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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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灑滿溫馨舒適的病房, 謝情睜開眼睛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站在床頭的護士王佳佳。
    王佳佳見到他醒來,立刻激動地喊起來:“謝情醒了!”
    她太過激動, 甚至忘了按呼叫器和打電話, 直接跑到醫生辦公室, 把謝情的主治醫生陸翊笙拖過來。
    陸翊笙長得英俊文雅, 個子比謝情稍微矮一點, 年齡約在三十後半。
    “喲!醒了。”陸翊笙很平常的和他打招呼。
    王佳佳對陸醫生有些不滿,又不好當麵發作,背著陸翊笙翻了個白眼,激動地說:“你昏迷一天多了,我們擔心死了。”
    謝情慢慢爬起來,王佳佳趕緊幫他升高床,好讓他靠著。
    “昏迷而已,不用這麽擔心。反正也活不了幾天了。”
    陸翊笙揣著口袋, 淡然說道。
    王佳佳忍不住了,像一隻被點燃的炮仗, 嬌小的身材一縱三尺, 叉著腰道:“陸醫生!你怎麽能這麽和病人說話。”
    謝情伸出兩根手指,陸翊笙從兜裏掏出煙盒打火機扔過去, 謝情一把同時接住兩件東西, 敏捷得不像個絕症患者。
    王佳佳更生氣了:“你都快死了還抽煙。”
    謝情聳了聳肩膀, 叼出一隻,沒有點燃:“你也知道我快死了, 別和老陸發火了, 你先去忙吧, 忙完再來罵他。”
    王佳佳指著他狠狠點了幾點,知道他倆有話要說,氣哼哼出去了。
    等她出去關上門,謝情才把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嗆咳幾聲,皺眉道:“你抽的什麽玩意兒。”
    陸翊笙:“雜牌,五塊錢一包,不想抽還我。”
    “哎?”謝情製止他作勢要搶的手,“算了,我一個快死的人,有的抽就不錯了,五塊的挺好。”
    這煙又辣又嗆喉嚨,他一邊咳一邊抽,抽完一根,陸翊笙給他遞了個隨身煙蒂盒,煙蒂盒是純金的,鑲嵌了祖母綠,低調華美。
    謝情慢慢攆熄煙蒂,把煙蒂盒、煙盒、打火機都扔了回去。
    陸翊笙沒有他那麽靈巧,東西丁零當啷掉一地,他彎腰撿起來,就見謝情悶著聲在笑,很開心的樣子,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陸翊笙冷哼一聲:“我看你且死不了。”
    謝情知道這是在說他禍害遺千年,不在意的晃了晃身子,慢悠悠道:“我進去了。”
    陸翊笙這才露出驚訝的神色,眉毛慢慢揚起來:“真的?”
    “你不信?”
    “不是,就是我想了那麽多辦法都進不去,你這說進就進,我心裏平衡不了。”
    謝情拿眼睛往
    陸翊笙彎腰去床下拿拖鞋,“咦”了一聲。
    精美的繡花絲綢便鞋已經被血跡毀了個幹淨,謝情指著自己的衣服道:“還裝沒被我的昏迷嚇到,你看看我衣服上這麽多血,你們倆怎麽一個都沒發現?”
    陸翊笙鎖緊眉頭,倒不辯駁他著急的事情,隻是說:“早上我來查過房,當時你的病號服還是幹淨的。”
    謝情揚了下眉毛:“那估計是我從噩夢裏出來之後,衣服和鞋子的狀態才更新了。”
    “這麽多血,很危險吧!要不你和噩夢商量商量,把這名額轉讓給我。”
    謝情笑了一聲:“沒門兒,係統愛我愛得深沉,我要登出的時候它哭著喊著不讓我走,我哄了半天才放我出來。”
    “你就吹吧!”陸翊笙不信,“難不成你這張臉對係統也管用?”
    “我覺得管用,係統麵對我的時候,情緒常常都很激動,機械的電子音都發飄。”
    陸翊笙將信將疑,他仔細打量打量謝情的臉,感歎道:“行吧,誰讓你長得確實不科學。你在噩夢裏呆了多久?”
    “我進了兩個噩夢,呆了有幾天,噩夢裏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不太一樣。”
    陸翊笙看著他脖子上的金色肖像盒鏈墜:“這東西起作用沒有?”
    謝情搖了搖頭:“沒有,你的判斷可能是錯的,我這個鏈墜雖然是秦沉的遺物,但它並不是永生之債。我不能像長城的收債人一樣自己選擇進入什麽噩夢。”
    “不是永生之債?”陸翊笙坐到病床上,沉思道:“可是它燒不紅砸不壞,甚至還會讓儀器失常,也不像普通的物品。”
    謝情:“可能是秦沉從噩夢裏帶出來的物品,也可能是因為秦沉不想讓我進入噩夢,所以在他消失前封印了永生之債的特性。”
    謝情頓了頓,手裏玩著一根煙,他沒有抽,隻是把煙放在手指間繞來繞去,作出一係列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
    “我這次經曆的兩個噩夢,一個叫《養生溫泉酒店》,一個叫《神降》。第一個的地點就在鳳雲大邙山,我去過。”
    謝情把煙放在桌上,掏出手機點外賣,點完自己的,把手機遞給陸翊笙。
    陸翊笙看他點了麥當勞,嫌棄道:“你一個快死的人了,能不能吃點死後不會後悔的東西。”
    謝情作勢要拿回手機:“吃不吃?”
