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Case9.領域外的對決(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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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飛機落到腳邊的一瞬間, 柯南並沒有太多地投以關注。
    這實在是一項太過家常便飯的娛樂活動,說不定隻是某個調皮的一年級生,沉迷於手工課上的戰果,將自己的作品到處亂飛而已。
    相同的紙飛機, 前些天少年偵探團也撿到過一個。
    “柯南, 你要來看看嗎?”光彥說,“說不定是什麽謎題哦!”
    三人手裏的紙飛機被沿著中間折痕塗黑, 兩邊還各分布著兩個直角三角形。一小會功夫, 他們的思維已經從解謎遊戲發散到了藏寶圖, 柯南放下手中的新聞看了一眼:“這就是一個信號塔啦。”
    手機上方的信號圖標, 就是一個豎線和一個三角。元太失望地說:“我還以為能找到鰻魚飯呢。”
    柯南半月眼。
    “而且,隻在紙飛機上畫一個信號塔,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我猜這可能隻是有人折好了紙飛機, 想讓它更漂亮一點,才在上麵又畫了一個圖案吧。”
    少年偵探團躍躍欲試的第n次尋寶活動,於是以出師未捷遺憾告終。
    結束回憶, 今天的柯南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野營回來的路上,工藤新一的手機接到了小蘭的電話,柯南便先跳下阿笠博士的甲殼蟲車,自己用變聲器陪她聊天。
    時間就在不知不覺裏悄然過去,直到小蘭奇怪地說了一句:“柯南怎麽還沒有回來。”
    柯南頓時一驚,險些連自己原來的聲線都嚇出來了, 他連忙扶正蝴蝶結變聲器,順著小蘭的話問:“那小子今天有什麽事嗎?”
    “阿笠博士帶他們去野炊了。”小蘭說,“可步美他們都已經到家了啊……奇怪。”
    柯南的額角冒出了一滴冷汗。
    “柯南他一直有自己的主意, 再等一會, 沒準過會就敲門了呢?”
    他胡謅兩句穩住毛利蘭, 掛斷電話後,立刻踩滑板往毛利偵探事務所趕。
    夜色已深,馬路上幾乎沒有了什麽車,對向的車道上,一輛深藍的轎車拐彎遠去。
    前麵的路口在這時跳成紅燈,再怎麽著急都得在人行道前耐心等待了,柯南越過紙飛機,過了一會,又踩著滑板回來,從地上撿起了它。
    翻到背麵,柯南“咦”了一聲。
    他的記憶很清楚,這架紙飛機的疊法和之前少年偵探團撿到的那架一模一樣,原本畫著信號塔圖標的背麵,這次變成了點線組合的裝飾圖案。
    ——這會倒是有一點解密的感覺了。
    紅燈轉綠,柯南便隨手將紙飛機收進口袋,滑板一路到馬路中央,他卻突然想到了什麽,整個人觸電般的一顫,猛然回過頭去!
    他忽然意識到了。
    所謂的點線,根本不是一個裝飾性的符號,而是被寫在紙上的摩斯電碼。同樣的圖案重複三次,連在一起,正是那個經典的求救信號:
    sos!
    經過幾天的觀察,黑羽快鬥已經總結出了門外看守者的行動規律。
    八點起床後,他會先泡一杯紅茶。
    不同種類的茶葉間,茶香會存在微妙的區別,他是從門縫飄進的氣味裏分辨出來的。緊接著,男人會固定取一份報紙,在客廳看完以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至於在房間裏幹什麽,相隔兩扇房門,黑羽快鬥就有點聽不清了。
    接下來就是中午,男人會準備午餐,同時給自己丟一些壓縮餅幹。
    奇怪的是,男人似乎並不想出現在黑羽快鬥麵前。
    自己被關在一個有陽台的房間,房門隻會在自己入睡時打開,男人會在身旁放上自己一天需要的壓縮餅幹和水,隨後就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黑羽快鬥試過裝睡來偷偷觀察,可男人似乎意識到他的偽裝,直到他被困意綁架前,那扇門都沒有再開啟過。
    第二天的陽光叫醒了黑羽快鬥,這時一旁的壓縮餅幹已經換上了新的分量。
    最初的幾天黑羽快鬥很謹慎,他不知道餅幹裏會不會添加了別的什麽。第二天的壓縮餅幹就變成了沒拆封的狀態,代價是他得用牙一點點將包裝弄開,確定食物是安全的,他才口幹舌燥地喝了口水。
    奇怪的看守者存在的唯一意義,似乎隻是想限製黑羽快鬥的行動,把他關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裏。
    黑羽快鬥有一點疑惑。
    為什麽?
