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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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像說穿了。
歲安抿住唇,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衝著謝原眨巴眨巴。
謝原老神在在:“看來是那次了。”
歲安抱著他的腰拱了一下,過去了,都過去了。
謝原輕輕笑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麽,商辭如今以侍禦史身份充任括戶使,同各司要卷宗,不過尚書省過去多年似乎對這一塊做得不夠縝密,缺漏過多,一時拿不出來。”
歲安一怔,揚起腦袋問:“卷宗?若拿不出來會怎麽辦?”
謝原捏了捏他的臉頰:“又小看我不是。我能拿不出來嗎?”
歲安沒說話,眼珠上下一動將他掃了掃,話都在眼神裏:那你憊懶怠工是為何?
謝原竟看懂了,陡然揚聲:“就不想這麽早去,少看他兩眼,行不行?”
大清早的,歲安被逗得直笑。
忽的,她眼神一動,從他懷裏坐起來,催促他起身:“趕緊起來!”
謝原被她鬧得無法,且他一貫早起,這會兒也的確睡不著了,唉聲歎氣的認命。
收拾的差不多,謝原出府上值,好在商辭並沒有一大早就來尚書省跟他找不痛快。
商辭要卷宗,謝原不是拿不出來。
這事也是湊巧,他近來正在和周玄逸議事,周玄逸自己的手劄加上他們這段時日以來搜羅的零碎文書和卷宗,差不多能窺近十年來各道大致情況。
雖然不及存放在衙署的卷宗那般全麵正規,但若隻是拿來參考,幫忙檢括流人,綽綽有餘。
除非商辭存心找茬,非得要完完整整十年卷宗。
快到中午時,忽然有人進來通傳,請謝原出去一見,謝原正奇怪誰會這時候來找他,出去一看,訝然道:“你怎麽來了?”
歲安的身份,出入皇宮尚且自由,隻是到設於宮中的衙署要費事些,得由內侍領路,今日她是請了太子派人帶她過來。
歲安將他一抓:“跟我走!”
謝原:“去哪兒?”
“來就知道了!”
謝原直接被她帶離出宮,一路直奔北山。
北山前山是書院,後山為宅院,謝原至今都沒把這裏走遍過。
歲安拉著他左拐右拐,到了一處新的院子。
這裏幹淨又安靜,謝原走進才發現,整個院子都用作藏書。
歲安在進門處拿過本冊,隨手翻了翻,然後拉著他直奔某片書架,站定,她抬手示意:“都在這裏啦!”
謝原順著她所指看去,不由愣住。
目光所及,從建熙八年至今,十年相關卷宗,全部在列。
……
烈日當空,漸漸毒辣,一牆之隔的藏書室,沁涼寂靜,時而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地麵一塵不染,明亮沁涼,謝原席地而坐,讓歲安坐在自己懷裏,兩人麵前擺了一堆從書架上拿下來的卷宗。
這裏的卷宗並不止包括尚書省六部各司,中書門下各司事務的記錄卷宗也全都齊備,以如今的存量來看,怕是聖人剛登基開始便有了這樣一個地方。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宮中各司卷宗有缺漏,聖人竟沒有為此問責過。
想是大動幹戈來補這些,既耗費人力物力,也未必能補全補正,聖人若真想查問什麽事,有這裏足夠。
謝原看著看著,眼神不由得偏向歲安,目光裏含了思索。
“我竟不知北山還有這樣一個地方,這些你都看過?”
歲安:“卷宗又不是什麽值得參詳細讀的經典珍本,大多是流水賬,有需要才會查找,不過也有例外,比如大理寺和刑部的案卷記載了許多案例,若你還任大理正,倒也值得一看。”
謝原挑眉,略帶點嘚瑟:“那些我早看過了。”
歲安唏噓:“咦,好厲害呢!”
謝原很配合的做了個得意的表情,兩人對視一眼,別開臉笑了。
“不過,”謝原問回剛才的問題:“北山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
歲安眼神微動,謝原甚至看到她的表情凝了一瞬,目光輕輕垂下去。
謝原:“若是不方便說,也沒什麽太大的關係。”
“暗查司。”
謝原:“就是嶽母……”
歲安點頭。
“暗察司要為聖人而立,需時刻掌各道消息、軍事機要,但又不僅於此。自設立起,它便一刻不停、一絲不漏的關注著國家的運轉,大事小事,都有暗察司的事,它是國君之眼耳,延綿萬裏,不絕不息。”
不知是不是錯覺,謝原竟覺得歲安在談及暗察司時,神情態度都很不同。
不像往日那樣一眼看去的溫順乖巧,還多了幾分認真和嚴肅。
謝原轉眼打量起這裏,心裏隱隱有些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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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暗察司應當在歲安出生之前便廢了,可這裏的卷宗卻一直儲存到今年。
也就是說,即便暗察司廢去多年,但有些事情,依舊在暗中進行。
“對了。”歲安忽道,謝原看向她。
“我今日請示過母親,得了允許,你可以在這裏找需要的卷宗,不過這個地方不可向外人道起,屆時有人追問卷宗來處,你可隨意謅個理由,說在宮中某個庫房找到的也可。”
謝原說:“放心,我明白。”
他心裏琢磨著暗察司的事,眼裏看著歲安,心中忽然一動,脫口而出:“歲歲。商辭向聖人提議一事,你可聽說了?”
