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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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郡王行駕到鼎德了!”
親兵急急忙忙地前來稟報道。
劉淵大喜,這報信的功夫,郡王說不定都快到了。
“快,傳令下去,郡王即將駕臨天沙城,全體將士準備接駕!”
聽說了這一消息,眾多中高級將領也是欣喜若狂。
哪怕先前大將軍就說過,郡王可能會親自來鼎德檢閱犒賞,但那也隻是可能。如今人真的來了,怎能叫人不驚喜。
眾人喜氣洋洋地去打掃營房,整隊,安排治安防護,為迎接郡王的到來做準備。
果不其然,第一天上午,慎郡王便帶著五千大軍來到了天沙城西門外。
劉淵與眾將領在城樓上遠遠就看到打著黃色蛟龍旗的長長隊伍從山上下來。
“打開中門,迎接郡王入城!”
劉淵激動地吩咐道。
然後跑下城樓,帶著眾多將領出城相迎。
過了小半個時辰,李洵才帶著隊伍來到城下。
眾人朝那身後跟著數千騎兵,銀甲白馬的年輕男子看去,隻見其渾身充滿了沙場老將的血氣與威嚴,猶如雪光四溢的刀鋒,銳不可擋。馬上征戰得天下者,本就當有如此鋒芒與氣勢。再加上挺拔的身姿,俊美的麵容,當真是與廟裏的殺伐決斷的戰神無異!
眾多將領與士兵仰慕郡王的豐功偉績已久,此時親眼見到本人,其無論是形象還是氣勢都比想象中還要完美,個個激動得臉紅脖子粗。
“參見郡王!”
聲音也是格外洪亮。
“眾將士請起!”
清潤低沉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溫和,卻讓人越發心情激動。
如此了不起的郡王,卻對他們這麽親和,難怪郡王有仁愛之名呢。
簡單地見禮後,便由天沙城守軍們開道,領著郡王所帶的軍隊入城。
哪怕是騎兵,行軍也十分整齊,士兵們個個身強體壯紅光滿麵,穿著簇新的藍色軍裝,騎著毛發油亮的高大戰馬,軍容與氣勢,比起向來軍紀嚴明的鼎德守軍都要高出一兩個檔次。
城中百姓站在軍隊清場的街道兩邊,目送著這支威武的騎兵,以及被眾多士兵與將領護衛簇擁著的郡王,也是個個心潮澎湃,在人群中伸長了脖子墊著腳,試圖看清慎郡王的樣子。
“原來那就是慎郡王!好年輕啊!”
“不愧是大啟戰神啊,看起來又威風又俊美!”
“郡王親至天沙城,這是確定以後咱們也歸郡王管了吧?”
“對啊!確定了!以後咱們也是郡王治下的子民,可就不必再羨慕肅城人了!”
“那我兒子以後也是郡王治下的兵,早就聽說給郡王當兵特別好,這下可有福了!”
當地百姓興高采烈地議論著。
除了天沙與鼎德本地人,城中還有那些被解救的軍奴,聞言也是好奇地張望著慎郡王的行駕。
他們雖然對郡王治下的種種優越政策知之甚少,卻知道,慎郡王是屢次打敗那些北戎畜生,甚至將北戎老巢都占領了的大啟英雄。
家園被北戎蠻子肆虐,眼睜睜看著親人死在眼前的時候,許多人心中甚至無數次祈禱,慎郡王來救救他們吧!若是慎郡王在,一定能把北戎蠻子打得落荒而逃!
如今,鼎德守軍據說正是在慎郡王的幫助下,才打敗了那些抓走他們的北戎大軍,讓他們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會有北戎蠻子來燒殺搶掠。
對於這樣的強者,哪怕是秦川平原的百姓們,也是極為敬佩仰慕的。
相對於經濟繁榮的肅城,百姓們顯得沒那麽活躍,基本就是低聲議論或著默默張望著,讓整座城的主幹道兩旁,都因為大批軍隊過境而顯得有些沉寂。
李洵坐在馬上,看著這座破敗蕭瑟的城池,深感任重道遠。
來時經過鼎德,看到的場麵和曾經的肅城差不多,而天沙城曆經戰火洗禮,更是破敗不堪。
事關一三十萬軍民的生計,必須要盡快把農業與經濟恢複起來。不然進入秋冬就來不及了。
將五千騎兵帶到南邊的大營安頓下來,李洵這才正式接見了劉淵父子。
簡單寒暄之後,劉淵就讓人捧來了幾個盒子,對李洵道:
“郡王,此乃鎮北軍帥印與戰獲的賬簿,鑰匙,皆奉於郡王掌管!”
他自覺自己是朝廷將領,又是剛剛歸降的,比起慎郡王麾下那些心腹老將,不管資曆還是功勞都是有所欠缺的。
五萬大軍對郡王治下來說委實不少,他繼續掌管鎮北軍在肅城那邊未必能服眾。
反正如今北戎已除,秦川平原以及鼎德天沙的大片國土都將迎來太平,他也沒有太多遺憾了。
而且,他相信郡王一定會好好善待他麾下的將領與士兵們。所以,哪怕郡王借此收回他的掌軍之權,他也無怨無悔。
當然,一輩子生在軍營,眼看著士兵們日子好過了,又跟了明主,以後明明能大展拳腳自己卻要離開,他心中還是很有些失落的。
李洵有些詫異,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把帥印推回去:
“戰獲本王打算統一規劃分配,便收下了,但這鎮北軍,再沒有比放在你手上更讓本王放心的了。”
說著,便將帥印推了回去。
劉淵微微一怔,心下感動不已。
早在慎郡王隻派了幾百人就敢把數千枚震天雷給他使用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郡王的用人不疑。
可如今,事關五萬軍權,明明他可以有機會直接把這一軍統帥的位置替換成心腹,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這樣的心胸,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如何叫人不想死心塌地去效忠!
