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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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回宴上, 再次受了眾人的狂熱追捧,宋家兄弟似乎都是交際的手,整個宴會廳裏熱鬧非凡, 大徹夜狂歡的架勢。
小廳裏已三三倆倆設了賭局,宋玉章回去不久便人抓過去玩牌,他賭技直很尋常, 沒過圈便輸了不少, 宋明昭坐在他身邊對他的賭技嗤之以鼻, 忍不住在旁指江山, 宋玉章聽了他的,結果卻是輸得厲害, 開牌出來引得場上賓客皆是陣哄。
宋明昭不忿道:“等著,我去請三哥來!”
眾人又是陣哄, 七嘴八舌地說等見識宋三爺的那手絕技。
宋玉章坐在賭桌上邊搖頭邊, 抬眼瞥見人群外目光閃爍的陳翰民,遙遙地對著他輕了下頭。
陳翰民立即對他, 得小黑臉蛋閃閃發光。
宋玉章估摸著宋明昭是請不來宋齊遠的, 手掌正要按上桌麵的紙牌時, 麵前的紙牌人手流暢敏捷地抄了起來, 宋玉章抬頭, 正見宋齊遠那棱角的下巴,聽他懶洋洋道:“方才是誰欺負我們家老五了,都活膩歪了是不是?”
宋明昭俯身了宋玉章耳邊,道:“放心, 三哥在咱們海洲賭遍天下無敵手。”
宋玉章作勢要讓座,肩膀卻是宋齊遠給按住了,宋齊遠俯視了他, 對他散漫,“你坐著玩,我隻是看看。”
宋玉章隻能繼續坐定了。
宋齊遠的賭技真如宋明昭所說的那般高超,他站在宋玉章身後,手指時不時地在宋玉章的牌麵指兩下,宋玉章按照他的指示出牌,果然戰無不勝,贏了圈後,他借口疲累休息放下了牌離座,宋明昭喜滋滋地接了位,“三哥,咱們繼續。”
宋齊遠了下他的腦袋,“自己玩去。”說罷,側身離去。
宋玉章從小廳離開,轉向側麵賓客休息的小廳,找間無人的房間推開門進去,立即先躺倒在沙發裏伸了個懶腰。
隻是還沒躺會兒,門就推開了。
宋玉章沒坐起身,眼睛仍隻看著上頭,淡道:“翰民?”
陳翰民是跟著宋玉章過來的,知道他累,輕聲道:“是我。”
宋玉章招了招手。
陳翰民走了過去,宋玉章拉了他的手讓他坐身邊,沒會兒,宋玉章扭過臉,從下往上地仰望了陳翰民的臉,伸手輕撫了下他的臉頰,“曬傷了,去看看醫生吧。”
陳翰民不意思地紅了臉,“回來以後都忙了,等去了國外,我再看吧。”
宋玉章眼神凝,“去國外?”
陳翰民了頭,“家裏的工廠、房屋、地皮都變賣得差不多了,我們預備舉家搬遷法國去,我讀書的時候,家裏在那兒辦置過些房產,還能過活。”
“什麽時候走?”
“應當就是這兩日,機票通行證都辦了。”
宋玉章沉默片刻後坐起了身。
陳翰民目光癡癡地看著他,心想這真,走之前還能見宋玉章回,還是在宋玉章這般萬丈光芒的情形下,真的再沒任何遺憾了,他會永遠記住他所曾擁的男人,時光。
宋玉章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怎麽就了這個地步?”
“工廠資金困難,爸爸實在借不錢去堵那窟窿,無奈之下鋌而走險,挪用了剩下的那款子去炒了些股票債券,結果卻是越賠越多……”陳翰民苦了下,“然後就是這樣了。”
宋玉章聽罷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小憐。”
陳翰民認真道:“其實不算憐,畢竟還不沒飯吃的時候。”
宋玉章聽了他這話倒是很覺意外,仔細審視了陳翰民的麵孔後,語氣溫柔道:“親下?”
陳翰民又是了,得些瑟縮忸怩,“不用了,宋先生,你已經待我很了,我今日就隻是想來告個別,你休息吧。”
陳翰民真是變了,這變化令宋玉章心中唏噓的同時又些憐愛,他鬆開手,低聲道:“保重。”
陳翰民“嗯”了聲,還是些忍不住,撲宋玉章懷裏用力地抱了下他,低低道:“我愛你!”
他說完即鬆開手飛快地跑了出去,他進來時過緊張,門隻半掩,跑出去才發覺還人正立在門口,他驚詫地抬眼,見是宋齊遠,神色不由慌張,宋齊遠倒像是副不認識他的模樣,閑閑地便將眼神掠了過去。
陳翰民忐忑地走出步後再回過臉,便見宋齊遠已經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宋玉章正坐在沙發上出神,宋齊遠進來的動靜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瞥眼過去,不自覺地先應付地微了下,“三哥。”
宋齊遠了,道:“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多情的。”
宋玉章不想同他閑話他人,站起身道:“三哥你要休息麽。”
宋齊遠道:“我來,你就要走,這麽怕我?”