歲安一愣:“為什麽問我?”
謝原失笑,想了想,又問一遍:“拋開商辭這個人,就他提的這件事,你以為如何?”
他這麽說,便是告訴歲安,純粹議事,不雜人情。
歲安沒想過謝原會跟自己討論這些,但見他眼神含著鼓勵與期待,她也不好掃興,肅著小臉想了想,說:“可以說是好,也可以說是糟。”
謝原來了興致,“怎麽說?”
歲安瞅他一眼。
謝原繼續用眼神鼓勵。
歲安抿了抿唇,依了他。
這時還要追溯到蕭弈第一次拉謝原應酬,被她小懲大誡,結果鬧得滿朝風雨說起。
那時,謝原為了轉移矛盾,主動提出了國庫空虛一事,且引起了爭議。
事後,朝中果然沒有再追究北山和她什麽事,但對於如何充盈國庫一說,卻始終沒有定論。
“平陽縣主告訴我此事時,也提過商辭的檢括之法,無非是將離鄉逃稅的流人查出來,重新編冊入籍,收其稅錢,但他並非盲目檢括,而是含了利頭在裏麵。”
檢括之舉一旦鋪開,那些離鄉逃稅的流人必然要想辦法遮掩,但這其實並不容易,政令層層下發,嚴查暗訪,不說全部挖出,十之七八總不會差。
但其實,若非逼不得已,誰想要背井離鄉,當個逃稅的流人?
這樣的日子不好過,一旦被檢,那就更要躲躲藏藏,日子都過不了了。
所以,商辭設了一個前提,若是主動投報上門的流人,每丁收取一千錢,重新入籍後,免其未來三年稅賦徭役。
這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且不說三年的賦稅和一千錢,後者更劃算,僅是每月的徭役都夠人喝一壺,此法省錢省時省力免罰,關鍵不必再流竄逃離,未來三年都可以專心耕產,得安定富足。
若聖人真的支持商辭把此事鋪展下去,的確能立刻得一大筆錢。
所以,就聖人眼下缺錢,一心要錢的心情來說,這個辦法可行。
“可是,這些都是眼前近利,解急渴之用。若沒能用好這筆錢,扭轉國庫空虛的現狀,那未來三年缺失的賦稅,隻會現今的困題讓雪上加霜。”
“不止如此,以檢括法將這些流人重新入籍,必須考慮到長遠的安置問題,若無法讓他們分到原本屬於他們的土地和財產,安心耕種生產,類似的逃亂還會再起,可到這時候,就不是查幾個流人的事,而是漫長又複雜的地方治理問題了。”
是以,商辭這個方法,長遠不可行。
歲安說完了,看向謝原,愣了愣:“為何這麽看著我?”
謝原凝視著她,黑亮的眼底含著笑意與打量,他沒有回答歲安這個問題,而是將她抱緊,俯身上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說得很好。”
歲安摸了摸臉,莫名其妙:“這算什麽?”
謝原:“獎勵。”
真無聊!
歲安想起身,被謝原按了回來。
他緩緩開口:“你說的不錯,商辭這個法子,無非是迎合了聖人眼下想要錢的心思,並非不好,但若沒有長遠考慮,遲早生亂,隻是個眼前的近利。”
謝原忽而生笑,畫風一轉:“所以,咱們得幫這位商師兄補一長遠之計,避免未來的亂象發生。”
誒?
歲安眼睛一亮:“什麽法子?”
謝原衝她笑,伸手在她臉蛋上拍拍:“準備好獎勵等著我就是。”
歲安身子一正:“為何我要給獎勵?”
謝原不容置喙:“因為我剛才給了,禮尚往來,待我辦完這件事,你也得回禮。”
歲安:……
這邏輯,你是強盜嗎!?
謝原拍拍歲安的屁股:“起來。”
歲安瞪他一眼,“我早就想起來了!”
謝原嗤笑一聲,手上發力一托,歲安借力站起來。
他讓歲安到一邊等著,自己仔細小心的將拿下的卷宗一一放回。
歲安問:“你不要了嗎?”
