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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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原得了聖意,開始向眾人解說昨日情況。
    昨日他到省內任職後,先過了一遍省內事務。
    左司郎為左丞副手,而左丞一向總領吏部、戶部與禮部諸事,涉及科舉選才,國庫出入等要務。
    曆來革新舉措,撥款支撐是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
    就拿科舉來說,要有考生入學,就要先辦學育才,再層層篩選,各州府中每頒發優生的補貼,順利入仕的人才上任的俸祿,都是國庫支出。
    然而,朝中剛發生的大事便是漕運貪汙案,令國庫損失嚴重,甚至會影響軍需供給。
    太子近來監國,提出了許多革新之策,這些都需要錢作鋪墊。
    謝原意識到了國庫空虛的嚴重性,目前的朝廷,也確實不夠富裕。
    至少在頒行各種新政時,財政條件會成為約束力之一,這就非常影響國家發展。
    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正當他為此尋找策略時,恰逢朝中同僚為他設宴慶賀。
    說到這裏,謝原臉色嚴肅的表態——
    他的確略有些成績,可還沒到大肆慶祝的地步。
    但他還是去了,卻不是為了歡歌樂舞,而是希望借機和眾同僚一起想出破解之法。
    畢竟都是國之棟梁,借由一份愛國之心,他將憂思表達,大家不免共情,紛紛為國傷神,又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借酒解愁。
    眼看一個個喝過了,場麵失控,謝原這才請了夫人李氏前來解圍,奈何同僚們共情的厲害,抱在一起分都分不開,他隻能失禮的將人一道塞進馬車,逐個送回。
    沒想到,李氏一番善意,竟被人解讀為歹毒之舉。
    他不理解,也不接受。
    謝原振振有詞:“若陛下不信,可將當日參宴者一一叫出來,問問他們事情是否如此。又或是將人證請來,但凡有一人親眼見到內子派人對朝廷命官拳打腳踢,內子之罪,微臣願加倍承擔!”
    這……
    謝原這話,說的就太有章法了。
    他去風月之地不是為了應酬,而是拉著應酬的眾人憂國愛國。
    盡扯!
    可他都說了,目前朝中新政欲出,國庫充盈是前提條件,身為朝廷命官,陛下尚且在為錢煩惱,身為臣子卻在風月之地一擲千金買酒買笑,這算哪門子憂國!
    所以,無論謝原說的是否是實情,他擺了這麽個前提,哪怕李氏真是因妒殺去,他們也不能當堂承認自己是去尋歡作樂的。
    如今入仕晉升已經夠不容易了,即便散值後去買醉玩樂這事上升不到問責落罪的程度,可在聖人眼裏已經記了一筆,前途直接折了一半。
    “別愣著不動啊,”靖安長公主適時地開口:“陛下,口說無憑,還是將人證請上堂,對質清楚的好。”
    建熙帝看了長公主一眼,“皇姐言之有理,證人何在?”
    何在?自然是早已準備好。
    隨著建熙帝發話,等候在外的證人與昨日參宴之人紛紛入內,毫無例外,參宴之人皆悲情高呼,自己是為國之憂而憂,一時情難自禁,大放情懷,這才失了禮數。
    後來李氏娘子前來,將他們一一送回府邸,他們在車中相擁痛哭,也是因情緒未受,加上飲了些酒,下車時打了晃兒,摔跤崴腳的都是正常。
    人證就更是無措了,他們的確隻看到這些官員郎君們哭著下車,並無人對他們拳打腳踢,更別提刀劍相向。
    他們哭得太凶了,看起來好可憐,難免讓人覺得是受了什麽委屈。
    眾官員聞言,相繼肅起臉,鄭重的搖搖手,非也非也,不是委屈,是為國共情!
    事實已經相當明顯了。
    謝原望向朱明煥:“敢問朱中丞還有何疑惑,這本,還參嗎?”
