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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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郡王打算讓下官司職何地?下官想早些去上任。”
回城的路上,周如植主動打馬上前詢問道。
李洵對他如此積極的態度有些驚訝,玩笑道:
“早就聽林相說周卿勤勉,果然是一刻也舍不下公務的人啊。”
周如植板板正正道:
“郡王如此抬愛,下官不敢辜負。”
未竟之言卻是,他既然將自己和女兒們的身家性命都寄托於慎郡王這條船上,自然是希望他越強大越好。那樣他和女兒們才足夠安全。
而且他還有些隱秘的心思。
慎郡王不管是其被棄置邊疆的經曆,還是其說起奪取樊城那種不以為然的態度,都讓人隱約能感覺到他對皇帝的叛逆之心。
若郡王能成功,那位將他和家人害得如此淒慘的陛下,也將體會到何為錐心之痛。
李洵溫言道:
“如今到處都下著雪,倒也不急於一時。本王原本是想讓你稍微將養一下身體再去做事的。”
周如植心中微暖,郡王是真的很關心下屬。
不過,正因為如此,他就更要早些將郡王治下的農桑發展起來,才對得起他對自己的重視。
“郡王,農時不容耽誤。雖然如今離春耕還早,但下官對即將上任之地一無所知,少不得要先做些準備工作。哪怕是下著雪,有些事也可以提前先了解,再因地製宜,製定耕作之策。若有需要準備的東西,也盡量提早準備起來,如此下一年的春耕才可立見成效。”
李洵一聽,也覺得頗有道理,倒也不勉強這工作狂強行休養了,將自己對他的安排提前說了出來。
“術業有專攻,讓你分心瑣碎政務是對你才華的浪費。所以本王不打算讓你司職任何一地,而是準備成立一個農事司,任命你為司農令,掌管燎原,樊城兩城,肅城與河原兩郡的所有農事。”
聽著前頭的話,周如植倒不覺得驚訝,卻是被李洵後頭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一個詞驚住了:
“河……河原?”
套河之恥,天下讀書人誰人不知。河原分明是被北戎蠻子割占了的地方!
李洵想起,如今通訊極其不發達,他占領河原之事在民間並未對外傳播,便解釋道:
“兩個多月前,本王已經打下河原全境,殲滅俘獲了全部北戎大軍。如今,河原亦在本王治下。”
饒是周如植已經曆經風霜,乍然聽到這樣的消息也驚呆了。
北戎騎兵凶悍無比。
就連劉淵那樣的當世名將,手中直接指揮著十萬精兵,能與北戎打個平手,保住鼎德極附近防線不被突破,偶爾能收割些蠻子的人頭,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慎郡王才來北疆多久,一個連杜茂這樣的人都瞧不上的落魄郡王,來的時候手上又有多少兵馬?
可他竟然在短短大半年時間內,虎口奪食,將北戎布置了大量兵馬的河原郡給搶了回來!
難怪他有底氣對樊城說搶就搶,北戎騎兵都在他手下慘敗,更何況樊城那些殘兵敗卒!
周如植心中震撼不已,後知後覺地認識到,他似乎誤打誤撞選了一個了不得的主君!
“郡王有經天緯地之能!”
他發自肺腑地感慨道。
李洵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平淡地道:
“周卿過譽了。本王不過是仗著武器之利,僥幸取勝而已。真正要山河穩固,還得豐足糧倉,令民富兵強,如此才能真正不懼任何外敵。”
周如植望著淡然禦馬前行的年輕郡王,心中更添幾分讚賞。
被發配於北疆不自怨自艾,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也不驕不躁,這位郡王,胸中有大丘壑啊。
糧食是國之根本,郡王能認識到這個道理,並且不惜奪下樊城也要搶來他這個擅長農事的官員,便說明他是有遠大目標的。
“郡王放心,下官一定竭盡所能,全力襄助郡王!”