謝原想,無論是歲安還是北山,都不希望被外人窺見他們這些年的動作和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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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能有幸知道這麽個地方,除了歲安的請求,自然也因為他北山女婿的身份。
他是自家人。
商辭就是北山出來的,若他知道這個地方,去尚書省就純粹是故意找麻煩,應了他這回,還會有下回。
謝原可沒有慣人臭毛病的習慣。
但若商辭根本不知道北山有這個地方……那他就是個外人!
外人怎麽能隨便看他們北山的東西?!
謝原麵不改色,“其實我手頭有些文書材料,方才閱覽這些之後,大約知道要補哪些,檢括流人,隻要得出大致準確的人口數量和賦稅數量作參考就足夠交差,沒必要把這些拿出去。”
他探身過去,揪揪她的臉蛋,神神秘秘道:“我答應了的,保密。”
歲安躲著他的手,眼瞄著他收納書冊的動作,忽然感歎:“你收拾起來可真熟練利落,要是我的書房也有人這樣為我收拾就好了。”
嗯,她也有書房,就挨著他的。
謝原麵朝書架沉笑兩聲,爽快道:“行,我幫你收拾,你幫我收拾,如何?”
歲安偏頭思考了一下,“成交!”
謝原睨她一眼,歎氣:“說起來,我分明已經以人抵債了,如今還要幫你收一回書房,是不是有些吃虧?”
歲安臉蛋一漲,咬了咬唇,左右無人,她大膽的湊上去:“你再說一句你吃虧了!”
謝原“啊”了一聲:“也對,吃的怎麽是虧呢。”
歲安眼神威逼,繼續說啊。
謝原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是你啊。”
歲安追著打他的手,不要臉!
小夫妻鬧了一會兒,謝原便帶著歲安去給嶽父嶽母拜別。
兩人如今回來的很勤,這樣得告別自然也少了愁緒。
正當謝原要帶著歲安離開時,一人衝了出來,謝原下意識將歲安護在身後。
萬柔在歲安麵前跪下。
“請夫人帶我下山。”
謝原一看是她,眼神便冷了。
歲安從謝原身後探出頭來,再一抬眼,後麵果然跟著霍嶺。
“謝大人,謝夫人……”
萬柔索性一直磕頭,一直求。
歲安看了眼無措又心疼的霍嶺,從謝原身後走出來,問萬柔:“為何要下山?”
萬柔這才直起身,目光堅定的看向歲安:“我想贖罪,為我做過的錯事負責,然後,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去給父親報仇!”
謝原冷冷看向霍嶺:“你就是這麽看著她的?”
霍嶺沒說話。
他雖然對萬柔格外照顧,但畢竟男女有別,又不能時時刻刻貼著。
歲安:“你想要怎麽贖罪?”
萬柔:“我來了長安,做了很多糊塗事,但嚴格論起來,真正做成的,隻有打了張驍那一件。我想去投案,還謝家一個清白。”
謝原和歲安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萬柔:“我已經問過,這類糾紛,主動投官是可以輕判的,我知道謝大人在查我父親的案子,若是依照我之前的理由,必定會打草驚蛇,我可以用旁的理由認罪,給謝家交代,也給張家交代。”
謝原:“我看你是弄錯了什麽。不錯,此前幾樁事,你的確沒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但無論是私自潛入官員勳貴府邸,還是下藥放蛇,哪怕未遂,都是重罪。”
萬柔表情一怔,扯了扯嘴角。
“大人的意思是,我對張驍拳打腳踢,主動投案尚能輕判。但對高官勳貴下手,哪怕是未遂,也難逃一劫?”
謝原:“這個諷刺,很準確。”
萬柔默了默,淒然一笑:“我願意。”
霍嶺:“阿柔!”
“你閉嘴!”萬柔語氣嚴厲,可看向霍嶺的眼神,終究沒法徹底無情冷漠:“之前你受傷,我的確照顧你一陣子,但無論是你這段時間的奔波還是對我的照顧,早已還完了。霍嶺,別再折騰了!”
霍嶺抿了抿唇,也不說話,就直直的站在她身後。
謝原正要表態,忽覺袖子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他眉心微蹙,看了眼被拽出褶子的公服袖口,眼神一路往上,對上歲安的目光。
她什麽都沒說,甚至絲毫不顯強硬,可她就這麽看著謝原,千萬言語都在眼神裏。
謝原:“你想應她?”
歲安想了想,和他打商量:“你離開北山還得去上值,把她交給我,可以嗎?”頓了頓,她忽然道:“你該不會擔心我會對她下毒手吧。”
謝原當即想到她之前因萬柔吃了一回飛醋的典故,不由失笑。
他豈會看不出來,她對萬柔本身並無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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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她隻是受心緒所困,即便在意,也是在意他的態度。
萬柔算是個刺頭,之前又有太多案底,歲安提出這個要求時,考慮過謝原會不同意。
沒可想,他隻是短暫思考一瞬,便幹脆道:“好,依你。”
歲安意外於他的爽快:“真的?”
