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一輪半月掛在天空。
    離開一統暗沙，大海便平靜了下來。
    釣魚艇巡航速度，周升將下午潛海底抓的海螺撈了出來，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把刷子，刷著海螺殼。
    “我待會兒下潛海底抓幾條魚上來做晚餐。”周升道。
    陳遠瞪了周升一眼，說：“這邊是深海，晚上下去危險。”
    周升不是普通人，水性也很好，但夜間潛水終究有風險。
    “晚餐怎麽搞？”
    “安全最重要。”林新海也說：“有什麽，吃什麽。”
    夜間航行多少有些無聊。
    林新海將駕駛位交給了陳遠，回船艙睡覺了。
    張成，孟建山，何飛和楊巡也回去了船艙。
    周升洗好了海螺，拿一個網兜裝起來，丟進了冰櫃裏麵：“我也睡一覺，晚上換班。”
    陳遠‘嗯’了一聲，駕駛艙就他一個人了，拿出打火機點根香煙，抽了一口。
    兩小時後，釣魚艇來到神狐海的西北角落，再打開穩定儀，船身幾乎不怎麽感覺到晃動。
    陳遠先是淘米煮了飯，拿出周升刷洗幹淨的海螺用淡水再洗了一遍，然後就丟鍋裏麵，再切了幾片生薑，倒入礦泉水煮。
    發電機在工作。
    船艙頂部的燈光亮著，陳遠再打開船體周圍的誘魚燈。
    陳遠他們在這片海域並不孤單，細數了一下，能看到燈光的漁船還有6艘，那些是魷魚船。
    現在是禁海期，不過拿到許可的漁船可以出海釣魷魚。七八月，釣魷魚的好時間……
    陳遠這次出海帶了專門釣魷魚的串鉤，一串有12個。
    釣魚艇上燈光通明，陳遠拿出魷魚串鉤，一串的長度就有近十米。竿子還是用那根3.7米的重型魚竿，取下上麵的擬餌，將魷魚鉤捆綁了上去，係上重量3公斤的鉛墜……再用高光手電筒照一下魷魚鉤。
    魷魚鉤是夜光，用手電筒照一下，發出的光更亮。
    整理好魚線，先下鉛墜，然後將一個個魷魚鉤放了下去。
    魷魚趨光性很好，隻要有光，周圍的魷魚自己就跑過來了，不用撒誘餌什麽的。
    通常來說魷魚前半夜在深水區活動，後半夜在中上層水域……有探魚器的話，一眼就能看出魷魚活動區域。而且誘光燈打開了，魷魚會往船體周圍聚集。
    陳遠看了魚探，魚線就放了五十幾，就回去控船，再看了看鍋裏煮的海螺。
    “好香啊。”何飛走了出來，說：“有什麽我能幫忙的不。”
    “燒一鍋開水，我在釣吹筒仔。”陳遠說。
    “ok。”何飛說著就給鍋裏倒了礦泉水，放到電池爐上。
    楊巡也起來了，先是看了看魚探的畫麵，說：“這邊好多魚。”
    “多是吹筒仔。”陳遠道:“周圍有不少魷釣船。”
    “魚竿下去多久了？”
    “五六分鍾了。”陳遠說。
    “我起來看看。”楊巡過去幫著起了魚竿，也就是按一下開關的事情。
    電動輪收線的速度很快，一分鍾不到，魚線就收了上來。
    “有魚。”楊巡說著要抬起竿子，兩隻手一起用力，很勉強的，才將竿子抬了起來。
    何飛拿了一個桶過去，拽住魚線，將魚鉤拉扯上來。一串12個鉤子，中了8條吹筒仔。
    吹筒仔，那就是小吹筒，小魷魚……
    陳遠他們的釣魚艇在外圍，外圍的魷魚都比較小。而且現在是七月初，魷魚還不是特別肥。不過這些小魷魚特別嫩就是了。
    “收獲不錯，有8隻。”何飛將魷魚鉤丟了下去，笑著道。
    楊巡說：“這些魷魚白灼還是刺身？”
    “白灼吧。”陳遠道：“水都燒好了。遊水魷魚……”
