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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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到太子和五娘的情況皆源於皇後的愛子之心,歲安哭笑不得。
她微微俯身,教太子如何與皇後回話,太子聽完,目光已經徹底明亮起來。
“這樣就可以了嗎?”
“娘娘是為你在勞心,你若好了,她自然無憂,殿下是憂思甚重,本末倒置,順著娘娘的心思想,這本就不是難事。”
言及此,歲安也輕輕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殿下還小,尚且處於學多於用的年紀,不必急於定論,未來還長。”
歲安語調溫柔細膩,聽來心中熨帖,太子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孤明白了。”
歲安:“那我就將五娘帶走了。”
太子更重的點頭:“好!”
回到鳳華殿,靖安長公主與皇後已經談完,兩人站在殿外,像在閑談,又像在等候。
皇後見太子較離開時活潑許多,心下一鬆,見謝五娘安靜站在歲安身邊也沒多問,隻說:“那本宮就不耽誤你們說話了。”
靖安長公主頷首一笑,歲安與五娘行禮恭送,待人離去,靖安長公主眼眸一掃:“這是……”
謝寶珊喉頭滾了一下。
沒、沒跟她說告別了太子就要麵對靖安長公主啊!
歲安:“是府中五娘,母親不記得了?”
靖安長公主:“記得,我是問你怎麽把她留下了,人不是皇後給太子請來的嗎?”
歲安言簡意賅:“眼下已不需要了。”
靖安長公主看歲安一眼,點了個頭便不再問。
“許久不見你,陪我走走吧。”
歲安扶著母親,乖巧極了:“是。”
謝寶珊輕輕吞咽:“大、大嫂……”她顫巍巍舉起手指向前方:“那、那裏有好看的、花……”
“去吧。”回答她的是靖安長公主。
謝寶珊飛快一拜,轉身就溜。
母女二人開始散步閑聊。
長公主開門見山:“今日朝堂上的事,都知道嗎?”
歲安點頭:“殿下和我講了。”
長公主默了默,忽道:“你是不是同謝原說什麽了?”
歲安一愣。
長公主笑了笑:“他在朝堂上極力護你,卻並未提及蕭弈夫婦。竟像是有意抹去了。”
歲安眼神微變,太子不知實情,自然也沒有講到這個。
長公主淡淡道:“都是小事,便是有人提了他們,要拎出來撇清也簡單。隻是他主動不提,難免讓人覺得含了動機。”
歲安:“我同他說了些往事。”
長公主笑了:“難怪。這孩子,有心。”
歲安抿唇“嗯”了一聲。
靖安長公主看了她一眼,輕歎道:“桓王鎮守北域,責任重大,是你舅舅倚賴的親兵,今家眷留於長安,尊貴顯赫是一回事,行事上應低調內斂又是另一回事,偏偏那蔡氏,養的兒女一個比一個刁,真不知還能安穩幾時。”
昔日在北山,母親常常隨口一念叨,歲安就隨意一聽聞,有些事即便無人同她分析,也慢慢懂得個中道理。
她笑道:“都是一家人,相互照拂就是。”
靖安長公主滿不在乎:“你少搭理就行,越搭理越來勁。”這些年來,桓王鎮守北域,北山與桓王府確實沒有太多走動。
不想再說這個,靖安長公主問起歲安在謝家過的如何。
歲安彎了彎唇,細細與母親說起謝府家事。
公公婆婆寬和又有趣,二嬸嬸聒噪卻熱情,沒見麵的姑姑在生氣,五房嬸嬸很愛女,至於那位六叔,寥寥幾句,風流又神秘。
靖安長公主聽得眼神柔和,抬手拂過歲安的鬢發。
“聽起來,歲歲過得很好。”
歲安認真點頭:“嗯。”
靖安長公主露出笑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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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追問歲安和謝原的感情到了哪一步,但見歲安時而深思,時而望向晗光殿的方向,說個話都說的心不在焉,心裏便有了數。
匆匆一麵後,靖安長公主便要回北山了。
歲安知道母親是為她而來,心中生愧,可還沒開口就被靖安長公主搶了白。
她摸摸歲安的頭:“一樁小事,母親辦了也就辦了,更何況還有你夫君,算不上勞累。之前不是你自己說,想做大膽的事?母親說了支持你,還能作假不成?”
