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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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他的書房看看嗎?備用鑰匙藏在門左側的盆栽裏了。】
陸修齊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 是淩晨兩點。
那時候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盯著手機裏的那張照片出神。
本來,那個去全國頂尖音樂學府進修的知名小提琴家, 應該是他那位素未謀麵的母親才對。
他心裏空空蕩蕩的,總覺得不太舒服,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不對。
陸修齊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母長什麽樣。從他有記憶開始, 陸先生和蘇小姐就一起將他生母的事情瞞得密不透風。
他對她所知甚少, 但看到這張照片的一刻,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憤怒。憤怒到想要掐著蘇女士的脖子, 讓她把奪走的一切還給那個已經不在了的人。
陸修齊自嘲般低笑一聲,站起身。
血緣還真是很奇妙的東西。
他會為她生氣 , 陸先生也會覺得……他們兩個很像。
半夜的別墅靜謐得像是墳地。
陸先生在自己的臥室裏休息, 被關在房間裏、折騰了整整一個白天的蘇女士也不再鬧出聲音。
淺眠的管家睡在一樓的小房間裏, 聽到他下樓的動靜,探頭出來張望。
陸修齊微笑著朝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從盆栽裏找到了陸修遠說的那把鑰匙。
陸先生的私人書房幹淨整潔,空空蕩蕩, 平時除了他本人,誰都無權進入,也不需要別人打掃。
想要在這個房間裏找點什麽東西, 簡直輕而易舉。
他的書桌上甚至就甩著一張照片,是那對兄妹的偷拍照。
陸修齊掃了一眼照片, 視線下移。
他一點都不意外陸先生想要對這對兄妹做些什麽。
他是他的孩子,他了解他。
書桌抽屜的鑰匙藏在筆筒裏,陸修齊拉開抽屜, 翻看著裏麵的文件, 眸色一點點暗了下來。
腳步聲驟然響起。
他手下動作一頓, 迅速物歸原位,將鑰匙放入筆筒,靠在椅背上,拿起那張照片。
幾乎就在陸修齊做完這一係列動作的同時,書房門被人大力推開。
他淡定地轉頭望去,和慍怒的陸先生對上視線。
“你在這兒幹什麽?”
“修遠給我了鑰匙……我總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垂眸,將照片遞過去,輕聲道,“我想,您或許需要我的幫助。”
陸先生皺了下眉,正想說什麽,外麵突然又傳來激烈的砸門聲和叫喊聲。
半夜蘇醒的蘇女士又開始折騰。
陸先生煩躁地捏了捏眉心,說:“那這件事就你去做。”
陸修齊笑了一下,放下照片,把那枚備用鑰匙交給他。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陸修齊離開家,打車去了城市的另一端。
他的目的地在非常偏遠的郊區,說是這個城市的“貧民窟”都不為過。
一路上,司機還好奇地瞅了他好幾眼,不明白為什麽這樣一位公子哥要去那樣的地方。
陸修齊笑了一下,在下車的時候解答了他的疑惑。
“來探望一些親人。”
司機愣了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恍然:“你是陸家那個私……小孩啊?”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改口,有點尷尬似的摸摸腦袋,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小孩也怪不容易。”
陸修齊笑了笑,沒回應,關上車門離開。
陸先生的那些文件裏寫了他的外祖父母的住址。
不過很顯然,他隻是保留了那個地址,實際上,這十多年來,他和兩位老人沒有任何往來。
陸先生按響門鈴的時候,兩位老人同時一呆,茫然地打量了他好長時間,才遲半拍反應過來,把他讓進了屋。
相認的過程簡單又俗套,兩位老人顯然也聽說了陸家發生的事情,眼淚汪汪地看了他好久,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長歎一聲。
陸修齊的外祖父遲疑了一會兒,問:“我們沒想到……你還能自己找過來。是他告訴你的我們的地址嗎?”
