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Case9.領域外的對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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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紅的花朵堆滿了下半邊視野, 花瓣的質感如順滑的絲綢,它看上去那麽珍貴而嬌弱,似乎再多用點力, 都能讓它從花托上掉落下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 唐沢裕屏住呼吸。
    他伸出手,慢慢地接過花枝。半空的指尖無意中蹭過琴酒手背,沾著體溫的觸碰讓他指尖一顫。
    他有刹那間的失語。
    平靜而瑣碎的日常裏, 他曾本能地製造驚喜,因為揭幕時琴酒的訝異會讓他有種由衷的滿足感。
    可此時此刻, 贈禮的期待卻陡然轉換成另一種更為強烈的情緒,他隻是想要送出一束,卻從沒有預料掉這種巧合的發生,遠超預期的驚喜讓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千挑萬選在今晚, 不隻是因為彈幕的提示。這本身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
    蜘蛛的幻術秀不會出現在柯南眼前, 這也同時意味著兩人不會被隨時冒出的三選一打斷, 怪盜基德也已經被控製住行動, 這個夜晚完全是屬於兩個人,不會有突發事件打擾。
    如果不是還有正事在身, 這趟行程就如同一場隱秘的約會。
    車輛駛過路口的ed屏,深藍底金線的海報經過頭頂。上麵的倒計時已經歸零,金色的宣傳詞變成:
    “至此今夜, 共赴奇幻盛典。”
    唐沢裕這才回過神,他扭頭向後看了看, 隨口問:“測試的人手安排好了嗎?”
    “基安蒂帶隊。”
    唐沢裕記得這是個短發的暴躁老姐,不由得訝然道:“她?”
    琴酒簡短地解釋道:“脾氣暴躁, 鎮得住。”
    唐沢裕順著他的思路想了想, 發現這個安排的確不無道理。一些可能成為弱點的性格特質, 在琴酒的安排下,反而發揮出恰當的獨特用場。
    唐沢裕轉身在副駕坐正,頓時起了點好奇心:“那科倫呢?”
    ——這是個沉默寡言的內向男人,除了作為狙擊手外,唐沢裕實在想不出他還能怎樣廢物利用。
    琴酒卻說:“拿著漫畫去跟蹤目標。”
    唐沢裕頓時笑了出來。
    確實,無論性格還是外表,科倫都完美地契合了廢宅的特質,一個在大街上沉迷漫畫的人,不管是誰都很難對他提起戒心。
    唐沢裕頓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一連又提了幾個人,都聽到了他們在本職之外的其他稀奇古怪小任務。
    最後唐沢裕問:“那你呢?”
    琴酒沒聽清這句話,他正在回正方向盤,便微微側頭:“嗯?”
    “我在問你,黑澤先生,”唐沢裕單手托著側臉,“組織之外的工作,還有什麽?”
    開車的銀發男人似乎低低地笑了一聲。“接送你上下班還不夠嗎?”
    “不——夠。”唐沢裕懶洋洋拖長聲調。
    前方的路口綠燈轉紅,豐田在路口踩下刹車。琴酒嗓音漸低,說出了一個名詞。唐沢裕一眼便識別出這個小套路,略一挑眉,卻還是配合地湊了上去。
    於是一個吻落在唇角。
    晚七點半,東京新國立劇院,距幻術秀開場半個小時。
    這裏是日本最大的室內劇院,蜘蛛“世界首席幻術師岡特·馮·哥德堡二世”的身份和鋪天蓋地的宣傳造勢,讓這場幻術秀最終定在了這個表演場地。劇院的內部分為上下兩層,足以容納三千多名觀眾。
    夜晚的劇院燈火通明,來往衣香鬢影,豪車人流如雲。入場的觀眾不約而同地換上了正式的黑色西裝。
    幻術秀在日本國內的巡演隻有一場,即使最普通的席位也一票難求,某種程度上,它已經成為了社會身份的隱性象征。
    劇院的地下停車場最裏端,一個無光的僻靜角落,此刻卻傳來女人的數落聲。
    基安蒂裹在華麗的禮服裙中,名貴的布料閃閃發光,在她眼裏卻隻是華而不實的脆弱東西。失去防身的防彈背心讓她越發暴躁,麵對這一排底層成員,便愈發沒有好臉色。
    她雙手抱胸,冷若冰霜地說:“記住了?”
