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城中，最後的大明商人離開，引發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尼古拉光考慮自己了，安排了情報人員盯著這些人，但是他的情報人員也是人。
    人都會為自己的生命考慮。
    莫斯科內的貴族、中高層官員、中高層軍官們，也全都盯著這些大明人。
    有的是自己安排人員盯著，有的是跟尼古拉的情報人員聯絡。
    因為大部分能夠得想象得到，大明的皇帝和官員以及軍官們，很可能會高度關注本族人的生命。
    所以很可能會在發動神罰之前，最後一次提醒目標範圍內的大明人離開。
    這些人的離開，很可能就意味著，大明即將發動最後攻擊。
    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分析和判斷。
    關係到自己的生命的情報，都是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的。
    如果大明沒有那種超級武器，隻是使用常規武器與露西亞人作戰，那很多人還能表現英勇和頑強。
    但是麵對神罰武器，任何防守和進攻都沒有意義，隻有沒有任何意義的死亡。
    “媽的，沙皇都跑了，讓我們在這裏等死嗎？”
    所以，最後的大明商人跑路，很多得到消息的露西亞貴族們，也咒罵著不顧一切的跑路了。
    大公四年二月二十二日晚上，已經宵禁的城市街道應該非常的安靜。
    但是此時卻到處都是汽車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貴族跑，官員跑，軍官也跑。
    其中有一部分人在跑路的同時，還通過特殊的無線電頻道，把情況發到了城外的大明軍營。
    負責宵禁的士兵，看到那些貴族和官員以及軍官，根本沒有膽子攔截他們。
    關鍵是，士兵也知道很多流傳的小道消息。
    知道大明有神罰武器，前線的三百萬士兵和七座要塞群，被大明用七顆天雷炸的直接灰飛煙滅了。
    這幾天他們也知道大明的軍隊來到城外了。
    現在又看到貴族、官員、軍官們連夜逃跑，也都沒有什麽繼續執勤的心情了。
    他們也想跑了——
    本來應該寂靜的夜晚變得越發熱鬧起來。
    尼古拉能夠想象得到，自己不在莫斯科，守軍的士氣肯定會衰落，但是沒有想到會衰落到什麽程度。
    與此同時，城外的大明軍營中，正在召開主要將領的參與的作戰會議。
    會議現場的將領們的身份和形象，也展現出了這支大明軍隊成分的複雜程度。
    首先是大明本土和就大域出身的大明人軍團。
    軍官和士兵都是大明人中的大明人，也就是漢人。
    然後是來自大明本土的蒙古、朝鮮、日本等本土民族的軍官。
    現在來自朝鮮和日本的軍團的性質已經不是仆從軍了，對外宣稱性質上同樣都是大明人。
    不過這種軍團的主要個成員，也已經都是大明人或者混血大明人了。
    朝鮮和日本當地的純土著人已經基本消失了。
    再然後是來自鮮卑、哈薩克兩國的胡人仆從團的首領。
    他們的主力名義上說是胡人，實際上是大明本土以外的蒙古人，以及安西和鮮卑地區的其他草原民族。
    與大明本土的蒙古人的區別，僅僅是出身在藩屬國而不是本土直轄省。
    他們的士兵大部分信奉大明本土的黃教，軍官基本上都不信教了。
    他們最高指揮官是鮮卑國公羅亞山，以及哈薩克國公薩雲天。
    羅亞山是露西亞和大明混血兒，薩雲天是大明和哈薩克蒙古人混血。
    接下來是埃及和大食國地區的大食軍團。
    他們的士兵主要是埃及人、奧斯曼人、大食人，大部分信奉大食本土的起源的天方教。
    不過經過持續二十年的改造，現在基本上都是淺信徒了。
    指揮官是埃及國公穆易，也就是曆史上的穆罕默德·阿裏。
    最後是來自波斯國和希瓦汗國的“韃靼人”軍團，也是整個軍隊中成分最雜亂的軍團。
    他們中有蒙古人、波斯人、阿富汗人、格魯吉亞人、阿塞拜疆人