    “釣上來魷魚了。”張成和孟建山他們走了出來。
    陳遠‘嗯’了一聲，喊道：“周升。”
    “起來了。”周升剛睡著沒一會兒，現在一臉的睡態。
    “冰箱裏的小魚幫著處理了，還有幾條大章魚，煮一鍋魚湯，再炒一盤章魚，吹筒仔。都九點鍾了，把晚飯弄來吃了先。”陳遠道。
    “嗯……”周升揉了揉臉，使勁伸展了個懶腰。
    林新海也走了出來：“釣到吹筒仔了。”
    “多得很。”陳遠說：“你的漁船怎麽不出來釣吹筒仔？”
    “近海的吹筒仔不多，跑外海來油費高。現在海上天氣多變，在海水最多幾天就要回去，運氣不好的話容易虧本。”林新海說著，兩手一攤，接著道：“重要的是，漁船現在出港要許可證。”
    林新海接替了陳遠的位置。
    陳遠再拿了一副魷魚鉤出來，捆綁到周升的魚竿上，丟下海裏。
    張成他們一起幫忙，準備晚餐……
    處理好的吹筒仔用淡水洗一下，丟進沸騰的鐵磁鍋，不到十秒鍾的時間撈出來，切成一塊一塊的，裝到盆裏。
    孟建山準備蘸水。
    蘸水有生抽，生薑水，芥末，檸檬……
    陳遠給師父端了一小碗過去，他先嚐了嚐味道：“鮮，嫩……吃這個吹筒仔還是要在海上，釣上來現煮，現吃。”
    周升給陳遠弄了一塊在蘸水裏滾了一圈的吹筒仔，送到陳遠嘴邊：“嚐嚐。”
    窩尼瑪……
    陳遠一咬口下去全是芥末，一口涼氣直衝腦門心：“窩尼瑪……”
    周升哈哈大笑。
    一竿吹筒仔八隻，沒幾下就吃完了。
    剛出水的海貨就是鮮，而且小吹筒仔，嫩得很。在開水裏麵滾那麽一下，撈出來就剛剛好，吃起來脆嫩脆嫩的。
    這東西要凍過後，就不是現在這個味兒了。
    說說笑笑，玩玩鬧鬧。
    海螺出鍋了。
    十幾個海螺，平均下來一人兩個。
    白灼的海螺，沾著蘸水，味道也很不錯。就是剛才說鬧去了，煮老了一些。
    周升就著幾隻龍蝦，還有魚，煮了一大鍋魚湯。
    楊巡他們又起了一竿，這竿有9隻吹筒仔，全部取下來後用淡水洗了一下，丟魚湯裏麵一起煮。
    “今晚我們就釣吹筒仔。”何飛說。
    “我沒帶魷魚鉤……”張成道。
    “我這裏有，100塊錢一串。”陳遠笑著道：“一串鉤子賺你們五塊錢。”
    “行。”張成笑著點點頭。
    張成也會釣魚佬了，魷魚鉤的價錢他知道，12個一串的蒙皮吸光魚鉤，閘坡那邊賣95塊錢1串。
    張成隨後就給了陳遠兩百塊錢，陳遠給他們拿了兩串。
    張成和孟建山一起的人，兩人來到釣位將魚竿架了起來……
    何飛他們準備的很齊全，已經架好魚竿，等吃了飯，就開始幹活。
    陳遠和周升的魚竿，再收了一竿。
    兩根竿子一次中了23隻吹筒仔，隻差一隻就大滿弓。
    “吃飯了。”周升喊道。
    雪白的魚湯，再撒上一些蔥花，少許鹽巴。
    陳遠他們帶了有小半斤香蔥，這東西放在船艙，兩三天不會壞。
    米飯也煮好了……
    陳遠給大家盛了米飯，說：“今晚就簡單一些。明天釣到魚了，再吃大餐。”
    “這一餐可不簡單。”何飛道：“大龍蝦，海螺，魚……吹筒仔，都齊活了。”
    “就是……今晚的一餐要是在島上，沒個一兩千下不來桌。”張成也笑著道。
    現在的吹筒仔價格也很貴的，市場上要賣五六十。如果在海鮮館子裏吃，1斤得七十左右。
    一鍋大雜燴，有魚，龍蝦，八爪魚，吹筒仔，還有兩隻螃蟹。
    用油煎了一下，這個湯隻有一點點腥味，鮮味濃鬱到能融化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