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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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卿沉浸在夢鄉裏, 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山上有一棵老桃樹,數百年來隻結出一枚桃子,也就是他, 他甜美多汁, 果肉飽滿, 芳香四溢,經常會引來許多小動物來到樹下仰望他。
    他活得無憂無慮, 每天就是吹吹風, 喝喝水, 扭動桃屁屁保證自己每個麵都曬到太陽,直到這日,山上來了位年輕英俊的裴小道長,坐在老桃樹下休息, 他對他心生喜愛,便主動落在他頭上, 想用自己的桃汁給他充饑解渴。
    裴小道長將他握在手裏,如玉的麵容泛起淡淡笑意, 似乎對他相當滿意,但他沒有立刻吃掉他, 而是將他帶到溪流邊, 整整搓了十遍桃皮,又十分龜毛地將桃皮上的絨毛一根根地摘掉。
    桃卿從未見過有人這樣吃桃子, 竟對他這個桃百般羞辱,氣得他掉下眼淚,朝著裴小道長嚷嚷道:“你停下來, 我不要被你吃了!”
    “嗚嗚, 停下……”
    “停下來, 之渙哥哥,你別動我了……”
    桃卿呢喃著夢話,驀地從夢中驚醒過來,眼尾還殘存著一點委屈的淚意,仿佛他還落在裴小道長的手裏。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這隻是個夢,就不再去想,撐著床榻坐了起來。
    但一起身他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今天的他格外神清氣爽,通體舒暢,仿佛有用不完的無窮精力,就連靈力也特別充裕,完全沒有被壓製修為的滯澀之感。
    好奇怪啊,明明禁製還在,從表麵上看他還是築基初期,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桃卿一頭霧水地展開神識檢查起自己的金丹,一看就懵了——在流光溢彩的金丹之上,竟然躺著一個小小的嬰孩,這不就是元嬰嗎?
    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他摸索著自己的臉和身體,“噌”地坐起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隻是睡了一覺,就從金丹中期變成元嬰初期了?!
    他震驚地回想著昨夜發生的事,記憶逐漸回籠,他記起昨天晚上皇帝給他下藥,欲對他圖謀不軌,九郎闖了進來,想要保護他,卻被皇帝打傷了……
    對了,九郎怎麽樣了!
    桃卿甚至顧不上自己奇怪的修為變化,慌張地四下張望,發現枕邊就有一個禦獸袋,連忙將袋子打開了。
    幼兔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它蜷縮著身體,雪白的絨毛微顫,睡得正香甜。
    看到幼兔平安無事,桃卿眼眶一酸,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出來輕輕一吻,又將它放回去,讓它依靠睡覺恢複傷勢。
    他想起來了,是之渙及時趕到救了他和九郎,還給九郎喂了藥,他還記得之渙將他的父皇刺傷了,也不知現在皇帝傷勢如何,會不會降罪之渙。
    桃卿有些憂心忡忡的,他倒不是擔心皇帝會對他們做什麽,隻是覺得他們以後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皇宮裏,可能會對拿到神夢令有影響。
    也不知道之渙現在在哪裏……
    桃卿已經發現這間臥房既不是太極殿,也不是司天齋,根據裝飾的規格來看,這裏應該不是皇宮,估計是裴之渙帶他出宮的。
    正想著這個問題,裴之渙撩起珠簾走了進來,原來他哪裏都沒去,就是在外間打坐,見桃卿醒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醒了?要不要吃些東西?”
    “先不用了……”
    桃卿被他一碰,不知為何身體竟瑟縮了一下,仿佛是本能的反應,竟像是有點害怕被裴之渙碰似的。
    他腦子裏還是懵懵的,不懂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隻是壓著本能反應任由裴之渙摸他的臉,並詢問道:“我們現在在哪兒?”
    裴之渙看向他,仿佛在思索著什麽,桃卿被他盯得有點害羞了,推了他一把,裴之渙這才繼續說道:“燕國,大庭的鄰國,這裏是我租下的別苑,放心,不會有人追上來。”
    聽到不是在大庭,桃卿放心了不少,但也沒徹底放心:“也不一定,司天齋還有一個陳姓的金丹修士,他能追上我們,我昨夜不是中藥了麽,我覺得就是他給我下的。”
    “嗯,是他,所以我殺了他。”裴之渙取出一件法器,遞到桃卿麵前,“他的元神就在這裏,你可以隨意處置。”
    “那就把他帶回合歡宮吧。”桃卿麵無表情,對陳道士沒有任何同情,“就按照我們的宮規處置。”
    裴之渙替他收起法器:“好。”
    “對了,你父皇怎麽樣了,他的傷勢重不重?”桃卿昨夜看到了裴之渙刺的那一劍穿胸而過,估計皇帝傷得不輕,不然他們不至於跑出來。
    “他也死了。”裴之渙垂下眼睫,“死在我手裏。”
    “……”桃卿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你殺了他?”
    “是。”裴之渙說,“你會覺得我喪心病狂嗎?”