    朱明煥神色幾遍,最終冷靜下來,對建熙帝一拜:“陛下,靖安長公主護女心切,臣無話可說。”
    靖安長公主抬手支頭,嘴角輕輕勾了一下,謝原聞言,也是淡定得很。
    身在朝堂,不到最後一步,就不能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
    更何況朱明煥還是言官,但凡他承認自己曾錯參,那就等於給自己挖坑,往後再有參,隻會被堵一句——恐是誤信流言。
    所以,即便現在人證已無,甚至局勢顛倒,他也隻能用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來蓋過。
    謝原:“朱中丞說的不錯,既事實有誤,就應當查個明白,即便是護,也是在護公理與清白!事實在前,也的確不必多說,臣懇請陛下裁決。”
    靖安長公主亦起身:“請陛下裁決。”
    建熙帝默了默,看向朱明煥:“朱中丞,還參嗎?”
    殿中一默,連朱明煥都啞了啞,這是非逼他表態了。
    若參,那就是不服硬剛,不參,就是認錯認慫。
    “臣……”
    “陛下。”謝原再拜,竟為朱明煥解了圍:“臣以為,朝上應以國事為先,時辰寶貴。今已查明此事真相,便可揭過,再議其他。”
    建熙帝笑了一聲:“謝卿言之有理。”言罷,當真沒再追究,仿佛剛才那一句是故意逗弄,朱明煥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默不作聲退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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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已無事,本宮便不攪擾諸位大人與陛下商議國事了。”靖安長公主起身,衝上方一拜,得建熙帝回應,便離開了晗光殿,至此,此事就算徹底揭過。
    晗光殿中,建熙帝索性順著今日之事,將謝原提及難題搬上朝堂,集思廣益——說的沒錯,朝廷本就不富裕,還遇上貪汙罪案,你們說怎麽辦吧。
    一瞬間,朝堂上重複熱鬧。
    有人覺得可加大開礦采金力度,有人覺得可調整賦稅,繼而抑商或短暫的重商也成了爭論要點,還有人覺得這並非當務之急,提出了日前南方各地汛期成災之事,總之大事小事一堆,一時半刻難解。
    靖安長公主除了晗光殿,並未著急離宮,佩蘭姑姑陪著她在禦花園散了會兒心。
    “謝太傅近來身體抱恙,入宮多為太子講學,你備些禮送去謝府。”
    佩蘭姑姑微微笑道:“長公主是想念女郎了。”
    靖安長公主笑了一下。
    佩蘭姑姑:“長公主難得進宮,女郎如今又嫁了謝家,往後多進宮走動也好,不如去請女郎進宮,便是不為思念,也是為昨日之事再行訓話。”
    靖安長公主想了想,允了:“就這麽安排吧。”
    朝上風波平息時,歲安也已醒了,她頭一回起這麽晚,醒來趴在床頭,有些發懵。
    昨夜,謝原要的有些凶,倒不是粗魯,而是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總覺得是因為在意舊事,可開口問他,他隻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然後將她的聲音都撞碎。
    什麽不在意。
    不在意會是那樣?
    歲安埋頭悶住臉。
    騙子,再也不同說你這些了。
    歲安起身洗漱,阿鬆一邊為她梳頭一邊說起昨日的事,她沒找到那人蹤跡。
    歲安怔然:“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阿鬆道:“也許是奴婢腿腳不利,沒能跟上,那是什麽人,可要奴婢再派人去找?”
    歲安想了想,搖頭:“也許是我想多了。”
    阿鬆便不再多問。
    歲安洗漱後用了些飯食,想著今日沒有請安,還是往孫氏院中去了一趟,來時卻見孫氏正在忙。
    “我早已說了,你不必拘禮,這裏已是你的家,往日你是什麽樣,如今還是什麽樣。”
    孫氏並不在意歲安是否每日請安,跟前侍候,她正在忙。
    歲安:“母親在曬書呀。”
    孫氏臉上堆笑,語氣又無奈又甜蜜:“是啊,都是你公爹的寶貝,旁人可不許碰的!”
    歲安剛想拾起一冊來瞧瞧,連忙收手,孫氏瞧見,樂嗬嗬笑起來:“沒事兒的,你碰一下他還瞧得出來呀?隨便碰!慣的他!”