陸修齊搖頭:“是我自己查到的。”
外祖母用力一拍外祖父的大腿,憤憤不平:“我就說,那個混蛋這輩子都不可能醒悟的。”
然後兩位老人又沒了話,隻盯著他端詳。
陸修齊遲疑片刻,問:“我可以多了解一些……我的母親的事情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裏有一點藏不住的怪異。
“我的母親”這樣的說法,對他來講有些過於陌生。
老兩口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外祖母扶著小矮桌顫巍巍站起身,說:“我去拿點東西。”
一居室的房間很小,老舊的門已經關不嚴了,陸修齊甚至能從客廳看到老人翻找東西的身影。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低頭抿了口水。
沒過一會兒,外祖母帶著一個小盒子回來了。
盒子裏裝著一些多年前的信件和卡片。
還有一串斷掉的手鏈。
陸修齊遲疑著接過,展開最上麵的那一封信。
然後愣住。
整個事情的真相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樣,從最開始就是錯的。
不是富家少爺因為真愛私奔,也不是被迫抓回來和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聯姻。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三個人的故事。
他的生母段冉,是蘇若彤學生時代的閨蜜,而且,從來沒有喜歡過陸升。
從來都是陸升這個瘋子對她窮追不舍。
高中畢業之後,陸升為了不讓段冉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和蘇若彤達成協議,完成了那一出偷天換日。
將近三十年前,對在那個年代幾乎能隻手遮天的陸家和蘇家來說,這種事情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至於段冉,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而已。
她甚至沒機會知道這一切。
段冉進了本地的一家普通大學,在裏麵依舊優秀耀眼,剛開學不久,就成了校花。
但從大二開始,事情就變了。
無論男生女生,沒有人再親近她。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段冉身後藏了一條名叫陸升的瘋狗。
大學畢業的時候,陸升覺得,自己成為段冉的“唯一”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所以畢業那天,他越過了表白的步驟,直接選擇了向段冉求婚。
段冉當然不願意,但拒絕的後果,是被陸升帶去了一另一座城市,過起了宛如被囚禁一樣的生活。
給父母寄回來的這些信件和明信片,還是在她懷孕之後,陸升逐漸放下戒心,才能偷偷送出來一些信息。
被壓在盒子最底下的那張明信片,是段冉提前寫給陸修齊的。
跨越了16年的時間,送到了他手裏。
明信片的背麵是陽光下一望無際的粼粼海麵。
上麵隻寫了一句話。
——希望你離開他,希望你不像他。
離開的時候,陸修齊站在門口,低頭向兩位老人承諾:“過一段時間,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我會回來和你們一起生活的。”
兩位老人眼裏含著殷切的淚光,連連點頭。
除了段冉之外,他們沒有其他子女。兩個人年紀都已經很大了,身邊有年輕人照顧才放心。
外祖母抓著門把手,看著他轉身離開,突然想起什麽,小心翼翼地開口叫他:“陸,陸修齊。”
陸修齊轉回身,朝她笑了笑,說:“從今天開始,我就叫段修齊了。”
那是一個對他來講很陌生的笑容,好像這麽多年以來,他從來沒這麽笑過。
老人愣了愣,激動地點點頭,說話時依舊小心翼翼:“你要不要……再留下來吃頓午飯啊?”
路兮兮接到陸修齊的電話的時候,正和路漫搶著同一串冰糖葫蘆。
熱搜仍在繼續發酵,陸修遠還在聯係那些營銷號放出一部分新的照片。
他這裏的照片數量遠不及蘇女士,但都放出來,也足以震驚全網了。
路兮兮接電話的時候直接開了免提,於是陸修齊的話同時傳到了三個人的耳中。
“他想讓我把你們抓回來,給你們一些懲罰。”
陸修遠眸色微凝,顯出幾分不悅。
路兮兮和愣了一下,搶糖葫蘆的手一鬆。路漫反應不及,往後踉蹌兩步。
路兮兮歪了歪頭,問:“所以,你的意思是?”
陸修齊沉默片刻,開口:“我希望你們可以配合。”
路兮兮路漫:“?”
“把你們抓起來之後,他肯定會去親自見你們。”陸修齊頓了頓,繼續道,“修遠也在聽吧?那個時候,你可趁機把蘇若彤放出來,她那裏掌握的證據可比你多多了。另外……我還有一些其他證據。”
他說到這兒,突然沒了下文。
路兮兮舉著電話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再次開口,好奇地看向陸修遠。
陸修遠想了想,問:“你去過了嗎?”
