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曉之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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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歲的降穀零最近對腦海裏的論壇有著異常的關注, 甚至在波洛工作時還連番走神,不正常到小梓小姐甚至還強製性的幫他請了兩天假。
降穀零異常的原因,是因為自從幾天前漫畫更新到和紀中彈與琴酒一同落海後, 便再也沒有動靜了。
他知道和紀不可能真的會葬身於大海之中,但是人類的情緒是不可能完全受自己控製的。
——降穀零擔心著朝日奈和紀。
盡管他們的相識非常的戲劇性, 盡管現在的降穀零從來都沒有見過現實中的朝日奈和紀, 但是他仍然會為這個身份是自己女兒的孩子擔憂。
可是在擔憂之下,他的理智還在問詢……
為什麽和紀會舍身去救琴酒?
他的視線在漫畫的評論區以及彈幕上徘徊,忽然, 論壇界麵的一個變動吸引了他的目光。
在論壇的最上方,原本還是灰色的發帖按鈕悄然亮起。
降穀零緩緩睜大了眼睛。
他思考良久, 試探的斟酌著語氣編輯了一個帖子。
【萌新求問, 刀太畫的短漫是哪部漫畫的同人呀, 可以指個路嗎?】
帖子在按下發送按鈕的瞬間消失不見。
降穀零對此沒有意外。
看了論壇這麽久,他並非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處於一部什麽樣漫畫中, 在日常翻看評論以及帖子的時候也能從他人口中猜測一二。
可是這個論壇對他們的封鎖相當嚴格,除了有關於和紀的發言能被他們看見以外, 大部分的信息都會被屏蔽。
所以他們現在還處於隻對和紀了解的非常透徹, 卻對他們這些被稱為警校組的過去一知半解。
但是, 論壇裏透露出來的某些東西降穀零可不會忘記。
警校組五殺四,最後隻留下了降穀零一人背負著所有人的理想向前走, 隻留下了降穀零孤身一人站在人民的最前方,獨自珍惜著已經離去的四瓣櫻花。
他的腦海裏清楚的有著一個時間線。
他降穀零如今二十九歲,在原本的世界線中,在七年之前。
萩原研二在十一月七號葬身於高樓, 葬身於炸彈製造出來的熾熱硝煙中。
四年前, 他的幼馴染諸伏景光會因為臥底身份暴露, 在廢棄的高樓上掏槍自裁殉職。
三年前,為了守護一千兩百萬人民,也為了給死在數年前的幼馴染報仇的鬆田陣平毅然決然的踏上了摩天輪,最後卻再也沒有回來。
最後是一年前……他們的班長伊達航死在了車禍中,其女友也與家中自殺身亡。
但是……但是啊。
如今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殺死鬆田和萩原的炸彈犯在犯下第一宗罪責的時候就被抓捕歸案,現今還在監獄裏勞改。
景光也在臥底身份暴露之後成功假死脫離了組織,回到了公安廳工作。
就連航哥,那時的車禍留下的隻是輕微的皮外傷,反倒是後麵因為這件事被娜塔莉小姐打的巴掌都比這個嚴重得多。
降穀零垂眸,編輯了另外一個帖子發了出去。
這回的帖子並沒有消失,他耐心的等了一會兒,刷新了這個帖子。
【剛入坑的萌新求問,為什麽在官方給刀太畫的續作中和紀會救下琴酒啊?
z:
按道理來說和紀的目標不是最後讓酒廠沒有翻盤的機會嗎?琴酒是組織的一大助力,如果在這個時間段死了,組織應該就不會發展到後續的規模,也不會有hiro的那件事了呀?
no.1
蹲蹲有沒有大佬解釋,我也想知道。
no.2
其實這個還蠻難解釋的。
和紀現在身處的這個時間線距離zero臥底進入酒廠太遠了,假設說琴酒在現在死了,和紀是無法控製那個不一樣的未來中會出現什麽變數。
和紀想要的是救濟大家,對比起不明的未來,還是讓琴酒活著更有利一些。
no.3
也可以這麽想,就拿一件事情比喻。
未來琴酒發現了hiro是臥底,派出了萊伊追殺,和紀知道hiro會在那座廢棄大樓的樓頂自殺,所以她可以趕過去救下hiro。
可是琴酒如果死在了這裏,將來發現hiro是臥底的可能是其他人,甚至可能連死亡時間都不一樣,和紀要怎樣才能在這種情況保下hiro的命呢?
