘇格蘭已經實錘是鬆田了吃驚)】
【鬆田單推人絕不服輸!!!隻要老賊沒錘,我就一天不相信他是黑啊啊啊!】
【s倔強到幾乎要讓我憐愛了,樂】
【可是你想想,如果鬆田是紅,那不就意味著唐沢透子中有一個必黑嗎?】
【嗬,立場對立又怎麽樣?這和我要看同期的樂子有衝突嗎?沒有!震聲)】
【過於真實了啊s】
【果然這次的案件怪柯南輸在眼界不足[doge]】
【某種程度上老賊的遇害者也的確與時俱進了,一百多集前的高危職業還是社長,現在都變成各種新興行業了】
【所以休刊一周到底讓你增長了什麽知識啊老賊!為什麽你會設置這麽狗血的情殺啊摔!!】
【srds,耽誤人家女孩子的一生真的很渣】
【同意樓上,日本政府的稅收和養老政策,本來就更支持婦女全職吧?很多女性結婚後就隻圍繞著丈夫轉,如果被騙婚的話,未來真的是很淒慘的】
【嘶——等等,你們難道不好奇高木老弟最後的話嗎?什麽叫你不知道,柯南有什麽應該要知道的事嗎?】
【而且他問這句話的態度真的好自然,就是那種驚訝,非常真實……】
【我也搞不懂了。柯南不知道,讀者也不知道,高木涉也不是主線人物,他能知道什麽?】
【乖巧等一位好心大神分析搬板凳)】
【會不會和唐沢裕有關?在場的所有關係裏,我隻能想到唐沢裕是他同事了。高木涉不是主線人物,但唐沢裕是主線啊。】
【其實我一直有個猜測……這是可以說的嗎orz,本來我還覺得很離譜的來著,但看到老賊的這個案子,又覺得有點合理起來了,欲言又止】
【啊啊啊啊快說!】
【不說信不信我順網線鑽過去sa了你啊!】
【擦汗)等等我打個字】
【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買個一句話能說全的s落淚)】
【那個,就是,剛剛不是還說的,老賊的思維其實挺新潮嗎……】
【對對對,別說廢話,直接上結論啊快!】
【而且……很多主線設定,他都會用日常的案件映射,我就在想這個案子,會不會也在暗示什麽……】
【?這個案子能暗示什麽,不就是波洛咖啡廳的情殺嗎,除了性別】
【……】
【性別……】
【我來梳理一下,就是……翻蓋機,“這點你唐沢哥比較有經驗”……】
【“女孩子的話,我倒是沒有送過禮……”】
【……】
唐沢裕:“……”
他也和彈幕一起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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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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