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曉之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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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和紀折騰的這些日子裏, 琴酒比和紀自己都還更了解和紀的傷勢恢複的怎麽樣。
    所以他看著正坐在他安全屋裏興致勃勃的挑著任務的和紀,額頭不由得冒起兩根青筋,惡聲惡氣的說道:“你想死我可以幫你, 不用你這麽拐彎抹角。”
    攤在沙發上的和紀一手將文件丟到了一邊,另一隻手將琴酒扔給她的外套隨手掛在了沙發背上,聳了聳肩說道:“到能動彈的地步就可以了,總不能真的一直清閑到完全恢複的時候吧。”
    就像是逐漸褪去了少年稚氣的琴酒,和紀的這具身體也在慢慢的長大。
    知道和紀曾經昏睡過十年的琴酒對此異常關注,等到發現boss對此並無表示後才不再注意這點。
    琴酒麵無表情:“有誰敢越過boss給你發任務?”
    “這不是理由。”和紀的手指下意識的輕點文件喃喃道:“關鍵是……來不及怎麽辦?”
    來不及?
    琴酒皺眉:“什麽來不及?”
    有著淡金色短發的女孩瞬間拿回文件低下頭裝作什麽都沒聽見。
    琴酒回憶了一下自己從認識朝日奈和紀以來,幾乎沒有過安寧的時候。
    身為被boss親自綁定的搭檔,和紀接下的任務他就一定要跟著執行。
    這個時候的琴酒還沒有成為未來的那個酒廠扛把子, 被分配到身上的任務水平與數量基本就是正常的組織成員的水平。
    那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在和紀蘇醒的那一天,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麵的boss將他喚到了身邊,將和紀托付給他的同時, 也將行動組的權力下放給了他。
    從這一日開始,琴酒就再也沒有閑下來過了。
    但是這樣的好處琴酒並不是沒有感覺到。
    從一個普通的組織成員, 一躍成為在組織內擁有話語權的存在, 琴酒獲得的好處遠遠超過和紀帶給他的麻煩。
    琴酒也知道自己是沾了誰的光,所以平日裏和紀如何偷懶將任務掃尾丟給他,琴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
    但是。
    銀發殺手實在想不通朝日奈和紀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她這樣忙碌,對她自己到底有什麽好處呢?
    這麽想了,琴酒也就這麽問了出來。
    “有什麽意義呢?”
    和紀翻閱著文件的手指停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和紀尖銳的指出來了不管是琴酒還是其他人都一直疑惑的一點:“你們都在想, 為什麽阿蓮禁錮了我十年,我醒來後卻不恨他, 甚至是任勞任怨的為他付出, 為這個組織賣命。”
    女孩那雙煙紫色的雙眸褪去了往常的溫和, 望著琴酒的視線中是冷靜到幾乎是鋒利的理智:“我如同你一樣忠誠於組織, 忠誠於烏丸蓮耶。”
    “為了達成最後的目標,我與他是永遠不可分割的共犯。”
    他們永遠都不會知曉朝日奈和紀與烏丸蓮耶之間緊密的關係。
    他們是同一個人,他們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烏丸蓮耶的存在並不是為了接替先人的意誌與理想,他是係統為了維持這個世界順利運轉而利用獎勵分離出來的靈魂,不是那個肆無忌憚用和紀身體研究著永生的【烏丸蓮耶】。
    他們在最終都會離去,徒留一具組織boss的空殼被係統操縱,直至迎來被紅方消滅的結局。
    但是除了他們無人會知道這一點。
    琴酒的瞳孔緊縮。
    女孩話語中的堅定毋庸置疑,而她所說的話語也讓他感到不敢置信。
    身為組織boss會與朝日奈和紀一同追逐的目標,琴酒的腦海中隻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永生】。
    這段時間的某些疑惑忽然得到了解釋。
    為什麽沉睡時的朝日奈和紀外貌一點也不會變動,而醒來後卻在正常的生長。
    琴酒注視著女孩的雙眸,然後平靜的移開了目光。
    他們又開始了忙碌執行任務的日子。
    這時候就要提到,朝日奈和紀並不是完全的武力派。
    不對,不如說在橫濱那個異能力者遍地走的地方,身為無異能者的和紀無法成為一個武力派。
    雖然智商比不上自家老師,但是對比起柯學世界這些沒有受到過異能力者洗禮的家夥們,和紀還是拔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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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她與琴酒一起出任務,已經變成她在後方指揮製定計劃,琴酒執行任務了。
    雖然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與和紀一同搭檔了將近一年的琴酒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在又一次任務結束之後,琴酒將自己心愛的□□收入風衣的暗袋中,坐進了停在街邊的保時捷356a的駕駛座中。
    坐在副駕駛上的和紀困倦的打了個哈欠,然後摘下了耳邊用來與琴酒交流溝通的耳機,不大有精神的說道:“我們回去吧。”
    琴酒卻沒有動作,他微微側過頭,神色莫名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已經困到快蜷縮成一團的女孩。
    和紀被這如有實質的眼神嚇得瞬間清醒:“陣醬你幹什麽?”