歲安輕輕抿唇,眼眶發熱。
一直跟在後頭的佩蘭姑姑見狀,笑著上前:“女郎向來穩重,此事未必不能自己解決,長公主豈會不知?不過是思念女郎,尋個由頭來見見您罷了,其他都是順手的。”
歲安一聽,更愧疚了:“女兒會多回北山探望父親和母親。”
靖安長公主笑了笑,手上動作更溫柔:“好。”
送母親出宮後,謝寶珊問歲安:“大嫂,回府嗎?”
歲安想了想,兩手撐著膝蓋俯身與她平視,甜甜一笑:“我們再等等吧。”
謝寶珊反應快,壞笑起來:“大嫂該不會想等大哥下值吧?”
大周官員下值時辰各有不同,若是負責實務的衙門,通常閑不下來,一旦事多繁忙,下值時辰就是虛設,還會加值,即便無事也要守到下衙時辰。
相對的,一些清要職位,往往隻需上朝議政,其餘時候,聖人召則入,無召自主,無需整日坐衙。
如今謝原換了衙門,下值時辰有變,又隨時受聖人傳召,便相對自由。
被五娘調侃,歲安麵不改色,微笑道:“你又想給殿下跳舞了嗎?”
謝寶珊脖子一僵,立馬乖巧:“我年紀小不會說話,大嫂請不要和我一般見識,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歲安直起身,在她腦袋上輕輕掃了一下。
人小鬼大。
……
歲安帶著謝寶珊去了鳳華殿見皇後,坦白道明原委,皇後二話不說留了她們,若非有謝寶珊一個孩子在,她還想打趣幾句。
新婚夫妻真是夠黏的。
午膳也是在宮中用的,謝寶珊跟著歲安逛了逛皇宮,心想,皇宮固然貴氣華美,但論風雅精致,還是不如大嫂在北山的小院子。
那才是世外桃源,夢想之地。
時辰差不多,歲安向皇後告辭,皇後想到什麽,特地將五娘叫到麵前,為她這一陣的辛苦表示感謝,末了還贈了她一對兒玉鐲,名貴非常。
謝寶珊意識到這是個告別,意味著以後不必再頻繁進宮,揣著玉鐲,險些喜極而泣。
出了鳳華殿,她看向身邊的大嫂,汪汪淚眼裏迸射出幾分璀璨光芒。
大嫂她真是靠譜的很呐!
……
因有皇後派遣的內侍領路,兩人一路暢行無阻,歲安便分了神開始想謝原的事。
此前,他用一個秘密跟她換一個秘密,她想了想,選擇道出與環娘過往,也不得不提及舊人。
他心裏介意,便以夫妻間的親密來平複情緒。
饒是歲安再沒有經驗,也能從謝原每一次的變化中體會深意。
他們是夫妻,各自有幾個舊人,如今都隻屬於彼此;過往有多深的情,如今也隻剩頷首一笑甚至形同陌路,不可能再有與對方一般的親密。
套她話時,他甚至能坦然承認自己不是君子,什麽話都說,等真有了情緒,卻是抿著唇半個字不吐。
男人,比那處硬的,果然隻有嘴了。
可是,他也不僅僅隻有介意的情緒,醋完之後,依舊是那個冷靜睿智的謝元一。
有些事,她明明沒有細講,他似乎已懂了。
聖人親信,多為昔年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親友夥伴,有心之人,會盼著這些位高權重的親信因過錯與聖人生出罅隙,最終敗落,再取而代之。
是以,風光之下,每一步都該小心謹慎。
在沁園時,謝原曾真切的對環娘夫婦動怒,是覺得她受了欺負,且想為她討公道。
今朝在朝,他卻不動聲色將蕭弈夫婦抹去,以最簡單幹脆的方法讓他們少惹是非。
聽到母親說這事時,歲安忽然就很想見見他,哪怕想到是如此,也想親口求證。
於是等啊等,終於等到謝原下值,她壓抑著心中的躁動,一路直奔尚書省衙署外靜靜佇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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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下值時刻,時而有官員和內侍從門內出來,綽綽人影中,青年豐神俊朗,端正挺拔,步履從容,在一片緋紅身影中最為亮眼。
他無意一抬眼,腳下的步子倏地頓住。
重重人影那頭,他好像瞧見了自己的小妻子,一眨眼又不見了。
人影晃動,將她露了出來,原來是被擋住了。
她真的來了,正墊腳張望。
謝原突兀的笑了一聲,忽生促狹,站在原地不動了。
他的小妻子,相貌嬌豔,身段玲瓏,許是諸多惹眼亮點加身,才壓了她的個頭。
站在他麵前,她足足矮了一個頭,連魏楚環都比她高。
人都是一波一波走的,這一波走完,礙事的人影散去,視野變得清楚明晰,兩人都看到了彼此。
謝原剛想打招呼,卻在瞬息間想到昨夜的事,以及那個明明介意還死不承認的自己。
正當他思緒微亂時,對麵的小妻子倏地露出笑容,像是怕他看不見,還伸手揮了揮。
我在這兒呐!