    不知為何,歲安覺得孫氏在對丈夫的事上,遠比麵對府中事務要放得開。
    她小手蠢蠢欲動:“那兒媳……幫您一道?”
    孫氏爽快道:“好。”
    歲安得了允許,雀躍的湊上來幫忙。
    孫氏說歸說,還是有些擔心歲安粗心大意。
    以往也不是沒有其他人要來幫忙,可她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壓根不用心,時間一久孫氏便不讓旁人插手,都是自己來。
    可當她悄悄轉頭,隻見到歲安萬分仔細,每本書都跟托孤似的捧出來,再小心翻開曬。
    孫氏忽然就看出小姑娘的幾分可愛動人。
    她知道謝原不喜歡家裏人心思太多,將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他對歲安有心,興許也與她的性子有關。
    這孩子聰明,但也簡單。
    孫氏心一寬,便開口念叨起來:“你可看你公爹往日裏和和氣氣不善言語,實則刁鑽又難伺候,明明是幫他打理這些,我倒是沒少被數落。他和大郎是父子倆,八成有些相同的性子,若大郎人後也這樣對你,你可別替他瞞著,告訴我,我教訓他!”
    話說出來,身後卻沒反應,孫氏回頭看了眼,隻見歲安翻出翻的出神,阿鬆連忙輕咳兩聲:“夫人……”
    歲安抬頭,一心二用無縫接話:“母親言重了,夫君對我很好。”
    孫氏心道,是好呀,新婚時自然怎麽都好,日子久了總會有矛盾的,可她不想說掃興話,點頭笑了笑。
    幫著曬完書,孫氏讓歲安回去休息,待午飯時喚她,歲安站了半天的確累了,沒想到公爹有那麽多書,而且每一本都是自行手抄裝訂。
    她以為謝原的字已經算是頗具風骨,可與謝世知比起來,方知何為乳臭未幹。
    謝原差遠啦,等他回來,她要嘲諷他。
    剛出院門,玉藻忽然看向一旁。
    歲安心情不錯:“怎麽啦?”
    “有人躲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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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情景,似曾相識。
    ……
    全氏才轉了個身,謝寶珊就跑了,她急的直跺腳:“這孩子,馬車還在等著呢!”
    謝寶珊縮在綠叢後,肩膀上被人一拍,她嚇得彈起來,還記得要捂住嘴。
    歲安出現在身後,神情揶揄:“幹什麽呢?”
    “大、大嫂……”謝寶珊一看到歲安,頓時像是看到救星,嗚嗚著撲過來。
    歲安:?
    謝寶珊道出原委。
    自從她得了聖人誇獎,在院子裏幾乎能橫著走,尤其是母親,再也不數落她,看她的眼神都亮了。
    可沒神氣多久,宮中傳話,皇後娘娘請她進宮小敘。
    她嚇壞了,母親高興壞了。
    謝寶珊精心裝扮被送進宮,又被皇後告知,要給太子獻舞。
    最要命的是,她和太子麵麵相覷,一個不會跳,隻能硬跳,一個不想看,卻滿臉麻木的看完。
    完了皇後問太子好不好看。
    太子竟然答,好看。
    簡直不可置信,儲君也可以這麽虛偽的嗎!?
    於是,就有了她隔三差五低調入宮,然後熬過一場水深火熱的尷尬經曆。
    謝寶珊淚眼汪汪:“大嫂,救我。”
    歲安:……
    這時,宮裏來人傳話,靖安長公主今日進宮,讓歲安一並進宮小敘。
    剛說完,全氏也找到了謝寶珊:“你亂跑什麽!”
