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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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趕來的郡城百姓,大多是在早市的時候聽人說的郡城昨晚發生的那件大事。
愛民如子的郡王殿下,前陣子才剿了一撥山上的山匪,這一次又辦了郡守那個作惡多端,殘害百姓的小舅子。
這郡守來肅城八年,那姓龐的就在肅城橫行霸道了七年。
他開設賭坊,讓人引|誘許多原本家境不錯的人家家中受寵的子孫染上賭癮,借下印子錢,半年一年就利滾利翻了好多倍,然後再帶著一幫打手上門討債,直接榨幹他們的家產,讓原本好好的一個中等之家直接陷入赤貧,更慘的甚至家破人亡。
女眷孩童被發賣,男人不是被打成殘疾,就是同樣賣身為奴。
身邊或自身,發生過太多類似的慘劇。
除此之外,強搶民女,縱奴行凶,鬧市縱馬傷人這種常規惡行也同樣多不勝數。
郡城的普通百姓,可以說是無不恨透了這位龐老爺。就連一些大商戶,本地鄉紳大戶,也一樣要向龐老爺交孝敬。
可人家有郡守做靠山,整個郡被郡守一手遮天,他們這些升鬥小民能有什麽辦法。
如今一聽人說郡王昨晚拿到龐老爺罪證,抄了家還捉了人,郡城百姓無不歡欣鼓舞,紛紛想去看看熱鬧。
誰知道人還在路上,就又聽說了最新消息,郡尉開始調兵遣將,似乎要去城裏,很有可能是要對付郡王。
誰不知道呢,郡尉和郡守根本是一丘之貉。
擔心郡王吃虧,百姓們紛紛奔走相告,快速糾集了大量人群去給郡王壯聲勢。
一到郡王府外,果然見整個王府已經被郡中的廂軍團團圍住。
百姓們著急不已,很是擔心郡王的安危。
郡王如此仁愛,若是郡中由郡王統治,他們以後才能過上好日子。若郡王真有了個好歹,龐老爺等人恐怕會變本加厲地盤剝他們。
百姓們正焦急不已,就見郡王府的大門被打開,一群廂軍拿刀指著郡王,竟是要對郡王不利。
而郡王也高聲揭露了他們的用心,郡守想殺郡王滅口,來掩飾自己和龐老爺的罪行。
“誰敢動郡王!跟你們拚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其餘百姓便也被挑起了心中的熱血,振臂高呼:
“保衛郡王,拚了!”
看著自家廂軍明晃晃的刀尖,再看慎郡王一臉正義的模樣,郡守覺得自己跳進清河都洗不清了。
普通百姓如何會集結得如此迅速,這毫無疑問是郡王特意安排的。
他竟然著了他的道!
聽著百姓們群情激奮的呼聲,郡守看向李洵的眼神猶如淬了毒:
“慎郡王真是好算計!”
他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你真當有這群賤民,本府就不敢動手嗎?”
李洵卻沒有理會他,而是一抬手,示意百姓們安靜下來:
“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的維護之心本王很感激,但請你們冷靜,不要與廂軍動手,他們手上有刀,你們會受傷!”
百姓們感動不已,這種時候,郡王還擔心他們會受傷呢。
這是何等仁愛,郡王是真的把百姓放在心上的!
“郡王,我們不怕受傷!”
“誓死保護郡王!”
李洵再次示意他們安靜,然後麵不改色地看向對他拔刀相向的廂軍,平聲靜氣卻擲地有聲地道:
“各位將士,誅殺皇子,等同謀逆!這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還有外頭那些百姓,他們是你們的鄉鄰,甚至是你們的親朋好友,你們難道要對他們拔刀相向?”
“仔細想清楚,為了這樣一個很快要被朝廷查辦的貪官惡吏,犯下如此大罪到底值不值!”
他的一番話,令許多廂軍開始猶豫掙紮起來。
百姓中突然傳出一聲女子的怒喝:
“劉栓子,你要敢動刀,老娘馬上跟你和離!”
這顯然是其中一位廂軍的家屬。
她一開頭,就有好幾個家屬開始對某個廂軍喊話。
聽到親人們的呼喊,那些廂軍士兵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刀。
有了這些人開頭,其餘人便也跟著扔了刀。
畢竟,郡守平日也沒對他們多好,反而他們經常遭到郡守極其家眷的各種盤剝欺辱,那他們憑什麽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給郡守賣命。
而且,明眼人都清楚,王爺若是辦了郡守,對他們整個郡的百姓都是一件大好事。
見李洵兵不血刃就讓廂軍們丟盔棄甲,郡守心中又恨又怕。
他使出了渾身的官威怒斥:
“一派胡言!誰敢違令,本府必讓郡尉軍法處置!”
有些廂軍臉上出現惶恐之色。
軍法處置,那少說幾十軍棍,往多了說就是砍頭也不為過。
正在此時,便聽慎郡王輕描淡寫道:
“很好,郡守提醒了本王,還有郡尉這個同夥。”
然後他便威嚴下令道:
“來人,郡守指使親屬殘害百姓,又意圖謀害本王在後,罪當不赦!將其拿下收押,等待朝廷發落!”
“郡尉與郡尉勾結,擅動兵馬謀害本王,同樣拿下收押!”
“是!”
幾個都頭頓時帶著人領命而去。
“李洵,黃口小兒,卑鄙無恥!”
眼見大勢已去的郡守破口大罵。
然而沒罵幾聲,便被王府護衛一巴掌打在臉上,嘴裏一塞,手上一綁,完全消了聲。
百姓們見狀頓時高聲歡呼:
“郡王英明!”
