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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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三界?百年之後莊宴竟然要血祭三界?
看到原文的劇情, 桃卿不由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由於他的心情起伏過大, 元神不慎從識海裏退了出去, 令他的意識清明過來,暫時看不到書中內容了。
此時窗外的天色才蒙蒙亮,時辰尚早,桃卿卻被睡不著了, 幹脆下床喝了杯水, 通過神玉喚來神仆呈上早飯, 一邊食不知味地吃著, 一邊思索著原文的劇情。
說來有些好笑,他對這段劇情本能反應竟然是“莊宴不是這樣的人”, 雖然外界一直傳聞莊宴殘暴嗜殺,但曾與莊宴朝夕相處數十載的他卻知道,其實莊宴從不濫殺無辜,大多時候他隻是聽從無定老祖的命令,為鬼城鏟除異己罷了。
少數時候則是有人來找莊宴尋仇,或是要殺了莊宴為自己揚名,這時莊宴往往會用出暴虐血腥的手段,借以鎮.壓那些居心叵測的宵小之徒。
血祭三界對莊宴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莊宴不會這麽做,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思至此處, 桃卿忽然自嘲一笑,想什麽呢,難道他就真的很了解莊宴嗎?若是了解, 上輩子他就不會不明不白地被莊宴殺了, 莊宴連他都殺, 能做出血祭三界這種事也就沒什麽稀奇的了。
他心中酸澀,瞬間沒了胃口,將才用過小半碗的粥推到一旁,示意神仆撤下去。
漱口淨手後,桃卿回屋打坐,將《陰陽幻解》的口訣和心法練習數遍,卻不太順利,總是走神,他的心神到底還是受了莊宴的影響,十分在意他血祭三界的目的是什麽。
難道他的死也和這場血祭有關係?說不定莊宴殺他也是為了血祭。
桃卿越想越心驚,不知為什麽,他覺得自己的死和血祭是有關聯的,連忙將心神沉入識海,繼續閱讀小說。
他的心髒怦怦直跳,因為他的心情很矛盾,既想知道莊宴殺他的緣由,卻又害怕看到緣由。
隻要不知曉實情,或許他還能對上輩子的莊宴抱有一線希望,可倘若莊宴殺他隻是為了修道,或者是什麽很荒唐的理由,那可能會比他再死一次讓他更難受。
深深吐息數次,桃卿緊張得指尖冰涼,還是繼續向下看了。
原著中,裴之渙在得知莊宴將要血祭三界後,立刻通知各大門派,做出相應的布置加以阻止。
莊宴準備血祭的三大界域分別是陵遊界、廣白界和重台界,前兩者還好說,重台界卻是莊宴隻手遮天,哪怕宿雲涯一直駐守在靈照鬼城附近,卻也無法阻止莊宴進行血祭。
血祭成功後,重台界淪為了沒有任何活人存在的死地獄,宿雲涯不得不退回陵遊界,與各派真人一齊守衛三洲,打退了無數亡魂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如此拉鋸持續了將近三百年,情勢每況愈下,每天都有無數修士死去,而一旦旁人來不及毀滅他們的元神,這些元神就會被莊宴操控,成為他的傀儡,高舉屠刀殺戮昔日的同門。
存活的修士越來越少,亡魂卻始終無窮無盡,眾人陷入絕望,其他界域唯恐受到牽連,皆冷漠地作壁上觀,不肯對他們施以援手。
原著文筆很好,字裏行間極富感染力,桃卿看得心都揪起來了,既心疼那些無畏赴死的修士,更心疼深陷鏖戰的裴之渙等人,尤其是看到樂正蘭漪被斬斷左臂的一幕,他忍不住“啊”了一聲,眼睛瞬間濕潤了。
這下桃卿徹底收不住情緒了,哪怕蘭漪很快就將斷臂接上,他也看得淚眼汪汪的,忍不住匆匆地往後麵翻,實在不敢細看了。
好在也不是半點好事都沒發生,當看到宿雲涯順利渡過仙劍太淵之劫,將太淵徹底收為己用,桃卿滿心歡喜,破涕為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縷陽光,心裏暖融融的。
宿雲涯渡過太淵之劫的同時,裴之渙的修為也突破至大乘中期,兩人決計前往重台界,合力斬殺莊宴。
此行如若功成,三界之難自然不複存在,如若失敗,他們便殺身成仁——臨行前他們各自留下了一絲元神,一旦身死,門中會通過這絲元神徹底毀滅他們的元神,這樣一來他們的元神就不會遭受莊宴的控製。
原文將二人臨行前夕的夜晚渲染得沉重而悲壯,哪怕桃卿知道結果,卻也心中戚戚、緊張萬分,為他們兩人捏了一把汗。
翌日,裴之渙和宿雲涯出發前往重台界,接著畫麵一轉,描述了靈照鬼城中正在發生的事,已是副城主的柳貓兒跟隨在莊宴身後,來到了鬼城最深處的地宮。
原文是這樣描寫的:
【自莊宴繼承城主以來,柳貓兒已有三百多年沒有進入這座地宮了。
莊宴從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隻是今日有事交給柳貓兒去辦,才允許他進來片刻,如此看來,柳貓兒還是這三百多年唯一一個走到大門前而不灰飛煙滅的人。
這扇黑色的大門背後,深藏著莊宴最不能宣之於口的禁忌,也是他最刻骨的傷痛。
然而柳貓兒很清楚,莊宴卻偏偏要折磨自己,他每天都會走進門後,去看、去觸碰他的禁忌,甚至躺進棺材裏,擁抱著那具逝去百年的身體與他共眠。
隨著大門緩緩打開,柳貓兒麵露複雜之色。
枉他自詡聰明,可在這件事上,他從來沒有看透過莊宴。】
……
【柳貓兒跟隨莊宴走入黑色的大門後,見到了那口棺材。
棺材是莊宴親自打造而成的,用的靈材是萬年玄冰,每一塊玄冰都被打磨得晶瑩剔透,光滑如鏡,散發著滾滾寒氣,將這地宮變得陰冷凍骨,同時完整地保存了放置在其中的屍身。
柳貓兒走上前,隔著玄冰望向棺中,少年烏發雪膚,眉眼嬌豔,即使長眠百年,也依然栩栩如生,紅潤的唇微微上翹,猶如沉睡在美夢之中。
柳貓兒不由歎息一聲,幽幽說道:“距離桃道友殞故已經過去了四百多年,若是他還活著,現在至少也是個化神真人了,莊師弟,你說是不是?”
