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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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臣身為渡劫修士, 無須睡眠,他日夜兼修,已經有上千年沒有休憩過一刻了,乍一提出他要和桃卿共眠, 便顯得十分怪異。
但寅神使眼皮都沒抬一下, 隻是應道:“謹遵神尊之命。”
莫不臣稍一思忖, 又道:“晚上再叫他來吧。”
來了直接睡下就好, 白天的時間他還要修煉。
“是, 神尊。”
寅神使轉身離去,隻留下豐姿秀逸的少年輕閉雙眸, 趺坐於蒲團上重新入定。
桃卿在神祠中停留許久,將莫道主好好祭拜過一遍, 又捐了些香火錢, 便離開了外九城, 乘上鸞車折返合歡宮。
半路上楚幼荷給他發來了傳音, 桃卿接通起來, 對麵的少女嬌嗔著說道:“怎麽宴席一結束你就不見人影了, 難道是故意躲著我不成?”
“怎麽會。”桃卿發誓真的沒有, 他躲裴之渙和宿雲涯還差不多, “我有些私事, 來了外九城一趟,你現在人在哪裏?”
他先前就和幼荷說好了, 生辰大典期間她就在他的青鸞峰上住, 人多熱鬧,而且也可以防著之渙他們。
“當然是在前往青鸞峰的路上。”楚幼荷說, “你猜我遇見了誰?我遇到清月妹妹了。”
清月也在?
桃卿怔忪之際, 傳音符中響起了少女清冷的聲線, 輕輕地喚著他:“阿兄。”
“清月……”
桃卿有點尷尬,他和清月也是好久沒聯係了,之前燒愛慕者們的東西時,他不甚順手也將清月的傳音符燒了,後來一直沒時間找她,就斷了音訊。
不過從私心來說,桃卿也是不希望清月和他過從甚密的,當年他救下還是嬰孩的清月,將她送至仙修大派翠虛觀,如今她是仙門中最玉潔冰清的仙子,桃卿不想讓她因為自己墮了名聲。
但小姑娘一心仰慕他,將他視作親兄長,從不在意旁人的風言風語。
此時此刻,麵對桃卿兩個多月的冷落,她也完全不生氣,甚至帶著淡淡的欣喜說道:“今天在宴上得見阿兄,我真的很高興,許久不曾照麵,阿兄依舊風華傾世,光彩照人。”
“清月也要住進你的青鸞峰,你知道吧?”
楚幼荷問著桃卿,她與清月關係向來不錯,得知桃卿居然那麽久沒聯係清月,她有點替她生氣:“你一個做哥哥的,竟然這麽久沒聯係妹妹,難道你要棄她不顧嗎?”
“當然不是,我也很著急,都怪莊宴燒了清月的傳音符!”桃卿果斷把鍋甩給莊宴。
“哼,我早就跟你說過他不是什麽好人,你當時偏不信,非要說他對你很好。”
出於對情敵的厭惡和嫉妒,楚幼荷忍不住數落了桃卿幾句,桃卿乖乖受著,鸞車行駛的速度也快,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就已經停在了青鸞峰的山腳下。
桃卿剛一走下車,一道纖細的身影就飛快地衝了上來,緊緊地將他抱住,冰肌玉骨的絕色少女揚起麵容,依戀地叫了他一聲:“阿兄。”
“清月。”
桃卿虛托著她的手臂扶她站好,讓他特別難為情的是,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幸好之渙和星橋不在,否則讓他們看到清月抱他,還不知會有什麽反應。
將不該存在的念頭從腦海中揮去,桃卿仔細地打量起清月,心驀地柔軟下來。
加上前世的時間,他已經快十年沒有見過她了,那時她已與道侶合籍,兩人琴瑟和鳴,十分恩愛,如今的她氣質雖清冷,卻仍顯得稚氣未脫,還是不染紅塵的少女之貌。
清月姓江,跟隨的是翠虛觀掌門的姓氏,“清”字則是她自己取了“卿”的同音字,以此來表達她對桃卿的感激。
在桃卿打量江清月的同時,她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驀地開口問道:“我聽聞阿兄最近在與人相看,結果如何,阿兄有意中人了嗎?”
被十幾歲的小姑娘問到相看的問題,桃卿險些嗆到,輕輕地嗬斥她:“你年紀還小,不要打聽這些事,專心修你的道,我還沒校考你近日的修煉成果呢。”
“阿兄盡管校考,如果我都完成了,阿兄也該回答我的問題。”
江清月一雙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執著地望著他:“我不小了,上個月我有了未婚夫,師母也教過我玄素之術,如今我通曉人事,說不定懂得比阿兄還多些。”
桃卿一聽有點發愣,這才想起原來清月和她的道侶這麽早就訂婚了,他還真不好拿出長輩的派頭壓她,畢竟他還停留在相看的階段上,而清月已經有未婚夫婿了。
江清月說:“方才你見過他,他是鏡花道派的弟子,明天我領他過來給你看。”
桃卿前世隻見過她道侶一麵,就是在他們舉行合籍大典的時候,不是很有印象了,便問道:“領給我看不要緊嗎,他會不會對我有意見?”