陸修齊:“是的,多謝。”
“綁架你們本身也屬於犯罪行為,如果你們同意的話,下午四點,我會在小區門口等你們。”
他語速突然加快,急匆匆說完這番話就掛了電話。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彼此,路兮兮轉了圈手機,問:“去嗎?”
路漫摸摸下巴:“也不是不行。”
陸修遠:“不擔心是圈套?”
支晗端著五杯飲料進來,往桌子上一放,身後跟著搖尾巴的邊牧。
“陸修齊如果真的配合陸升,我才要懷疑他的智商了。”
小姑娘蹲下來揉了揉狗頭,一副人間清醒的模樣。
“陸升之前可以肆無忌憚是因為事情沒有鬧大,現在這些事全國人盡皆知,無論多大的背景、花多少錢,都不可能保住他。”
路兮兮打了個響指,朝陸修遠得意地一點頭,補充:“而且,被抓之後,我們隻要‘不太過分’,就全都算作是‘正當防衛’嘛。”
“我們負責線下,你負責線上。”路漫最後總結,咬掉一顆糖葫蘆,含糊不清地說,“加油,小朋友。”
小朋友陸修遠:“……”
在場唯一成年人支銘大朋友抱膝蜷縮在床上,小聲嘟囔:“你們還知道自己是小朋友呀。”
他明明還不到20,怎麽就感覺世界已經大變樣了呢。
現在的“小朋友”們一個比一個厲害,格外顯得他像一條九漏魚。
這合理嗎?
下午四點,路漫和路兮兮準時回到小區門口,上了陸修齊的車,乖乖被綁上手腳。
陸修齊垂眸打量了一眼兩人手腕上的繩結,猶豫片刻,又收緊了一點。
一把小刀不動聲色地滑入路漫的褲子口袋,被寬鬆的短袖襯衫遮蓋著,看不出什麽異樣。
路漫偏頭看他一眼,又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
黑色轎車越開越遠,逐漸進入人跡罕至的郊區。
陸修齊給陸先生發去一條消息。
路兮兮偏頭看了一眼時間,小聲嘟囔:“應該差不多了叭?”
轎車恰在此時停下,陸修齊笑了一下,並不言語,帶著兩個人下車,進了一個廢棄倉庫。
倉庫雖然破舊,但地麵還挺幹淨,看上去不久前剛被打掃過。
陸修齊把兩個人放在地上肩並肩,自己轉身去迎接陸先生了。
路兮兮仰頭打量著這裏,偏偏身子撞一下路漫的肩。
路漫:“?”
路兮兮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地小聲嗶嗶:“哥,我現在覺得我們可能穿了不止一本書。”
路漫麵無表情掃她一眼,一臉淡漠:“哦,你才覺得啊?”
路兮兮:“?”貓貓委屈.jpg。
倉庫外遠遠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路漫活動了一下腦袋,隨口聊天:“那你講講。”
路兮兮挺直身子,煞有介事:“這麽離譜的事情,就很像另一些古早文。家庭不幸的美強慘霸總男主——我指小陸弟弟,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了小白花女主,得到了治愈。n年之後,兩個人在某地重逢——”
路漫咳嗽兩聲,打斷她,偏頭掃她一眼,問:“小白花呢?”
路兮兮一懵:“啊?”
“小白花女主啊。”路漫含笑重複,瞄她一眼,問,“你該不會覺得女主是你自己吧?”
