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村落小街道依著大學而活, 稍微離遠一些就十分偏僻荒涼。
    再遠一些就隻有零星的幾個平房和一排排的樺樹。
    是劇情殺吧！
    林招雲被刀尖抵住後，第一反應是這個。
    他幾乎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寬厚掌心被捂著嘴, 用連帽衫蓋住眼, 就這樣從身後攏住他, 一路挾持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
    甚至在那股子香味迷茫鼻尖時，變得有些神魂不清。
    再有一點意識時, 就是打開一扇門，林招雲指尖摸索扒拉在門框上一秒，不過下一刻就被絕對壓製的力量拽下來。
    掌心攏住他的指尖, 很輕易就掰開，手心燙得很，就像是貼著林招雲後背胸膛急速顫抖的心跳那樣，熱切。
    “別太用力，指甲會受傷。”低悶的嗓音帶著幾分親昵, 激起林招雲耳廓後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林招雲被扔到柔軟的褥子上時, 很短暫地看到了對方的樣子, 帶著連帽衫和口罩，深邃的輪廓藏在陰影裏。
    他手心攥滿汗, 額間冷汗也細細密密地沁出來，穿著的襯衫被汗水濡濕貼在後背上。
    緊跟著眼前就被一塊幹燥柔軟的眼罩蒙住，就在對方想要用繩子捆住他時, 林招雲猛地掙紮起來, 手腳踢踹, 但很快就被桎梏住, 任由對方攤開手腳, 又合並地綁起來。
    “別害怕, 就隻是陪陪我。”他的聲音貼在耳根處，呼吸就打在林招雲側頸，又熱又快，“一直想單獨和你相處。”
    “別叫喊，這裏是很深的地下室，沒有人會聽到。隻會讓我脾氣變壞，你也會有不必要的付出。”
    他說話不緊不慢，又像是有點戲耍的意思，遊刃有餘，讓人感到微妙地驚悚。
    聲音經過一些偽裝，非常陌生。
    小腿被很寬又柔軟的繩子綁著，還用很軟布隔著，不會疼，彎曲蜷在胸前，手則被背到身後，小臂相交被有彈性的帶子捆著。
    這樣的姿勢會他胸腔往後仰，脖頸和那張害怕得顫抖的小臉完全袒露出來。
    拇指摁壓在他的側臉摁出一個小小的凹陷，慢慢地滑動，最後摁在咬著的下唇上，把快要咬破的唇肉解放出來。
    “再咬下去，要破了。”
    林招雲處於驚嚇狀態，無法做出什麽反應，對方便覺得他在默然地抗爭，鼻音輕“哼”一聲，拇指和食指同時用力，在臉頰處一捏，緊閉的唇縫就打開了。
    回過神來的林招雲發出一聲悶悶地“呃”，那手指一頓，又像是很親密那樣輕聲哄他：“聽話點。”
    “聽到了嗎？”
    “說話。”
    林招雲雙唇翕動，還不容易才顫抖著“嗯”了聲。
    對方聽到林招雲回答，即使是單字，男人也忽地喘了聲粗氣，嚇得林招雲一下子縮了縮肩膀，連呼吸都屏住了幾秒。
    “沒吃晚飯吧，我準備了一些。”
    他離開林招雲的身側，不知道走到哪個房間，碗筷輕碰的聲音，鼻尖傳來了一些飯菜的味道。
    林招雲這個姿勢很難維持，強行支棱著肩，沒多會就難受地慢慢軟塌下去，半靠著床頭，怕得心裏胡亂地和886說著什麽。
    林招雲：是不是最後一頓飯，嗚嗚嗚。
    林招雲：吃了就要送我上路。
    886：【應該不會，你又沒看到他的臉，一般來說這種人沒被看到臉，就不會殺人滅口。】
    林招雲聽了他的話，緊緊地把眼罩下的雙眼閉上。
    886：【……】
    腳步聲又朝林招雲走來，林招雲嚇得一激靈，身體從床頭滑了一段距離，半扭著，姿勢變得很怪異，t恤衣擺也堆疊發皺，露出潔白的一截細腰。
    雖然看不到漂亮的眼，但挺翹小巧的鼻尖與濕潤的唇又粉又紅，愣怔可憐的模樣讓人移不開眼。
    精碩的手臂穿過他的小腿下和他的後頸，他力道很大也很穩，他就被輕而易舉地公主抱起，被放到飯桌前，給他放好做好動作，還似乎很關心似得問他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林招雲磕磕巴巴地說手臂疼，對方頓了一下，稍微把他的手臂掰正，“餓了吧，我喂你吃。”
