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Case9.領域外的對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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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沢裕下意識想確認耳釘的存在, 伸出的手卻被琴酒攔住。
他低低地說:“別動。”
偏長的發型會遮住半隻耳朵,隻有耳垂的下方露出來,耳釘的直徑隻有4左右, 折射的微光使黑歐珀閃爍著變化色彩。
墨綠的色澤綴在黑發的間隙下, 仿若隱秘的無聲宣告。
唐沢裕有些不明就裏,但他的手腕被琴酒扣住, 隻能順著手掌傳來的力道,慢慢放回身側。琴酒的心情莫名不錯, 聲線裏隱隱噙著笑意。
“回去再看。”
……雖然唐沢裕沒再去伸手碰, 可耳垂上畢竟多出了一點重量。耳釘再如何輕巧,反應在感官上, 依然是一枚異物。他還是有一點不適應, 踏出門檻的時候, 總是忍不住想往另一邊側過頭。
門口的柴犬就快要睡著了, 聽到經過的兩個人影, 敷衍地搖搖尾巴。
唐沢裕提前繞到了遠離狗的那一側, 他一直在別扭耳垂的感覺,關上身後的院門時才想起:“這裏有人看著嗎?”
碧藍之心被暫時留在瀨川雄太郎那裏,如果恰好有人見財眼開……
“不用擔心,都安排好了。”
琴酒伸手帶過他的肩膀, 示意道路的拐彎處, 土牆邊緣隱隱露出一截車頭。一戶建對麵的樓房已經破敗, 房主早已遷走了,門外貼著風吹日曬的招租告示,樓上半開的窗口裏卻略過一道反光。
唐沢裕收回眼, 琴酒道:“隻要他沒起別的心思, 就不會發現周圍的監視。”
唐沢裕隨他坐進副駕, 順口問了一句:“萬一呢?”
“不會有這個萬一。”琴酒伸手點火,“瀨川雄太郎年輕的時候還沒有養老保險,我們負責他每個月的護理費。”
十分別出心裁……且有效的利誘方式。
唐沢裕笑了一聲。
耳釘輕而小巧,適應之後,便漸漸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在他耳廓邊緣,上漲的潮紅慢慢褪去。
原先這裏紅的幾乎能滴血,路燈飛掠的光影裏,低調的墨綠色反襯出一點不露聲色的誘人。
琴酒無聲地收回眼。
幾塊珍奇的裸石開場,漸漸為拍賣會炒熱了氣氛。它們的色澤與重量都無可指摘,即便後續的切割、打磨與拋光還會帶來一定的磨損率,他們也依然賣出了一個不錯的高價。
脫口的價格漸漸飆升,報價的位數越拉越長,揮金如土的氛圍裏,巨額的財富也不過一串數字。
拍賣槌應聲而落,激起一片喝彩。
茶木神太郎的位置位於會場中部。他鎮靜外表,完全像一名經常出入這類場合的常客,額頭滲出的薄汗,卻不在不覺間暴露了他的心虛。
在他旁邊坐著的是一位代理商,垂下的耳機裏實時掛著通訊。她語速很快,茶木神太郎在破碎的對話裏捕捉到一個關鍵詞:“鈴木”。
茶木神太郎頓時一驚。
在珠寶收藏圈中,鈴木次郎吉一向赫赫有名。
他的富裕令人垂涎,快言快語的直爽性格卻惹人生惡,所有見不得光的交易都入不了他的眼,而被鈴木次郎吉看上的拍品,又不惜高價也要一定收入囊中。
粉鑽本來就是稀有且珍貴的存在,鈴木次郎吉很可能就是瞄準了它來的,可關鍵是,壓軸的粉鑽卻是枚假貨!
萬一自己沒加價競爭過他,與泥慘會沆瀣一氣的同謀被鈴木次郎吉發現,茶木神太郎難以想象這個後果。
聽到鈴木的一瞬間,茶木神太郎無聲無息地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十分鍾中場休息,他再也忍不住,側頭詢問代理商。
這是位西裝馬尾的幹練女人,漫長輕鬆的閑聊氣氛裏,隻有她一人還在辦公,雙手不停地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擊著。
聽見茶木神太郎的搭訕,女代理商頭也沒抬,飛快地點了一下。
“是,鈴木先生全權委托我替他尋找拍品。”
“不知道鈴木先生看上的是哪一件?”茶木神太郎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今晚的壓軸粉鑽,我看成色倒是很不錯。”
在他說話時,難以遏製的警惕從瞳孔的每一個角落散出來。代理商耳尖一動,扭頭打量著茶木神太郎的神情,忽地莞爾一笑。
“您不用擔心,”她幹脆地開口道,“鈴木顧問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購置粉鑽的打算——他說,這樣的顏色會讓他想起失竊的寶石。”
“此外,”代理商俏皮地一眨眼,“怪盜基德不也是沒出現嗎?”