……
no.15
所以歸根結底和紀還是不顧及自己。
自己受傷可以,會影響到未來的琴酒不能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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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死去可以,隻要自己在意的人好好的,就算是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也沒有關係。
no.16
可是不管怎麽樣……那麽多槍肯定很痛吧。
穿透了胸膛,穿透了腹部,可是在看見琴酒也跟著一起跳下來的時候,卻還是第一時間將安全繩係在了琴酒的身上,保證了琴酒的安全。
no.17
這樣看來,這麽久的相處還是讓琴酒有些在乎小和紀的,這樣也好qaq
……
no.38
不是,這個帖子的大家還沒看見官方爸爸的新一話嗎???
小和紀的身體好像要奔潰了,不得不回到儀器裏去沉睡了啊——
no.39
[圖片]】
降穀零看見了新刷新出來的那層樓中的圖片。
被放置在淺藍色營養液中的女孩就像是被困在玻璃瓶中的美人魚,她拍擊著玻璃罐內壁想要吸引站在玻璃罐外的人的注意力,可那人邁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二十二歲的波本不久之前才得到了自己的代號。
與他同期進入組織的綠川光與諸星大也相繼得到了自己的代號,在上頭的示意下,他們經常一起出任務,成為了固定的搭檔。
不過有一件事情讓波本感到有些疑惑。
就是在自己進入組織後,明裏暗裏的察覺有兩人對自己露出過非常微妙的神情。
如果這兩人是普通人倒還沒什麽。
隻不過這兩人一個是組織的二把手,令人聞風喪膽的top 1殺手琴酒。
另一個則是有著boss最寵愛女人傳聞的貝爾摩德。
不管是哪個對自己露出微妙神情,身為公安的臥底,降穀零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某次任務結束後,琴酒將附近的威士忌組成員都召集了過來。
這個酒吧是屬於組織的勢力範圍,安室透坐在綠川光身邊,在無人開口的時候率先問道:“忽然把我們聚集起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任務嗎?”
威士忌組現在還算是琴酒的下屬,平時的任務也都是琴酒在派發,這種忽然的召集已經算是很經常的事情了。
能夠一次性需要這麽多組織代號成員的任務,應該是很重要的任務。
安室透冷靜的思考到。
而單獨坐在一個沙發上的琴酒微微抬頭,碧色的眼眸從金發男人的身上一掃而過,平靜的移開了視線。
他沒有在意安室透的主動出擊,而是將一串門卡甩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這是由boss親自派發下來的任務。”銀發男人似笑非笑的望著在座的所有人:“任務詳情伏特加已經發在了你們的手機上。”
他加重了音量:“這個任務,誰都不可以拒絕。”
威士忌組神色一凜,安室透在與綠川光對視了一眼後,紛紛拿出了手機低頭開始查看任務情報。
看起來像是一個非常簡單,由組織底層成員都能完成的一個任務。
【看守實驗室,不允許非任務人員進出,若實驗室有任何異動立即上報。】
萊伊將手機熄滅後倒扣在桌上,神色冷峻的詢問道:“如果任務真的這麽簡單的話,應該不需要我們吧?”
琴酒從自己的風衣內袋中拿出了香煙,夾著香煙的手指向外一撇,伏特加便非常有眼力見的拿出了打火機點燃。
在白霧飄渺中,看不清神色的銀發孤狼慢條斯理的回答:“因為這是boss的實驗室。”
“不管你們心裏都是怎麽想的,這個任務交到了你們的手上,就都認真起來,要不然……”
男人嘴角扯起一抹獰笑:“出了差錯就全部下地獄吧。”
在滿腹疑慮的威士忌組離去後,一道曼妙身影坐在了琴酒對麵的位置上。
女人撩了撩自己的金發,風情萬種的說道:“就那麽放心讓他們守著?不你親自去?”
“我可不像你那麽閑。”琴酒嫌棄的瞥了一眼貝爾摩德:“這段時間我不會離開東京。”
貝爾摩德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說道:“波本和小和紀可真像,你放任波本的存在,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
琴酒指尖的煙閃爍著零星的火光。
“波本的資料沒有不對勁。”琴酒淡淡的說道:“boss也沒說什麽,畢竟沒幾個人會通過波本的臉聯想到冰酒。”
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年,少年的稚氣早就在銀發殺手的麵上消失不見。
在如今的組織中,隻有極少部分的老人還記得,琴酒最開始的搭檔並不是伏特加,而是冰酒。
琴酒與冰酒這對當時橫掃一切的搭檔也幾乎被所有人遺忘在了時間的長河中,所有人隻知琴酒從數年前就威名遠揚,不知另一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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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摩德笑著起身,走到了琴酒身邊,俯身伸手按住了男人的胸膛。
□□瞬間抵上了女人的太陽穴。
可是貝爾摩德卻不在乎琴酒這明目張膽的威脅。
女人挑眉,輕聲說道:“睡美人馬上就要蘇醒了。”
“她的意識每日都在增強,就連boss都開始期待了起來。”
“琴酒。”
千麵魔女誘惑道:“你難道不想第一個見到蘇醒的睡美人嗎?”