隻是,想到兒子曾經的擅作主張,他沒有直接接下帥印,而是跪下道:
“還有一事,臣要向郡王請罪。”
“何事?”李洵有些奇怪,什麽事值得他如此鄭重其事地請罪。
劉淵道:
“此次繳獲戰利品時,我軍發現了陛下與北戎哈丹台吉簽訂的停戰國書,其中條款委實叫人不恥……”
他把那些條款說了一遍,然後道,“臣一時義憤,未經請示,便讓人將這條款公布出去了。如此越俎代庖,擅作主張,還請郡王責罰!”
一旁的劉瑾聞言,很是羞愧,這明明是他做的事情,怎能讓父親來抗下罪責。
“郡王,此事與父親無關,都是臣一力所為!是臣自作主張將國書給了軍中將官們看,父親見事情已成定局,這才迫不得已順勢向全城公布的。若要責罰,請郡王責罰臣!”
李洵看向跪在地上那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將領,他的目光裏有忐忑,也有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坦蕩,還有一些倔強。
比起劉淵這個已經被磨平了棱角的老將,他的次子顯然更有自己的鋒芒。
兩者並無優劣之分,隻看用在什麽地方。
對於一個上位者來說,人才總是不嫌多的。
劉瑾的表現讓他有些側目。
“是你做的?那你說說,因何擅作主張?”
不管是神色還是目光,都很難看出喜怒。
這叫劉淵心中越發忐忑,他在大啟的兩任帝王手下做了幾十年的將軍,深知這些上位者,最是厭惡下頭的人自作主張。
甚至有時候明明敵人都打到了城牆下,也還得等朝廷的示下是否反擊,不然就會被彈劾。
正因為如此,他才擔心此事犯了慎郡王的忌諱。
但兒子當時已經把事情攪和到了那一步,他不公布便是憑白浪費了好機會,隻能硬著頭皮往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去推動。
“郡王,是臣……”
李洵抬了抬手,阻止了他開口:
“本王想聽少將軍說說理由。”
盡管劉瑾心中有些沒底,卻還是將自己的判斷有條不紊地說了一遍。
他覺得,時機很要緊,就應該趁著皇帝還沒反應過來,盡可能地將嘉佑帝的賣國協議傳播開來,也免得到時候因為公布得太晚而被詬病是偽造汙蔑。
“而且,臣以為,君臣父子的名分在那裏,此時不該由郡王經手,以免郡王受人詬病。綜合各種情勢,臣以為此時隻能擅專。”
李洵聽完他的理由,眼中流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來。
“做得很好!”
他直言不諱地誇讚道,叫劉淵父子都愣住了。
這可是指責詬病君父之事,郡王竟然如此毫不掩飾地誇獎劉瑾做得好?
卻聽慎郡王繼續道: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身為一軍將領,怎可沒有自行拿主意的勇氣?政務,輿論,有時候也猶如戰場,你們既主管一方,自然無需事事都向本王請示。本王將軍隊和地方政務交給你們,便是賦予了你們這樣的權力,也相信你們的能力。”
“隻要你們的選擇出於是忠君之心,又不妨害百姓士兵,哪怕與本王意見相左,本王也不會怪罪於你們。”
劉瑾大喜,當下就磕了個頭,響亮地道:
“郡王英明!”
他就說郡王不會怪罪他,父親那嚴陣以待的架勢,帶得他也憑白擔心了許久。
而劉淵則是大受震撼,沒想到郡王身為一代強主,竟然能給予臣下如此多的信任和自由。
他……真的是與李家前頭兩代君主截然不同的人物。
他能在遲暮之年還能遇到這樣的主公,當真是死而無憾。
見劉瑾喜形於色的樣子,李洵眼中也流露出幾分笑意來,他繼續補充道:
“不過,像此次這種情況,本王是否被人詬病,卻並非你們在決策時需要顧慮的。”
“君權之爭,本就論不上父子兄弟的虛假情分。本王既選了這條與君父相爭的路,便不怕天下人與後世的非議。敢做,便敢當。”
這是李洵第一次明確在他人麵前表現出欲與君父相爭的意思。
當然,以往在肅城的那些手下們,想讓他反叛,自立為帝的心思是昭然若揭,也犯不上讓他對此表態。
劉淵聞言,有些意外。
慎郡王不斷擴張勢力,本就有與朝廷抗衡的意思,他對此並不感到驚訝。叫他意外的是慎郡王坦蕩的態度。
隨即又覺得,這才是真正胸中有大丘壑者。不畏人言,不畏身後名,隻求無愧於百姓與天下。古今往來的千古明君,也少有人如此超脫。
郡王的胸襟,果真非常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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