    和紀對琴酒的稱呼一直是不固定的。
    最開始還沒熟悉的時候琴酒和g輪換著喊,後麵膽子大了點後開始喊琴醬與g醬,再後麵知道被貝爾摩德告知琴酒的真名是黑澤陣後雖然一直都知道),就開始大雜燴的亂喊了。
    琴酒也沒猶豫,直白的說道:“你最近很奇怪。”
    “傷還沒好的時候都敢拎著槍單槍匹馬的幹翻一群人,怎麽現在這麽簡單的一個暗殺任務都要躲在後麵指揮了?”
    和紀可沒有被琴酒的眼神給嚇到,甚至還提了提自己身上蓋的小毯子,懶散的說道:“這不是相信你的實力嗎?”
    琴酒擺明了是不相信和紀這單薄的理由。
    他看著女孩眼底的烏青,還有放在毯子上越發纖細的手腕,擰著眉問道:“你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身為殺手,琴酒比任何人都要細心細致。
    所以他比誰都要早的發現女孩日漸消瘦。
    車窗外是喧鬧世界的車水馬龍,車內是獨屬於兩人的寂靜。
    良久,和紀神色淺淡的說道:“我們走吧。”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琴酒雖然仍心存疑慮與不安,卻也知道自己無法從和紀的口中得到答案。
    就這樣,在琴酒與和紀的努力下,黑衣組織新吸納的勢力逐漸穩固,琴酒組織二把手的位置也變得不可撼動了起來。
    不過令所有人感到驚訝的是,明明是搭檔,朝日奈和紀卻沒有被分到一絲權力。
    甚至還有傳言說,是琴酒想要獨攬大權,所以一直用女孩年齡尚小為理由在打壓著朝日奈和紀。
    和紀把這件事情當作笑話講給了琴酒聽。
    正在保養愛槍的琴酒連個眼神都吝嗇與分出來:“無聊。”
    他與和紀都心裏門清,如果和紀真的想要權力,那隻不過是說一句話的事情,就能坐到比任何人還要高的位置。
    冬天就這樣過去了。
    琴酒心裏的不安在春天剛來臨的時候爆發了。
    起初是他發現了和紀開始長時間的處於睡夢之中,清醒的時間逐漸減少。
    然後琴酒就發現,和紀為了抵抗困意,開始咖啡不離手。
    沒吃早餐喝一杯,不吃午飯喝一杯,來不及吃晚飯喝一杯,不管是什麽時候隻要感覺到困了就喝一杯。
    ——不久以後就因為胃潰瘍進了組織的醫療部,還留下了胃部的病根。
    躺在病床上的和紀被黑著臉琴酒用槍指著腦袋,發誓自己一定會戒掉咖啡。
    琴酒看著順帶做的全身檢查上除了胃部以外,其他都還算正常的數據,勉為其難的放過了和紀。
    不過這個誓言隻維持了可憐的三天。
    在醫療部躺了三天終於按耐不住出院的和紀出現在了正要去出任務的琴酒麵前,手中雷打不動的捧著咖啡。
    琴酒顧不得他們還站在組織總部的大門口,幹脆利落的掏槍,從上往下的給和紀手中的被子開了個洞。
    和紀滿臉震驚的盯著銀發殺手。
    係統在和紀的腦海裏笑得猖狂,說一定會永遠記住和紀現在這個愚蠢的表情。
    被琴酒控製□□攝入的和紀完全無法依靠自己來與困意對抗了。
    也因為這樣,琴酒把和紀提溜去醫療部不少次了,也沒能發現原因。
    直到某天,任務途中的琴酒忽然發現耳機的另外一邊沒有動靜了。
    他沉著臉飛快地解決了手上的任務回到了自己的保時捷356a上,卻發現怎麽也叫不醒身旁的和紀。
    這次和紀足足昏睡了三天。
    等和紀醒來後,她望著站在床邊的銀發殺手,就像是說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一樣,用琴酒最熟悉的日常口吻,非常平靜的說道:“我要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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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預感的琴酒沒有說話。
    “嘛,在我睡覺的時候,可以找個人代替一下我的位置?”和紀若有所思的說道:“訓練營裏那個拿到了伏特加這個名字的不錯,屬於大智若愚那個類型的,不會太聰明也不會太夠愚蠢,挺適合你。”
    琴酒還是沒有說話。
    和紀又扒拉了一下被放在床邊的外套,然後掏出自家老師送自己的手.槍,塞進了琴酒手中:“這把我可喜歡了,你幫我收著,等我醒了一定要還給我。”
    琴酒沉默接過,放入自己的風衣暗袋,與自己心愛的□□相貼。
    看著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的琴酒,和紀頗有些無奈:“怎麽一直不說話,這樣顯得我很傻哎。”
    銀發少年終於屈尊開口:“這次還是十年嗎?”