    “張嘴。”
    冰涼的勺子觸到了唇邊，林招雲顫著唇珠張開了一條縫，那勺子就往他嘴裏伸。
    “吃進去，嗯，用舌頭卷進去。”
    是夾著肉和蔬菜很豐富的一口飯，很美味，但林招雲幾乎嚐不出什麽味道，機械地咀嚼著。
    “湯有些燙。”
    勺子伸進林招雲的口腔，慢慢傾斜，將湯倒進去，林招雲口腔脆弱敏感，即使是吹了一會的湯也猝然將他燙到。
    湯汁從嘴角漏出來一些：“還燙……”
    對方的動作頓住了好一會，林招雲感覺到，心裏七上八下的，等了好一會，對方才用指尖將他唇角的湯汁揩走。
    又接著喂他吃東西。
    “吃不下了……”林招雲實在沒辦法吃下又喂來的食物，稍微撇開頭抗拒。
    “最後一口。”
    一個掌心貼到林招雲的肚子上，毫無贅肉的腰腹果然稍微撐了點一些弧度。
    等他蹙眉皺著鼻頭咽下最後一口，對方滿意地收起碗筷，將他重新抱回到被褥上。
    被褥像是剛洗過似得，很柔軟，還有殘留些洗衣粉的香氣。
    對方打開了電視，播放什麽比賽，也收拾了什麽，最後站到了床沿。
    林招雲下意識地往裏縮了縮，手腳被固定了這麽久，稍有些發麻，動的時候四肢都麻癢起來。
    被從身後攏住了。
    對方肩膀很寬，就這樣坐在他身後，用胳膊將他摟住，腰側又抵上那把刀。
    “看會電視吧。”
    “對了，你看不見，不過也不是什麽好看的。”
    林招雲動也不敢動，幾乎能聽到對方有力“咚咚咚”的心跳，像是鼓槌似得，敲打著他的肩背，小臂。
    他一直都緊繃著，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麽，就像是頭上懸了一把刀，不知何時會落下來。
    感受到林招雲顫抖，他越發箍得緊緊的。
    就這樣一直坐著，林招雲耳邊聽到他有些過速的呼吸聲，再加上電視裏各種節目的聲音。
    “你這個樣子，好像是我的小妻子。”
    那人許久沒說話，忽地突兀地說。
    “你覺得呢。”
    ”不、不是…”林招雲垂著頸胡亂地搖頭，眼淚要不是被眼罩阻礙，肯定早就落下來。
    下巴瞬間被扼住，稍微用了點力氣掐著，他的臉頰一下就往後仰，後麵的人就能夠看到他的臉。
    薄薄的眼罩像是被哭濕，眼周的布料變成深色。
    “真不乖，你把這麽溫馨的時光都破壞了。”他的聲音從剛剛輕緩溫和忽地大變，一下子變得陰冷冰涼。
    身體被一下子掀翻，仰麵倒在柔軟的褥子上。
    林招雲被這一變故嚇的忘記掙紮，急促喘息小聲地哭出來，鼻子臉頰都變得濕漉漉的，腳趾慢慢蜷起來，邊哭邊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你幹嘛……”
    男生低著頭去看林招雲那張哭花了的臉。
    在不太明亮的電視熒光前，亂七八糟，特別糟糕。
    他俯下身去，湊近就聞到對方的香味。
    就像是對方的性格那樣，軟糯柔和，但又帶著一點點甜膩，特別容易上癮。
    他又說：“像不像？”
    林招雲怕得要命，不管他說什麽，都開始點頭。
    “那你說啊。”
    “什麽？”
    “你像我什麽。”
    林招雲已經跟不上他的思路，迷迷茫茫地問：“像什麽……”
    “像是我的小人丶妻。”
    “說。”
    “像、像是你的小、小人丶妻……”
    【嗬嗬，拔刀吧，和我搶老婆！】
    【老婆是大家的老婆，誰想私吞都是不可以的！】
    【小妻子這個稱呼歸我了，別和我搶。】
    被迫說了奇怪的話，林招雲慌亂之間又聞了很淡的一個古怪香味。
    哭著哭著他就像是軟了骨頭，沒了力氣似得，變得很困。
    昏睡前，最後聽到那個聲音說：“下次約會，不會隔太久。”
    再醒來時，林招雲坐在小街道邊上的長椅上，路上沒有幾個行人，路燈從他的頭頂打下來。