日頭將落未落,初染金紅,鋪於紅牆綠瓦,石板宮道,也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漂亮的光芒,襯著粲然笑容,直直的撞入謝原眼中,瞬間驅散了所有胡思亂想。
謝原迎著那笑,嘴角上揚,身體先於心思,大步走了過去。
看著迎麵而來的青年,歲安被他的俊晃了眼,忽然就忘了自己要問什麽,心中隻有一股想要擁上去的衝動,但見青天白日,眾目睽睽,謝原昔日告誡言猶在耳,便硬生生忍下來,等著他來到麵前。
“怎麽上這兒來了。”謝原含笑開口,眼一動,終於看到安靜乖巧的立在一旁的五娘。
他想起什麽,看向歲安,卻見她的目光也錯開他,望向身後。
謝原回頭,隻見蕭弈在他後麵走了出來。
蕭弈為兵部員外郎,他任左司郎,如今也是同署同僚了。
謝原挑了挑眉,覺得這場景意外的與昨日重合,都是他與蕭弈在一處,歲安忽然出現。
他沉沉的笑了一聲,將歲安的目光牽引回來。
謝原背起手,垂眼與她四目相對,半是揶揄半是自嘲:“又來抓我?這地兒可沒酒吃啊。”
歲安反應過來,終於破功,撲哧笑出聲。
謝原剛要開口,卻見麵前的少女張臂一撲,嬌軟身段撞進他懷中,手臂順勢圈住他的腰。
謝原猝不及防的退了兩步,又在被她圈住腰時飛快站定,滿麵震驚。
何止是他,一旁官員紛紛瞠目,又立刻扭頭避開。
蕭弈瞪大了眼,眼看他們夫妻旁若無人的於青天白日抱作一團!
謝原手足無措時,懷中人抬頭,嬌靨泛微紅,朱唇輕啟,聲細且嬌:“抓到啦。”
霎時間,心間轟鳴,咚咚疾響,以至於謝原幾乎分不清,自己是被她這一撞驚起的震驚餘勁,還是被她這句話撩起的心動之初始。
燥熱的風拂來,吹散了周遭雜音。謝原眼底釀出笑意,指尖動了動,終是抬起一隻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抬起,將她撲過來震亂的發間流蘇一點點撥下來捋順:“抓到了,所以呢?”
捋順了,他垂下眼,深沉的眼對上晶亮的眸,有些時候,她是從不遮掩的感情的。
歲安仰頭看著謝原,輕聲開口:“抓到了,就歸我了。”
謝原眼神一動,目光凝在了她身上。
有那麽一瞬間,他竟然想承認她是個高手。
這不是第一次了,她似乎總會某個時候,拋卻所有心思顧慮,用最簡單直白的表白話語,讓人動心。
因為動心,這個時刻合適或者不合適,都變得不再重要。
蕭弈在旁邊站了小半刻,猛一搖頭,終於回神。
想他堂堂武隆侯世子,曾也是個風流不羈的俏郎君,於男女情愛上頗有造詣。
倒是謝原,從沒有聽說他有過什麽風月往事。
誰能想到,一朝成婚,他後院燒成了渣,謝原卻穩穩當當愛巢高築。
他好像被謝原上了一課!
就荒謬,非常荒謬!
當最後一個旁觀者拂袖離去時,幹巴巴站了許久的謝寶珊不免開始思考——
不然,她自己走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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