    眼前的人不約而同地瘋狂點頭。
    這是四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縮著脖子的時候,身高幾乎與踩著高跟的基安蒂齊平。
    身為組織底層成員,除了會偶爾接到任務,他們平時和庸庸碌碌的社畜們沒有兩樣。中產階級的體麵身份讓他們能在劇院一樓拿到一個距離舞台不遠不近的觀眾票,這才是他們會被分派到任務的原因,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一個代號成員。
    基安蒂一見到這副畏首畏尾的樣子就來氣,殊不知正是自己身上的駭人氣場才讓這些人怕成這樣。她頷首道:“現在,重複一遍。”
    四人按身高排成一列,基安蒂懶得記他們的名字,幹脆在心底一一編號。現在開口的是傻大個一號,他亮出手中的耳塞:“我需要塞住耳朵。”
    傻大個二號拿出鼻塞:“我塞住鼻子。”
    三號:“我閉著眼。”
    最後的四號比較特殊,他拿著眼罩和耳塞,哆哆嗦嗦地說:“我不聽也不看。”
    沒有一個人記錯任務。“挺好,”基安蒂敷衍地擺擺手,“走了。”
    帶著槍繭的手過於明顯,她還戴了副黑紗手套,不複靈活的手指讓她惡劣的心情更上一層樓,基安蒂大步流星地走出停車場,不停在心裏嘀咕:……也不知道老大要幹什麽。
    身後的傻大個一到四號互相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之所以這麽安排,是因為唐沢裕想知道蜘蛛的幻術到底是通過什麽渠道生效的。
    僅僅空中的一個照麵,狡猾的怪盜基德便失去意識。黑羽快鬥的中招經過,讓唐沢裕初步把推測範圍鎖定在聽覺或視覺的其中一種上。
    氣味也是一種常見的影響手段,可高空風大,什麽味道都該被狂風吹走了,出於保險起見,他還設置了一個嗅覺的對照組。
    他換下了警察的製服,琴酒還是萬年不變的黑大衣,裏麵的毛衣被換成白色襯衫。
    唐沢裕推門下車,仰頭讓琴酒給他調整領帶,伸手摘下了他的黑氈帽,拿在手裏。
    “兩位的座位在二層包廂,請右轉上樓。”
    劇院的一層是聯排擁擠的觀眾席,二層則繞牆設置了一圈包廂,供給不想露麵的大人物。侍應生用長杆挑開拉簾,提壺續上茶水,唐沢裕和琴酒幾乎是卡點抵達的,一路的通道裏沒看見其他人,剛一落座,會場的大燈驟然熄滅。
    包廂的侍應生悄悄退出,黑暗覆蓋了每個角落。
    唐沢裕的後背微不可察地一僵,隨後另一道體溫覆上來。黑暗中,琴酒握住了他的手。
    舞台的上方亮起一盞雪白的射燈,扇形的光暈下,金色的蛛網閃閃發光。
    底下的觀眾席小聲發出驚歎,蛛絲的排布錯綜複雜,華麗的金色讓它看起來仿佛一件藝術品。一個人緩緩從天而降,二樓的視角更為清晰,能看到他背後吊著的兩根長長的線,材質與蛛絲如出一轍。
    ——岡特·馮·哥德堡二世,spider.