路兮兮用力一搖頭,縮了縮腿,說:“不能夠不能夠,你看你妹哪裏小白花了。”
兩個人說到這兒,霸總的惡毒父親背手走入,站在兩人麵前,低頭打量著他們,看上去嫌棄又厭惡。
兄妹倆和站在男人身後的陸修齊對視一眼,乖巧坐正。
男人收回目光,看都不看他們,冷聲“誇讚”:“你們很厲害啊。”
路兮兮:“過獎過獎,也就那樣。”
男人一噎,不由得又多看了她兩眼。
路兮兮一臉無辜。
陸先生繞到兩人身後,掐住路兮兮的手腕,撥開一點繩子,盯著上麵的勒痕,像是在欣賞什麽傑作。
他滿意地哼笑一聲,緊緊繩子,甩開路兮兮的手,彎腰貼在小姑娘耳邊,說:“但是可惜……你們的厲害用錯地方了。”
“知道嗎?跟對人,也是‘厲害’的一方麵。”
路兮兮歪頭避開他,一臉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陸升微怔,拉住她的頭發,沉聲問:“你躲什麽?”
旁邊一直被忽視的路漫突然伸出手,刀鋒劃過路兮兮手腕上繩子的同時,單手撐地,抬腿朝陸升的肩頸處掃去。
從小打架的16歲男生的力量並不是一個身體機能逐漸走向下坡路的男人能比得了的。這一腳直接把陸升踹了出去,扯著路兮兮頭發的手也不自覺鬆開。
廢棄倉庫,本來就是一個堆滿雜物的地方,陸先生飛出去的時候,沿途撞到了不少東西,最後轟一聲摔在地上。
路兮兮理著頭發站起身,轉了轉手腕,垂眸看著踉蹌爬起的陸先生。
陸先生咬牙切齒麵目猙獰,目光四下掃了一圈,拎起一節水管,顛了顛。
他先是瞪了一眼默默退出戰局的陸修齊,而後才看向兄妹倆,冷笑一聲:“打架是嗎?行啊。”
陸先生活動了一下身體,一步步走向兩人。
路兮兮想起什麽,戳戳路漫。
路漫:“?”
路兮兮盯著陸升,微笑:“記得把刀扔了,省的人家說咱欺負人。”
路漫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把那把小刀往遠處用力一拋。
小刀撞到一個空鐵罐上,發出“當啷”一聲。
同一時間,路兮兮抬起腳,穩準狠地踹向陸升的小腹。
……
二十分鍾後,陸修齊抬起頭,朝兩人晃晃手機。
“可以了。”
路漫和路兮兮同時收手。
路漫鬆開陸升的頭發,一臉嫌棄地往旁邊地上摸了一把。
路兮兮抬起踩在他兩腿之間的腳,瀟灑地拍拍衣服,撣去袖子上的灰塵。
英俊瀟灑的陸先生已經變得麵目全非,痛苦的躺在地上哀嚎,一時間不知道該捂著哪裏。
陸修齊走到角落,從一個廢棄桌子的
“辛苦去一趟警局,管家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小巧的黑色監控器拋起又落回掌心,路漫吹了聲口哨,攬過路兮兮的肩,揉兩把她的腦袋,帶人一起離開了。
路兮兮嫌棄地拍開他的手,嘟囔:“髒死啦。”
陸修齊收回視線,蹲到正艱難起身的陸升身邊,低頭看他,開口:“綁架、□□、非法□□……”
他一一細數陸升已經可以被證實的那些罪過,最後眼含笑意把他拉起來,問:“這樣的結局,您還喜歡嗎?”