他此言不免含有幾分怨憤之情,這樣一個漂亮孩子誰見了能不喜歡,卻被莊宴說殺就殺了,死後元神無故失蹤,無法轉世,就連屍身也不能入土為安,何其可憐啊。
而這一切都要歸咎於莊宴,他當年到底是發了什麽瘋,非要把人殺了不可?
“莊城主,莊師弟——姑且算我托大,再叫你一聲師弟,你命我為你辦事,我自然義不容辭,但有幾句話我不得不問你。”
柳貓兒指著冰棺說道:“桃道友到底是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麽要殺了他?”
“……”
莊宴垂著眼睛看向少年,麵色蒼白,胸腔被刀絞似的痛楚填滿,沉默良久後方才開口,字字如泣血。
“沒錯,卿卿是我殺的。”】
看到此處,桃卿的心中又酸又疼,眼睛被淚水浸透,沁出了薄薄的霧氣。
即便他早就知道當初就是莊宴殺了他,並非是其他人假扮莊宴,可最後一層薄霧散去,令他看清真相,他還是痛苦得無法接受,甚至在他死後莊宴還這麽喪心病狂,扣著他的屍體不放,不讓他回到合歡宮落葉歸根。
他到底哪裏對不起他,為什麽莊宴要如此對待他?
一時間,桃卿心底那道逐漸愈合的創口被再次撕裂了,噴薄而出的除了鮮血,還有深深的憤怒和怨恨,倘若此刻莊宴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一定會狠狠地將他捅上幾刀。
使勁抹了抹眼睛,桃卿繼續往下看,隻想知道莊宴有沒有說出殺他的緣由。
原文中,柳貓兒同樣在屏息等待著當年的真相,可令他十分失望的是,莊宴對此什麽都沒說,隻是吩咐他做事。
【莊宴說道:“倘若我血祭三界失敗,裴之渙等人一定會殺了我,在他們與我纏鬥時,你務必將卿卿送出鬼城,尋一處妥善的地方安置,等待下次開啟儀式的機會。”
柳貓兒仍不甘心:“就算是毛驢拉磨也要在前麵釣根蘿卜呢,我與桃道友相識一場,憑什麽不能知道他死去的真相?你這麽做對得起他嗎?”
話一出口,柳貓兒自己愣了愣,旋即沉默下來,狐耳也一並垂了下去。
其實對於這個師弟,他真是很難評價,說他對桃道友一腔深情,他卻一聲不吭地將他殺了,可說他寡情薄意,他卻又在桃道友死後徹底癲狂,不惜血祭三界也要複活對方,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桃卿驀地怔住了,眸光尚且殘存著淚意,又倏然浮現出驚愕而破碎的光。
柳貓兒說的是什麽意思,莊宴血祭三界竟然是為了複活他?莊宴是為了他?
他心神巨震,宛如遭人猛敲一棒,產生了強烈的暈眩感,頭暈眼花的,不得不走出宮殿外呼吸微涼的空氣,才將這股不適感壓製下去,但臉色依然蒼白,指尖也是抖的。
他從未想過莊宴犯下滔天的罪孽竟是為了他,莫非……莫非莊宴當初不是真的想讓他死,殺他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比如說……
桃卿如鯁在喉,心裏堵得厲害,卻又忍不出生出幾分希冀。
想來人的本性就是如此,相識數十載,他對莊宴到底還是舊情難舍,哪怕死了一回,可隻要有一絲可能,也會忍不住心存幻想,證明自己以前沒有看錯人。
他匆匆回到殿中繼續閱讀小說,而恰好柳貓兒也問到了他想到的一種可能。
【柳貓兒問莊宴:“你當初之所以殺了桃道友,難道是想將他變成鬼修,和你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