    蛛絲牽引著他停在半空,看起來就像站立在那張巨網上一樣。抽氣聲此起彼伏,降落的金發男人張開雙臂,這仿佛是一個擁抱著所有人的姿勢:
    “ee to——”
    唐沢裕下意識回握住琴酒的手,視線仍然緊緊盯著舞台,同時還不忘小聲重複一遍:“你不要看,一有情況就叫醒我。”
    兩個人中親身體驗幻術的人選,唐沢裕在家裏和琴酒爭論很久,最終以微弱的優勢勝出。琴酒無奈地歎了口氣,下一秒,身旁的人卻驟然一晃!
    唐沢裕還睜著眼,身體卻斷線風箏般失去重心,前傾的坐姿失去支撐,立刻往一旁倒去,琴酒險之又險,堪堪在倒地前接住了人。
    餘音嫋嫋未絕,會場卻籠罩著一股異樣的死寂,所有活人的聲響都消失了。
    琴酒心中一凜。
    他支撐著失去意識的唐沢裕,視線避開舞台,看向一樓的觀眾席。接近三千的座位座無虛席,底下的人卻一排排目光呆滯,後仰靠在椅背上,視線愣愣地正對前方。
    劇院似乎被扯進了一個大型的夢魘中,唯一清醒的旁觀者隻有琴酒,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克製住自己查看舞台的衝動。
    舞台上的人扣上了一個麵具,上麵是三盞旋轉的紅燈。
    唐沢裕眼前一晃,再睜眼時,已經出現在一片黑暗中。
    這片空間是失重的狀態,他使不上力,隻能勉強維持住身體平衡。黑暗潮水般慢慢褪去,不遠處亮起一盞射燈,燈光照亮了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圓形舞台,紫紅的大幕緩緩拉開,這是一個即將開演的劇場。
    一切的情景,正和幾分鍾前一模一樣,隻不過這一次並沒有發生在現實中,而是直接用幻術模擬在眼前的。
    一個很驚豔的開場。
    唐沢裕慢慢鎮定下來,這時,他感到手腕上緊扣的平穩力道。
    看來被幻術迷惑的狀態下,人依然能感受到外界的刺激。
    唐沢裕回握一下,隻是不知道身體有沒有在意識的操縱下做出相應的反應。幻術中舞台拉開帷幕,唐沢裕順勢看向前方。
    這是一出複古的舞台劇,講述一段中世紀的愛情故事。
    男主角的服裝上綴有著層疊繁複的白色蕾絲,穿緊身襪,高幫馬丁靴被擦得鋥亮。這是一個貴族的年輕人,他單膝下跪在女主角麵前,含情脈脈道:
    “我將這塊獨一無二的寶石獻給你,象征你我的愛情堅不可摧,永遠璀璨。”
    女主角則是一個農場主的女兒,深灰的長裙其貌不揚,臉蛋上零星點綴著幾顆雀斑。她感動的眼角都哭紅了,雙手鄭重地接下了這枚禮物。
    ……平心而論,蜘蛛的藝術造詣不錯,如果故事的內容不是那麽老土的話。
    這是一出類似於灰姑娘的戲劇,微服私訪的王子對鄉間的少女一見鍾情,送出一枚寶石作為定情信物。少女的姊妹非常嫉妒她的好運氣,暗暗使計謀拿走寶石,還不斷給她分配又髒又累的農活。
    接下來,唐沢裕不得不忍耐幾十分鍾漫長而高亢的歌劇唱腔,少女與王子對月互訴思念。演出終於走到了高潮部分,高貴氣派的王子親自來到鄉間尋找一見鍾情的姑娘,少女被分配到馬圈擦洗,姊妹們紛紛舉手自薦,將從少女口中挖出的相處片段安在自己頭上。連寶石都無法鑒定出少女的身份,王子無法,隻得在眾人麵前大聲宣布:
    “誰能說出寶石藏有的一個秘密,誰就是我未來的妻子。”
    姊妹們麵麵相覷,她們隻顧著打聽那些花前月下的故事,誰能想到一顆寶石裏還有秘密?這時人群後怯怯舉起了一隻手,雀斑的少女開口道:“我知道。”
    唐沢裕頓時一振,他預感到自己忍受了近半個小時的無聊,就是為了等這最後的一句話。
    “隻要對準月光查看,寶石就會閃爍出神秘的紅色光芒,”
    少女吸了口氣,小聲地補充道:“你還告訴我,它的名字叫‘潘多拉’。”
    刹那間燈光熄滅,舞台沉入黑暗。無邊無際的失重空間裏,隻有一個聲音響在耳畔。
    它似有似無,若隱若現,磁性的語調似乎帶有一種蠱惑性的魔力,這聲音一字一頓地說:
    “你對潘多拉很感興趣。”
    唐沢裕喃喃地重複一遍:“我對潘多拉很感興趣。”
    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唐沢裕陡然一驚,猛地從這種半催眠的狀態裏掙脫出來。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傳來千萬個回聲,似乎有無數人整齊而機械地開口自語:“我對潘多拉很感興趣。”
    下一秒,黑暗裏驟然爆發出一團光芒!