    不過他們的有個共同點，就是大部分士兵信奉天方教，所以可以勉強可以集中指揮。
    韃靼軍團的指揮官漢名叫伊賽，本身是曾經的格魯吉亞王族。
    所以他還有另外一個格魯吉亞名字叫巴格拉提奧尼。
    格魯吉亞被波斯和奧斯曼滅國之後，巴格拉提奧尼家族分崩離析，很多人在波斯和奧斯曼宮廷當官。
    伊賽的直係祖當時去了波斯，到了伊賽的祖父那一代的時候，正值波斯薩法維王朝末年動亂。
    在原來的曆史上，伊賽的祖父在與敵人的鬥爭中失敗，不得不逃往露西亞。
    伊賽也就成了露西亞曆史上的巴格拉季昂將軍。
    但是在這個世界，大明出手控製了波斯的局勢，伊賽家族也繼續留在了波斯。
    傳到伊賽這一代，又出了伊賽這個有天分的將領。
    現在莫斯科城外的這些軍隊，包括大明人在內所有的族群，他們的祖先要麽都跟露西亞人打過仗。
    要麽現在存在很典型的信仰和文化層麵的衝突。
    大明把從新大陸調回來的泰西移民部隊，派到奧斯曼的山區去剿匪。
    然後又把韃靼人、埃及人、大食人、波斯人組成的仆從軍帶到露西亞內陸來進攻莫斯科。
    如果對大明軍隊的這些調度都熟悉的話，大概就能夠猜想的道，大明很可能不會使用神罰武器轟炸莫斯科了。
    那莫斯科城內的最後的大明投機商人為什麽突然逃跑？
    因為大明西廠的人要求他們逃跑，如果他們跑的效果好的話，那大明就不用施展神罰了。
    如果跑的效果不好，或者不跑，那就會使用神罰。
    最終的結果是，他們跑的效果很好。
    當天晚上莫斯科城內的上層人物的圈子就徹底亂了套。
    二月二十三日早上的時候，各個營區的士兵們也都不好好巡邏了。
    軍官們也懶得去管，因為他們在猶豫要不要跑路。
    到處都有人亂跑，開車或者騎著自行車，乃至直接徒步逃跑。
    軍營裏麵出現了大麵積的缺勤。
    與此同時，大明的前線營地無線電係統，以及直接敞開的大喇叭，都開始對著莫斯科城廣播。
    廣播一份以總指揮楊遇春名義起草的聲明：
    開篇第一句就告訴莫斯科的所有居民和士兵，大明將在二月二十三日晚上發動對莫斯科城的進攻。
    然後說明大明的態度，大明無意於殺傷無辜的普通百姓，無意於殺死誠心投降的士兵和軍官。
    但殺傷範圍過大的武器，是無法仔細的分辨目標的。
    我們沒有辦法在大麵積的爆炸中，選擇性的殺死所有的罪大惡極者。
    所以我們隻能提前發出警告，想要活命的百姓和士兵們，請主動離開莫斯科或者出城投降。
    或者請莫斯科駐軍的主要指揮官們，露西亞中央朝廷和莫斯科城的主要官員們，以及城內的露西亞皇族和貴族成員們一起出麵。
    代表莫斯科全體百姓、全體貴族、全體官兵們，出城向大明軍隊投降。
    時間截止到今天晚上天黑之時，這是你們所有人最後的機會。
    如果不是莫斯科城內有數百萬普通百姓，我們不會給你們這次選擇的機會。
    這篇廣播開始循環之後，莫斯科城徹底的亂了套。
    大明的廣播中沒有直接說神罰武器，因為這個名字本來就不是大明取的。
    同時也沒有說原子能、新元素、氫彈等字眼。
    但是，城內的所有人都本能的聯想到了那個恐怖的神罰武器。
    無法控製範圍，無法選擇性的殺死惡人，這不就是因為那東西的力量太過恐怖了嗎……
    實際上，常規的航空炸彈，常規的火炮炮彈，也沒辦法選擇。
    幾十個人堆在一起，挨了一發炸彈也會一起死。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沒有人在這個方向上鑽牛角尖。
    外麵有直接的廣播威脅，莫斯科城內其實還有西廠的人活動。
    莫斯科城內的很多人，很快就被動員起來了。
    當天中午的時候，一群中層軍官帶著一隊士兵，直接闖進了露西亞皇宮。
    還留在莫斯科的皇族，本來就都是露西亞皇室的旁支和遠支，或者是不受尼古拉待見的子女。
    尼古拉真正的貼心人，早就已經去了君士坦丁堡，或者是跟著他去了柏林。
    現在城市內人心惶惶，這些本來就沒有得到最大利益的皇室成員，同樣也都是提心吊膽的狀態。