鈴木次郎吉與怪盜基德的恩怨由來已久。茶木神太郎恍惚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工作。
怪盜基德一周連發預告函偷竊寶石,最後一天正是今晚。搜查二課的警員提心吊膽了一個晚上,怪盜基德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半個影子,最後他們隻能無功而返。
鈴木次郎吉雖然熱衷於寶石收藏,可他購買新寶石的目的就是為了挑釁怪盜基德。你來我往的交鋒中,這幾乎成為了一個公開的秘密。既然後者突然消失,那鈴木次郎吉也沒有必要再出手了。
茶木神太郎無聲地舒了口氣,他謹記自己寶石收藏家的身份,硬撐著與女人又寒暄兩句,中場休息的時間結束,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
經曆了這個不算波折的波折,茶木神太郎終於卡著預算線買下了寶石。
拍賣會塵埃落幕,聚集的主顧陸續散去,一位侍應生彎腰來到一旁:“二位請和我來。”
鈴木的代理商最後拿下的,是一塊小巧的鳶尾藍寶石,寶石本身的色調濃鬱,剔透的深藍色近乎漆黑,火彩也同樣臻至完美,唯一的遺憾是寶石的外形,價位並沒有炒到很高。
兩人被侍應生單獨帶到了一個房間,茶木神太郎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會,緊閉的房門推開,裏麵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這就是楠田陸道。
唐沢裕的身份比較敏感,來取裸石時等在後台,全程沒有露麵。他對楠田陸道的印象還停留在發生命案的那家酒店,楠田陸道作為殺人案的嫌疑人出現。
漫畫裏他一副窮酸的刻薄模樣,瘦脫了相的臉,顴骨下陷,眼瞼
如果能親眼看見他的變化,唐沢裕一定會很驚訝。
推門的男人精神抖擻,一副十足十的成功人士模樣,偏長的頭發梳成三七分,用發蠟規整地定了型,大拇指上扣著一枚玉石扳指,西裝上還夾著一副純金的領帶夾。
見到茶木神太郎,楠田陸道熱情地大笑起來,爽朗地伸手示意座位:“請坐!”
茶木神太郎卻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身上發生了多少變化。他的全幅心神放在自己火燒眉毛的黑錢上,手裏提著一個保險箱,裏麵的鈔票碼得整整齊齊。
楠田陸道卻隻開蓋看了一眼,就將錢箱隨手放在一邊。
“茶木桑,我們也是長期合作夥伴了。這點信任還不能有嗎?”
茶木神太郎僵硬地笑了一下。
——信任當然沒錢財重要。
這次洗丨錢的換手原理是,茶木神太郎用來路不明的現金買下這枚粉鑽,隨後幾天裏,他還會陸續出手一些家中已有的藏品,這些收藏品將會由泥慘會的人分批抬價買下。
這樣,手裏的黑錢就能作為合法收入所得,繳稅後流入茶木神太郎自己的銀行賬戶。
“接下來的幾場拍賣會,我們也安排好了,”楠田陸道揮手示意,“17、18、20號,會陸續進行三次。”
“這不是快要入夏了嗎?”他樂嗬嗬地說,“各大拍賣行都在抓緊季末的這段時間,到時候回款會很快,您不用擔心。”
他話裏的17、18和20號,正是明天、後天和三天後。
茶木神太郎微微鬆了一口氣,懸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我們泥慘會也是老牌的社團了,經驗豐富的很,不必擔心。”楠田陸道彎腰給他敬茶,“——說來,我這裏還有個不情之請。”
茶木神太郎道:“你說。”
楠田陸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這枚粉鑽,我家小女兒喜歡得不得了,我就想先給她玩幾天,你也知道嗎,小孩子,脾氣一旦上來,拗不過的。”
他提議道:“後天的拍賣會上,我差人一起給您送來,這樣如何?”
茶木神太郎胡亂地點頭同意。
在這種運作模式下,所謂的“粉鑽”是作為泥慘會一方的成本而存在的,價格自然是越低越好。
茶木神太郎猜測那就是一塊染色的粉玻璃,隻是買通了鑒定機構出具證書而已。他也無所謂到手的寶石究竟是什麽樣,楠田陸道的小女兒自然想玩多久都無所謂,還能剛好順水推舟地做個人情。
兩人的意見達成一致,起身後握了握手。
茶木神太郎在楠田陸道這裏吃了顆定心丸,從容轉身,悄悄離開。
他的車停在拍賣行外,兩個小時的時間裏,車頭處不知不覺停了一排烏鴉。
茶木神太郎走來的聲音驚動了它們,門口透來的微光裏,漆黑的鴉群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他。
茶木神太郎被動物眼中驚人的靈性駭得一跳,揮手驅逐道:“去、去!”