    “吃吃吃,你說了算。”
    陸翊笙照著謝情的菜單點了一份一模一樣的,隻不過謝情點了五份套餐,四個麥旋風,他隻點了一份套餐,一份麥旋風。
    謝情把手機扔一邊,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那個酒店是我小時候和我媽一起去的,我想去看看。”
    “你身體能行嗎?”陸翊笙擔憂道:“別死路上了。”
    謝情拍拍他的肩膀:“和你猜的一樣,噩夢的確可以逆轉謝氏症病人的基因崩潰。我暫時是死不了了。”
    秦沉從單調發白的入夢倉中醒來,旁邊負責觀測的工作人員見他醒了,立刻為他打開入夢倉,很崇拜地看著他:“您好,我是剛剛調撥來,負責觀測您入夢的一級助理,我一直是您的粉絲,您可不可以幫我簽個名?”
    秦沉沉默地點了點頭,在簽名冊上隨意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立刻離開了入夢倉。
    他有許多疑問等待解答,還有許多事情等待處理。
    他邊走邊拿出手機撥號,不一會兒那邊就接聽了。
    “難得啊,我們長城最出名的收債人居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秦沉沒有和他寒暄,直接道:“我有急事需要見你麵談,請問你在什麽地方?”
    “我就在辦公室,你過來吧,對了,順便買兩盒蛋撻三杯咖啡過來,009也說他要來找我。”
    秦沉的唇角緊了緊,他沉聲答應,先去長城的食堂刷臉買了蛋撻和咖啡,又買了一盒提拉米蘇,他要找的人——楊研究員喜歡吃提拉米蘇。
    秦沉雖然沉默寡言,但他隻是懶得社交,並不代表他不懂得基本的人情世故。
    長城的總部就在一棟外表非常普通的寫字樓裏,食堂觀察室、宿舍、研究院、收容所、禁閉室全都集成在這一棟樓裏。
    秦沉提著東西往楊研究員的辦公室走,他的辦公室在25樓,秦沉按電梯進去,前麵有人說:“麻煩等一下。”
    他一抬頭,那個人帶笑的臉色變了變,冷哼一聲:“怎麽是你?”
    秦沉麵無表情地回答“你連這個都要問,可見你不太聰明。”
    009號觀察員孟傾酒深吸一口氣,冷笑道:“你和我說話的時候倒是牙尖嘴利。”
    秦沉:“我說實話而已。”
    孟傾酒掃了一眼他手裏的東西,迅速判斷出其中一杯咖啡是自己的,伸手去要:“給我吧,我出來就過來了,還沒來得及喝水。”
    秦沉把咖啡給他,自己也打開喝了起來。
    兩人沉默地喝著咖啡升到25樓,孟傾酒先走出去,腳步一頓,回頭道:“你……”
    你後麵什麽都沒說,搖了搖頭,道:“走吧。”
    說完還歎了口氣。
    009想說什麽,秦沉雖然猜不到確切的詞句,但也大概知道,無非是要提謝情。
    隻是細想想,他們倆之間互相放狠話根本毫無意義,真正有主導權的人是謝情。
    而謝情已經把這一點表達得很明顯了。
    他和009在擔任npc期間是沒有自己的記憶的,從npc角色脫離後,也會失去一部分記憶,比如怎麽念神降咒語,以及將他們困在那顆星球上的人是誰,這些信息他們都不會記得。
    楊研究員的辦公室很有特色,書堆到天花板,雖然有書架,但書架根本不夠裝他的書籍,一堆一堆的工具書和打印出來的報告、文獻全都堆在地上,複雜的地理環境非常適合蟲類生長。
    楊研究員本人長得頗為清秀,有幾分小奶狗的樣子,其實年紀已經過了四十,除了發際線略微靠後之外,看起來頗顯年輕。
    秦沉把蛋撻放在桌上,拿出提拉米蘇遞過去,又把咖啡放在他麵前。
    楊研究員很新鮮地笑了起來:“二位大駕光臨,還這麽客氣,說吧,什麽事兒?”
    孟傾酒:“我想知道謝情的信息。”
    秦沉:“我想知道養生溫泉酒店的事情。”
    兩人同時開口,孟傾酒納罕地看了秦沉一眼,對他並沒有問謝情的事情感到驚訝。
    楊研究員笑了笑,輕輕“嘖”了一聲。
    “既然問的不是一回事,那秦沉先來吧,誰讓你懂事呢。你想問什麽?”
    秦沉啜了一口咖啡,沉聲道:“我看過長城裏所有的噩夢侵入點的報告,養生溫泉酒店就是其中一個點,我想知道它的實際位置在哪兒。我記得當時是您做的調查,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您的噩夢調查報告。”
    “這個簡單,”楊研究員說,“等我找出來讓人給你送過去。”
    秦沉默默掃了一眼辦公室裏堆得像迷宮的紙堆,道:“我要得比較急。七天之內您能找出來麽?”
    “七天?”楊研究員敏銳地捕捉到這個數字,“你要休假?除了過年,你從來沒有間隔這麽久才進入噩夢過。”
    秦沉:“係統突然改了規則,強製所有玩家至少要隔七天才能進入下一個噩夢。”
    “還有這事兒?”楊研究員很驚訝,“我怎麽不知道。”
    “剛剛改的,”秦沉看了看自己醒來的時間,道:“15分鍾前剛生效。”
    “係統一直想侵吞更多的玩家和土地,以擴大自己的國土,它為什麽會突然頒布這個對它完全沒有好處的規則?”
    楊研究員對係統深惡痛絕,提起係統語氣裏都是嫌棄,“係統轉性了?”
    孟傾酒:“呃……”
    秦沉淡定道:“可能是害怕某位玩家毀滅副本的速度太快,畢竟它也是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