如此有能耐的郡王,說不定還真能攪動山河,將那高高在上的嘉佑帝從龍椅上扯下來。
想到這,周如植隻覺得全身上下都充滿了鬥誌。
回到樊城,李洵就向治下的兩郡兩城都發去了通知文書,將設立農事司,任命周如植為司農令,往後四地農事安排,都要聽他調遣。
對於周如植的準備工作,李洵也展現出了全力支持的態度。
周如植需要的人手,資料,他都會盡力滿足他。
周如植提出的第一個要求,便是希望李洵能給他一些士兵做護衛,領著他在全部領地上走一圈。
他想實地去看看這些地方有多少耕地,問問當地老農種植了什麽作物,用了什麽種植方法,當地水利灌溉情況如何,土質各是什麽情況等等。
總之他便是要對所有地方的農事情況全部摸一遍底。
李洵見他考慮得如此周到,心中很是欣慰,有周如植這樣的專業人才,在農事上他可以稍微放下手了。
為了讓周如植沒有後顧之憂,他給周如植調撥了一百士兵做護衛保護他的安全,還派了兩個書吏,減輕他的案牘之苦,又派了兩個小廝照顧他生活起居,考慮到天氣寒冷,甚至還配了一個大夫隨行為他調理身體。
這隆重的隨行隊伍叫周如植感動不已,越發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幹出成績來。
他也沒什麽隨身行李要收拾,本來準備帶幾件衣服就出發,李洵卻對他道:
“杜茂惡行昭彰,明日本王將公開處決他以正風氣,你可要看了再走?”
拿下了一塊新的地盤,各種各樣的事情有很多。
最基礎的安撫之後,便需要進行係統性整頓。
首先要做的,便是整肅軍風,隻有軍隊的風氣正了,才能真正凝聚出戰鬥力,以及得到百姓的好感與支持。
李洵打算從杜茂這個首惡開頭。
“如何處決?”周如植問。
“自然是斬首。”
周如植想了一會兒道:
“郡王既然已定裁決,下官便沒什麽不放心的了。倒是堯薑,我希望她能親自去看著仇人身首異處。”
李洵聞言,便知道他是對這懲罰沒什麽不滿了,相信他這上司,所以是否親眼看到都無所謂。
“若令千金願意去,本王會安排的。”
派人去問過周堯薑,她的答案是要去。
對此,李洵並不覺得太意外,這女子心性堅定,並不會像一般女孩子一樣害怕血腥,想親眼看到仇人伏法,是很正常的事。
於是,他便讓人給她安排了轎子與護衛,第二天帶她去現場觀看。
這一天,處刑的菜市口刑場外是人山人海。
原本的軍政長官被砍頭,這樣的熱鬧誰能不愛看,更何況,樊城百姓大多都是軍眷,他們的家人在軍中可是受了這杜茂不少的磋磨。
李洵坐在發號施令的案桌後,兩側都是威武的親衛,腦滿腸肥的杜茂被塞住嘴巴,捆得嚴嚴實實押了上來。
一個親衛拿著李洵親自寫的判決書走上前去,大聲宣讀著杜茂的罪狀。
第一條便是克扣軍餉,軍中一萬五千士兵,足有一萬三四的人都隻能拿到一半軍餉,導致士兵們幾乎難以生存。
第二條則是吃空餉,其上報朝廷的名冊上,樊城本應有正兵兩萬人,實際上隻有一萬五千人。
第三條則是哄抬物價,其壟斷糧鋪,哄抬物價,使得百姓民不聊生餓殍遍地。
除此之外,還有強搶民女,欺壓百姓,濫殺士兵等種種罪過。
聽到他曾經做過的這些事,城中百姓無論是否軍眷,都憤怒極了。
軍眷們對他克扣軍餉早就不滿,如今又得知他竟是哄抬物價的罪魁禍首,就更是對他恨之入骨。
買不起米糧的那段時間,城中餓死了多少人,這些人都是他害死的!
想到死去的親朋,想到曾經的窮困,眾人恨得牙癢,大聲疾呼:
“殺了他!殺了他!”
李洵站起身來,肅然問道:
“杜茂,你可知罪?”
