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醫生的長相是一種文質彬彬的俊秀, 有點像不發瘋版的江徹。不過江徹還是少年，身材沒有全部長成，沒有葉醫生這樣成熟的骨骼結構。
    他跪在地上的樣子還真的很像一個願意為病人服務的好醫生, 如果不是他頭上的封眠兩個字搖擺得太愉快的話。
    謝情抬起下巴, 倨傲地點了點頭。
    仿佛幫他穿上鞋襪是一項恩賜。
    葉醫生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笑意, 唇邊出現單邊笑渦，他從兜裏又摸了一樣東西出來，是一隻單邊金絲眼鏡。
    鏡鏈下方垂著一顆鮮紅的寶石。
    謝情：“……”
    葉醫生抬起臉看著他笑：“我這隻眼睛被一隻很惡心的怪物傷到過, 視力比較差, 需要一點道具才能看得清。”
    彈幕都被葉醫生的直白搞不會了。
    “可惡啊, 戴眼鏡就是為了看老婆的jiojio是嗎？”
    “除了我以外, 摸我老婆jiojio的狗男人必死。”
    “我一直以為我是直男，直到現在, 我發現我也很想摸謝情的jio。”
    “啊啊啊, 不許碰我老婆啊，去死啊！”
    謝情在意的卻是另外的東西。
    很惡心的怪物……
    封眠這麽強大，能傷到他的，會不會就是昨晚那個大眼珠呢？
    腳趾上傳來一點微癢的觸感，葉醫生正在用細致到近乎變態的方法為謝情穿襪子。
    他的手指時不時在謝情的腳上挨挨擦擦, 有意無意的碰觸謝情的皮膚。
    “你的身體很冷。”葉醫生道，“也許抱著暖和的東西睡覺會好一些。”
    “嗬，比如你嗎？狗男人, 你在想peach。”
    “我也想幫老婆的漂亮jiojio穿襪子, 癡漢臉。”
    “老婆的jiojio肯定很香我在說什麽？）”
    “該死, 我好羨慕葉醫生。”
    “這襪子穿了一分鍾了, 怎麽還沒穿好一隻？故意的吧, 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謝情的腳非常漂亮, 腳趾纖美秀氣，淡粉的飽滿指甲，讓人想到小小的姬薔薇花瓣。
    白皙的皮膚下能看到淡淡的青色血脈，就連踝骨的形狀也精巧玲瓏，像是出自大師手筆的藝術雕刻。
    封眠幾乎是不合時宜的沉醉了，心想拿出眼鏡果然是對的。
    雖然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太合理，但他真的希望這個時刻能延續得久一點，更久一點。
    但謝情已經不耐煩了，他抬起腳踩在封眠的臉上，低聲喝道：“有完沒完？一隻襪子你要穿半小時嗎？”
    封眠鬼使神差的，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就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謝情的足底。
    舔完的瞬間，封眠就後悔了，他的本體被囚禁在苦舟樓裏，花了這麽多年才在樓外凝結了一個分|身，還不能離開學校。
    如果謝情被他嚇到，從此避著“葉醫生”走，他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創造出第二個合理的身份留在校內。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謝情並沒有受到驚嚇，他隻是慢慢地收回腳，踏在封眠的膝蓋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
    “快一點。”
    手指在床單上一點一點，看著有些不耐煩。
    謝情的皮膚明明是冰冷的碰觸著他的腿，但封眠的心卻驟然燥熱起來。
    熱意很快傳遍全身，他的鼻梁上出了細汗，單邊眼鏡往下滑了一點，他掩飾的推了推眼鏡，卻發現自己身體出現了別的變化。
    還好白大褂提供了足夠多的空間，否則還真有些尷尬。
    封眠沒有違逆謝情的命令，很快幫他穿好了鞋襪。
    觀眾們看傻了，彈幕出現了嚴重的延遲。
    “我以為我不是變態，直到剛才……”
    “今天重新認識到了自己的xp，原來我真的是個變態呢。”
    “我也想被謝情踩qaq”
    “是老婆讓我變成這副模樣的，老婆，你要負責。”
    “那年杏花微雨，你問我，你是不是變態，我說，怎麽不算呢。”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刀了葉醫生！”
    謝情揣著手站起來，問：“那個同學呢？”
    封眠：“他……”
    他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啞，他清了清嗓子，才重新道：“他在隔壁房間，他沒有事，昨晚就醒了，隻是精神不太好，我讓他多觀察兩天再出院。”
