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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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雲涯撐著窗台的邊沿翻身一躍, 如貓一般輕靈地進屋落地,目光環視屋中一圈,走到桌前, 一點也不生分地為自己倒了杯茶, 飲啜幾口, 笑意盈盈地望向了兩人。
    “你來了。”
    桃卿露出甜甜的笑,向宿雲涯打起招呼,既開心又有點害羞, 昨晚宿雲涯就在傳音中提過他今天會來, 因此對於他的出現桃卿並沒有感到意外。
    但隨即桃卿就開始心虛了, 若是星橋早一步趕來, 就會看到他和之渙衣衫不整糾纏在一起的樣子,他會是什麽反應?該不會又要求他不能厚此薄彼吧……
    他耳根泛紅地想著, 身邊的裴之渙向宿雲涯頷首致意, 目光掃過他的身上:“你突破到元嬰境界了?”
    “不錯,我現在是元嬰中期。”
    宿雲涯笑了笑,不同於還被壓製著境界的裴之渙和桃卿,他已返回合歡宮複過命,解除了身上的限製, 身上鋒利無匹的威壓正是元嬰真人所有的。
    他解釋道:“我的任務是在空青小界的一座遺跡中拿到幾樣法器,其中一柄法劍正是我門中一位故去前輩的本命劍,我替前輩收了劍, 得到他的傳承, 便一躍成為元嬰中期。”
    桃卿回過神來, 不再想些有的沒的, 為宿雲涯感到開心:“真是恭喜你了。”
    “光是口頭說說可不夠, 我要你真心實意恭喜我。”宿雲涯莞爾, 朝他張開雙臂,“過來,桃桃,讓我抱一抱你。”
    桃卿有點難為情,也有點發虛,下意識地看了裴之渙一眼,但裴之渙神色平靜,看不出他是什麽心思,桃卿想了想,還是朝宿雲涯走了過去,腳步磨磨蹭蹭的,軟聲說道:“有什麽好抱的……”
    宿雲涯才不管他說什麽,見他走得慢,幹脆自己迎了上去,有力的雙臂緊緊箍住桃卿的腰肢,桃卿立即陷入了他充滿青竹香的懷抱裏。
    他輕輕撫摸著桃卿的後背,在他額前親了一下:“好小氣,這才幾天不見,我連抱抱你都不行了?你是不是太偏心清玄了?”
    桃卿被他親得臉紅了,目光遊移著,很想將他推開,宿雲涯捏了捏他的後頸說:“我就知道我總不得你喜歡,過去你最喜歡莊宴,現在又是清玄了——”
    裝可憐是他慣用的手段,桃卿上當過很多回,但明知他是故意的,桃卿還是每次都聽不得他這麽說,立刻一腦袋紮進他懷裏,緊緊地回抱住他:“喜歡你的。”
    “是嗎?”宿雲涯說,“那就說幾句好聽的哄哄我,讓我知道你喜歡我。”
    兩人湊在一起說話,裴之渙看在眼裏,回想起自己在素蓮鏡中的所見所聞,另一個自己說在卿卿死後,衡常會迎娶卿卿的牌位,人人都認他們兩個是一對道侶。
    他的心緒複雜難言,說沒有嫉妒是假的,但更多的是痛苦與悲哀。
    即便他們兩個成仙又如何,再愛卿卿又如何?他們留不住卿卿,長生久視,羽化登仙,他們能做的也唯有瞻仰卿卿的靈牌而已。
    為了救出卿卿的元神,上一世的自己已然寂滅,為了不再重蹈覆轍,光憑他自己的力量還不夠,他必須將此事告知給衡常,由他們聯手保護卿卿,何況衡常作為卿卿上一世的道侶,同樣有權知曉真相。
    裴之渙開口對宿雲涯說道:“既然你來了,那便由你陪伴卿卿留在燕國,我需回大庭處理一樁事。”他頓了頓,並沒有隱瞞,“我殺了我父皇,必須給大庭一個交待。”
    “你父皇?”
    宿雲涯意外地重複了一句,桃卿擔心他也許會因此對裴之渙心生隔閡,正要跟他解釋,就見宿雲涯揚了揚眉,詢問裴之渙道:“要不要我幫你?”
    他根本沒過問裴之渙殺了生身父親的理由,顯然不甚在意,更信任自己的好友。
    “不必了。”裴之渙搖搖頭,“你留下來保護卿卿,我很快就會回來。”
    桃卿一聽裴之渙要獨自回去,不由十分擔心他的處境,縱使無人能把之渙如何,可若是之渙遭受千夫所指,他的心境當真能毫無動搖嗎?
    “我也要去。”桃卿說,“不放心你自己。”
    裴之渙神色柔和下來:“不用擔心我,我不要緊。”
    “可是我們兩個的神夢令也沒拿到手,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桃卿自覺找到了一個很正當的理由。
    “你和我的神夢令都在這裏。”
    裴之渙微微搖頭,取出流光溢彩的兩枚令牌,將其中一枚遞給桃卿,並言明了令牌成型的經過。
    桃卿這才知道原來紅玉章是指沾了天子之血的玉璽,而裴之渙的任務是弑父,在震驚的同時他又忍不住想,難道莫道主已經預知到了一切,是有意這麽安排的嗎?
    如果是這樣,那之渙殺掉他父皇就是天定命數,不會受罰了吧?
