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騫是職業籃球運動員, 他對自己的職業前途格外看重。
    因為一無所有，隻有這樣一副骨架子可以為自己掙前途，有了前途, 才能給心愛的姑娘一個家。
    他格外節製, 完全不會像某些幹柴烈火的年輕情侶那樣放肆胡來。
    正因如此，少有的每一次, 他都會做到極致。
    他給秦思沅放水泡玫瑰花瓣澡, 在她泡澡的時候點蠟燭、染熏香、還會把房間裏的燈光調到合適的柔度, 甚至買了一台星星燈…荼蘼曖昧的氣氛拉滿了。
    如此有儀式感，正如他對待感情、對待生活的認真。
    秦思沅一直覺得她哥就是個磨唧的男人了, 沒想到季騫比她哥還磨唧，倆人都是慢性子, 任何事都會認真去做。
    比如兩個人的前夕, 季騫能磨磨唧唧弄一個多小時, 但他真的太太太認真了，既然如此, 秦思沅也不催他, 閉眼享受就行了。
    而每次結束之後的溫存, 也會持續很長時間, 他要吻她, 要抱著她，還要和她聊天說話，關心她撫慰她…所以倆人如果約好了要做, 至少得準備三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季騫把這件事的完成度拉滿到了百分之百，每周最多兩三次, 但每一次…都足以讓秦思沅翻來覆去地死一遍了。
    她真的喜歡季騫，喜歡他這股子認真的勁兒, 因為她自己本就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一個人的時候得過且過，有時候甚至連飯都懶得吃。
    季騫和她在生活上形成了完美互補。
    秦斯陽雖然不喜歡季騫，但也沒有太反對他倆，即便高中反對，現在也都想開了。
    他們這樣的家庭，說實話，他妹妹即便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給她摘下來，更遑論一個男人。
    好在秦斯陽還算有出息，家族企業在他手上如日中天，所以在愛情婚姻的選擇上，他可以縱容秦思沅選擇一個各方麵條件…不那麽好的男人。
    反正餓不著她，更不會讓她體會所謂的“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家庭生活，他可以給他們買市內最好的江景房，可以請保姆照顧他妹妹，甚至可以給他妹夫一份體麵又高薪的工作…
    想通了這一層，他也就放開手了，隻要秦思沅開心就行。
    最重要的是，別他媽三天兩周換一個男朋友，秦斯陽看著都心累。
    男人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換得比衣服還勤。
    晚上，季騫枕在床邊看書，秦思沅掛了兄長的電話，興致勃勃地撲上來，撩開他的睡袍，毫無遮攔的枕在他胸肌處，下巴靠著他溫熱的皮膚，凝望著他：“寶寶，我跟哥約了明天去鷓鴣山，還有蘇渺和遲鷹也要去，一起唄。”
    “不想去。”季騫想也沒想便拒絕了，“你去吧。”
    女孩嘴角撇了撇，不滿地說：“你平時都在隊裏打比賽，難得休假，你不去我就不去了，我肯定和你待在一起啊。”
    “嗯。”季騫像摸狗狗一樣，摸了摸她的腦袋。
    過了會兒，秦思沅悶悶地歎了口氣：“可是人家真的好想好想出去玩哦。”
    “還狡辯，你們第一次見麵打球那會兒，梁子就結下了，我哥也不喜歡你。”秦思沅愁眉苦臉地說，“這以後可怎麽辦呢。”
    “餃子，我和你哥…還有遲鷹他們，不是一類人，交往起來不自在，太生硬了還會得罪他們。”
    “你覺得交往不自在，不交往不就得了。你不喜歡他們，難道也不喜歡我哦？”
    “不一樣。”季騫解釋道，“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女人。”
    “那你也要學會跟我的家人相處啊，他們一個是我哥，一個是我妹夫，以後肯定會有很多接觸的機會啊，除非你想讓我和家人斷絕關係。”
    男人沉默片刻，看著小姑娘懇求的眼神，終於還是點了點頭：“行，那去。”
    秦思沅抱住了他，一把將他撲倒在了床上，“騫哥最最最最好了。”
    “明天早上幾點？”
    “早些去吧，這裏到川西得走五六個小時呢。”
    季騫給手機調了七點鍾的鬧鍾，將女孩放下來，安頓在自己身邊，他也不看書了，關了燈：“那今天早些休息。”
    “好！”秦思沅用力點頭，抱著她的大熊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過了會兒，季騫很無奈地將小姑娘的腿放了下去：“餃子，安分點。”
    女孩迷糊的聲音傳來：“我都睡著了呢。”
    “你的手在幹什麽。”
    “睡著了睡著了。”
    季騫將女孩的手從kuzi裏扯了出來，然後被小姑娘一把牽住，扯到了自己這裏。
    ……
    次日清晨，季騫起了個大早，爬起來收拾行李，把秦思沅的泳衣、冬衣和拍照的紗巾裙子…全部裝上，還有她那些瓶瓶罐罐的護膚品，也都裝進了箱子。
    沒辦法，秦思沅就是個特別精致的姑娘，東西多得要命，假發都有好幾十套、還有她的各種珠珠鏈子首飾…多不勝數。
    她一搬進季騫家裏，直接把他空曠的出租屋變成了倉庫。
    季騫是個簡單的男人，東西很少，隻收拾了一個書包，而秦思沅的東西便收拾了一個大箱子。