杜茂被親衛扯掉口中塞著的粗布。
麵對百姓的憤恨,杜茂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心中恐懼至極,卻依舊想要垂死掙紮,他奮力掙紮著大喊:
“慎郡王!你這是僭越!我是朝廷命官,你無權私自殺我!”
對於這樣的指責,李洵一點都不在意,反而義正言辭地道:
“本王不殺你,難道等著你拿錢去打點關係,逃脫罪責嗎?眾位鄉親,你們說,本王應該給他這樣的機會嗎?”
官官相護在百姓心中是常識,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是大聲疾呼:
“不應該!”
還有人喊:
“請郡王為我們做主,殺了這狗官,為被他害死的人報仇!”
李洵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朗聲道:
“大家放心,隻要本王在一日,便絕不允許這等惡吏逍遙法外!本王不僅要殺杜茂,還要依法懲處其他曾經作惡的大小將官,徹底整頓樊城守軍,讓守軍之中,再無人敢欺壓普通士兵與百姓!”
這話叫圍觀百姓們驚喜不已。
早就聽說郡王治下的士兵過得好,沒想到連普通百姓也這麽被維護。
他們平時可沒少被杜茂和他手下那些狗官欺負,以往杜茂一手遮天,他們毫無辦法,如今總算來了給他們伸冤張目的靠山了!
郡王不僅給他們施粥,還連這樣的事都關注到了,才真正是愛民如子的父母官啊。
“郡王英明!”
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便引得其餘百姓都跟著喊起來,一時間聲音山呼海嘯。
李洵在呼喊聲中,丟下了行刑令,劊子手揮起屠刀,滿心不甘的杜茂人頭落地。
緊接著,李洵宣布了一項政令:
接下來三日,百姓與士兵都可以到城中所設的檢舉處,檢舉軍中大小將官曾經的惡行,貪|汙勒索,強|奸,殺人或致人傷殘者,尤為不赦。
城中各大施粥處旁邊,都設立了好幾個檢舉登記處。
有李洵這個郡王撐腰,再加上杜茂這首惡確確實實人頭落地,城中的百姓們都壯了膽氣,往日受了冤屈與欺壓的都紛紛湧向了檢舉登記處。
軍中也有同樣的政策。
一時間,那些往日裏作惡的將官們個個膽戰心驚,卻絲毫沒有辦法。
因為自從新的都頭到了營中,慎郡王就下令把都頭及以上將官全部關押起來了,為的就是讓他們無法去阻攔這些檢舉者。
當然,那些良知尚存,沒做壞事的,就問心無愧比較平靜。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是相信,能為士兵和百姓做到這一步的郡王,不會讓他們蒙受不白之冤。
事實證明,他們沒有錯信這位郡王。
書房之中,李洵正在接見周堯薑。
休養了幾日,她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今日卻是主動求見,為的正是這檢舉之事。
去外頭看了那些排著長隊的檢舉處,周堯薑心中有些憂慮,覺得應該向郡王提個醒。
“郡王,將官之中,並非所有人都是壞人,士兵與百姓,也並非所有人都心懷良善。如今檢舉之風盛行,若有人不忿上官曾經的處罰,挾私報複,胡亂檢舉怎麽辦?”
聽到這話,李洵眼中帶上了幾分笑意。
他果然沒看錯周堯薑,這女孩和他父親一樣心係蒼生,就算曾經身處杜茂的後院,自身陷入泥淖,她也依然會給予那些後院姬妾力所能及的幫助。
如今,又擔心上了那些軍中的無辜將官。
“周小姐所言很有道理。所以,本王早就在檢舉處言明,胡亂舉報若被查出,當以誣告論處。而所有檢舉材料中,被檢舉比較多的將官,本王會讓人抽取其中一件最嚴重的進行調查,若屬實,則以此判罪。若不屬實,則繼續抽查。
而被檢舉較少的,更是要每件事都核實清楚,以免有人被誣告。”
這套流程他在燎原就做過,底下的書吏和護衛營士兵等人也是做慣了的。
周堯薑聽到這些周到的防範安排,頓時有些臉紅:
“倒是民女多言了……”
李洵卻道:
“你能想到這些並且告訴本王,我很感激。一人計短三人計長,本王也不能方方麵麵都考慮周全,說不定你下次所提的建議,便是本王沒想到的了。”
聽著耳畔清潤溫和的聲音,周堯薑想起,她和妹妹住在將軍府,對整個府邸幾乎都是暢通無阻的,她每次晚上睡不著,帶著丫鬟出來走動,都能看到郡王的書房亮著燈。
白日裏他也天不亮就起來了,打拳練劍後,便一整天都在外忙碌,休息的時間最多兩個時辰。
身上肩負著兩城兩郡數十萬軍民的生計與安危,如何能不殫精竭慮呢?
