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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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南舟和楚幼荷提議要玩行酒令, 桃卿滿臉都是拒絕的神色,這主意當然不怎麽樣,他才不要喝酒!
    他立刻說道:“我就不玩行酒令了, 不過你們五個人可以玩。”
    “為什麽?”楚幼荷失望地問, “難道卿哥哥怕鬼?”
    “我不怕鬼, 隻是我戒酒了。”
    桃卿一本正經地說著, 雖然他沒聽過幾個誌怪故事,但鬼還是不怕的, 否則他沒法和身為鬼修的莊宴相處那麽多年的。
    “我記得你以前明明很喜歡喝酒, 為什麽忽然戒了?”
    楚幼荷並不甘心, 試圖博得桃卿的通融:“今時不同往日, 難道就連你師尊的生辰也不能跟我們喝幾杯嗎?”
    “方才在宴席上喝過了, 私下不能再喝了。”桃卿態度堅決地擺手,不行就是不行,他可不要再挨之渙和星橋的欺負了。
    楚幼荷難掩失落之色,她本來打算得很好, 在聽誌怪故事時佯裝害怕,撲到卿哥哥懷裏增進感情,可誰知卿哥哥壓根就不想參加,那她還玩什麽行酒令啊!
    宿雲涯忽然微微一笑:“桃桃到底是怕鬼,還是不想喝酒?這兩者並不相同。”
    “當然是為了戒酒。”桃卿一口咬定。
    “如果允許你以茶代酒呢?”宿雲涯說, “輸了酒令我們喝酒, 你隻飲茶, 這樣如何, 你要不要和我們玩?”
    桃卿警惕地上下打量著他, 讓他以茶代酒?星橋真的有這麽好心?
    “阿兄……”
    江清月望向桃卿, 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渴望之色:“我想和阿兄一起玩行酒令。”
    桃卿知道江清月很喜歡誌怪故事, 他聽過的幾個故事全是她講的,想到自己多年不曾陪伴過她,桃卿心軟了,點頭同意道:“不喝酒的話就沒問題。”
    隻要他不醉,之渙和星橋就拿他沒辦法了。
    “太好了!”南舟歡快地說,“我這就去做些準備。”
    他飛快地吃完飯,借用了一間空房間,說是提前做些布置,桃卿沒有多想,還叫紅飛帶上人幫他。
    一直到吃完飯,桃卿都對裴之渙和宿雲涯十分警惕,認為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哄他喝酒,但是沒有,這兩人始終眼觀鼻鼻觀心的,連話都沒和他多說幾句。
    他們真的變老實了?
    桃卿將信將疑,和幾人來到了南舟準備的房間,才走到門口,他的腳步就猛地一停,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隻見房間好黑漆漆的洞口,地板中央點著一支白蠟燭,燭火幽藍,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除此之外,屋中到處都一片昏黑,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哪處角落布置了風符,吹起陣陣陰風,引得燭火搖曳,彌漫開淡淡的血腥氣,女子幽怨的哭泣聲也隨之一並傳來。
    “嗚……嗚嗚……”
    聽到這陣淒慘悲涼的哭聲,桃卿心裏發毛,忍不住扭頭問南舟:“這也是你布置的?”
    “沒錯,我將鬼母蛛的毒液灑到了學舌草上,就弄出了這樣的效果。”南舟一臉驕傲,“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挺有趣的。”
    桃卿點點頭,誇獎著南舟,臉上卻言不由衷地流露出了一絲慌張之色,等一等,雖然他知道這些都是南舟做出來的效果,可是未免太逼真了,他、他有點怕……
    他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不妙,可是後背被江清月輕輕一推,隻能順水推舟走了進去,不得不在心中安慰著自己,沒關係,他不怕鬼的,就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布置還不適應,一會就不怕了。
    六人在白蠟燭的四周圍成一圈坐了下來,桃卿左邊坐著楚幼荷,右邊坐著江清月,裴之渙和宿雲涯則坐在他的對麵,距離他有三尺之遠。
    被白蠟燭的幽藍鬼火映著,每個人的麵孔都顯得有些陰森森的,讓桃卿心中越發惴惴不安。
    南舟負責主持場麵,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被剪得歪七扭八的小紙人,笑著說道:“‘擊鼓傳花’不符合現在的氣氛,我們來玩‘拋繡球’吧……嗯,是我自創的說法。”
    他將小紙人放在六人之間,用靈力輕點它的腦袋,小紙人便披上了一身大紅嫁衣,如同一個即將出嫁的新娘子。
    南舟講解規則:“和擊鼓傳花類似,新娘停在誰的麵前,誰就開始講誌怪故事。”
    “講故事的人是否受罰,和受到驚嚇的人數有關:每一次有五個人聽故事,假如半數以上的人受到驚嚇,講故事的人就不必受罰,受罰的將會是被驚嚇到的人。”
    “反之,如果被驚嚇到的人沒有超過半數,講故事的人就會受到懲罰,不怕的人越多,他就會喝得越多。”
    規則並不複雜,大家都沒異議,這個在凡人眼中會顯得不倫不類的行酒令就這麽開始了。
    新娘邁著歪歪斜斜的步子,在眾人之間繞著圈的走動,隨著它的步子,奇怪的滴水聲在他們耳邊響了起來,血腥氣越發濃鬱。
    桃卿渾身冷颼颼的,正想著南舟是從哪裏得知這麽多奇奇怪怪的小法術的,突然被嚇了一跳——新娘忽然在裴之渙麵前停了下來,拋出一顆人頭繡球,尖聲大笑起來。
    這意味著他是第一輪被選中的人。
    但裴之渙沒有接繡球,而是將它掃落到一邊,毫不猶豫地舉起酒杯:“我受罰。”
    他不講故事,沒人被他嚇到,按照規則他要飲盡五杯酒。
    酒水是良緣準備的,取來的都是陳年靈釀,度數不低。五杯酒下來,裴之渙如玉的麵容泛起淺淺的紅,望了桃卿一眼,有著說不出的誘惑,勾得桃卿心裏一顫。
    “第二輪開始了。”南舟再一點小紙人,充滿希冀地說,“前輩們都認真點,給我點麵子,不要不講故事直接棄權啊!”
