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玉帝私凡下界,是不是也犯了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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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戒之言到叫人啞然失笑。
    可張任卻道:「此事倒也無人去做。」
    子輿先生本聽了八戒之言皺起了眉頭,可後聽了張任之言,又稍稍舒緩了些,道:「不算太壞,到也有得救。」
    「嗬。」張任卻冷笑一聲,「你以為他們是好的?他們是四下抓了些流浪漢,乞丐之流,將他們的頭發剃了,充作是和尚。」
    子輿先生當怒斥一聲:「可惡!」
    他是個正經有教養的儒生,太難聽的話是罵不出來,如今聽了這國中這般行事,當知這蠻荒之國,不通聖人教化,竟然行此野蠻之事,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如今老師叫他下凡來,正是要他教化一方,撥亂反正。
    子輿先生心說:弟子雖然愚鈍,但也得了老師真傳,這西牛賀洲也該立下個儒家傳承了。
    眾人瞧他的氣勢瞬間變得渾然,又瞧見他把手中的論語斜插在了腰帶之上,卻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根戒尺握在手中,頃刻間便展現出了於此前天差地別的氣質,頗為淩厲。
    仿佛他戒尺在手的時候,被他環顧之人,都不敢高聲講話。
    或許他也察覺到了異樣,便將戒尺收了起來,又是一副質樸誠懇的形象。
    但法海深知,眼前這位子輿先生,乃是貨真價實的文道宗師,他甚至覺著孔聖將這位派到車遲國來行教化,簡直是大材小用。
    「這國君如此寵信仙士,於一國百姓並非長久之道。」子輿先生沉吟片刻,道:「吾欲在此行教化,恐大不易。這三位國師受寵非常啊!」
    張任再為他解惑:「若隻是呼風喚雨,如何能這般深得了君心?在下暗中已經探過了,這三位國師慣會摶砂煉汞,打坐存神,點水為油,點石成金。如今興蓋三清觀宇,對天地晝夜看經懺悔,祈君王萬年不老,所以才把君心惑動了。這國主其實是動了求長生的心思」
    「嚇!」子輿先生似是驚笑:「連始皇帝都求長生而不能,憑他們?是了,許是這國主為求長生,故意討好三位國師否則如何能做出這般事來?滅教也不過如此。」
    八戒雖然嘴不如大聖碎,可他的話也不少,向著那遊俠兒問道:「這些和尚也有意思,那麽些人,就沒想著聯起手來投奔他國?隻管在這兒受苦挨災。」
    「我問過他們。」張任開口道:「他們腦子有問題。」
    「嗯?」
    「且不說有那些畫影圖形,以及君王下的捉拿令,他們能不能走脫便是能走,我瞧他們也不走。」
    「這又是何故?」子輿先生想不通。
    「你道我之前為何說無官員私放這些和尚去,再將他們抓回來?」遊俠兒神情無奈道:「我都打聽過了,當年這些和尚裏裏外外能有兩千眾,不論是被抓來的,還是本地的便是無人看管,也無人敢跑。起初那些被剃了頭強行抓來的還敢跑,後來連他們也不跑了,明明是個假和尚,跟這些真和尚待的時間長了,當真也成了個念佛的。」
    「他們受了欺壓,雖然口中時時叫苦,但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深信真佛與菩薩會來救他們,一天一天,愈發虔誠。」張任說這話的時候,看向了法海,問道:「還沒有請教大師法號。」
    「貧僧玄奘,因受大唐天子之命前去西天拜佛求經,又禦賜唐三藏。」
    「原來是三藏法師。」張任似乎聽說過他的名號一樣,禮貌性的一拱手,道:「三藏法師乃是大唐高僧,不知對此作何見解?」
    三藏想了想,道:「求仁得仁。」
    子輿先生也起了好奇心:「若是三藏法師身處其中又當作何?」
    法海笑道:「貧僧剛出寶象國的時候,遇見了一位妖
    王,他對貧僧說過一句話,說的是:「我發現你們這些和尚有個毛病,遇見難事兒就隻會念佛求菩薩你們莫非沒有腿?沒有手?沒有腦子?隻會等著佛祖與菩薩來救,就從來沒想過靠著自己解決麽?」」
    子輿先生與遊俠張任聽了連連點頭,那張任更是讚道:「法師怎麽回複他?」
    「阿彌陀佛,他問我這話的時候,是他將我抓去了他的洞府,要讓他的母親吃了貧僧的肉,好得個長生不老,飛仙成佛的正果。」法海頓了頓,又說道:「現在貧僧已經走到了車遲國,而那妖王被貧僧壓在平頂山下貧僧有腿、有手、有腦子,雖信佛,拜佛,但不求佛。」
    「更何況求佛者便得解脫也難成正果,貧僧心願乃是降妖除魔,渡化眾生」法海瞧著二人笑道:「因此遇事一向親力親為,哦不過如今有了四個弟子隨從,到也能使喚使喚他們。」
    八戒一旁開口道:「一向也沒有我師父求佛的時候,你們不知道,這一路走來便是原來那些拜佛的,如今也隻拜我師父,不知道還以為我師父才是」
    「八戒,慎言。」
    八戒訕訕退下,好不容易有個向人顯擺的時候,便叫老豬慎言合著隻管你能言語,輪到老豬我的時候就得閉嘴?