謝原:“再問就是假的。”
歲安連忙擺手,露出笑來:“不問了不問了!”
謝原收起滿腹思慮,看向萬柔:“去收拾一下,一起下山吧。”然後看向霍嶺:“她都走了,你還想留這兒?”
霍嶺反應過來,也跟著去收拾。
人要帶走,謝原還得再和嶽父嶽母打招呼。
歲安就老老實實跟著他,時而側目打量他。
謝原察覺,轉過頭捉住她的眼神:“老看我幹什麽?”
歲安抿唇一笑,搖搖頭。
沒什麽。
謝原便配合的故作不知,也不多問。
下山後,謝原讓霍嶺住回他原本那間小屋,又讓萬柔住進去。
他是不可能讓萬柔進謝府的。
萬柔這次竟沒有反對,好像能跟著下山,她就能無盡妥協。
謝原的眼神掃過萬柔,落回歲安身上,重複溫柔笑意:“走了。”
“嗯!”歲安站在原地目送謝原乘車離開,快快的衝她擺手。
一旁,萬柔悄悄打量著歲安,眼神糾結而複雜。
……
同一日,又一道消息在朝堂上炸開。
尚書省左司郎謝原領太府寺兩京諸市署令周玄逸,帶了一車卷宗進宮麵聖,在聖人的禦書房呆了整整一個下午。
期間,有朝臣求見聖人,竟悉數被隔在外麵。
次日早朝,一套縝密而完整的革新政策被頒布與朝堂,而策劃出這套新政的,正是謝原與周玄逸。
其一,革新商稅。
今查於鹽、鐵、布、器之外,有茶、酒等流於征稅範圍以外之商貨一度於商市中販出驚天高價,經數年價目對比可見商市之變,遂將革新商市征稅貨物名錄,凡大市交易,每一百文收二十文稅,新錄已抄送各司,即日執行。
此外,諸道關卡加設關稅,凡經商貨,每一百文加征十文過關稅,可以貨抵資,商貨名錄中列為高額暴利貨品之流,每一百文加征二十文關稅。
其二,鹽政革新。
重設鹽場、鹽院職能,規範地方製鹽,嚴格買賣監督,當中涉及許多製鹽和販鹽的細則,且根據曆年鹽價做參照,融稅於價,最終是為將鹽價提高到合理範圍內,從而增加國庫收入。
其三,也是讓滿朝振奮的,便是於各州各道抽留州錢。
簡而言之,過去諸道要將地方賦稅送入都城,匯入國庫,但並不是全送,而是要扣下地方一年所需的錢,也叫留州錢,這一部分作州道運轉之用,和朝廷給官員的俸祿是兩回事。
而現在,各道不僅要詳細記錄留州錢的賬目,朝廷還要從留州錢裏再抽兩成,匯於戶部,將這部分錢,作為朝廷運轉之用,包括增加京官俸祿之用。
朝廷每有新政,必定要經過縝密討論,多番商議才能定論。
可是,先有商辭禦前獻策解了聖人缺錢的急,又有謝原和周玄逸長遠發展,補了攫取近利可能會出現的坑,無論遠近,都大大地增加了國庫收入。
辦法切實,有據可依,幾乎是立刻就被頒布出來,而且異常順利。
當然,商辭是因為動作快,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謝原則是集大量考據,完美避開了朝臣的炮火,以抑商,整治本有缺漏的鹽政來增收,而最最重要的,是他的第三點。
若抽貫留州錢的政令實施下去,作為京官的俸祿會相繼增加。
除開幾個位高權重的元老,尋常官員,誰想跟錢過不去!?
謝原和周玄逸,他們考慮的很周到啊!
……
討論這麽久都無果的增收問題,一下子得到了這麽多解決,建熙帝非常高興,將商辭、謝原和周玄逸三人都召進宮,打算讓他們相互交流一下,來個遠近相諧。
當商辭在禦書房外看到周玄逸時,竟並未表現出初次見麵的陌生,反倒親和的與他打招呼。
“玄逸,好久不見了。”
周玄逸先是看了謝原一眼,然後才衝商辭頷首致意:“商兄。”
商辭麵帶微笑:“新政內容我已聽說了,果然理想周到,長遠可行。”
周玄逸:“商兄檢括流人,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商辭:“同朝為官本就如此,相互配合,相互補足。”
謝原站在兩人之間,任他們敘舊熱聊,他則麵不改色,一點也不意外。
他現在隻想回府要個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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