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最大價值 放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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螻蟻尚且偷生。
即使意識到眼前沒有活路, 就連化神修士都被魔焰吞噬殆盡,眾人還是要掙紮求生的。
他們想盡辦法的摸索著,竄逃著,甚至跳入海中。
然而屍氣與幻陣嚴嚴實實地籠罩著這片海域, 還有一條真龍藏於水下, 可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修士們正感到絕望, 忽然看到南疆屍仙抬手,灰色的屍氣如煙霧一般纏繞過來。
他們大驚失色,急忙躲避。
然後躲了個空。
這屍氣似乎早有目標, 不是在人群中逮著誰就是誰。
證據就是眾人看見一個修煉了神速法術的人在前麵跑,屍氣在後麵追。
那混蛋還專挑人多的地方,一路撞飛了數個修士,可是屍氣完全不搭理旁邊的人,隻盯著他一人。
“這是……被挑中了?”
修士們不願意說得太清楚。
如今他們就是一群待宰的牛羊, 南疆屍仙與巫儺們布下這個陷阱,就是看上了他們死後的屍骸。眼下被屍氣標記的人,是第一批挨刀的倒黴蛋。
修士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馬上就看到巫儺亡魂朝著這邊飛來, 再然後是漫天劍光。
眾人驚得魂不附體,恨不得一腳把屍氣標記過的家夥踢出去, 免得遭受波及。
——壓根沒空去想什麽唇亡齒寒,要聯合所有人一起拚命的主意。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這魚也分個先死後死。
努力挨到最後,沒準就有活命的機會呢?
反正他們是不會對上一群劍修的,自詡能打得過的修士也不敢出頭,他們剛才出手冒犯了南疆屍仙,這會兒就怕屍仙注意到他們, 一個個埋頭逃竄,恨不得給自己用一張隱身符。
“嗯?”
一個化神修士察覺到了異樣,驚愕扭頭,還真有人用了宗門祖傳的符籙?
“是玄武符!”
青鬆派修士齊聲驚呼,他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符籙的來曆。
玄武符是天符的一種,用於防禦,極難描畫,仙人以下的境界根本不可能繪製成功。
青鬆派根據玄武符的部分紋路,另外琢磨出了好幾種防禦符籙,這才是修真界的主流防禦符。
畢竟就算是青鬆派這樣的符修宗門,也沒有幾張玄武符,都是飛升的祖師們傳下來的,用一張少一張。
如今忽然瞧見有人在劍修的圍攻下扔出了這張玄武符,青鬆派修士們一邊心疼地撮牙花,一邊激動地伸脖子張望。
“跟記載的一樣,是烏金色的半圓罩子,就是祖師說的‘烏龜殼’。”
“果然厲害,彈開了所有劍光!”
眾人都已發現,使用玄武符的正是一個被屍氣纏繞的倒黴蛋。
雖然為這張符籙可惜,但是生死關頭,也不能說是敗家。
這番感慨還沒結束,遠處又冒出一道白光。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激起水浪滔天。
龐大的黑龍騰空飛起,長尾橫掃,擋下了那道突然出現的天雷。
“……”
敖汾悶悶不樂,這就是嶽棠所說的“需要真龍來抵擋的仙家手段”?區區天雷符,隨便就能解決,擋不住還可以躲啊!這又不是真的天劫之雷!
“果然是真龍,絲毫不懼天雷。”
龍裔妖修們聽到雷聲就發抖,再一看黑龍的囂張與威風,不由得驚歎。
嶽棠心想,經曆過天劫飛升仙界的龍,當然不怕天雷,加上真龍之軀,可以說是扔多少道天雷就能擋住多少道,天雷符的這點威力也就淬煉一下龍鱗。
讓敖汾來做這事,不算大材小用,就是合適。
頂著南疆屍仙偽裝的嶽棠,可不方便出手,按理說屍體怨魂都要避著天雷。
“那人是誰?怎麽又掏出了幾張天雷符?竟然每張都堪比化神修士的全力一擊!”