他救了她全家,讓自從娘死後就一直死氣沉沉的父親恢複了精神,讓她和妹妹都有了安全無憂的生活,她一直很想自己也能幫他做些什麽。
雖然今日沒能幫到他,但聽他這麽說,她便一點都不氣餒了。
他說過的,她可以建功立業,比男子也不差什麽。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找到可以幫他的事!
花了十天時間,終於將卷宗整理清楚,對於將官們的處決也下來了。
殺人,強|奸者一律公開斬首1),其餘致人傷殘,搶奪民財,貪汙勒索等罪名,則全部送到河原去服苦役。
上梁不正下梁歪,杜茂手下的參將,副將,大部分營指揮使,幾乎全都沾染了死刑的罪名。
這些人與二十多個參與了殺人強|奸的都頭一起,被綁在樊城守軍大營門口,當著營外的百姓,與營內的士兵,被殺了個人頭滾滾。
殺了人,宣判了其餘人等的罪名與判決,李洵對下頭觀看行刑的全體將士訓話道:
“你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是貧苦出身,本王相信沒有人比你們更理解普通百姓的苦處。本王希望手下的軍隊,是愛護百姓的正義之師,還望各位將士勿忘出身,勿忘初心,從此以幫助保護百姓為己任!”
“須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們愛護百姓,人人愛護百姓,那麽即使你們不在家,也有人愛護你們的妻兒老小!”
“檢舉製度會繼續留存,若有人以為一朝披上了一點官皮,便可以把普通百姓不當人,隨意欺壓手下士兵,剛才斬首的那些便是你們的未來的下場!”
一番話落,大營外圍觀的百姓們首先叫起好來。
郡王這樣的要求,他們先前聞所未聞,可誰希望自己平日裏遇到的都是些兵老爺呢?若真能如郡王所說,當兵的都愛護幫助他們,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管能不能做到,郡王能當著百姓的麵,公開這樣要求手下的兵,便是真的方方麵麵都在為百姓著想了!
那些打開城門迎接郡王入城的將士們,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營內的士兵們也跟著響應起來。
當兵最大的苦,不是每日操練的辛苦,也不是上陣殺敵的恐懼,而是上官的欺壓。
一旦入伍便是終身,若遇到一個歹毒的上官,不僅克扣你軍餉,還把人當牛馬使喚,動輒打罵,那真是一輩子也無法翻身的絕望。
如今有了這檢舉製度,他們就終於不用再為此擔心了。
果然到了郡王手下,日子就越來越好過了,一切都是充滿希望的新氣象。
而那些能堅守住底線的將官們,也都全部恢複了原位,繼續統領著原本手下的軍隊。
看著被處死或者發配去做苦役的同僚,他們慶幸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也深深感激著郡王的明察秋毫,沒讓他們蒙受不白之冤。
一場審判大會以及繼續存在的檢舉製度,讓整個樊城守軍的風氣都為之一新。
而各個來自護衛營的新任都頭,營指揮使,以及陽鉞這個副將,還有李洵的親自監督,也讓整個樊城大營的訓練逐漸走上了正軌。
終於將樊城的一幹事宜捋順,李洵又去河原巡視了一趟,便回樊城帶著周家姐妹二人一起回到了肅城郡王府。
他答應過周如植,要照顧保護他的兩個女兒,自然是不會將她們單獨留在樊城,也不可能帶著她們東奔西跑,所以還是送回郡王府,由妹妹照看比較合適。