    “我、我怎麽會怪你……明明是我害了你……”
    桃卿慌了神,臉色迅速轉為蒼白:“都是因為我,你才殺了你的生父,若是被你的師門知曉,你肯定會被重罰的……”
    “不要緊,他該死,師尊不拘禮法,不會降罪於我,甚至他曾對我說過,為了母後,我應該親手將父皇打一頓。”
    裴之渙安撫他,桃卿依然不安:“可是打和殺是不一樣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你親手殺了你的父親,你的名聲會不會一落千丈?”
    “我不在意世人如何看我,隻要卿卿知我,我就無所畏懼。”
    裴之渙將他抱進懷裏,低頭親吻著他的雙唇,桃卿嗚咽一聲,意亂神迷起來,頓時沒有心思理會皇帝的事了。
    他覺得今天之渙的親吻似乎格外不一樣,比之前更加讓他有感覺了,難道是因為肉蓮丸的藥性還殘存在他的體內?
    桃卿拽著裴之渙的道袍衣襟,迷迷糊糊地想著,對了,之渙來了以後呢,他們又做了什麽?他記得之渙抱著他出了書房,然後、然後……
    然後他……他睡了之渙?!
    桃卿瞪大眼睛,霍然推開裴之渙,露出驚懼的表情。
    沒錯,他的修為之所以暴漲到元嬰初期,正是因為他和交換了彼此的元陽,他把天道之子的元陽吞了,還吞了整整一夜,能不修為暴漲嗎!
    他完了,他徹底完了,他真的要被天雷劈死了!!
    桃卿嗚咽出聲,淚水撲簌簌地落了下來,看起來楚楚可憐,惹人憐愛,裴之渙怔了怔,擦著他的眼淚關心地問:“卿卿?你為什麽哭了?”
    “我勾引了你,把你睡了,甚至害你殺了你父皇,你是天道之子,都是我害了你,天道會降下雷劫把我劈死的……”
    桃卿滿心絕望,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了。
    裴之渙安撫他道:“不會,我殺我父皇與你無關,若隻是為了救你,我隻需定住他,無須傷他,殺他是我自己的意願,你既未鼓動,又無指使,無須將罪過攬到自己身上。”
    “與你歡合亦是我心甘情願,何談勾引?不如說是我乘人之危,趁你意識迷蒙之際引誘你將元陽給了我,現在我已經是元嬰初期修為。”
    “倘若天道降罰,受罰之人隻會是我,與卿卿無關,你不會有事。”
    “真的嗎?”
    桃卿濕潤的眼睛中浮現出了一點光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不會有事嗎?”
    他倒是不擔心之渙出事,天道之子怎麽可能會被懲戒,需要擔心小命的隻有他自己。
    “不會。”
    裴之渙撫摸他的頭發,溫聲言道:“我從金丹破境元嬰,本該降下三道雷劫,昨夜雖風雨交加,卻並未出現任何一道雷劫,或許我殺了父皇不是業障,反而是一場功德。”
    “對啊,突破元嬰還有雷劫……這麽說我也沒有遇到?”桃卿眼睛亮亮的,“我也到達元嬰境了。”
    裴之渙微微揚起唇角:“恭喜卿卿。”他頓了頓,又說,“我與你行雙修之法正是你情我願之事,天道沒有理由怪罪。”
    “你說得對,我再試試……”
    桃卿擦幹淚水,看著窗外高照的豔陽,踮起腳親了裴之渙一口,無事發生。
    他又摸了裴之渙,手法下流,天上沒事,倒是裴之渙出了事,直接將他壓在窗邊狎昵起來,兩人才穿好的道袍又淩亂起來了。
    過了好一會,桃卿攏上拉開的衣襟,遮住豔麗紅痕,害羞地瞪了裴之渙一眼,默默地向天說道:如果他還要睡裴之渙,甚至天天睡他呢?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天似乎變得更清朗了,本來還有些許流雲,這回是真的可以稱得上是萬裏無雲了。
    桃卿驀地鬆了口氣,但他又覺得不能掉以輕心,萬一天道隻是將賬一筆筆地記下來,到時一並清算呢?
    唉,算了,不去想了,說不定他都活不到被清算的那一天呢。
    桃卿定了定神,撇除所有雜念後,終於後知後覺地回想起那荒唐的一夜,臉都紅透了。
    他還記得自己有多麽大膽,多麽主動,甚至癡纏著之渙將元陽注入給他……嗚,都是肉蓮丸的錯,他本身沒這麽荒.淫的!
    可是……也是真的好舒服,他從不知曉雙修之事竟會讓人如此飄然欲.仙,比任何事都要快樂,若是讓他以後忍著不做……他當真能忍得住嗎?
    桃卿麵紅耳赤地想著,忍不住偷偷看了裴之渙一眼,卻發現他正望著窗外,好像看見了什麽東西。
    “他就快到了。”裴之渙說。
    “你說誰?”
    桃卿茫然地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隻見天空的極遠處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勢若流星地疾速逼近著,隻有修為極高的劍修禦劍,才能有這般驚人的速度。
    桃卿心中驀然浮現出一道身影:“難道是……”
    轉眼間,天上的劍修就已禦劍來到他們麵前,輕靈地從劍身上一躍而下,竹青色的道袍衣袂飄蕩,露出極清極俊的眉眼,向桃卿灑然一笑。
    “桃桃,我來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