鴉群撲棱棱飛走了,幾片漆黑的羽毛落在他的引擎蓋上。
茶木神太郎發動引擎,在夜色裏驅車離開。
在他身後的二樓窗口,楠田陸道看著底下離開的身影,慢悠悠喝了口茶。
剛剛還掛在嘴角的油膩笑容,早已無聲地消匿無蹤。
所謂的小女兒自然是他拖延時間的托詞,之所以需要兩天,是在等替換的寶石完工。
等g大人那頭來人,寶石就會送到茶木神太郎手裏了。
“受賄……尤其是現金受賄,”唐沢裕自言自語地梳理思路,“要麽是行賄者自己舉報,要麽被公安監控到流水異動,否則很難抓到足以定罪的切實證據。”
道旁的路燈飛速後退,漫入的燈光在他側臉上投落陰影。明滅不定的光源中他眉頭微挑,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那是一個亟待好戲開場的、不懷好意的神色。
在唐沢裕看來,茶木神太郎自然滿身破綻與漏洞,可他的破綻卻全記錄在泥慘會的賬本裏,公安短時間內不會掃蕩泥慘會第二次,自然完全沒機會拿到這些。
茶木神太郎所自以為的天衣無縫倒也沒錯。
至少在應付監察機構的時候,他是毫無破綻的。
“一舉掰倒他……需要製造出一個兩難的境地。”
明麵上,茶木神太郎賬戶裏的收入是通過拋售收藏品得來的。可洗丨錢最初的第一步,需要他用受賄得來的現金,從拍賣行手裏買下一枚寶石。
因此,他沒有辦法解釋這顆寶石的來源。
兩天後,瀨川雄太郎切割完工,裸石打磨的“碧藍之心”,會從楠田陸道這裏轉手,送到茶木神太郎手中。
一旦寶石曝光,茶木神太郎百口莫辯。
要麽是他承認,自己就是偷竊的碧藍之心的那個人。
要麽亮出自己在拍賣行的購買記錄,一切如實地告訴公安,誰將碧藍之心交到他的手裏——
可這也同時意味著他要承認,買下粉鑽的巨款,正是茶木神太郎受賄得來的黑錢。
兩頭都是死路,與職務侵占相比,明顯盜竊罪的處罰更輕一些。
搜查二課管理官的位置,中森銀三應該夠年齡了。
唐沢裕漫不經心地過了遍後續的計劃,回家的路程還很長,他往副駕一靠,幹脆用漫畫打發時間。
這一話早已更新完了,彈幕卻仍在源源不斷增加,自己的新聞炸回了不少養肥的老讀者,討論列表越拉越長。
唐沢裕餘光掃了一圈。
【嗚嗚嗚我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嗎】
【看柯南這麽久,我敲著良心發誓唐沢裕是我第一個心動的紙片人,謝謝你老賊讓我體會到了失戀的滋味】
【s新蘭官宣的時候你好像也是這麽說的?】
【咳咳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可是為什麽……新蘭發糖的時候我隻覺得甜,但突然得知唐沢有愛人我卻酸成檸檬,嗚嗚嗚我好想魂穿對象視角被他哄啊,一定會被撩得暈乎乎吧qaq】
【我餓得滿地亂爬,實在找不到代餐,隻好往回翻他安慰工藤新一那裏,這個男人微笑的樣子怎麽這麽好看啊救!】
【他本來就很雙標,對待愛人的態度一定更不一樣啊——老賊要不要考慮出一個番外,我一定買爆努力暗示)】
【你們誰有我這個養肥黨慘,爬回來一看人傻了,我老公為什麽已經是別人的老公了】
【等等,那個……你們仔細品身高,你細品】
【之前在警校組。唐沢裕就是最矮的那個吧?之前抱工藤那裏老賊老賊也實錘了他和新一差不多一樣高】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老公可能是別人的老婆?】
【……】
【嘶——那豈不更好!】
【丞相,我突然悟了】
【所以果然是別人的老婆更香嗎!!!】
唐沢裕:“……”
旁邊的人耳尖忽然莫名其妙地紅透了,琴酒在換擋的間隙瞥了一眼。
唐沢裕目光飄忽地搖了搖手:“沒事。”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茶木神太郎參與了兩場拍賣會,剩餘的款項在依次回籠。
他逐漸恢複了一些底氣,兩顆寶石讓贓款的一半重新回流到他的賬戶,楠田陸道也是守信的生意人,第二天下午,粉鑽被如約送到了他的家中。
看到寶石的形狀,茶木神太郎總覺得有些眼熟,可他卻實在回憶不起來自己究竟在哪裏見過。
對茶木神太郎而言,這就是一塊大號的粉色玻璃,他敷衍著想了一會,隨手將它鎖進了保險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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