    可看守者沒有多餘的事,他卻不能繼續坐以待斃。眼前的情況一共有兩種可能;要麽,是他們想直接將自己滅口,所以沒必要與死人有過多接觸,要麽,是他們想用自己基德的身份去達成某些目的。
    無論原因是什麽,黑羽快鬥都不能坐以待斃。
    房間的一角有一個櫥櫃,在捆著他的繩子最遠能剛剛夠到的地方。櫥櫃的外麵上了鎖,所幸那隻是最簡單的鎖頭,黑羽快鬥花半天攢齊頭發,用它們搓了一根小繩,偷偷摸摸地撬開了鎖。成果令人喜出望外,裏麵是一遝陳舊的老報紙,還有跟快要斷墨的筆。
    黑羽快鬥又一點點挪開陽台門。這些工作一共花了他兩天時間,到了第三天,求救的紙飛機終於飛出窗口。
    他的身上還穿著怪盜基德的製服,這才是問題最麻煩的一點所在。
    如果他就是普普通通的男高中生黑羽快鬥,那麽他大可以放聲求助;一旦以這副模樣被警察帶走,可能他就要剛出囹圄又進監獄了。
    ——求救的紙飛機上,黑羽快鬥寫下了另一套密碼。這是他和寺井黃之助約定好的暗語,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得懂。
    寺井黃之助一直擔任黑羽一家的管家,早在他老爹還在世時時,寺井黃之助就一直是怪盜基德的助手。
    自己失蹤了那麽久,寺井爺爺一定不會錯過任何線索。
    隻要放出的紙飛機裏的任何一架能被他撿到,黑羽快鬥就能脫離險境。
    剩下的工作,就是放出更多的紙飛機,以及等待。
    聽到門響的一瞬間,黑羽快鬥立刻收起了求救的作案工具,閉眼倒地裝睡。他早就摸清了看守者的行動規律,按理來說,這個時候的男人已經入睡了。他從沒有在晚上出去過,為什麽今天卻一反常態?
    黑羽快鬥悄悄豎著耳朵,根據桌椅碰撞的聲響猜測著。男人反手闔上門,依然沒有按往常那樣去洗漱,反而拿起什麽,徑直向門邊走來……他在靠近自己!
    黑羽快鬥刹那間出了一聲冷汗,來不及確認身後的舊報紙有沒有藏好,他立刻將眼睛閉得更緊。
    時間過去很久,房門卻沒有打開,取而代之的,是門後微弱的嘶嘶聲。
    有氣體在順著門縫飄進來!
    嗅到異味的一瞬間黑羽快鬥才回過神,他這才知道了嘶嘶聲來自那裏,高密度的壓縮氣體從密封罐湧出,瓶口發出的就是這種聲音。這種需要用特殊手段密封的氣體往往都有著獨特的湧出,比如冷凍用的氮氣,魔術手段裏常用的白煙,又比如——催眠瓦斯!
    他這幾天提心吊膽的防備根本沒有用,男人如果想對自己下手,他完全沒有任何手段抵抗。黑羽快鬥猝不及防間嗆了一口瓦斯,大腦立竿見影地昏沉起來,他連忙屏住呼吸。
    魔術師的訓練裏有屏息這一項,最長時間能達到二十分鍾……然而也隻有二十分鍾,這段時間過去後,他依然會陷入昏迷。
    肺部的氧氣越來越少,黑羽快鬥用最後的意誌抵抗著呼吸的欲丨望。他的五感在飛速遠去,很遙遠的地方,他似乎聽見有人破門而入……陽台的消防梯被拉開放下,隨後是驚呼和叫喊,然而那嘈雜的動靜太過遙遠,不像在陽台外,反而更像是上一層。
    拜托了,再順著消防梯往下一層,黑羽快鬥在心底無聲呐喊,這裏還困綁著個人,救命啊!
    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他也顧不上自己的身份是否會暴露的問題,可竭力張嘴呼救,卻連聲帶是否震動了都不知道。
    模糊的視野裏飄起白霧,白霧的另一端,看守者耐心地等在門外,他會在早上泡一杯紅茶,看報、回到自己房間……
    模糊的意識裏,腦海裏似乎有根弦猛地一跳。
    他忽然意識到這規律總結起來有多熟悉……但怎麽可能?!
    下一秒,深沉的黑暗潮水般遮蓋視野,黑羽快鬥暈了過去。
    柯南飛奔著跑上樓梯,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沒時間了!