琴酒漠然的扣動□□。
子彈瞬間出膛,將女人耳邊的一束發絲灼燒掉落,也讓這個本就安靜的酒吧更加寂靜。
貝爾摩德笑得更加明豔,毫不猶豫的起身走人,不再去試探觸碰琴酒的怒火。
侍者戰戰兢兢的上前收拾殘局,男人將□□放回懷中。
於是在男人風衣胸前的暗袋中,仍帶著硝煙的□□與已經沉寂多年的赫科勒相依,染上了一絲熱意。
係統的時間跳躍其實是很沒有真實感的。
就像是一次深沉的睡眠,睜開眼後便是數年之後。
和紀從朦朧中清醒,緩緩睜開了雙眼。
營養液觸碰到眼睛的滯澀感讓她難以適應的眨了眨眼睛,發現這一點的係統貼心的分出了能量覆蓋在和紀的眼睛上,隔離開了液體。
係統像是有些緊張的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時間點沒有錯誤,現在正好是七年後。】
聽見係統的這句話,和紀腦海裏忽然冒出了一個笑話。
[你醒啦?你孩子已經二十歲了!.jpg]
儀器外似乎有警報在響,伴隨著不知道是什麽儀器所發出的滴滴聲,隔著營養液模糊的傳入和紀的耳中。
和紀有些艱難的抬起了感到無力的手,緊緊握拳後鬆開。
她乖巧的回答道:【感覺還不錯,就是沒什麽力氣。】
係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沒力氣也是正常的,畢竟這具身體是真正的沉睡了七年,雖然平日裏有被琴酒與貝爾摩德從儀器裏抱出來打理,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泡在營養液裏的。】
和紀被係統說的話裏的龐大信息量嚇得手一抖:【統子你說什麽?誰把我抱出來打理???】
係統不解:【琴酒與貝爾摩德啊,雖然你有戴著維生儀器,但是不可能真的一直泡在液體裏吧?】
【對比起琴酒,貝爾摩德倒是來的更勤快,幾乎她每一次來到這裏檢查身體都會把你抱出來更換衣服擦拭身體。】
【琴酒倒是沒有像貝爾摩德那麽細致,他幾乎每次來都會幫你更換營養液。】
和紀大受震撼:【等等啊!!】
【琴酒給我更換營養液我還能理解,貝爾摩德是怎麽回事?我跟她也沒有熟悉到那個地步啊?】
係統沉思片刻,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和紀自己也怎麽都想不出答案,於是就隻能把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
她抬手撫摸上了戴在自己麵上的麵罩,在靠近耳朵的地方摸到了一個按鈕,毫不猶豫的按下。
儀器中的營養液以飛快地速度流逝,和紀也得以撐住玻璃罐的罐壁站立在了裏麵。
罐體緩緩打開。
和紀艱難邁出儀器站在實驗室的地麵上,若有所思的說道:“儀器先進了許多嘛,至少不需要讓我躺著出來了。”
要不然現在怎麽坐起身都不知道。
沒有營養液的阻擋後,警報聲刺耳到讓和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借著實驗室一側光滑的鏡子,和紀打量了一下自己。
鏡子裏的金發少女大概十五六歲的模樣,原本長度隻到臉側的短發已經長到腰間的位置了,讓和紀自己看著還有些不習慣。
時間過去了七年,卻沒有長大到七年時間流逝過後的樣子。
雖然有點矮,這具身體應該有一米五出頭吧?