    想到這裏,桃卿不禁露出雀躍的表情,喜不自勝地打量著手中漂亮的令牌,甚至產生了些許不真實的夢幻感。
    隻要有了這枚令牌,他就可以帶著師尊前往神夢山,治好師尊的眼睛和經脈了!
    這時裏屋的床榻上忽然傳來了一些輕微的聲響,桃卿往裏一看,是幼兔睡醒了,正從沒關嚴的禦獸袋裏爬出來,嗅著床單尋找著桃卿的蹤跡。
    “九郎!”
    桃卿欣喜地跑了過去,將幼兔捧在手心上親了又親,幼兔嗚嚶叫了一聲,漆黑的眼睛裏滲出淚水,小小的身體拚命往他臉上蹭,好似在訴說著昨晚它被皇帝打得有多疼。
    “我的小寶貝,乖兔兔,不哭不哭……”
    桃卿柔聲哄著幼兔,又親又抱的,兩位道君站在外麵看著,良久,宿雲涯感歎一聲:“我真嫉妒這隻小兔子。”
    裴之渙沒有評價什麽,對他說道:“我有事要與你單獨談一談。”
    “好啊,出去說。”
    宿雲涯指了指窗外,又翻出去,裴之渙緊隨其後,並設置了一道結界,將桃卿保護在裏麵,也是不想讓桃卿聽見他們的交談聲。
    “有什麽事還要防著桃桃說?”宿雲涯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裴之渙,“你想說的事與他有關?”
    “是。”裴之渙說,“我之所以殺我父皇,是因為他染.指卿卿。”
    他先從日長小界的事說起,包括桃卿就是昔日的國師芳塵仙君,皇帝愛慕桃卿,甚至不惜給桃卿下藥,以及他因此與桃卿歡合一夜等等,無一隱瞞,都告知了宿雲涯。
    宿雲涯聽罷靜默良久,再抬起頭時問他道:“這麽說你現在也是元嬰境界了?”
    “是。”裴之渙說。
    “那好。”
    宿雲涯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起來,周身氣勢凜冽淩厲,如一把出鞘的劍,劍鋒直指裴之渙。
    “我可是生氣得很,既然你我同為元嬰,不如就此過招一番,讓我試試你的身手。我們相識數年,還不曾較量過,現在正好是個機會。”
    “好。”
    裴之渙淡聲應道,氣勢同樣淩然一變:“我們早晚該有一戰。”
    “來這裏吧。”
    宿雲涯取出一樣法寶,往空中一拋,是一座道場的形狀:“此寶名為‘小靈府’,是我在遺跡中取得的,進入法寶之後,你我可以生死不論地較量,卻不會為真身帶來任何損傷。”
    “好。”裴之渙點頭,做出邀請的手勢,“請。”
    兩人向小靈府中注入靈力,身形漸漸消失在原地,一同進入了道場。
    桃卿在屋中看他們兩個進入了法寶,不知是要說什麽事情,還神秘兮兮的,不過他也沒有太過在意,反倒鬆了口氣,否則夾在他們兩個中間,他也怪緊張的,生怕這兩人一言不合又作弄起他。
    但走了兩個,還有一隻很不好對付的——幼兔向桃卿撒足了嬌,便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懷疑地嗅著他身上的氣味,似是聞到了些許青蓮香。
    桃卿害怕這隻醋精小兔子真的聞出來什麽,又鬧起脾氣,趕緊捧著它哄道:“九郎和我一起去洗澡好不好?我陪你玩水呀。”
    幼兔當然是願意的,瞬間忘記了那點可疑,高興地舔了舔桃卿的掌心。
    桃卿拿齊了相應的洗漱用具,懷揣著幼兔一道出門,一人一兔很快摸索到了庭院中自帶的地熱浴池,幽靜又漂亮,幼兔當即“噗通”一聲跳進了浴池裏。
    桃卿脫下道袍,在解開裏衣時忽然看到自己身上留下的紅痕,瞬間臉紅了。
    昨晚他們太激烈了,饒是他是天生媚骨的體質,不易留下痕跡,也不會這麽快就完全恢複,還是會殘存著不少。
    好在九郎隻是一隻小兔子,它看不懂的,如果它懷疑,他就告訴它這是蚊蟲咬的。
    桃卿打定主意,脫了衣服下到水裏,水麵熱氣升騰,更不容易看清痕跡,幼兔根本沒注意到任何異樣,咬桃卿的頭發玩得正開心。
    “好了,九郎,別咬了,頭發會斷掉的。”
    桃卿笑著點了點幼兔的小腦袋,雖然在口頭上是阻止了,但動作上沒有阻止之意,完全就是在縱容它。
    就算咬斷了又怎樣,九郎為了保護他受了那麽重的傷,他就是把頭發全都剪下來送給它玩也無妨的。
    幼兔歡快地叼著桃卿的一縷黑發,小爪爪扒拉著水花遊到他身後,卻忽地鬆開了嘴,身形驀地變幻,幻化成了豐姿秀逸的少年。
    “……”
    莫不臣感應到桃卿取得了神夢令,便來到下界看望他,隻是才到下界,他雪白的道袍就立刻被水澆透了,這才留意到自己正泡在一池熱泉裏。
    他抬頭向前看去,映入視線中的是桃卿雪白纖瘦的後背,桃卿還沒有察覺到幼兔變成了莫不臣,正趴在池邊一動不動,配合著幼兔叼他的頭發玩。
    接著莫不臣便透過濕漉漉的熱氣,看到了桃卿後背上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