    當他意識到這不是一個惡作劇,而是一個艱難放出的求救信號,剩下的謎題不攻自破。
    少年偵探團撿到的紙飛機一共有兩架。第一架是豎線和三角形,這代表信號塔,可手機右上角的信號標誌,除了這個符號外,還有四條排列的豎線表示信號強弱。
    隻有一個信號塔,背後的真正意義是:無信號。
    第二架紙飛機,上麵的圖案是一個黑點和兩個半圓,上麵還有些奇怪的折痕。這其實是在暗示撿到它的人換一種折疊方式,最後出來的形狀像一隻魷魚,結合日語諧音梗繼續聯想,才能解讀出紙飛機的含義是“在米花”。
    再加上柯南撿到的這一架,三架合在一起,便共同組成了一句求救信號:
    “我被困在米花町手機沒信號的地方,快點來救我!”
    柯南死死地咬住牙關。
    少年偵探團撿到第一架紙飛機是在什麽時候,一天、兩天,三天或者更久?一個人在缺水的情況下最多能堅持三天,這個人很可能已經性命垂危了!
    米花塔大廈的電梯上貼著“正在維修”的封條,柯南看了一眼,便直奔樓梯而去。他氣喘籲籲地停在37層的公寓外,抬手按開門鈴。
    “請問哪位?”
    “不好意思,我看到你家陽台上有奇怪的人影,請快點叫警察來吧!”
    不等屋主反應,柯南飛快地脫鞋進屋,一溜煙竄進陽台。
    法律規定,高層建築的陽台屬於公共區域,有義務設置上下層連通的消防梯,這樣一旦發生火災,居民可以通過消防梯快速逃生。
    柯南掀開逃生梯,一馬當先下到了息虛弱的男人。
    “請問能給我溫水嗎?”
    身後樓上的屋主已經嚇傻了,聽到柯南的請求,六神無主地點了點頭。
    柯南用毛巾蘸濕他的嘴唇,昏迷的男人緩緩醒轉。
    鎖住男人的是第36層,柯南是通過37層的逃生梯下到這裏的,脫水的求救者漸漸恢複意識,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妻子……贖金……了嗎?”
    37層的屋主驚呼一聲:“你就是之前失蹤的外貿公司社長嗎?”
    被她提醒,柯南也認出了求救者的身份。
    他名叫代田育雄,是一家著名跨國外貿公司的社長,被綁架的消息在前段時間衝上了新聞頭條,代田育雄的妻子支付了贖金,綁匪卻遲遲沒有放人。
    因為資金鏈斷裂和社長失蹤,這家外貿公司已經倒閉了。
    門外傳來撬鎖的聲音,是柯南之前讓屋主報的警,確認代田社長本人性命無虞,柯南起身去客廳開門。
    打開房門的一瞬間,柯南腳步一停,身後的女屋主發出了一聲尖叫。
    ——客廳上方的懸梁下,悠悠懸吊起一雙了無生氣的腳,掛在上麵的男人已經失去了呼吸。
    綁架代田社長的綁匪,居然已經在客廳上吊自殺了!
    代田育雄本人卻不知道綁匪已經死亡的消息,他還以為綁匪守在門外,隻好一點點小心地放出紙飛機,這才讓救援一直拖延到現在。
    如果柯南來得稍微再晚一個小時,他就要因為脫水而休克死亡了。
    破門而入的警員也因眼前的景象而瞪大眼,一片驚嚇與慌亂中,柯南獨自上前,仔細檢查了一遍自殺的綁匪身上留下的痕跡。
    一無所獲,綁匪的確是自己上吊的。
    ……奇怪。
    趕來的警員是兩個陌生的麵孔,回過神後,立刻抬手驅趕兩人。柯南和屋主從逃生梯回到了37層,在玄關穿上鞋,柯南鞠躬和屋主道別。
    36層,兩名警員在現場取證,虛脫的代田社長被抬上擔架。
    柯南怎麽也想不通綁匪忽然選擇自盡的原因,既然這邊的警察不同意,他還有另外的渠道,柯南抬手撥通了唐沢裕的號碼。
    鈴聲響了一會,另一頭的人掛斷了。
    柯南:“?”