“哦對,還有。”陸修齊鬆開手,後退一步,補充,“修遠現在,應該已經把蘇若彤掌握的那些證據全都公之於眾了。”
“您應該知道那個女人瘋起來是什麽樣的。畢竟你們一起做了二十多年的局,沒有人比你們更了解彼此。”
他話音落下,眼前突然一花,頭被迫偏轉,右臉一陣劇烈的疼痛。
陸修齊盯著那邊的牆壁看了兩秒,無所謂地笑了一聲,轉回頭來和陸升對視,抬手摸了摸嘴角溢出來的血。
他鎮定自若:“現在,又要多一個家庭暴力了。”
陸先生驟然上前一步,捏住他的衣領恨恨地低頭看他。
“比起教訓我,您現在好像應該先回去阻止蘇若彤。”
他晃晃手機,笑的溫柔:“父親,您的司機已經在外麵等您了。”
“不用謝。”
陸升把他甩在地上,一瘸一拐地離開。
同一時間,網絡上,整件事情被完完整整地爆料出來,連帶著陸升這十餘年的出軌全記錄。
從酒店門口的照片到夜店裏調情的照片,甚至還有打了碼的“捉奸在床”。
這個曆經二十餘年的大瓜,幾經反轉後,狠狠地震驚了廣大網友。
次瓜前線v:懂了吧,我就說他們給的太多了。這麽大的個瓜,誰能忍得住。
【這是什麽垃圾父母啊????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渣。[吐][吐][吐]】
【救命,這不進監獄誰進監獄?】
【球球了趕緊把他們抓起來吧。】
【草,好心疼陸修遠和陸修齊,在這樣的家庭長大……】
【我錯了,我竟然還羨慕過他們。現在看,這真是慘的不能再慘了好麽。】
【這究竟是什麽離譜豪門啊?陸升和蘇若彤還要不要face了?!】
事件相關的一串熱搜詞條直接霸榜,隨便點開一個都是一片罵聲。
陸升坐在車裏,憋著氣看了一會兒,憤怒地一砸手機,硬邦邦地催促:“再開快點。”
兩個小時的路程耗時硬生生縮短一半,陸升憤怒地推開自家大門,迎上了捏著水果刀等在門口的蘇女士。
蘇女士今天花了濃妝,頭發是精心打理過的大波浪,嘴唇塗的鮮紅勝血。
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長裙,赤腳站在地上,冷冷地望著陸升,驀然一笑,說:“你回來啦。”
陸修遠站在二樓樓梯拐角處,垂下眼,撥通了報警電話。
十分鍾後,警笛聲大作,警察匆匆趕到,直接破門而入。
陸升躺在地上,大腿上插著一把水果刀,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
蘇若彤跪坐在他的身邊,仰起頭看向警察,雙手手腕貼合在一起,露出一個堪稱溫婉的笑容。
“逮捕我吧。”
陸修遠仍舊站在樓梯上,冷漠地看著這一場鬧劇,唇線緊繃。
這場風波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熱度才逐漸降下去。
網絡上對陸升和蘇若彤的罵聲一直不曾停止。
陸修遠最後一次見到蘇若彤和陸升,是在法庭上。
蘇若彤和陸升在被告席,他和陸修齊在原告席。
這兩個原本光鮮亮麗的人,現在一個比一個狼狽,披頭散發,臉色極差,看上去和所有階下囚無異。
法庭外激烈的罵聲和喊叫聲似乎都傳到了這裏。
宣判結果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的蘇若彤突然抬頭望了過來。
陸修遠和她對視了兩秒,然後同時移開視線。
踏出門的瞬間,一道身影突然迎上。
陸修遠步伐一頓,被路兮兮抱了個滿懷。
女孩用力揉了揉他的頭發,絲毫沒有過問法庭上的事情,笑著岔開話題說,支銘要請他們吃大餐。
陸修遠愣了一下,笑起來。
陸修齊跟在他身後出來,猝不及防和轉頭的路兮兮對上了視線。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擺出一副慣常的笑容。
路兮兮攬著陸修遠,朝他揮揮手,囂張一笑,說:“弟弟不要給我了哦~”
陸修齊失笑,頷首,目送兩個人離開。
陸修遠被路兮兮拽著一路跑出去,然後又被塞進了那輛加長版林肯。
坐在車裏的路漫把並在一起的雪糕一分為二,將其中一個塞到他手裏。
雪糕一歪,輕巧地碰撞一下。
“新生快樂。”
路漫說。
陸修齊改了名字,回到了生母的家裏。
那天之後,陸修遠和他一直沒有聯係,庭審上也沒有機會進行什麽交流。
吃飯的時候,陸修遠突然收到了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
短信內容隻有兩個字。
——謝謝。
他愣了愣神,頭頂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路兮兮越過夾在中間的路漫,笑著遞給他一顆奶糖。
陸修遠怔怔地接過奶糖,看著女孩和哥哥打鬧,又有點出神。
他咬著筷子,猶豫了一下,把手機裏備份著的那些東西一鍵清空。
腦袋又被人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小、陸、弟、弟。”
路兮兮鼓著臉頰,一字一頓,“吃飯要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