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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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貓兒死後化鬼已有七八百年的時間了, 雖然隻有元嬰修為,卻照樣能在靈照鬼城混得如魚得水,一是靠他的眼光, 二是靠他的腦子,他是隻貨真價實的聰明狐狸。
    然而此時此刻, 他完全沒了平日的那副精明相,露出了傻乎乎的表情, 好似八百年沒見過活人似的,盯著少年猛看。
    少年黑發雪膚, 唇紅齒白,一身鮮豔的紅衣將他的眉眼襯得更加清豔穠麗, 如綻放的靡麗桃花,容姿之盛是柳貓兒生平僅見的。
    柳貓兒是個鬼修,更是隻狐狸, 生來就愛美人,隻是他眼光挑剔,從不會為美色失態,也就沒人知道他這個弱點。
    可少年容顏絕色,饒是柳貓兒再如何挑剔, 也無法從他身上找到絲毫瑕疵, 何況柳貓兒本就喜歡少年這類綺豔的相貌, 偏愛之下, 他的魂都快被少年勾去了,簡直有心倒在地上碰瓷, 若是小美人不親他一口, 他就再也不起來了。
    這時少年也發現了柳貓兒的存在, 遂停下自己的腳步, 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與他四目相對,被他動人的眼眸凝視著,柳貓兒心神一蕩,蓬鬆的火紅色尾巴殷勤地甩動起來,溫聲問候道:“道友安好,在下柳貓兒,向道友稽首了。”
    盡管他想問的其實是美人能不能和他親個嘴,但這樣問也太畜生了,盡管他的確是隻畜生,也不能真這麽畜生,該披的人皮還是要披的。
    “……”
    看清他麵容的一瞬間,桃卿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已然認出他的身份,原來是柳貓兒。
    上一世他和柳貓兒還算相熟,當時莊宴需要回靈照鬼城待幾年,卻又舍不得與他分別,正在猶豫之際,柳貓兒前來當說客,剛好見到了他,他們就這麽認識了。
    在他的印象裏,柳貓兒是個非常熱情的人,對他殷勤周到、無可挑剔,所以他挺愛和柳貓兒說話的,當時他決定隨莊宴前往靈照鬼城,就和柳貓兒的慫恿脫不了關係。
    柳貓兒當時告訴他的是,靈照鬼城有能治好他師尊舊疾的秘術,隻要他跟莊宴回去,就能得到秘術治好他師尊的身體。
    既是為了給師尊治病,也是舍不得莊宴,他跟著他們去了靈照鬼城,一待就是好幾年,可到頭來秘術沒找到,他自己也被莊宴殺了。
    再一想到原著曾提及柳貓兒說過自己的壞話,桃卿看著他就生氣,對他的大獻殷勤表現得頗為冷淡,敷衍地問道:“有事?”
    他的態度算不上好,柳貓兒卻不以為意,甚至認為理當如此。
    美人就該脾氣差,否則長得好又性情溫柔,得被多少人騷.擾啊。
    柳貓兒微微一笑,聲音溫柔地說:“我初來乍到,對神夢山路徑不熟,繞了許多彎路,還要煩請道友為我指明方向。”
    “我受人所托,為一位名叫桃卿的道友送生辰賀禮,聽說今日的生辰宴是在山中穀地舉行的,不知道友可知穀地在何處?”
    這一套說辭是柳貓兒精心編出來的,他已經向莊師弟問過地形,知道這條路就是通向穀地的,所以小美人也要去穀地,他一定認識桃卿,也要去生辰宴,如此一來他們就能一起走了。
    而且借著“桃卿”這個話題,他還能迅速和小美人拉近關係,完美。
    柳貓兒在心裏將算盤撥得“嘩嘩”響,麵上仍是不動聲色地微笑著,大尾巴緩緩甩動,等待著少年回答。
    他自認為這一招肯定馬上見效,誰知少年怔了怔,很快問道:“是莊宴叫你來的?”
    這下吃驚的人變成了柳貓兒,他又沒說禮物是莊師弟送的,甚至沒提起自己來自靈照鬼城,小美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說……
    難道說他就是——
    電光火石間,柳貓兒心中猛地升起一個念頭,尾巴繃得直直的,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就是桃卿?”