    這一回新娘選中了江清月,將人頭繡球拋給她,江清月很給麵子地接住了,語氣淡淡地說:“我要講一講我的親身經曆。”
    她講的是自己和同門師兄下古墓時經曆的怪事,光是“親身經曆”這幾個字,桃卿就覺得十分瘮人了,何況江清月的語調雖缺少起伏,卻極其應景地用法術弄出種種怪音,甚至改變了自己的聲線,模擬出師兄和惡鬼的說話聲,令人如臨其境,越發地可怖。
    桃卿越聽越緊張,心髒怦怦直跳,指尖的溫度已經完全冷了,他敢肯定清月是和南舟學壞了,她以前講的誌怪故事完全沒這麽可怕的!
    江清月神色幽幽,聲音輕而縹緲。
    “就在此時,我師兄突然感到自己的右肩被人拍了拍,他身後來了人——”
    這個瞬間,桃卿感覺到自己的右肩背輕輕拍了一下,不由臉色發白,“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後麵有東西!”
    南舟同樣感覺到自己的右肩被拍了拍,神色駭得不輕,當即拔劍向身後一刺,卻落了個空,他的身後什麽東西都沒有,這隻是江清月施加的法術。
    江清月為了嚇人,給每個人都施加了拍肩的小法術,可裴之渙和宿雲涯都怡然不懼,身體不曾移動分毫。
    楚幼荷也受到了驚嚇,雖然反應沒這麽大,但為了和桃卿親近,她假裝自己被嚇得渾身癱軟,往桃卿的方向一歪。
    不過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桃卿坐得不穩,直接身體向前一撲,控製不住地倒了下去,剛好與她錯過了。
    眼看著他的臉就要撲上宿雲涯的大腿,忽然一道法術落了下來,讓他的身體懸在半空中,沒有繼續向前傾倒,扶著他慢慢坐了回去。
    這道法術是宿雲涯施加在桃卿身上的,他遵守著桃卿所說的約法三章,沒有伸手直接扶住桃卿,隻是用法術將他托住,關心地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星橋。”
    桃卿拍拍自己的胸口,平複著激烈跳動的心髒,小聲地回答著。
    其實剛才宿雲涯沒有伸手,反而讓他感到了一絲失落,他是希望星橋能拉他一把的,用他的掌心溫暖他冰冷的手,再摸摸他的頭發,可遺憾的是,星橋這回竟然真的很聽他的話,完全沒有要觸碰他的意思……
    那之渙呢?
    桃卿急需一些安慰,忍不住眼巴巴地望向了裴之渙,裴之渙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與他對視後微微頷首,開口說道:“沒有大礙便好。”
    不是的,他也不是一點事都沒有,現在他是真的怕了……
    桃卿很想要他們的摸摸抱抱,卻根本難以啟齒,是他自己說過不準他們碰他的,當初那麽信誓旦旦,現在卻這麽快就要說話不算話了,以後他哪裏還好意思再說一次呢?
    至於其他三個人,他就更不好意思提了,南舟年紀小他太多並且不是很熟悉,江清月和楚幼荷都是女孩子,他鑽進她們懷裏像什麽樣子。
    可是、可是他又真的害怕,為什麽誌怪故事中的鬼比莊宴還要可怕……
    桃卿滿臉可憐兮兮的表情,第二個誌怪故事講完了,江清月嚇到了三個人,不用受罰,需要接受懲罰的是桃卿、南舟和楚幼荷。
    南舟和楚幼荷各飲了一杯酒,桃卿喝的是茶,第二輪到此結束,新娘再一次歪歪斜斜地走動起來,這一回它停在了楚幼荷的麵前。
    又是緊挨著自己的人要講誌怪故事,桃卿緊張得實在坐不住了,“嗖”地站起來,跑到裴之渙和宿雲涯的中間:“我換一換位置。”
    宿雲涯揚了揚眉,笑著問道:“坐在我和清玄中間不要緊嗎?”
    “不要緊、不要緊……我想坐下。”
    現在隻有坐在他們之間才能讓桃卿安心了。
    裴宿二人配合地移了移位置,桃卿坐到他們之間,恨不得能和他們肩挨著肩,可惜這兩人都離得足夠遠,完全不可能碰到他。
    那……那牽一牽衣袖總是可以的吧?
    桃卿輕咬下唇,想要趁著光線昏暗時渾水摸魚,伸手偷偷地握住了兩人的衣角。
    手心被柔軟的衣料充盈著,他總算覺得安心了一些,誰知下一刻,他手上的衣袖就被抽了回去,裴之渙與宿雲涯不約而同地垂眸看他,提醒他道。
    “不要忘了約法三章,我們不能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