    謝寶珊乞求的看著歲安。
    歲安摸摸她的頭,好可憐哦。
    “別怕,我陪你進宮。”
    “嗯!”謝寶珊雙目一亮,仿佛找到了活著的希望。
    於是,兩人一起進宮,隨內侍抵達皇後的鳳華殿時,太子和靖安長公主都在。
    皇後親和的免了她們的禮,笑道:“歲安成了婚,便難得見一回母親,今日可得好好說話。”
    靖安長公主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所以娘娘還是好福氣。”
    皇後悵然的看太子一眼,笑道:“在跟前也有在跟前的憂心。”頓了頓,又展顏道:“說起來,歲安也許久不曾見過太子了,太子偶爾還會念叨你呢。”
    歲安看了眼端正坐在皇後身邊的玉麵郎君,衝他笑了笑。
    靖安長公主眼神一動,“不若這樣,本宮先同娘娘說說話,讓孩子們去外麵敘敘舊。”
    皇後:“甚好。”然後看向身邊:“宸兒,你不是念叨表姐嗎,現在表姐來了,還有謝娘子,你一並招待。”
    太子起身一拜,身邊的奴婢已走向歲安與謝寶珊,“謝夫人,謝娘子,請。”
    ……
    三人出了鳳華殿,在花園裏晃悠,太子悶悶不樂,謝寶珊惴惴不安。
    歲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主動選了處涼亭落座。
    謝寶珊眼珠一轉,指著前麵:“殿下,大嫂,那裏的花兒很漂亮,我能不能去瞧瞧。”
    歲安看向太子,太子穩重道:“謝娘子隨意。”
    顯然意不在她。
    謝寶珊如獲大赦,拔腿就跑,她相信大嫂一定能為她解圍的!
    太子看著謝寶珊走遠,又將左右譴退,待隻剩歲安一人在近前,太子白玉般的臉蛋慢慢垮下來。
    歲安笑了笑,柔聲道:“殿下不高興嗎?”
    許是受到建熙帝的影響,太子從小就對歲安這個溫柔的表姐有種天然的信賴和喜愛。
    就說春神祭那次,明明是歲安有所求,希望他能幫謝家五娘說兩句話,可她指導的那番話,卻讓他也在父皇和眾臣麵前出了彩,父皇看他的眼神都欣慰不少。
    這就是表姐和其他人的不同。
    其他人有求,是單純的索求和回報,但表姐考慮的更周全,不會讓人為難,隻會讓幫忙的人都幫的滿心歡喜。
    太子卸下人前的持重,撐住臉:“表姐,我未來真的能當好一國之君嗎?”
    歲安:“為何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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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看歲安一眼,語氣都沉了:“父皇自數月前起,就為孤指了許多老臣作老師,還將諸多事務都交給孤。”
    歲安點點頭。
    太子:“這是父皇的信任,孤是想要做好的。可是每當孤有想法,定會被老師們反駁質疑、說教糾正,他們還愛拿孤與昔日的父皇比較!”
    太子肩膀起伏兩下,漸漸激動:“孤是聽著父皇的故事長大的,還需要他們來講嗎!?論堅韌、眼界、謀劃,孤是比不上父皇,可、可氣就氣在他們是故意拿父皇來壓我,因為知道孤不敢反駁,隻能聽之任之!若日後的朝堂是這般情景,孤寧可——”
    “殿下。”歲安忽然打斷他,臉上的笑容淡去,聲音仍溫柔,“不可胡言呀。”
    太子及時住口,奈何這情緒憋了太久,今朝吐露,激的眼裏都充紅。
    歲安心下一軟:“我問殿下一個問題。”
    太子收拾心情,靜候下文。
    “今有一人,家徒四壁,滿室老弱,卻憑一己之力攜老小熬過荒年,不受饑寒,可歎否?”
    太子點頭:“此人必定堅韌勤苦,還有智慧。”
    “又有一人,生於平凡,富裕不足,權勢不沾,唯三餐不愁,他不甘於此,苦讀書,躍龍門,登青雲,封王侯,改家族命運,可敬否?”