“快,快避開!”
逃跑中的修士們大驚失色。
沒被巫儺殺死,沒被劍修梟首,要是倒黴地被天雷劈成渣,死了也要被氣成厲鬼的!
敖汾卷起的巨浪,更是把眾修士衝得七零八落,沒人敢抱怨,隻是忍著怒火議論。
“誰認識那個召天雷的修士?是何門何派?”
漸漸地,他們發現事情不對勁。
竟然沒有一個人確定地知道那扔天雷符的修士身份,有知道姓名的,也是這幾日才結識,此前素昧平生。
玄武符、天雷符隻是個開始。
接下來所有人目瞪口呆地見識了“替身木偶”、“擋災法器”、“神行符”等等隻在傳說裏存在的好東西。
用來對付一群劍修根本是浪費,擱在三千年前,這都是高階修士鬥法保命的底牌。
鬱岧嶢都被迫上陣,他剛用劍劈開玄武符,緊接著就要避開天雷,避開橫衝直撞的黑龍敖汾,一把撈起被法器砸暈差點墜海的同門。
劍修們連連受挫,可這反倒激起了他們的興趣。
如果不是鬱岧嶢強行插手,他們可以圍著那烏金色的玄武罩子反複試招,直到符籙徹底破碎——這可是玄武符,傳說四神獸賜予眾仙的法術,後來又被仙人們改為符籙,人間罕見之物,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這不得認真砍一砍?
鬱岧嶢擊破玄武符之後,劍修們滿心失望,轉頭一看,好家夥,竟然還有這麽多新奇玩意。
所悟劍法與天雷有關的劍修,追著黑龍跑,還想讓敖汾讓個位置。
煉有子母劍的人,迫不及待地衝著那個替身木偶去了,準備試一試到底是那家夥的替身之物多,還是他一整套三十六口子母劍更厲害。
……
鬱岧嶢感覺自己的腦袋大了一圈。
他下意識地望向嶽棠。
嶽棠正在看熱鬧。
之前的十萬大山一行,嶽棠心知,這些天庭地府來的人,可能受到天道的限製,無法使用超出人間修士太多的能力,最多隻到大乘與渡劫期。
這還是妖尊,處心積慮弄出一個假身份的“大人物”。
為了配合這些大人物,作為下屬的探子不可能擁有更好的軀殼,實力自然要打一個折扣。
嶽棠仔細看過了,這些探子裏麵最厲害的那個才堪堪元嬰期。
倒不是探子們托大,而是修真界現在青黃不接,一個化神期修士就是巔峰階層了,他們不想引人注意,自然不能選擇這樣的身份。
即使他們的本身實力強大,分裂的神魂厲害,可是被局限在這樣的身體裏,能做出的事就非常有限,劍修們瞎胡鬧也不會有多大危險。
巫儺們也可以見識一番世麵,還能趁機練一練,克服對天雷的本能恐懼。
這些釣上來的魚,嶽棠早已打定主意,要讓他們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有問題,這些人全都有問題!”夏州修士連連後退,驚怒不定。
龍裔妖修們翻白眼地想,傻子都能看出來的事就不要嚷嚷了。
比起這群拿著罕見法器、符籙的人真實身份為何,他們更關心怎樣逃出去,怎麽保住小命啊!
“這些家夥是不是太傻了?如果他們聯手,早就把禁錮這片海域的法陣轟破了,那可是天雷符……還有那件法寶……”
因為探子們互相不認識,不知道對方的存在,知道也不信任對方。
不過危局當前,這些可以不考慮了。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有人自爆了一件法寶。
氣浪卷得眾人東倒西歪,很多本來就受傷的修士撐不住暈厥。
剩下的人狂喜地看著遠處天幕灑下的日光——得救了,陣法破了!