    再睜眼時,唐沢裕的附近已經多出了上千條身影:整個劇院的觀眾都飄在黑暗裏。與唐沢裕不同的是,他們木訥如人偶,像塊被高高吊著的豬肉,兩眼無神,手臂無力地垂在身側。
    半空漂浮的觀眾組成了一個立體的半球形,球心是一張金色的巨型蛛網,蛛網的正中站著的人還保持著張開雙臂、擁抱空氣的姿勢,正是幻術秀的表演者,蜘蛛。
    幻術裏的他沒有穿雪白的演出服,而是漆黑的緊身裝,頭戴麵具,上麵的三盞紅燈,一圈又一圈地不停轉動。
    他的語調也像劇場的男女主角,高亢的詠歎口吻,說出了下一句話:
    “你會發瘋般尋找他。”
    所有人跟著他喃喃念道:“我會發瘋般尋找他。”
    “……”
    唐沢裕漸漸理解了眼前發生的事。
    身中幻術的觀眾,就像沉浸在睡夢中,他們剛剛的經曆應該與自己相仿,所有人都看到了同一個劇場的演出,而在欣賞演出的過程中,他們就會漸漸被蜘蛛操控,失去自己的心智。
    要說眼前的場景是催眠也沒有錯,這個時候,蜘蛛的命令是直接烙印在潛意識中的。
    醒來的觀眾恐怕隻記得劇場的演出,對蜘蛛的催眠不會有任何印象,可他下達的命令,卻會牢牢銘刻在他們心底。
    ……就像這些念頭是他們自發產生的一樣。
    唐沢裕微微皺了皺眉。蛛網上的蜘蛛還在繼續,他沉浸於眼前的場景中,張開的雙臂不斷揮舞,如同一個全神貫注的指揮家: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偉大的君主岡特·馮·哥德堡二世需要!”他話音越來越高亢,越來越陶醉:“他的意誌就是我的意誌,他的期望就是我的期望,我偉大的君主需要潘多拉!——善於征戰的臣民啊,把它帶到我的麵前!”
    雖然唐沢裕掙脫了催眠的影響,回響的聲音卻怎麽也揮之不去,它們蒼蠅般盤旋在耳畔,清醒的神智逐漸昏沉……卻忽然一腳踏空!
    跌落感讓唐沢裕驟然醒來,觀眾、黑暗和蛛網都消失了,深紅的遼闊天穹,低低地壓在頭頂。
    不遠的火場在熊熊燃燒,直升機的機翼一圈又一圈旋轉,他的意識陡然間回到這片焦土。
    唐沢裕跌跌撞撞地從地上坐起來,大腦仿佛被重錘敲擊過,一陣又一陣地發暈。
    他覺得自己可能無意中觸發了什麽自我保護機製,才會在清醒……不太清醒的時候回到這裏。唐沢裕皺眉往四周打量,直升機依然停在原處,機翼靜靜地旋轉著。
    轉向背後時,唐沢裕卻突然看到什麽,瞳孔刹那間驟然擴張——
    “裕。……裕?”