    皇宮內外的守軍，也都不是皇帝尼古拉最信任的軍隊，他們同樣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下。
    在這種情況下，一場小規模的戰鬥之後，這些軍官和皇宮禁衛軍迅速合流。
    然後他們找到了所有的皇室成員，扛著槍要求他們出城投降。
    別說這些皇室成員自己也想投降了，這時候就算是不答應，也會被槍架著出去投降的。
    與其做沒有意義的堅持，還不如主動一些，說不定還能撈點好處。
    於是這些皇族和起義的士兵迅速合流了。
    另一邊，莫斯科的行政官員們，沒有等其他人來勸告，主動開始了串聯準備投降。
    他們甚至動隸屬於官府的差役，直接去拘拿了城內主要的貴族。
    莫斯科守軍的總司令倒是一個徹底的死硬派，所以才會被尼古拉安排在這裏，去試探大明還有沒有神罰武器。
    但是他身邊的人不都是死硬派，甚至還有跟西廠有聯絡和溝通的人存在。
    他們本來就計劃著組織獻城投降，隻可惜總司令死硬。
    現在到了最後關頭，他們終於接受了西廠的建議，發動了下克上的兵變，直接亂槍打死了總指揮。
    架著副總指揮代表所有軍官，去跟行政官員和皇族匯合了。
    莫斯科是露西亞的首都，是大露西亞分子的集中地，所以不是沒有人反抗這種事實上的政變。
    所以整個城市之中，時不時都會響起槍聲。
    那是死硬的大露西亞分子，拒絕合作的時候，被投降派就地槍殺的聲音。
    在巨大的外部壓力下，在城內本來就亂成一團的情況下，在很多人本來就有準備的情況下，在西廠的專業指導下。
    這場政變進行的速度隻能用非常快來形容。
    到下午四點鍾的時候，三個方麵的人員基本控製了局勢，匯合之後打著白旗和電喇叭出城投降。
    大明的指揮官接見他們的時候全程板著臉，似乎非常不高興的樣子，但是最終還是就接受了他們的投降。
    然後讓伊賽、穆易、羅亞山等各藩屬國仆從軍的軍官，帶著他們的部隊馬上去接管這些部隊。
    大明大公四年二月二十三日的晚上，又是一個絕對的不眠之夜。
    莫斯科城中和周圍的八十萬士兵，在這幾天已經持續逃散了十幾萬，又有幾萬在接收過程中拒絕合作被槍決。
    第二天上午，剩餘的六十萬露西亞和德意誌士兵變成了俘虜。
    上午九點鍾，大明士兵正式開進莫斯科城。
    開始接管整個城市。
    目前莫斯科有將近三百萬百姓，數量遠遠超過了之前接收的所有城市。
    關鍵是，現在這個城市中仍然有很多的危險。
    因為昨天的政變太過草率了，絕大部分的反對投降的人，有誌於死戰到底的人，並沒有完全暴露出來。
    所以最先進城的是穆易率領的大食軍團和伊賽率領的韃靼軍團。
    果不其然，在入城的過程中，大食軍團最前排的士兵，就直接遭遇到了自殺式襲擊。
    穆易早就有安排，提醒過主要的軍官，軍官也叮囑過
    所以襲擊者剛剛暴露，就被直接打成了篩子，造成的損失並不大，隻有幾名士兵受了傷。
    大食和韃靼軍團進城之後，立刻開始以最嚴厲的手段，搜查和清理反抗者。
    穆易和伊賽心中明白，楊遇春大都督把自己的人調過來，主要任務就是來幹這個工作的。
    自己手下的這些士兵，對於露西亞人有著天然的敵意，不但不可能會心慈手軟，甚至可能會主動加大力度。
    關鍵是，兩人率領的士兵，很可能會刺激大露西亞分子，讓他們主動暴露出來。
    所以自己的士兵確實適合幹這個活兒。
    他們也就理所當然的順應了這種姿態，隻是仍然控製著局勢。
    不讓手下的士兵主動迫害真正的無辜者。
    羅亞山的胡人軍團，則負責管理主動投誠的貴族、官員、商人，並負責組建臨時的城市管理機構。
    露西亞的皇族，更是直接交給了羅亞山本人。
    這次雙方見麵，都有種詭異的錯亂感。
    胡人其實主要是蒙古人，而且還是大明本土以外的蒙古人，其中很可能有曾經的金帳汗國的後代。
    現在，他們再次來到了莫斯科，在大明的旗幟下管理莫斯科的貴族。
    也許這些蒙古人已經沒有了祖先的記憶，但是羅亞山和露西亞的貴族，很多都了解這些相關的曆史。
    他們的心情都是複雜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