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發力過猛 嶽棠 是我的實力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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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島每天流傳的消息太多了。
蓬萊閣丹修們的抱怨與堵門抗議, 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有泛起任何水花。
嶽棠鬆了口氣。
雖然他跟巫錦城的關係,知道的人很多了, 但是該有的秘密他還是想要擁有的。
看看常駐在骨島的這群家夥吧,敖汾是一條飛升的真龍,腦子不太好使, 可是嗅覺靈敏,眼神更好, 如果不是嶽棠與巫錦城在歸墟有了奇遇, 即使是神魂雙修也很難逃過敖汾的眼睛。
鬱岧嶢是沒有飛升的劍仙,周宗主是活了幾千年的劍靈,哪怕他們沒有這個好奇心,可是實力擺在這裏,一個掩飾不好就會露餡。
至於其他劍修、符修們……
不要忘記, 他們也是楚州修士。
嶽棠根本不知道他們會從什麽地方發掘到真相, 而且可能一邊攥著真相一邊毫無所覺地把事情宣揚得人人皆知。
這絕不是杞人憂天。
嶽棠曾經聽到過楚州修士議論他們在歸墟秘境看到的奇景,欽佩嶽棠與巫錦城以道魔相爭之勢來推演天道。
嶽棠差點無法維持鎮定的表情。
……幸虧那時敖汾、鬱岧嶢、周天神劍沒有一個在場的,這個秘密才能繼續存在。
嶽棠不能堵住楚州修士的嘴, 更沒辦法讓他們集體忘了這件事。
不過沒關係, 保守秘密的訣竅是當做根本沒有這個秘密, 就像假扮南疆屍仙的訣竅是當做真有這麽個人。
“嶽先生?”菘藍長老奇怪地看著嶽棠, 不明白嶽棠為什麽忽然走神。
“咳。”
嶽棠若無其事地伸手接過送來的玉簡。
他掃一眼就知道又是骨島外的環礁陣法出了問題。
青鬆派修士搞不清哪部分有問題,明明每個細節都沒錯, 可是輸入真元之後就不好使。這也是修真界傳承數千年,大型陣法很少改動的主要原因。
大家都用固有的那套,了不起按照地形稍微變動一下,如果專門請符修上門弄一個護山大陣, 少則數年,多達幾十年。
嶽棠在符籙上的造詣沒有青鬆派的長老們深厚,但他可以憑著敏銳的天賦以及對天道的感悟,一眼就能看出陣法的缺憾。
“對,就是這個地方。”菘藍長老大喜過望,奪過玉簡飛速離開。
嶽棠沒來得及去接下一份,就有巫儺跑來插隊。
“鬱劍仙已經順利殺了心月狐,妖尊大怒,正朝著我們這裏來。”
“……”
根本不需要嶽棠多說一個字,楚州修士們一哄而散,按照事先商量的辦法,不用演戲的隻負責把自己穩妥地藏起來。
巫儺與劍修就沒有這個待遇了,他們是南疆對外的“戰力”,需要陪著嶽棠演。
黑色妖雲從天際滾滾而來。
骨島,終於要迎來第一波挑戰,即在妖尊的眼裏,它是否配得上南疆屍仙的身份。
“像嗎?”朱丹掌門不安地說,“陣法的威力還不夠。”
伏火宗主翻了個白眼。
“新的屍毒配方還沒做。”蓬萊閣主揪著胡須,憂心忡忡。
伏火宗主嗤之以鼻。
很嚇人了,他保證散修進來肯定會嚇死,這些家夥還嫌不夠,不能因為嶽棠與巫錦城沒都能挑出錯誤就是不夠好吧,那兩個家夥的修為每天在緩慢增加,借用他們的能力改陣法改個幾百年也別想改完,永遠都在修改的路上。
“安靜,妖尊來了。”
骨島陷入一片死寂。
黑色屍氣“織”成了一段段薄如蟬翼的輕紗。
在骨島洞窟內,它們是垂落的黑色幔帳,給慘白的牆與穹頂增加一點裝飾,一旦來到外麵,這些“幔帳”就大變樣了。
縱橫經緯的條絡,每一根都粗如繩索,彼此勾連,宛如一張巨大的蛛網籠罩在骨島上空,把九層環礁囊括在內,屍氣還在緩緩流動,那張網就是陣法本身。
黑雲之上的妖尊眼神一動。
突破外圍的海上迷陣,對他來說毫不費力,所謂的內層防禦陣法,一眼看過去也就那麽回事,可是眼前這層屍氣“蛛網”就不同了。
初看平平無奇,卻盤活了整座骨島的陣法,隱約帶有幾分渾然一體的的天道奧妙。
妖尊的原身是地府十殿主之一,他見過很多厲害的陣法,而這個蛛網根本排不上號,可是它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沒有使用任何天道之力,也跟所有厲害的敕封無關。
天道之力固然強大,三界之中沒被瓜分的天道之力卻很少,甚至根本就不存在,所以陣法沒有威力很正常。
就像在幹涸的河道裏撈魚。
魚是沒有的,可是那個人的技巧架勢擺在那裏,儼然是個很有本事的漁夫。
在妖尊看來,這是盟友在無聲地展現實力,就抵在自己眼皮底下。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隻等河道漲水,等天庭眾神為了苟活交還天道之力。
……
很多家夥嘴上喊著要趁天地大變搶奪時機,可野心是一回事,能力是另外一回事,河裏大大小小的魚蝦數量眾多,誰敢說自己肯定不落空,一下就撈準大魚呢?