不過和紀已經很滿意了。
至少不會和之前那具十二歲的身體一樣,身高夠不著致命點,鍛煉後的力道用幾發狙擊槍就手麻肩麻,出沒幾個任務就累的頭腦空白。
和紀一路扶著東西走到了牆邊,熟門熟路的打開了隱藏著的衣櫃,從裏麵拿出了一件白色的鬥篷套在了身上,遮蓋住了裏麵濕漉漉的輕薄實驗服。
她坐到了一旁的實驗台上,白色鬥篷的寬大帽簷從眼前垂落。
和紀在等。
她在等這些警報能夠通知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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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待,確認數年前的布置是否會在這時依然維係。
實驗室外的威士忌組忙成了一團。
自從接到了這個任務後,他們就鮮少一同離開這個實驗基地,日常需要出任務的話也會在基地中留一個人看守。
而今日,三人難得聚齊。
坐在監控室中的蘇格蘭抬頭看著麵前密密麻麻的監控屏幕。
這座實驗基地很大,據說原本是建設在總部的底下,後來因為那位先生的不放心,搬遷到了這隱蔽的地方,除了裏麵的實驗人員以及組織高層,就沒有其他人能夠知曉這座基地的所在。
就算是其中的實驗人員,在進去之後也鮮少有出來的機會。
就是因為這點,他還有波本與萊伊都在疑惑,這樣的一個任務怎麽會落到剛獲得代號不久的他們身上。
雖然他們的行動都被限製在這個小小的監控室內,但仍然還是奇怪。
棕發藍眼的青年凝視著無數監控屏的中心。
對比起其他各個實驗室的監控來說,這個監控就像是異類。
固定在最深處的那個實驗室的門前,幽幽注視,卻無從窺探內部是什麽秘密。
同樣坐在監控室中的萊伊先是看了看坐在一旁擺弄著電腦的金發男人,然後順著蘇格蘭的視線看去。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琴酒前一任搭檔的傳聞?”
長發男人忽然開口,說出的卻是讓蘇格蘭與波本都神色一肅的話語。
“似乎是叫冰酒,與琴酒十分默契,兩人在搭檔期間一同解決過無數任務,也幫助了當時剛剛進入行動組的琴酒徹底掌控住了行動組的權力。”
“還聽說——似乎是位女性。”
安室透將手中的電腦合上,手指撐著下巴:“如果有這一號人的話,那為什麽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安室透並不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傳聞。
可是數年前就有能力與琴酒搭檔,會在這麽多年來突然沉寂,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他覺得隻有兩種可能,要不然就是已經死了,要不然就是沒有這個人。
監控室恢複的寂靜。
萊伊,也就是赤井秀一垂眸思考。
他是知道這個傳言的真實性的。
畢竟fbi內部就有這個情報。
在當年琴酒與冰酒一起整頓國外勢力的時候,雖然英國是主要的任務地點,但是也不是沒有牽涉到美利堅。
所以赤井秀一在這個任務發布開始,就在懷疑這個任務是否與那位冰酒有關。
冰酒為什麽會忽然消聲覓跡?
為什麽在冰酒消失過後,當時臥底在組織的情報員就傳回了一個消息。
【那位先生最珍貴的實驗體陷入沉睡。】
現在坐在這個實驗基地中,赤井秀一覺得自己不能不多想。
——比如最深處的那個實驗室裏,到底關著什麽人呢?
警報聲撕裂了寂靜。
監控室中的三人被驚到站起,蘇格蘭下意識的拿出了手機,在看著監控屏確定是那間實驗室出了問題後,立刻低頭給琴酒發了消息。
照著琴酒之前的命令,他們沒有先去管那間實驗室,而是先將所有警報關閉。
沒過多久,琴酒便匆忙趕來。
透過監控,他們看見了琴酒步履匆忙的走向最深處的那間實驗室,平日裏最常跟在身邊的伏特加不知所蹤,隻有他一人在實驗室門前掃描了瞳孔,然後推門進入。
坐在正對著大門的實驗台上的和紀平靜的看著正在微微喘息的男人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相比起和紀記憶中更加成熟的男人有著同樣長及腰身的銀色長發,那雙碧綠的眼眸暗沉的注視著和紀。
和紀也打量著琴酒,然後有些恍惚的感慨道:“琴酒。”
“你變化好大啊。”
少女像是有些語無倫次,舉著雙手無意識的比劃著:“明明我覺得我隻是睡了一覺,睡覺前還看見你是少年摸樣,醒來後你卻成熟了好多。”
雖然現在站在她麵前的琴酒,才像是最開始她記憶中的那個琴酒。
銀發男人上前兩步,緊緊的攥住了和紀的手腕。
男人的發絲有些淩亂,握著手腕的掌心卻熾熱滾燙。
一向在外人麵前冰冷寒涼的殺手先生冷淡表情出現了裂縫。
“因為這是七年。”琴酒啞聲說道:“你整整睡了七年。”
這是和紀不曾涉及,卻有人不曾遺忘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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