    說到這兒，封眠隱隱有些不悅：“他死了就死了，你救他幹什麽，還讓自己受了那麽重的傷。”
    這下謝情確定了，他的傷是封眠治療的。
    但他隻當不知道，麵露一絲疑惑：“你不是說我沒受什麽傷？”
    封眠一時語塞。
    “葉醫生，謝謝你的照顧，雖然你是個變態，不過醫術還是不錯的。”謝情揣著手要走，“再見。”
    他開門出去，曆擎雲站在門口。
    醫院房間的門是有玻璃窗口的。
    也就是說，曆擎雲多半什麽都看見了。
    “好看嗎？”謝情瞟了他一眼，視線在某處停留一秒，而後重新回到曆擎雲的眼睛上，“看來你覺得很好看。”
    曆擎雲心中百味雜陳，忽然鄭重其事地說：“你對我來說有著瘋狂的吸引力，我想對你做和他一樣的事情。可是我不能。”
    謝情不置可否的插兜聽著。
    曆擎雲接著道：“因為我心裏還有一個人，我忘不了他，我覺得如果在喜歡別人的情況下追求你，對你而言也是一種侮辱，所以，在我能夠隻喜歡一個人之前，我都不會成為你的追求者。”
    雖然曆擎雲給人的感覺和秦沉非常不同，但不得不說，此刻的他很像秦沉。
    “我喜歡一個叫孟輕的同學，等我離開這裏，就會想辦法找到他。但我必須向你坦白，你對我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如果我的意誌不能抵抗，做出了什麽不應該的舉動，希望你能及時阻止我。”
    謝情緩緩挑了下眉毛。
    “我也不知道我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我覺得人不能想著兩個人，雖然我可以不告訴你，但我覺得那樣不好。”
    曆擎雲看了一眼屋內的葉醫生，後者正對他揚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單片眼鏡的光閃了一下。
    曆擎雲重新看向謝情，平鋪直敘道：“我覺得葉醫生不是什麽好人，他不如秦沉和孟傾酒，哪怕你隻是想要娛樂一下，我也不覺得他是個好對象。當然了，這隻是我的個人建議，你可以不用理會。
    “我很高興你沒事，那，我走了。”
    曆擎雲和江徹昨晚應該看到自己受傷了，但曆擎雲似乎已經不記得了。多半是葉醫生幹擾了他們的記憶。
    謝情想著，道：“你先別走，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個同學吧，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曆擎雲有點受寵若驚的停下腳步，轉為和謝情一前一後，他特意錯開了一點身位。
    “他叫高梓軒，高三8）班的學生。”
    “高三8）班……”謝情忽然想起來，分班那天晚上跳樓的學生也是高三8）班的，叫鄭建業，據說是因為競賽成績不佳，想不開，所以跳了樓。
    隔壁的門是開著的。
    裏麵有兩張床，隻有一個男生躺在靠門的床上，他見到謝情，立刻激動地下床朝謝情衝過來。
    “同學！就是你救的我吧，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這個救人的比我這個跳樓的還傷得重，要不是你，我肯定就沒命了。”
    他的態度和謝情見過的其他高三生都不太相同，要有活力得多。
    高梓軒嘮嘮叨叨翻來覆去感謝了謝情十分鍾，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把謝謝兩個字都說爛了。謝情覺得他的情緒實在不像一個自殺被救的人，便試探道：“同學，我看你這個人挺活潑的，怎麽會想不開？”
    高梓軒聞言長長歎了口氣，後怕道：“我可能是被鬼迷了。”
    他左右看了幾眼，壓低聲音道：“你知道的吧，我們班的鄭建業前天晚上跳樓了，自從他死了以後，我就覺得自己渾身都陰冷陰冷的，腦子也不太清楚，覺得人生無望，隻想跳樓一死了之，畢竟他和我一天生日，要是抓我當替身，好像也是順理成章。”
    “你們倆是一天生日？”謝情追問。
    高梓軒：“是吧，你也覺得邪門兒吧！我和他都是19年5月22日生的。”
    謝情確實覺得邪門，李盼飛曾經說過，她看見鄭建業身上纏繞著黑氣。高梓軒在鄭建業死後感覺到了陰冷，估計和鄭建業的陰魂沒有關係，而是他也被黑氣纏上了。
    至於被黑氣纏上的原因，怎麽想都和學生的生日脫不開幹係。
    這個學校的分班機製中必定蘊藏著某種內部邏輯。
    謝情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和諧。
    嚴苛的教育機製，被黑氣纏身的學生，還有被人謀害的李盼飛，所有的線索指向的都是學習、學校、學生。
    而出現在天空中的大眼珠和封眠卻和這所學校格格不入。
    目前他們發現的所有線索都隻和學校有關，似乎封眠和大眼珠和這所學校分割開來了。