“不會的,宴席結束後,他還向我誇獎阿兄很好看。”
江清月認真地說:“況且他不敢對阿兄有意見,要是他敢說你的壞話,我就立刻退了這門婚事,我不需要一個不敬阿兄的道侶。”
桃卿聞言心裏一暖,但下一刻就開始頭疼了,因為江清月又問道:“阿兄想找什麽樣的道侶,男子和女子都可以嗎?”
“你阿兄將來的道侶一定是個男人。”
楚幼荷酸溜溜地說:“先是與莊宴那麽親密,昨日又和沈爭鳴相看,還有衡常道君和清玄道君形影不離地相伴,你看他像是要找女子的樣子嗎?”
桃卿一噎,很想反駁她也不一定,可事實就是如此,與他關係親密的男子可比女子多多了,而且他好像也確實更喜歡男子,日後十有八.九就是要找個男人做道侶了。
見他默不作聲,楚幼荷更是酸得冒泡了,江清月想了想,很直白地問著桃卿:“既然有宿道君和裴道君在身邊,阿兄為何還要跟沈魔君相看?他不如這兩位道君多矣。”
她明晃晃地貶低著沈爭鳴,但桃卿真沒什麽好說的,這是實話,隻好搪塞道:“我跟星橋和之渙隻是朋友,他們看不上我的。”
騙人,誰信啊!
楚幼荷瞪了桃卿一眼,才不相信他說的話,她見過裴宿二人看桃卿的眼神,絕對是喜歡他喜歡得緊,錯不了的,不然她楚幼荷的名字就倒著寫!
可是卿哥哥堅持要與他人相看,就證明他與這兩個人沒什麽發展,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還有機會?
楚幼荷心中一喜,暗下決心一定要在生辰大典期間好好表現,至少要讓桃卿答應和她相看。
三人聊了片刻,登上青鸞峰,回到長庚殿時,隻有裴之渙在,宿雲涯外出未歸,過了半個多時辰才與桃卿發來傳音,詢問他一樁事。
“不止我可否領我著師弟南舟去長庚殿見你?”
宿雲涯笑著問:“他對你印象很好,一直想來拜訪你,與你多說幾句話。”
“當然可以,你帶他來吧,今晚就讓他在我這兒住下。”
桃卿很高興,他對南舟的印象也很不錯,上次在昭元劍宗的別院見麵,這孩子嘴很甜,一直誇讚他,可見是真的喜歡他。
後來他連累南舟被星橋罰抄劍訣,他還有些過意不去,也不知星橋最後有沒有免去他的罰抄。
不多時,宿雲涯帶著南舟過來了,少年的身高比上回見麵時又抽長了一截,一身淡青色的弟子常服,襯得他更加英姿颯爽。
他的嘴還是那麽甜,一見麵就熱情地和所有人打起了招呼:“桃前輩,清玄前輩,楚仙子和清月姐姐,你們好。”
說完,他誇讚起楚幼荷和江清月的美貌與天資,饒是江清月性子清冷,也被他哄得露出微微笑意,楚幼荷更是與南舟一見如故,沒過一會就湊到一起嘰嘰喳喳地聊了起來。
和裴宿二人共同處在同一個屋簷下,桃卿起初還有些擔心他們會不會對他做點什麽,可是並沒有,無論是裴之渙還是宿雲涯,都是目不斜視的樣子,看都沒看他幾眼,更不要說是任何親密舉動。
桃卿頓時鬆了口氣,雖然不可避免地有一絲失落,但他心裏更多的是開心,隻要他們能遵守約法三章,他今晚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不多時,金玉和翠舞前來通稟晚食已經準備好了,六人落座,吃得差不多了,南舟和楚幼荷都在興頭上,趁著人多,場合又放鬆,突然提議要玩行酒令。
“行酒令?”
江清月疑惑地問著,她雖然是在凡人家中出生,但她自小在翠虛觀長大,清修十數年,從未聽說過行酒令這個酒局遊戲。
“就是一種遊戲,誰輸了誰就要被罰喝酒……”南舟簡單地給她解釋了一遍規則。
當他提到遊戲的方式一般都是作詩時,江清月茫然了一瞬:“可是我不會作詩。”
“沒關係,我們都是修士,又不是凡人酸秀才,誰會作詩啊。”
楚幼荷美眸一轉,瞬間有了主意:“我們不作詩,就講誌怪故事當做行酒令,你們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