    “我也不知道。”和紀眨了眨眼睛:“不過我會努力提早醒來的。”
    這自然是假話。
    現在距離降穀零與諸伏景光進入組織臥底還差七年,雖然沒有十年那麽久,但是七年的時光也很難挨了。
    “所以……”
    女孩張開雙手,笑著說道:“我能請尊貴的琴酒大人幫個忙,幫幫我這個小美人魚回到我的貝殼屋嗎?”
    小美人魚將尾巴化身為雙腿之後,行走在地麵上就如同在刀尖上舞蹈。
    琴酒沉默的伸出手抱起已經沒有力氣行走的和紀,走向了位於組織總部深處的實驗室。
    靠在琴酒的胸膛上,和紀還在絮絮叨叨:“其實現在睡過去好像太早了,但是我又不能後悔,我應該先去找一下那個據說和我特別像的親戚的,好像叫安室透還是什麽來著……”
    “不過也沒關係,阿蓮會幫我找的。”
    和紀是真的有些後悔與係統定下這麽早的時間開始沉睡跳躍時間,早知道沉睡要鋪墊那麽久,和紀早就找個時間去看現在年紀尚小的警校組了。
    現在也不能後悔了那就隻能這樣在琴酒耳邊提一句醒了,在易容的偽裝下,知道和紀本來麵貌的隻有琴酒與烏丸蓮耶,這樣也能確保將來降穀零加入組織不會馬上成為大部分人的重點關注對象。
    “boss知道這件事嗎?”
    少年在說話的時候胸腔震動,伴隨著心跳聲傳入和紀的耳中。
    和紀望著逐漸接近的實驗室大門:“怎麽會不知道呢?”
    畢竟她沉睡一了百了,可是烏丸蓮耶卻要獨自一人度過這數年的時光。
    和紀也問過烏丸蓮耶要不要隨她一起沉睡,讓係統來操縱這具身體,不會有人發現。
    可是青年拒絕了。
    麵容文雅溫和的青年親昵的將本體臉側的發絲挽到耳後:“總是要有人觀望著所有事情的。”
    “我會向琴酒解釋,你的身體承受不住需要用沉睡來修補,你就安心的睡吧。”
    “我們七年後見。”
    和紀看著青年堅定的模樣,也就不再堅持。
    時間流轉回到現在。
    琴酒掃過了瞳孔進入了這間隱秘的實驗室。
    冰涼的指尖拿起已經準備好放在試驗台上的維生麵具,毫不猶豫的扣在了女孩的麵上。
    女孩瘦弱的身軀躺入透明的容器中,圓柱形的容器緩緩升起,快速的向內注入營養液。
    片刻,女孩便被完全浸泡在了淺藍色偏綠的營養液中。
    琴酒緊緊的注視著這一幕。
    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女孩忽然睜開了眼。
    她努力抬起手拍了拍內壁,透過同樣透明的麵罩,笑著無聲的對琴酒說道:【等我回來。】
    透過淺藍色的營養液,和紀看不清琴酒眼裏是什麽神色。
    琴酒抬手扯了扯帽簷,寬大的禮帽帽簷將他的表情遮掩在陰影之下,也讓和紀無法看清。
    沒有回答,沒有回應。
    他轉過身,步履平靜的離開了這個實驗室。
    和紀望著空無一人的實驗室,緩緩地閉上了眼。
    【係統,開始時間跳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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