    再說了,我吹捧的是誰?還不是師父你?
    小白龍有所明悟,心說:顯擺可以,吹牛就不行。
    子輿先生聽了此言,起身施禮,「果真是大唐高僧,小可失禮了。」
    舉手投足之間文韻十足,叫人賞心悅目,心情曠達,忍不住就想要於他親近。
    「不愧是大唐高僧。」張任也讚了一句,又道:「諸位可知這兩千僧眾後來是個什麽下場?」
    子輿先生開口:「正想要詢問,若隻是受苦受災卻不見解脫難道這些和尚當真虔誠,不曾棄了信仰?」
    張任低聲道:「某正要言說,這二千餘僧眾,其中有六七百個到此熬不得苦楚,受不得爊煎,忍不得寒冷,服不得水土因而死了的;自盡了也有七八百最後隻剩下了五百個不得死,正在城門外為道家做工。」
    「阿彌陀佛。」法海念一聲佛號,道:「此般亡魂,待貧僧為其引魂超度。」
    「咦?」法海念了幾句,卻不見有魂,道:「竟無冤魂,早就超渡了去?看來諸佛與菩薩確實隻是叫其人間受苦受災,依舊庇護他們。」
    悟淨聽了師父所言,隨後感歎:「想來剩下的五百個,當真是心性堅韌之輩了。」
    「不是,不是!」這時節卻從外麵傳了大聖的聲音進來,原來是大聖已經回來了。
    隻見一道金光落下,化作大聖的模樣,「師父,這五百個不一樣,弟子已經問過了——他們並非不想死,隻是懸梁繩斷,刀刎不疼,投河的飄起不沉,服藥的身安不損有神佛護著他們,不叫他們死。」
    「呦!」八戒驚言道:「好大的造化,這就得了個長生不死?可見還是佛祖保佑,他們的佛可沒白念。」
    大聖連連擺手,道:「是,卻也不是。」
    「這是何意?」眾人疑惑。
    大聖解釋:「他們口中言說這是個長受罪,並非福分!他們的日食三餐,乃是糙米熬得稀粥,到晚就在沙灘上冒露安身,才合眼就有神人擁護,就是怕他們自盡。說護著他們的是六丁六甲、護教伽藍,一到了晚上就來,但凡有要死的,就保著,不教他死。」
    「六丁六甲是天庭的正神,護教伽藍是佛門的金剛他們一同保著些僧人不死,隻在此受罪?」法海更是心中起了疑惑,問道:「為何不叫他們早早投胎轉世了去?」
    「說出來您可能不信。」大聖低頭道:「他們說太白金星在夢寐中勸解他們,教不要尋死
    ,且苦捱著,等那東土大唐聖僧往西天取經的羅漢到此,便是他們脫困解救之日,這羅漢不正是師父您?」
    大聖又道:「他們還說,您手下有個徒弟乃是齊天大聖,神通廣大,專秉忠良之心,與人間報不平之事,濟困扶危,恤孤念寡。隻等他來顯神通,滅了道士,還敬沙門禪教」大聖指了指自己,道:「豈不正是弟子?」
    「你是如何言語的?」
    「弟子覺著其中有詐。」悟空想了想,道:「太白金星那老倌兒乃是弟子相熟若是論起來,他可是個道家的人物,前番他說的不差,可最後兩句卻說等弟子來顯神通,滅了道士,還敬沙門禪教不像是他的言語。況且有師父在,怎能輪弟子做主?」
    「因此弟子以法眼觀瞧,果見這五百個和尚身上纏繞的業障不少。弟子便上了趟天,去尋太白金星問個緣由,他卻說他隻尊了玉帝的令,遣了六丁六甲護著五百僧人不死,可從沒有托夢說過這般言語。」大聖看向了師父,道:「師父,這事兒透著古怪,怕是有什麽陰謀,而且弟子此番上天,還得了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
    「玉皇大帝與王母娘娘下凡微服私訪,如今坐鎮淩霄寶殿的是紫薇帝君。」
    子輿先生對此不予置評,全當沒有聽到這些神佛之事,不過玉帝不是前些時日才去過火雲洞麽?
    此刻想想,當時玉帝好像穿得是常服,還是一個人來的,連鑾駕都未曾相隨。
    悟淨忽然開口道:「師父,玉帝私凡下界,是不是也犯了天條把這事兒告訴二郎真君,他會不會就接了司法天神之職,去追殺玉帝?」
    大聖眼前一亮,道:「師父,且叫俺老孫去一趟灌江口。」
    法海雖沒說話,但卻下意識看向了一旁的遊俠兒。因他知道這遊俠張任的身份不簡單,但總是猜不出來,如今悟空說玉帝下凡微服私訪怎不叫他心中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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