    在他三催四請的“騷|擾”下，秦思沅終於揉著惺忪睡眼坐了起來，懶洋洋地去洗手間洗漱化妝。
    她打扮的間隙，季騫也做好了早飯，倆人飽餐一頓之後，他給秦思沅係好了卷卷的假發片，美美地出了門。
    雖然已經開年了，但氣溫還是低至零下，倆人手牽著手走出公寓大樓，秦斯陽的黑色轎車便停在樓下街角處。
    倆人坐進車後座，秦思沅喊了聲：“哥，早上好。”
    “嗯。”
    她見季騫不開口，用手肘戳了戳他，季騫也隻能別別扭扭地喊了聲“哥”。
    其實他比秦思沅大了整整一歲，這就說明他也比秦斯陽更大，但也不得不把這男人叫哥，誰讓他比秦思沅早出生幾分鍾。
    秦斯陽望著窗外的那棟舊公寓，公寓樓下魚龍混雜、人聲鼎沸，他眉頭皺了起來。
    一開始按照秦思沅給他的定位過來，看到這種公寓還不敢相信，她那種極度講究生活品質的女孩，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
    “你們住在這上麵？”
    “是啊。”
    “這公寓看著不怎麽樣。”
    季騫解釋道：“大學那會兒租的，住慣了一直沒換，而且之前是一個人。”
    “房間多少平？”
    “二十多平。”
    “……”
    秦斯陽也懶得避諱什麽，望著後視鏡裏的秦思沅：“我們家你都嫌小，這裏二十多平，你也能住這麽久？”
    “哎呀，這有什麽。”秦思沅生怕兄長再多出什麽惹季騫不舒服，趕緊道，“快快出發了，別耽誤了，要開好久呢。”
    秦斯陽將車開了出去，一直忍到上高速之後，他還是沒忍住、開口道：“季騫，你也不是沒錢，之前省賽不是贏了好幾場，換個住的地方，沒問題吧。”
    剛剛那地方秦斯陽實在看不過眼，他沒辦法讓他妹妹委委屈屈住在那種公寓裏。
    季騫回答得很果斷：“我有一點積蓄，首付沒問題，也準備著手看房子了。”
    “有多少？”
    秦思沅連忙打斷道：“哥，你查戶口嗎，人家多少積蓄你都要問。”
    季騫還是告訴了他：“三十多萬。”
    秦家本來就是做地產生意的，秦斯陽對這方麵門清，直言道：“三十多萬，隻能在最偏僻的地方交個小戶型首付，還不是品質房。”
    季騫不再言語，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他幾乎是從一無所有到現在掙夠三十萬，畢業也才不過一年的時間。
    秦斯陽懶得跟他兜圈子：“回來之後，你們直接搬到臨江天璽去，我在那邊給你們選中了一套，不需要帶太多東西，精裝，家具我也選好了，拎包入住。”
    “啊啊啊啊！哥，你太好了吧！”秦思沅高興極了，她早就想搬到臨江天璽和蘇渺當鄰居了，“你真是我的親哥！”
    “廢話，除了你親哥，還有誰能顧著你。”他冷冷掃了後視鏡裏的男人一眼。
    季騫視線挪向窗外，停頓了幾秒，卻說道：“我…我就不搬了。”
    “誒？你肯定跟我一起啊，我去過蘇渺他們家，兩百八十多平，那個房子超大的，我一個人怎麽住得了。”
    季騫薄唇抿了抿，說道：“我住不慣這麽大的。”
    “怎麽會呢？習慣就好了呀，臨江天璽真的很棒哎！”
    秦斯陽知道什麽住不慣都是借口，他就是別扭。他也是男人，怎麽會不懂這種自尊心的受傷。
    但是季騫自尊心受不受傷，秦斯陽半點都不在乎，他隻在乎他妹妹能過得舒心順意。
    更重要的是，不要受委屈，不要吃苦。
    “騫哥，你不想去臨江天璽嗎？”秦思沅小聲問他。
    “回去再說吧。”他握住了秦思沅的手，輕輕摩挲著手背，“現在我沒辦法回答你。”
    秦思沅也不是笨蛋，她立馬意識到了這件事的不妥。
    哥哥是為了她好，她自從去了一次蘇渺家之後，回家天天跟她哥說臨江天璽多好多好，他哥也是很早就幫她選中了一套房子。
    但季騫恐怕很難接受這樣的安排，他玩了命一樣打球掙前途，甚至為了這份前途，連某些方麵的生活都格外節製。
    所有的努力不過就是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
    盡管他這點積蓄在秦斯陽這兒是沒眼看的，但已經是他的所有了。
    季騫這般心性，怎麽可能接受秦斯陽這份沉甸甸的饋贈，哪怕他隻是為了妹妹能過得更好。
    秦思沅湊近他耳畔，小聲說：“季騫，我剛剛是裝的。”
    “嗯？”
    “你別看我哥平時雲淡風輕，他很固執呢，所以我剛剛都是裝的。他工作很忙，才不會總盯著我呢，我們就先應付他一下，回來之後另外選房子，選一個合適的，不需要很大，咱們兩個人嘛，二十平都能住這麽久，用不著太大啦。”
    季騫的心驀地一熱，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秦思沅不是懂事的女孩，她大小姐脾氣、愛撒嬌、愛生氣，總要人慣著、寵著，還特別愛聽奉承話。
    但季騫慢慢發現，其實這麽久以來，他才是被寵著的那一個，因為在生活方麵，秦思沅幾乎從來沒有過任何抱怨。
    不管是狹窄的房子、糟糕的環境、還是他不能給她買多麽昂貴的禮物…
    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跟他糾纏了四五年，沒有一刻抱怨過他的拮據和貧窮。
    他才是被寵著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