宋玉章道:“這是哪的話。”
宋齊遠在沙發上坐下,拍了拍身邊,“坐,你回國之後,同其他兄弟都挺親熱,咱們倆倒是還沒聊過。”
宋玉章從善如流地坐下,道:“三哥你忙嘛。”
宋齊遠爽朗,道:“擠兌我?”
“沒這回事。”宋玉章知道宋齊遠不是宋家其餘三兄弟那麽對付的人,心中暗暗打起了精神,既然決定要幹大事,那就比從前要留心些。
宋齊遠翹起二郎腿,從口袋裏拿出了煙和火機,了之後先遞給了宋玉章,宋玉章道了聲謝後接過了煙,宋齊遠給自己了支,邊邊道:“小玉仙不唱了,回老家去了。”
“是麽?”宋玉章手指夾著煙,但並未吸,“那三哥以後豈不是沒地方聽戲了?”
宋齊遠了,淡色煙霧在他嘴角散開,懶洋洋道:“我總不能為了個樂子,就耽誤人家生吧。”
宋玉章沒接話,隻輕了。
宋齊遠邊吸煙邊道:“班子裏的事兒他沒同我說,鬧出來我才知道,”他看向宋玉章了,“我聽說你同沈成鐸為了他爭風吃醋,著實是令我大吃驚。”
宋玉章忙解釋道:“不是那麽回事,小玉仙同我沒什麽。”
“你不必解釋,”宋齊遠揮了揮手,“我同小玉仙不是你想的那個關係。”
宋玉章側著臉沒說話,宋齊遠看他眼,戲謔道:“不信?”
宋玉章微微勾唇,麵目沉靜,輕聲道:“我信。”
宋齊遠神色微凝,“為什麽?”
宋玉章了,道:“我信三哥不是個會強人所難的人。”他轉過臉看向宋齊遠,容始終都是淺淺的,“三哥你是個人。”
“三爺您是個人。”
小玉仙素著張臉,還殘餘著清秀嫵媚的底子。
“三爺,謝謝您這兩年捧我的場,我對您感激不盡,我不敢去打擾五爺,鬥膽請您替我向五爺代為轉達句‘謝謝’,就說我輩子都會記得五爺的。”
最會唱戲的戲子卻看不出這騙子在演戲,還口口聲聲地說三爺您雖然待我,五爺待我是不樣的,從來未人待我這樣。
宋齊遠覺著,說是我疏忽了,沒料班主敢這樣對你,你如若開口,那萬我自然會給你。
小玉仙搖了搖頭,說:“三爺您疼我,五爺……他憐我。”
小玉仙沒繼續說下去。
他想說三爺您疼我,是像小貓小狗樣疼,是因為我能討您歡心您才疼我,五爺不樣,五爺不喜歡我,是五爺是真心疼我。
他不說了,他想宋齊遠大概不會明白。
“三爺,您保重,五爺是個人,三爺您是個人,五爺心腸軟,求您多關照五爺。”
唇邊淡白的煙霧迷蒙,宋齊遠霧裏看花,些看不清麵前的人,他道:“你是誰?”
短短日之間,已兩位向他挑明對他身份的質疑,宋玉章此時的心卻已大為不同,怕什麽?若宋齊遠真要揭穿早便揭穿了,無非是宋齊遠顧忌,都了這個地步了,他這宋玉章豈是說“揭穿”便“揭穿”的麽?
煙霧落盡,他直直地望進了宋齊遠那雙幽深的鳳眼,“三哥,我是宋玉章。”
宋齊遠靜靜地看著他,忽而,“做宋玉章,沒你想的那麽容易。”
宋玉章麵色不改,道:“我已經是了。”
宋齊遠微微斂眸,視線低垂,“你會後悔的。”
宋玉章道:“三哥是賭場上的手,難道不知道‘買定離手,落子無悔’麽?”
宋齊遠低低地出了聲,將宋玉章指尖的煙抽走,舉在兩人中間,道:“你就這麽放著不抽,都快燒著手了。”
煙草的香氣很迷人,同時令人咳嗽的危險,宋玉章屏了下呼吸,隨後從宋齊遠的手中又抽走了那支殘煙,他吸了口,偏過臉對著宋齊遠,“三哥給的,舍不得抽。”
宋齊遠那頭卷發不知何時已料理成了原樣,梳得很齊整,額前些碎發蓬鬆地垂落在眉峰之上,他身上那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氣息是若隱若現的,像是虛張了聲勢,又像是內斂了鋒芒。
宋齊遠摟住了宋玉章的肩膀,嘴唇靠宋玉章的耳邊,熱氣蓬勃,“我不是老四,別對我使這招。”說罷,他捏了捏宋玉章的肩膀輕晃了兩下,起身俯視道:“小玉仙叫我替他說聲謝謝,我謝過了,以後的日子,你自己小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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