    見桃卿點頭,柳貓兒一下子懵了,大尾巴垂了下去,蔫巴巴的,火紅的皮毛都黯淡了不少,像是經受不住打擊似的。
    完了,全完了,為什麽美人偏偏就是桃卿呢,他可不敢和莊師弟搶人啊……
    不過也難怪師弟會為桃卿神魂顛倒的,就這模樣,聖人來了都把持不住,何況莊師弟雖然冷酷,該有的七情六欲他一樣不少,又怎麽可能動心。
    唉,師弟也真是糊塗,怎麽能把這麽漂亮的小寶貝氣跑了?不用想,千錯萬錯肯定都是師弟的錯,卿卿寶貝兒怎麽可能有錯!
    柳貓兒的尾巴尖勾來勾去,心思千回百轉,將莊宴罵了個狗血淋頭,全然忘記自己在見到桃卿之前的立場了。
    他堆起滿麵笑容,笑著對桃卿拱手道:“原來你就是桃卿桃道友,恕我失敬了!過去我常聽元華道友提起你,今日一見,道友果真天姿傾世、風華絕代,不負盛名!”
    他絕口不提和莊宴的關係,免得惹桃卿生氣,隻說自己認識元華。
    元華是合歡宮的長老,曾意外到訪過重台界並與他結識,後來他打聽桃卿的事,大多數也是元華透露給他的。
    果然,在聽到元華的名字後,桃卿怔了怔,再加上柳貓兒嘴甜會哄人,他冰冷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
    他倒是沒聽說過元華長老也認識柳貓兒,不過就他所知,元長老以前確實去過重台界,所以也不是不可能的。
    見他態度有所緩和,柳貓兒笑了笑,做出個邀請的手勢:“還要勞煩桃道友將我帶去穀地了,我自己不大認路。看在我風塵仆仆趕過來的份上,道友應該不會拒絕我吧?”
    柳貓兒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桃卿確實不好拂了他的麵子,點點頭說道:“多謝柳道友前來為我慶賀,請跟我來。”
    “哎!”
    柳貓兒應了一聲,尾巴歡快地擺動起來,跟在桃卿身後,喜不自勝地望著他的背影,真是越看越喜歡。
    過去他時常對莊宴砍下他頭顱一事耿耿於懷,都是師兄弟,不就是說了桃卿幾句,至於下手這麽狠嗎?
    但現在看來,他反而覺得莊師弟下手太輕了,光是砍個頭算什麽,這不來個淩遲都是委屈卿卿寶貝兒了。
    想到這兒,他快走幾步來到桃卿身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尾巴慢慢地伸了過去,試圖偷偷地碰一碰桃卿的身體。
    方才他注意到桃卿的眼神在他的尾巴上停留了數息之久,應該是想摸摸,卻又礙於和他不熟,隻好放棄,可他怎麽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嗯,就假裝不慎碰到卿卿寶貝,等他問起,自己順勢提出讓他摸摸尾巴,真是好極了。
    柳貓兒麵上不動聲色,實則心懷鬼胎地將大尾巴伸了出去,一點點接近桃卿,終於把尾巴尖纏了上去。
    隻是這樣一纏,他立刻感覺到了不對,這不是桃卿軟綿綿的身體,它的形狀和硬度似乎是……似乎是一柄劍?
    忽然他的尾巴被大力一拔,力道之大,讓他整個人向後跌倒下去,狼狽地躺在了地上。
    “哎喲!”
    在柳貓兒的猝不及防之下,一柄法劍驟然出鞘,空中閃爍起冷冽寒芒,劍尖剛好落在他的咽喉之上,隨時可以割下他的腦袋,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雖然他身為鬼修,即便被砍掉腦袋也不會死,但那劇痛是柳貓兒不願再經受一次的,他又不是莊師弟這樣的瘋子。
    於是他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不動,裝出惶恐之色看向劍指他的人,正是神色寒冽的裴之渙,宿雲涯也一道來了。
    “哪來的狐狸?”
    宿雲涯笑了笑,目光落在柳貓兒的尾巴上,指著它說道:“今天是桃桃的生辰,用這根尾巴做一條圍脖倒是不錯,桃桃,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