“郡王千歲!”
一時間,人心所向皆是郡王。
見郡守被綁了,廂軍裏一個都頭走上前來,跪下請罪:
“郡王恕罪,我等先前不明就裏,都是奉了郡尉之命才過來的,並非有意對您不敬!”
李洵和煦道:
“不知者不罪,起來吧。”
然而這都頭卻不肯,而是誠懇又激昂地道:
“郡王愛民如子,我等都敬慕不已,今日卻對郡王做下不敬之事,實在羞愧不已!請郡王允許我等捉拿郡尉,將功折罪!”
這讓李洵頗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
這人倒是很有意思嘛。
相當會審時度勢,腦子也轉得飛快。其他所有廂軍小頭目都還沒反應過來,他便頭一個上前表忠心了。
對於手下,他向來不排斥聰明人,隻要他們肯遵守規則手不要太黑。
“你叫什麽名字?在廂軍中官居何職?”
聽到他詢問,這都頭眼神更亮了,臉都漲紅了,立刻擲地有聲答道:
“回郡王,屬下名叫陽鉞,郡城廂軍五都都頭!”
李洵點點頭,命令道:
“陽鉞,本王任命你為廂軍虞侯,帶五百廂軍,前去協助王府護衛捉拿郡尉!”
“是!”
陽鉞激動不已,立刻點了五百廂軍,迅速帶隊朝外跑去。
廂軍虞侯是郡尉的副官,大多數時候都是空降,幾十個都頭中也未見得有一個升上去,這讓他如何不興奮。
其餘都頭也是暗自捶胸頓足,若他們能快人一步,這虞侯的官銜不就落到自己身上了嗎?
可惡,竟叫那陽鉞搶了先!
看來他們以後也要力求表現,更多地向郡王表忠心才是!
郡中本就有一部分廂軍是在城門等地把守的,再加上郡守調走一千人,如今郡尉府留下的隻得一百多人。李洵這邊派了七百人去捉拿,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郡尉被抓了,剩下兩個虞侯就頗為忐忑。
因為郡王親自提拔了一個虞侯。
本來軍中就隻能有兩個虞侯,現在卻有了三個。
往好了想,郡王或許會把他們其中一個提拔成新的郡尉,可往壞處想,那就是他們兩個當中必然有一個得下去,甚至全部被擼掉。
兩人惶恐不已,跟著抓捕郡尉的人就來了郡王府表忠心。
李洵倒也沒說別的什麽,隻讓他們下去,好好練兵,處理日常工作,廂軍中若有大事,直接來向他匯報。
廂軍本就需要人管,他初來乍到沒必要貿然換人。
待他更好地收攏整個肅城郡,又調查清楚這兩人的底細,再來決定去留不遲。
至於郡尉的位置,自然是更不用急著定人選。
這麽好一根胡蘿卜,留下好好吊著手下人去幹活不香?
遣走了廂軍,李洵又帶著王府護衛迅速地抄了郡守府。
肅城雖然貧瘠,郡守在此地經營八年,卻是富得流油。
這次他不僅取回了他先前送來的珠寶首飾,還抄獲了現銀滿滿兩大箱,銀票五萬兩,各種珠寶首飾古玩字畫瓷器五大箱。
價值幾何,還得慢慢叫人核算,反正是先抬走放進郡王府再說。
除此以外,郡守府的家眷奴仆也全部投入府衙牢房,幾大功曹的主簿,郡城,也全部集中起來,派了護衛營的護衛們嚴格看管。
倒不是他要苛刻無關人等,而是不能太早走漏消息。
他雖然口上說要向朝廷稟報郡守的罪行,卻打算拖上一段時間再上折子。
因為在嘉佑帝知曉郡城的變故前,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便是購買生鐵,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小護士在給他介紹這書的劇情時,曾經說過,在柔妃的兒子七皇子開府的那一年,大啟與北戎發生了一場規模很大時間很長的戰爭。
七皇子今年十二歲,正是開府的年紀。
所以,北戎入侵迫在眉睫。
而且哪怕不論小說劇情,單看北戎這幾年都沒什麽天災,卻依然時常劫掠邊陲郡縣,便能察覺出一些不詳了。
幾年沒有天災,足以讓這些草原部落養出精兵秣馬,又積蓄了足夠的糧食,此時再不南侵更待何時?
他要在這場戰爭中保住自己的基石,甚至更進一步,單靠手頭這三千護衛營,想打贏悍勇的草原騎兵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如今這時代,要戰勝騎兵隻能以騎製騎。
套河平原這塊絕佳的養馬地落入北戎手中,連大啟軍中都嚴重缺乏戰馬,缺乏合格騎兵,更別提他如今這點身家了。
哪怕他的步兵與少許騎兵練得再好,一旦肅城遭到侵襲,他頂多能憑著手中的步兵與騎兵堅持巷戰一兩個月,再多便是做白日夢。
所以,必須依靠劃時代的武器。
震天雷,這種製作簡單,卻頗具一些殺傷力的火|藥武器,正是他在來肅城前就規劃好的東西。
肅城沒有鐵礦,生鐵作為震天雷這大殺器的主要構成部分之一,他必須在占領到鐵礦之前盡量多屯一些。
此時鹽鐵官營,普通平民百姓很難大量購買。他這樣身份敏感的郡王,鐵礦場更不敢輕易賣給他。
先前在京城他就並沒買到多少生鐵。
可現在不一樣了,郡府有采購資格。
而他已經掌握了整個肅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