    他盯著灰白的掛斷頁麵看了幾秒,試探著又撥一次。
    電話幹脆沒通,唐沢裕的手機已經被關機了。
    發生什麽了?認識了這麽久,這還是柯南第一次打不通唐沢裕的電話。
    看著“結束通話”的狀態提示,柯南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中。
    屏幕中的號碼十分眼熟,唐沢裕剛回家的第一天,一個沒有眼色的小鬼就撥來一通電話,琴酒在舀湯的間隙裏瞥了一眼,從此牢牢記住了這串數字。
    等手機再響起時,他毫不猶豫地將它關了機。
    唐沢裕側頭蜷在副駕裏,睡得很熟。酒精這時才發揮出它真正的威力,順血液循環一路到大腦,燒得唐沢裕側臉也微微泛紅。
    ……很柔軟。
    睡著的人看起來溫暖且易碎,讓人想起汁水豐沛的紅蘋果,或所有諸如此類隻在童話裏存在的事物。
    唐沢裕的計劃表裏,不包含在深夜應付某個麻煩的小鬼,琴酒的電話掛斷得十分心安理得。
    他已經將車開得很穩,道路上卻仍存在些微顛簸,路途漸漸走向終點,睡著的人,重心也越來越歪。
    唐沢裕的頭垂得越來越低,漸漸向一旁滑去——
    琴酒及時出手,托住了他的側臉。
    這時唐沢裕還沒有醒,感受到支撐的熱源,便無意識在上麵蹭了蹭。
    琴酒的小臂微微一緊,他一直維持著這個單手駕駛的姿勢很久,直到路口的監控臨近,才輕輕將身旁的人扶正了。
    救護車與警車相繼駛離米花塔大廈,驚醒的居民目送閃燈的車輛遠去。一切重歸寂靜,寺井黃之助才從陰影裏走出來。
    等待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從小巷的窺探確認,被抬上車的人不是少爺。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鬆了口氣。
    電梯的門口殘存著膠水的痕跡,似乎有什麽通知被剛剛撕掉。走進白光明亮的轎廂時,這個頭發半百的老人顯出與年齡不符的矯健和敏捷:過去雇傭兵的職業經曆體現在他身上的每一處細節,胸口的內袋裏藏著槍,手腕上綁著一把折刀,防彈背心被剪裁得體的衣物遮掩的嚴嚴實實。
    少爺已經被困住了足足一周,不論困住他的是什麽,寺井黃之助絕不敢掉以輕心。
    廣播裏響起叮的一聲提示,35層到了。電梯的門口不遠,一位清潔工正在安靜地打掃地麵。
    發現有其他人在,內斂而精悍的氣質立刻從寺井黃之助的雙眼褪去,他變成了一個顫顫巍巍的普通老人,邁步向公寓的深處走去,經過清潔工時,耳邊卻說了句話。
    清潔工依然垂著頭,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低低道:“好久不見。”
    這道聲線是那樣熟悉,寺井黃之助在一瞬間睜大眼。
    柯南不知道對麵掛斷電話的人究竟是誰,就像他不知道樓下錯過的人究竟是誰一樣,更新的漫畫卻將後者收錄在內。
    足足橫跨兩頁的橫頁,不僅畫出了36層的柯南解救被綁的代田社長,還清晰畫出了35層的房間地麵上,昏睡的怪盜基德。
    【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大聲!】
    【我缺德我先說,小偵探你知不知道,隻要再下一層,你心心念念的怪盜就會掉馬了!】
    【雖然鬥子被綁架被昏迷,理論上我應該擔心一下……但這副畫麵為什麽這麽樂呢】
    【可能這就是陰差陽錯的巧合吧深情)】
    【我直接瞳孔地震……之前官方說過要重製魔術快鬥,原來這就是tv上映前的聯動?!】
    【這有什麽,據說他還要和唐沢裕對線呢,我反手一個套板凳火速趕到現場】
    【話說,如果排一個鬥子最不想見麵的警察,唐沢裕絕對名列前茅吧?】
    【何止,一騎絕塵了屬於是】
    【又被綁又要麵對敵人版本的超強大唐沢裕,救命,鬥子慘得我都要心生憐愛了】
    ……唐沢裕是突然被驚醒的。
    記憶如潮水般褪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夜裏做了什麽夢,隻剩心慌感一陣陣上湧,殘存的感覺至今仍令人心悸不已。
    窗外的陽光是夏日的燦金色,側臥被照得一片透亮,空氣裏彌散著熟悉的早餐香氣。
    唐沢裕在床上又躺一會,還沒來得及起來,耳邊就叮的一聲。
    他轉頭看向彈幕。
    唐沢裕:“……”
    在你宿醉的時候,漫畫毫不講理地突然更新……
    確實是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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