    撥開眼皮,昏睡的人瞳孔依舊渙散,對自己的呼喚,他沒有任何回應。
    琴酒的眉心漸漸擰起。
    片刻後,一陣刺骨的涼意襲上手臂。仿佛有一支箭穿透了昏沉的頭腦,唐沢裕狠狠一個激靈,這才緩緩醒來。
    “我……”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我怎麽了?”
    他的手腕還被琴酒用力扣著,知覺緩緩回籠,右臂上殘留著濕漉漉的冰冷觸感,琴酒將半杯冰水澆在了他手臂上。
    斷線的大腦開始遲來地接收信息,下一秒,唐沢裕才意識到:“我失去意識了?”
    “差不多,臉色不太好。”
    琴酒將一杯水遞到唇角,唐沢裕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他終於清醒過來,皺眉回想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嗯……”
    他歪了歪頭,“內容……不記得了。但不是什麽好事。”
    “可能有些自我防禦機製,因為後半段的內容和似乎和前麵的風格不太搭調,蜘蛛好像在……等等,”
    唐沢裕終於想起了幻境裏最重要的一個線索。
    “蜘蛛公布了潘多拉的特征!”
    唐沢裕說著有點著急,下一秒就想從椅子上站起來,肩上傳來的力道,卻將他重新按回到座位上。
    琴酒的一隻手平穩地按著他的肩膀,半扣過他的下巴,強迫性地又讓他咽了口水。
    冰冷的溫度滑下胃部,他才說:“急什麽?這不是你計劃過的嗎?”
    唐沢裕愣了一下,掙紮的力道漸漸減弱。
    “是啊……”他懊惱地搖了搖頭,“對,這的確是……我怎麽忘了。”
    琴酒冷靜指出:“幻術的影響比你想象中深。”
    “你在裏麵看見什麽了?”
    唐沢裕陷入回憶,他的瞳孔不可避免地有些渙散,神情迷茫而遙遠。
    琴酒仔細關注著他的側臉。
    昏迷的前半段,唐沢裕的表現和底下死氣沉沉的觀眾沒有兩樣,琴酒這才按捺著守在他身邊。緊接著,唐沢裕眉頭皺起,手指無意識蜷縮起來,他似乎在幻境裏經曆了巨大的痛苦和掙紮。
    聲音沒辦法喚醒他,琴酒無法,才端起半杯冰水。
    片刻後,唐沢裕回過神。
    “想不起來……”他說,“我隻是覺得,有一件要緊的事,我需要完成它。”
    “如果不趕緊做完的話,會有不好的結果發生,”他用力地揉著太陽穴,喃喃自語,“但那是什麽呢?”
    “夢裏的就讓它過去。有我在呢。”
    “……嗯。”
    唐沢裕鑽在他的黑大衣裏,深吸了一口氣。靜靜靠坐的一小會讓他漸漸地鎮靜下來,隨後又站起身。
    “之後是下一步。”
    廣闊的大廳無聲而寂靜,舞台上流轉著金黃的蛛網,唐沢裕按下按鈕。
    早已安裝在大廳頂部的煙霧發生器刹那啟動,火災應急裝置被喚醒,無數隱蔽的角落衝出水柱!
    然而這一切都是無聲的,並沒有刺耳的火災警報響起——廣播的電路被另一個按鈕控製著,唐沢裕沒有打開它。
    他就是被琴酒的半杯冷茶叫醒的,同理可知,火災報警器噴出的水柱應該也會有同樣的效果。
    不過自己的情況特殊,要確認水流是否能破解蜘蛛的幻術,還需要更多人驗證一下。
    唐沢裕啟動裝置,往後一退,琴酒單手撐開黑傘,罩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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