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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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法部大令的任命書一下來,整個治下官吏係統的吏員們都大為震驚,郡王怎麽會選擇一個剛來參考的考生,作為七部之首?
    要知道,其餘的考生,基本上都是在七部作為
    眾人不敢鬧到李洵麵前,卻是先到林德康那裏去打探消息,原本是想著若能鼓動林相一起反對就好了。
    那畢竟是七部長官呢,多少人盯著的位置,給個新來的考生,實在是太可惜。
    林德康哪裏是他們能輕易撬動的,直接把岑樘的履曆甩在眾人臉上。
    “如此不畏強權,剛正不阿之臣,你們誰能比肩?”
    眾人頓時啞口無言。
    論資曆,他們的資曆其實遠趕不上岑樘,人家可是二甲第三名進士出身,名滿京城的清流禦史。
    他們這些,出身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周應亭,二甲末位。
    論對郡王的忠心,人家拖家帶口舍棄京城的禦史之位跋涉千裏舉家投奔郡王。
    當然,最要緊的就是,郡王中意,誰的反對又能奏效呢?
    而且以岑樘這經曆與行事風格,怕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眾人還是夾緊尾巴做人,別被抓出來做了典型才好。
    其餘讀書人還有考生們,得知岑樘竟是京城的鐵麵禦史,倒是紛紛服氣,覺得自己能敗給這樣的對手,雖敗猶榮。
    百姓們得知鐵麵禦史即將成為郡王治下的司法部大令,專門監察官員,也是歡欣鼓舞。
    “聽說司法部在各地都會設置舉報箱呢,一接到舉報信,就會立刻派人查證,到時候就不怕那些當官的幹壞事了。”
    “有這樣的司法部大令,真讓人放心。”
    “還得是郡王英明,才大膽啟用這樣的賢才。”
    “可不是,咱們郡王德名遠播,這才引得天下有誌之士爭相來投!”
    岑樘授命成為慎郡王治下司法部大令一事,在李洵治下並沒有掀起太大風浪,這消息傳入嘉佑帝耳中時,卻將嘉佑帝氣得夠嗆。
    “滿口忠義道德的偽君子,朕就該早些砍了他!”
    嘉佑帝破口大罵。
    那些底層士兵也就罷了,岑樘這樣的清流禦史也投奔李洵,叫天下讀書人怎麽看他!
    哪怕他總是自我安慰不要拘泥於一時的虛名,卻也依舊覺得恥辱感撲麵而來。
    發了一通脾氣,他向魏平光問策:
    “此事傳揚開來,不利於人心穩定,可有辦法阻止此事擴散?”
    魏平光早就習慣了嘉佑帝因為慎郡王相關的事大發雷霆。
    平心而論,哪怕他的家人也被岑樘參過,但對這種表裏如一不畏強權的君子,他心中是有幾分佩服的。他並不覺得岑樘這樣的諍臣投奔慎郡王有什麽不對。
    良禽擇木而棲,岑樘在朝中隻能是萬人嫌,隻有去了慎郡王治下,方能一展抱負。既如此,又為何不去呢。
    他無波無瀾地說出自己的判斷:
    “陛下,如今肅城的糖與棉布都很受歡迎,各地商人都會去進貨,恐怕無法阻止。”
    嘉佑帝聽到這話又是一陣暗恨。肅城這樣的不毛之地,竟能被李洵玩出花來,折騰出了糖和棉布這樣的珍貴產物,而且還產量很大!
    偏生如今又不能禁止與之貿易,不知要被他賺走多少錢!
    更可恨的是,肅城的許多消息,都會隨著那些商人在全國各地散播開來,隻會越發助長李洵的影響力。
    果不其然,沒多久,此事便在京城範圍內傳揚開來。
    上層權貴暗自高興,這個頗有清名的刺頭終於走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隨便做點什麽就被人彈劾。
    雖然岑樘不能將他們怎樣,但癩□□跳腳背,即使不咬人也惡心人啊。
    而且,君威難測,總是被人揪出這樣那樣的把柄呈到皇帝麵前,誰知道嘉佑帝會不會什麽時候就以此為借口收拾他們。
    有些與岑樘有舊怨,當初又不能拿這滾刀石怎樣的,此時甚至故意讓人去敗壞岑樘的名聲,說他熱孝出仕,投奔慎郡王不忠不孝。
    然而,岑樘素有清名,投奔的又是慎郡王這樣的當世明主,這種詆毀的言論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讀書人們反而說:
    “這朝中待著真是沒意思,要我說啊,岑大人走得好!”
    “連岑大人都走了,可見這朝廷已經爛到底了,與其為這樣的朝廷虛耗年華,倒不如與岑大人一樣,去慎郡王麾下闖出一番作為!”
    “對啊,考慎郡王治下的吏員考試,其實比科舉劃算多了。據說隻要有個童生的功名就能參考,考中了直接就授官,根本不用塞錢侯缺!”
    “竟有這種好事兒!郡王那裏都考些什麽啊?”有人迫不及待地打探起來。
    讀書人們的話題直接就變成了慎郡王治下吏員考試探討。
    傳話的有心人不甘心:
    “你們可別忘了,慎郡王治下再好,那也是苦寒北疆,不毛之地。”
    然而他這話當即就被人反駁:
    “那你可就想錯了,聽商人們說,如今的肅城,那是一日比一日繁華了,其他地方也欣欣向榮,以後必然是會越來越好的。”
    “那這麽說來,慎郡王治下還真是去得,就是不知道到底何時再招考啊?”