因為早就寫信回去交代過此事,七公主對此並不驚訝,並且早早就在府內給兩姐妹收拾好了住的地方。
同為女子,七公主對兩人的遭遇很是憐憫,也未對她們臉上的刺字表現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隻柔聲跟她們說,以後她們就住在她旁邊的院子,缺什麽都可以找她,千萬不要拘束,不要委屈了自己。
還估摸著她們的身材讓人做了些衣服,買了首飾,讓她們先穿戴著,過兩日再安排裁縫給她們量身定做。
這種細致的小事,李洵就從未想到過。
見妹妹說話做事如此周到妥帖,李洵心中很是感慨。
她小小年紀能做到這一步,也是不容易。隻怪他無人可用,才讓她不得不擔起這樣的責任。
不過,能成長起來總歸是一件好事,以後不管她結婚不結婚,都能自己立得住。
正說著話,外頭便有親衛來報:
“郡王,萬德貴他們領著流民進城了,這次有三萬多人,東門那邊人手不太夠。”
如今天氣寒冷,而河原又有較多餘糧,李洵早就決定再招攬一些流民,也讓多一些人得以活命,上次流民到後沒多久,便又把萬德貴調回了肅城,讓他帶著一批人和錢,去路上再收容些流民回來。
去了近一個月,看來正好是今日回來了,倒是成果頗豐。
聽到親衛這話,李洵微微皺眉:
“怎麽會人手不夠?肅城廂軍何在?”
如今郡城內的廂軍規模可是有三千多人,安置幾萬流民哪有不夠的道理。
親衛解釋道:
“回郡王,是登記的人手不夠,郡守大人說,如今年末歲尾的,府衙裏的書吏都派出去核稅了,廂軍中識字的人也不多……”
這倒真是讓李洵有點犯難。
上次安頓流民,便是從廂軍裏找了兩三個識字的人來做的,但當時隻有一千人,和這次的三萬多人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
偏偏又趕上了年末,府衙的書吏也無法借調,確實有些麻煩。
“婉兒,府中識字的丫鬟小廝有多少人?”
他首先想的便是從郡王府找人。
七公主想了想,道:
“府中下人,識字會寫的人不多,恐怕也湊不了幾人,我先去點點,若不夠……要不從城中的商戶家裏,找幾家借幾個賬房來?”
李洵正要點頭,便聽七公主身邊的周堯薑發話了:
“郡王,公主,民女這邊有個辦法,不必這麽麻煩,不知道是否可行。”
李洵知她是個聰慧有眼界的女子,聞言道:
“你且說說看。”
周堯薑低聲道:
“和我們一同回來的那些姐妹,有好些都是官宦之後,我們這樣的人,從小學管家,都能寫會算,也不像其他大家閨秀一樣不便出來見人,您要是不嫌棄,大可以派我們去。”
這話叫李洵恍然大悟,他倒是沒想起這一層。
這次他回來的時候,順便把樊城軍營裏的營|妓,還有那些被殺的將官家中願意服從他安排的侍妾等一起帶回來了。
他不講究犯官家眷要充軍這一套,也不想在自己軍中留下營妓這種對女子來說過於殘酷,對士兵來說也很不健康的存在,便把這些人全部帶了回來,準備像之前一樣,給她們安排一份生計。
他對這些人接觸很少,不太了解她們,倒是沒想到這其中還藏了許多人才。
他手下都是一群當兵的,大多出身貧苦,能有那個覺悟和機會去識字的非常少,倒不如好好把這些人利用起來。
而且,文書工作本來就很適合體力弱勢的女孩子。
“這倒是個好辦法。你趕緊去叫人,讓她們準備一下,便立刻隨本王去東門救濟所吧。”
“遵命!”
周堯薑眸子亮亮的,臉上難得的有了一絲笑意,福了個身便腳步輕快地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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