    咋一看，他像是喝了點酒靠著長椅休息的大學生。
    手腳的綁帶都消失，林招雲恍然，像是做了一場夢似得，他想要起身但是又瞬間無力栽回去。
    小臂上被束縛的痕跡幾乎沒有，更像是睡著了之後的壓痕，不是一場夢。
    他呆呆地坐在原地好一會，指腹摸了摸眼角殘留的淚珠，路燈映照下睫毛顫抖顯得更加明顯，好一會他才緩緩起身。
    忽地，林招雲眼角瞥到，不遠處的小巷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動了一下，看過去，那身影倏然消失。
    林招雲麻意從腳底瞬間傳遍全身，呼吸急促，慌慌亂亂地往人多的地方跑。
    一路跑到人最多的那條街，夜宵店、網吧和簡陋的ktv人聲鼎沸。
    ……
    十幾年前隻有翻蓋機的時代，大多數小街道都沒有攝像頭，有也是那種不太清晰，勉強能看清楚人樣畫麵的低清度攝像頭。
    翻出來查了這幾個小時的監控後之後，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林招雲形容相似的身影，連林招雲的身影也剛好沒有被這些攝像頭拍攝下來。
    甚至他的身上都沒有殘留任何其他的人毛發或者任何指紋。
    而且他還被聞出了酒味，被懷疑是不是喝了酒躺在長椅上做了一場夢。
    要不然怎麽會有男人抓一個男人，吃一頓飯又給送回來。
    派出所的人這樣說，林招雲也恍然起來，見林招雲自己都恍恍惚惚，像模像樣給他登記之後，就打發林招雲回學校。
    他模模糊糊意識到，派出所可能不在劇情之內，給不了他什麽破局的幫助。
    他在人多的街邊坐了一會，忽然去看自己的手機，門禁時間早就過了，他身上隻帶著拿快遞用的身份證，摸摸口袋，隻找到一張十塊麵值的皺巴巴的紙幣。
    “林招雲！”
    就在他攥著這十塊錢紙筆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江引也是錯過了門禁時間，心裏很煩躁，不知道林招雲還會不會去他繼哥那邊，都快要和宿管打起來，但沒辦法，隻能找一間相對貴一些的網吧呆著。
    剛輸了一把遊戲，罵罵咧咧地往窗外看的時候，忽然瞥到一個身影，他一愣，仔細去看，發現自己沒看錯。
    不可能會看錯，即使放在人群裏也是能夠一眼分辨出來的。
    林招雲。
    這大半夜的怎麽會在這外麵。
    他攥著什麽，坐在凳子上表情茫然。
    江引幾個小時抓癢撓肝的感覺一瞬被平息，心髒幾乎快跳出來，衝出網吧大聲喊林招雲。
    看到江引，林招雲不知為何，整個人鬆了口氣。
    “你怎麽這麽晚還在外麵，也錯了門禁？”
    “嗯……”
    江引蹙眉，這附近的賓館真的不怎樣，都不幹不淨的，隔音效果還差，要不然他也不會找這間最貴的無煙網吧呆著。
    “就在網吧裏湊合一宿。”
    聽到網吧，林招雲便跟著他走，原以為十塊錢是夠得，但沒想到，這個專供有錢大學生玩耍的高端網吧，竟然在這個時代就需要三十塊才能包宿。
    而且江引直接選了豪華vip，一晚上得要八十，林招雲很尷尬地捏著十塊錢不知所措，江引短促地笑了聲，直接刷了他的信用丶卡。
    這時候大多數在網吧的都是包夜的學生，林招雲一路走進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一開始隻是下意識瞥一眼走過去的人，然後就一下子定住眼神，江引蹙著眉，擋在林招雲身邊，替他反彈走很多打探的目光。
    豪華包廂幾乎快相當於附近小賓館的價格，每天都會有打掃阿姨打掃消毒，相對幹淨，但是江引還是蹙眉，有些不滿意，脫下自己的薄外套撲在林招雲座位上。
    他這件外套是很薄但是很寬鬆大件的那種外套，林招雲既可以靠著又可以坐在上麵。
    “謝謝……”
    林招雲坐了下來，江引很愛幹淨，除了運動之後會有些不太明顯汗味之外，一直身上都是很清爽的味道。
    但是第一印象積威太久，他還是有些拘謹。