鑒於之前那位葬身魔焰的化神修士遭遇,誰都不敢爭先,直到看見那些身份神秘詭異的家夥飛了出去,這才跟著一哄而散四下奔逃。
身後是瘋狂追趕目標的劍修。
劍修遇到特別倒黴、恰好攔在他們前麵的逃命者,就順手敲暈扔進海裏。
骸骨島又出來一批穿著“衣服”的巫儺,在海裏打撈起了“戰利品”。
受傷的、死去的修士不計其數。
最終能活著逃離這片海域的,不過是十分之一。
鬱岧嶢適時地追了一陣就重新回來了,他看了幾眼海麵漂浮上來的屍體,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用法器自爆的探子。
——軀體雖然死了,但是神魂趁亂逃離。
這也是鬱岧嶢與嶽棠都不急著追趕的原因。
嶽棠並非要把這些釣上來的魚一股腦殺光。
因為魚會帶著特殊的標記,回到它們主人身邊。
……
……
半日後,十萬大山。
一個長著山羊腦袋的妖修急匆匆地闖進了山穀。
“站住!”蠱雕從陰影裏出現,它龐大的身軀攔住了去路。
“快讓開,我要見殿……妖尊!我有重要的情報!”
山羊妖怪喘著粗氣說。
“哼,你連身體都丟了,隨便撿了小妖的身體就跑回來,也不看妖尊有無空閑見你。”蠱雕不屑地說,翅膀揮出的勁風把山羊推了一個跟頭。
山羊妖怪大怒,身後浮現出了一個怪物的影子。
“你我同為鬼將,都對妖尊忠心耿耿,安得欺我?”
蠱雕正想再諷刺幾句,地底傳來了妖尊威嚴的聲音:“羬羊,你不是去林州了嗎?”
山羊妖怪立刻俯低身體,恭敬地說:“稟告妖尊,我跟著鬱岧嶢返回楚州,沒成想遇到了意外,南疆那邊有大能者,沒準也是地府來的。”
蠱雕嗤笑一聲,它早就知道了,還親眼見過。
羬羊這個被主上打發出去的家夥,自然一無所知。
“你過來細說。”妖尊下令。
羊妖十分高興,連忙鑽進那條彌漫著黑氣的地縫。
它剛進去沒多久,就聽到妖尊一聲怒喝。
“好賊子!”
隨即地底傳出不明的爆響。
蠱雕大驚,急忙入內,隻見那具山羊妖怪的軀體四分五裂,妖尊手裏拎著羬羊的神魂,憤怒不止。
“這個蠢貨,不知被何人下了追蹤符。”
“不,我不知道……是了,是那屍氣!”
羬羊神魂顫抖,想起了“南疆屍仙”抬手一揮,直接纏繞在他們身上的屍氣。
當時它就覺得這屍氣有點古怪,沒那麽陰邪。
“哼,人間修士的手段,按照他們的話,應該是叫鬼籙,這是用鬼籙掩飾的追蹤符。”
妖尊丟開羬羊神魂,它的麵貌已經隱藏在黑暗裏,看不真切。
“手段高明,無跡可尋,難怪你大意……嗯,你神魂裏還有一絲古怪的劍氣!”妖尊陰森森地說,“這可比追蹤符更難剝離,已深入你的神魂了,除非我殺了你,否則他日你若再遇到那劍修,對方即刻就能知道你的身份,我要你還有何用?”
羬羊驚恐地趴在地上:“妖尊恕罪!妖尊饒命!”
“起來。”妖尊懶洋洋地說,“南疆的那位來過這裏,我們彼此知曉對方的存在,追蹤符也好劍氣也罷,並無影響,算你命大。起來跟我說說,這究竟是在怎麽回事?”
羬羊哪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妖尊靜默一陣之後,語氣怪異:“所以‘南疆屍仙’用你們的愚蠢與無能,知道了幾乎所有降臨人世的大能者位置?”
羬羊:“……”
蠱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