    “就算不招考也不虧啊,隻要去了慎郡王治下,全家不論男女,一人都能分五畝地……”
    許多家境一般的讀書人,頓時動了賣掉京城產業,前往肅城的念頭。
    而下層的官員們,則紛紛對岑樘豔羨不已。
    “聽說岑禦史一去就是司法部長官,位同尚書!”
    “這可真是一飛衝天啊,也不知道慎郡王如何就這麽看重他!”
    “肯定是因為他清名在外了,咱們一般人比不得。可就算是這樣,其實去肅城也比咱們在京城劃算。我聽人說,那邊的官吏,同樣的等級,跟咱們做同樣的事,能拿到的月俸是朝廷的六七倍,要是表現好,甚至能達到十倍!”
    “嘶!慎郡王竟如此大方!”
    “誰叫慎郡王有錢呢。你們也不想想,朝廷如今是什麽情況,慎郡王那裏又是什麽情況。搶了北戎就不說了,還盛產棉布和糖,手下的人又少,國庫得有多充裕!”
    “唉,咱們先前怎麽就沒想到舉家去投奔慎郡王呢!”
    “是啊,岑樘這麽一走,咱們恐怕是走不成了。”
    “要是慎郡王能早些繼……回京該多好。”
    “噓,這話放在心裏念一念也就是了,可千萬說不得!”
    ……
    哪怕嘉佑帝對民間以及朝廷官吏的反應隻知道一星半點,也是心如火燒。
    “陳太師那邊有何進展?”
    他忍不住催促陳旺。
    陳旺很快取來了陳太師從清河戰線五百裏加急發回來的急報。
    嘉佑帝展開折子,很快就擰起了眉頭。
    “這些該死的蠻夷,真是貪得無厭!”
    哪怕他有北戎玉璽與北戎汗這人質,哈丹雖然畏手畏腳,退回了清河對岸,卻是堅決不肯投降。
    相反,他們占據著清河對麵的幾座城池,要糧有糧,要人有人,一點都不著急,儼然成了大啟內部的國中國。
    見大啟主動和談,更是貪得無厭地要求大啟要跟對待東戎西戎一般,割地賠款,且打開天沙城,這才願意撤出中原。
    就算嘉佑帝完全不顧自己的名聲,也不可能答應他們這種過分的條件。
    如今的國庫,根本支付不起這麽多賠款。而且,他們要的地是鼎德和天沙城,相當於直接對北戎打開大門,他又不蠢,如何肯答應這等自掘墳墓的條件。
    原本嘉佑帝是打算與他們磨時間,讓北戎妥協。可磨了這些天,北戎那邊有恃無恐,竟然絲毫不肯退讓。
    如今,李洵步步緊逼,以滾雪球般的速度,勢力膨脹得越來越快,讓嘉佑帝心中的緊迫感達到了極致。
    他必須要盡快遏製住李洵,不然以後李洵對他來說,會是比北戎更難對付十倍的隱患。
    為此,隻能做出一些妥協與讓步。
    “你親自去傳話給陳太師,讓他告訴北戎,朕可以允許他們拿走在中原劫掠的所有財物,並且讓劉淵打開天沙城。這已經是大啟最大的誠意了,他們若還是不知好歹,那大啟也不介意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在前年被李洵揪住密旨敗壞名聲後,嘉佑帝就學精了,這種會給自己留下汙點的事情,他都盡可能不再留下白紙黑字。
    他相信陳太師明白他的意思,知道怎麽跟北戎談條件。
    允許北戎拿走在大啟劫掠的財物,這話進可攻退可守。
    最大限度可以放寬到,允許北戎沿路劫掠,直到撤出天沙城。
    他們自己能搶多少,便是他們自己的本事。錢不是從朝廷手裏拿出去的,也談不上喪權辱國。
    “是。”
    陳旺領命,立刻親自趕往清河戰線。
    幾天後,伍汲匆匆走進郡王府,前去麵見李洵。
    “郡王,清河戰線有情報傳來,陳旺親自去了宣德城。隻是,談判進度如何,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麽條件,我們的人依舊打探不到。”
    說這話時,伍汲的神情有些焦躁。
    明明是如此重要的情報,卻因為他們布置的人手太過外|圍,而朝廷方麵又很注重保密,根本打探不到具體的消息。
    他真的很擔心這會影響到郡王的決策。
    李洵聞言,微微蹙眉,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敲擊著桌麵。
    伍汲知道,這是郡王在遇到很棘手的事情思考時的小動作,也不敢打擾。
    過了許久,李洵這才緩緩道:
    “繼續監視清河戰線動向,但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打草驚蛇。其他的本王會再想辦法。”
    伍汲憂心忡忡地領命而去。
    他們好些天前就發現陳太師借著監戰之名,去了清河戰線的宣德城,沒多久便隻帶了少數人,秘密去了一趟北戎軍營。
    這樣的舉措讓伍汲深感不安,因為不管是朝廷還是北戎殘餘勢力,對郡王來說,都是敵人。
    兩個敵人攪和到一起,不管是做什麽,都對郡王沒好處。
    然而這次陳太師的保密工作實在做得太好,他們竟是花了很長時間都打探不到他與北戎到底談了什麽。
    如此實在是太被動了。
    哪怕郡王說會想辦法,可他不知道此事該如何才能破局,還是十分擔憂。
    他不知道,李洵在他走後沒多久,便對親兵道:
    “去把岑大令與林總長都叫過來,本王有要事與他們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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