    太子微愣。
    歲安:“二者皆有一份堅毅、勤苦與智慧,可個中又有不同。一個是絕處求生,一個是為誌向抱負,雖然不同,但在各自的情境中,又都珍貴難得,不應當分高低。”
    “昔年的聖人,的確令人欽佩,但那是時勢所逼;殿下生於太平盛世,世間珍貴唾手可得,不受無奈逼迫,您可以用自己的所學所得,來造一個更勝今下的盛世,今非昔比,何必因三言兩語困於時勢英雄之論呢。”
    在太子逐漸明亮的眼神中,歲安眼珠一轉,無端攢出幾分刻意的驕矜:“倒是那些拿昔日情景與今朝作比者,我才要問問,他們是希望殿下也身處舊時情景,受同樣打磨才值得被肯定嗎?這是在盼著國運衰落,國家再陷戰火?看不慣這太平日子了?”
    “哈哈!”太子一改頹靡,雙手擊掌:“說得好!我當時就該這樣反駁的!”
    太子一雙眼亮晶晶的:“表姐不愧是姑父教的,若叫你去同他們吵架,你定無敵!”
    歲安也撐住臉,微微歪頭,笑容清甜:“詭辯罷了。稍稍思索便可破語境。”
    太子不讚同:“吵架就是講究一個當下的快準狠!回味思索那都是事後的事!我已贏了局麵,他們就是回過味來也隻有懊惱的份兒!”
    歲安放下手,輕輕歎道:“可殿下是為治國安邦,不是為一時爭執得勝的快爽。”
    太子激情略有消減,眼看向歲安,忽然想起父皇與他講過的故事。
    昔日,父皇的確艱難,但他身邊還有姑姑出謀劃策,讓他全無後顧之憂,放心信任。
    若表姐能像姑姑一樣,那就好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現實,姑姑有多凶悍,表姐就有多綿軟,如今嫁了人,更是不可能拋頭露麵。
    歲安:“說起來,陛下為殿下選的老師裏,應當還有謝太傅,他也不好嗎?”
    提到謝太傅,太子抿了抿唇:“說不上不好……就是……”
    就是太沉默冷淡了。
    謝太傅的確是唯一不會頻繁拿過往來說教的老師,這一點太子很滿意。
    但他也不會在太子被“圍攻”時替他解圍,多數時候,是太子主動請教疑難,謝太傅才開口解答,當然,謝太傅也是答得最通俗易懂的。
    隻是太子感覺不到自己有被保護,就更別提依靠了。
    歲安聞言,嘀咕了句:“原來如此。”
    太子好奇:“什麽?”
    歲安笑笑:“大抵他們謝家都是這樣教導兒郎的,叫你自己摸索,自己滾爬,再自己攀登。”
    太子眼珠一轉,麵露調侃:“表姐是想到夫君了吧!”
    歲安斂眸:“我在與你說正經的。”
    太子:“孤也在說正經的。原先孤對那謝郎君不甚了解,但經過今日一事,他倒也是個機靈護妻的。”
    歲安抬眼:“什麽事?”
    太子就將今日朝堂上的事全說了,謝原極力護她,不許旁人說歲安半個字不好,禦史中丞被懟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然,還有姑姑坐鎮呢!
    歲安怔然:“竟還鬧了這麽一出。”
    太子忽然拍了拍歲安的肩膀:“表姐別怕!孤平生也最討厭那些糜爛風氣!表姐做得對!就算沒有謝郎君,孤也會保護你的!”
    歲安衝太子笑笑,眼底藏了幾分淺思。
    她忽然決定不嘲笑謝原的字了,其實他的字已具風骨,挺漂亮的。
    說的差不多,歲安想起謝寶珊的事,遂問了太子。
    太子一聽,也是無奈。
    因為朝中的事,他很不開心,母後便想法子為他寬心。
    上次春神祭,他誇了一句謝寶珊有趣,跳的舞都讓他心神舒坦,母後就記住了,還把人接進來給他獻舞解悶。
    太子是儲君,有自己的涵養和孝道,縱然謝寶珊的舞跳的稀爛,他既不能抹殺女兒家的顏麵,也不能辜負母親的好意,隻能麻著一張臉,看似在賞舞,實則神遊天外。
    思及此,太子拉住歲安的袖口,眼底朦朧升騰:“表姐,幫我……”
    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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