    然而既然他們出現在同一個噩夢中，那麽必然有著某種內部聯係，隻是他還沒有發現。
    這種內部聯係會是什麽呢？
    幸好周緩的手機女友提供了有用的信息。
    中午吃飯的時候，周緩他們坐了一桌，江徹雖然是npc，但周緩已經不把他當外人了，直接把自己女朋友掏了出來。
    手機上的q版小人夏雪很懂禮貌，她彎腰感謝了謝情把她帶回來，又感謝兩位大佬不嫌棄周緩白癡，一直帶著他。
    周緩不停地戳她的肩膀，急道：“喂，給我留點麵子啊！”
    曆擎雲忽然有些羨慕。
    夏雪嘴裏吐出一個漫畫式的大大的文字泡，把代表她自己的那個短腿短胳膊可愛小人擠到了手機的邊邊角角。
    “根據我搜集到的信息，你提供的生日在這個世界裏代表著八字命硬、陽氣重，簡單來說就是耐克。”
    周緩笑得很甜蜜：“她喜歡諧音梗。”
    謝情大口扒著飯，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
    夏雪：“八字硬耐邢克的人雖然不一定命好，但是比較不容易死，你提供的所有生日都是這個特征。”
    謝情喝了口湯，沉思道：“八字硬應該也分特別硬和一般硬，是嗎？”
    夏雪：“是的。 ≧≦”
    把這些人都分到一個班裏是要做什麽呢？
    謝情忽然想到了這個學校裏高二高三生和高一生們的截然不同的氣質，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
    或許在這個學校裏，存在著某種機製，以某個班作為犧牲，換來了其他班級的同學那副萬事不關心，一心隻學習的作風。
    讓他們安之若素的接受了這個學校嚴苛到近乎變態的學習和管理方式。
    代價就是那個特殊的班級，比如高一4）班，高三8）班，學校不知道是擔心死的人太多還是依然保有一點基本的良心，選取了命硬的同學作為犧牲品。
    但命硬也不是絕對的，那些八字不夠硬的同學，比如鄭建業，還沒畢業就被克死了。
    係統的機械音忽然響起。
    【現在發布任務：通過考試】
    【學習是學生的天職，考試是檢驗同學們學習成績的方法，請玩家們完成學校的段考。段考無法合格的學生將會接受學校的處罰。】
    【段考合格條件如下：1、學分不低於20分。2、各科考核分級不低於b級。】
    【段考排名在全級前2010為b級。】
    【通過考試後即可脫離噩夢。】
    係統語音一出，玩家們都懵了。
    他們都已經察覺到了這個學校的異常，主線都往李盼飛身上猜，沒想到最後的主線任務居然是通過考試。
    要知道，噩夢裏沒有未成年玩家，大家在高中學的知識高考後就還給老師了，從入學那天晚上的摸底考試就能看得出來，玩家群體就沒幾個能及格。
    玩家不會認為自己進入這個學校是來學習的，在打探消息、調查線索的過程中，不少人都已經被老師以擾亂課堂紀律等原因扣掉了學分。
    至少有一半人都不是20分，也就是說，如果他們沒辦法把分數加回去，那他們就已經無法通過段考。
    就算學分是滿的，想靠自己把所有科目都考到全級前20，那也是癡人說夢。
    至於通不過的下場，隻要看看這個學校裏那些明顯異常的老師，就知道肯定會很慘。
    玩家們雖然措手不及，但各個直播間，無論是私人直播間，還是公共直播間的觀眾們都已經樂瘋了。
    “哈哈哈哈，我就是為了看這一幕。”
    “事實證明，《分班》是個學習副本。”
    “辛辛苦苦打聽了半天李盼飛的消息，結果發現這個任務支線得不能更支線。”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他們懵逼的表情實在太好玩了。”
    “係統也太狗了，誰能想到進噩夢裏的學校後接到的主線任務是考試啊。”
    “臥槽我憋了好久，終於能說了，這個本段考不及格就會開啟大逃殺模式。”
    “難道難度浮動是因為大逃殺的難度不一樣？”
    “也有可能是考題的難度不一樣。”
    “這個嘛，難度浮動機製我們老觀眾也還沒研究出來，大家可以一起探討。”
    謝情的直播間裏討論的卻是別的。
    “老婆穩了。”
    “謝情：學神的尊嚴與高貴盡顯。”
    “曆擎雲肯定也穩了。”
    “啊，難得有一次一點都不用擔心，反而有點寂寞。先說好，我沒有期待老婆通不過考試的意思。”
    “我懂你，看慣老婆各種騷操作，太平順反而有點不習慣。”
    “放心吧，以老婆的性格，沒有困難老婆也會想辦法製造困難。”
    “真相了。你比老婆的男人們了解老婆。”
    正處於休假中，但還是在謝情私人直播間看直播的孟傾酒緩緩歎了一口氣。
    了解又有什麽用呢？
    還不是要看著別人給謝情穿襪子。
    那個該死的葉醫生還、還做了那樣的事情。
    可惡，他也想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