至少妖尊上次抓到的三個星君,包括心月狐在內,絕對沒有這個本事。
妖尊收起了怒火與傲慢,重新揣測起了嶽棠的真實身份。
嶽棠踏出骨島。
屍氣絲絲縷縷纏繞在青黑色的軀體上,赤足踩在若隱若現的“蛛網繩索”上。
南疆屍仙的氣息與整座陣法渾然一體。
攻擊骨島與九重環礁,就是在攻擊這個深不可測的古天神遺蛻。
發黑的銀飾箍著詭異漂浮的長發,他像一抹逐漸從濃厚屍氣裏分離出的影子,又似沉睡在無盡怨海之下的鬼神。
現在,鬼神盯上了送上門來的血肉。
蠱雕打了個冷顫。
它迫切地希望主上可以冷靜一點,這些天東跑西找地搜刮了很多地方,大能者也見了幾個,但沒有一個能蓋過南疆屍仙留給它的恐懼陰影。
如果蠱雕足夠冷靜聰明,就該知道,這是巧合與嶽棠有意誘導的效果——單就外表而言,那肯定是南疆屍仙可怕——可是蠱雕無法冷靜,它每天都擔心自己橫死,死得毫無聲息,特別是妖尊新招攬的手下逐漸增多之後。
再次看到南疆屍仙,那種熟悉的恐懼宛如海嘯把它徹底吞沒,蠱雕一邊恐懼一邊幸災樂禍,是時候讓那些新來的混蛋見見世麵了。
上次妖尊動手抓人的時候,南疆屍仙始終旁觀未動,這群家夥就以為屍仙好對付吧?哈哈哈,嚐嚐這種被看一眼,神魂仿佛被摁進黃泉弱水裏的恐懼感覺吧!
蠱雕眼角餘光還看到妖尊的表情變了。
因為它的距離足夠近,也因為妖尊駕馭妖風黑雲被骨島緩緩升起的無形之氣切割得七零八落,隻剩下最中心的那塊勉強遮掩著妖尊如今的軀殼。
輪廓清晰可見。
螺旋狀長角、鋒利的鋸齒,龐大的體格……
饕餮?
一個古荒凶獸的名字出現在嶽棠腦海裏。
嶽棠心一沉,這可不是什麽容易對付的東西。
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妖尊真身是地府的七殿主,眼前這玩意即使是饕餮,也是七殿主偷摸著保存下來的妖軀屍傀。
嶽棠的走神思索,讓神識的威懾力下降。
妖尊身後的“妖怪”這才緩過氣,驚恐互望。
“……天道。”
“沒錯,絕對是天道之力的氣息?”
“即使分裂的神魂不再擁有天道之力,仍然有它殘存的影子?”
“不管是什麽,那份天道之力的層次很高,剛才……我仿佛看到了三界終焉。”
竊竊私語的傳音不斷流入妖尊與嶽棠耳中。
嶽棠若有所思,難道是他的神識之中有歸墟推演天道窺得三界最初形態的感悟。
盡管這份感悟他不能揣摩透,但能嚇人?
妖尊的心情糟透了,妖尊開始懷疑嶽棠是地府第九殿無間地獄的那個老家夥,或者第十殿的轉輪王,如果這是真的,就意味著他妖尊的偽裝早就被看透了。
如果不是,那答案更糟。
試想一個大能者,他不是執掌地府鬼神,卻能模擬出三界最底層的黃泉幽冥之氣,他會是誰?天庭的什麽人?
妖尊心煩意亂。
他原本想要借著心月狐被殺的良機,名正言順地興師問罪,估測骨島的實力。最好能當場吃下,就算不能也要令對方折損一部分力量或者交出更多的利益,
可是現在一切計劃都化為了泡影。
妖尊狠狠地瞪了嶽棠一眼,拂袖就走。
蠱雕跟一眾手下全都縮著脖子,唯恐妖尊的動作太慢,被驚動的南疆屍仙要拿他們其中一個出氣。
於是妖風黑雲走得比來時還要快。
轉眼海麵恢複了平靜。
劍修們麵麵相覷,這妖尊怎麽回事啊?氣勢洶洶上門給我們展示一下他的上古凶獸身姿?不打就算了,狠話也不留一句?
真掃興。
那邊楚州修士三三兩兩地探頭出來,蓬萊閣主籲著氣說:“還好,真的嚇走了。”
朱丹掌門非常欣慰地看著骨島上的陣法:“嶽先生神機妙算。”
伏火宗主嗤笑,他覺得屍毒也好陣法也罷都是裝飾,真正的關鍵還要看嶽棠,就像一件法寶落在不同的人手裏能發揮出的能力天差地別。
隻有巫錦城看出嶽棠毫無喜色,低垂的眼神帶愁。
嶽棠有點為難,他好像把妖尊嚇過頭了。
他不是故意的。
“唉,收拾收拾人手,跟我出去轉幾圈罷。”嶽棠歎氣。
妖尊這個打手大概不好哄騙了,是時候去找備用打手了。
先去楚州“清掃”一圈吧,順帶探望長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