    打開電腦，林招雲找了一部喜劇，慢慢地從坐著到完全蜷到沙發上，半踩著江引的外套，蜷坐著。
    大概是因為失去意識了一會，他對前麵那段被人劫持的記憶變得很模糊起來。
    江引從外麵買回零食的時候，林招雲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外套上，穿著白色運動襪的腳趾踩在上麵，腳趾時不時蜷一下，他的呼吸莫名就變得急起來。
    雖然網吧禁煙，但還是不太好問，唯獨林招雲身邊是舒服的。
    他忍不住就湊近，遞給他零食和果盤時，嗅了一下。
    “有其他味道。”
    “什麽味道？”
    江引說他也不知道，隻是覺得好像混了點什麽味，林招雲有些心虛，呐呐道：“可能是走路的時候蹭上的吧……”
    他這麽說，江引也沒再追問。
    林招雲看電影的時候會隨著劇情而情緒起伏，腳趾會蜷起來，手指會扒拉在自己手背上跟著一跳一跳。
    “這是什麽？”江引忽然把手移到林招雲的後頸。
    林招雲正看著一個吸引他的劇情，隨意地“嗯”了聲，“什麽。”
    他的掌心就貼了上去，林招雲細軟黑亮的發絲縫隙裏，隱隱約約地看到一些紅紅的印子，他指尖撩開，一小片紅紅的痕跡，像是蔓延開似得，順到衣領
    林招雲後知後覺覺得氣氛有些變了，被他的手心燙了一下。
    莫名覺得自己好像經常被燙後頸，他轉過臉就對上了江引的視線：“怎怎麽了。”
    江引聲音沉沉：“你脖子後麵有紅點，有點像是人親的。”
    林招雲眼眸睜大去看他：？
    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後頸，下意識地伸手去碰後頸江引說的地方：“是、是蟲子咬的吧。”
    江引忽然就逼緊過來，捉住他的肩膀想要把他翻過來去看，林招雲驚了一下，雙手去阻擋他，“你做什麽？”
    “我看看是怎麽回事。”
    江引力量很大，幾乎沒費太多氣力就將林招雲翻轉過去，摁壓住他肩膀，將領子稍微地拉開一點。
    那些紅印子果然就那樣蔓延開，直接順延往下，不知道伸向哪裏。
    “誰搞的？你哥？”江引幾乎咬碎了牙。
    “我不知道……”林招雲被壓迫得厲害，呼吸有些難了，上氣不接下氣，鼻尖全是他外套的味道，有點類似薄荷味。
    “你放開，疼，你在生氣什麽？”他臉上露出些微痛苦的神情。
    江引驀然頓住，鬆開手。
    對啊，生氣什麽，他壓製住自己莫名的怒火，低聲問：“總不能，是戚淮吧？”
    林招雲心裏也是悚然，但隻是對江引說：“我不知道你在說是，可能是過敏……”
    江引沒再說什麽，開了一句遊戲發泄心裏沒辦法宣泄的火氣。
    林招雲借到充電器，手機重新開機，林招雲習慣性地登錄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新動向。
    有一個新帖，江引見林招雲皺起臉，也伸頭來看，看到那帖子露出幾分嫌惡。
    有一個新的高樓貼，主角卻不再是自己，這次換了一個人。
    一個長得不好看，家境平凡，性格內向的學生。
    點開發帖人的頭像，又是一個注冊的賬號。
    林招雲莫名有些悚然，腦子裏一些亂七八糟的片段閃過，但又完全串聯不起來。
    到了後半夜，林招雲完全熬不住，靠著江引的外套往下出溜，最後像是小獸一般，整個人蜷起來，蜷在沙發的一角：“江引，我睡一下……”
    隻不過他蜷曲的雙腿卻慢慢地伸展開，穿著白襪子的腳心不知覺地伸到江引盤坐的小腿上。
    江引低喘得急促，小腿大腿的肌肉整晚都緊繃繃的，低著頭，黑發遮蓋了一些他的眉眼，心髒似乎要跳出胸腔。
    ……
    這一晚睡得不太好，林招雲渾身哪哪兒都不舒服，江引頂著黑眼圈，兩人一起回宿舍，補眠了一個上午。
    下午上課時，林招雲的右眼總是在跳，心髒也跳得很快，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
    沒想到真的就靈驗了。
    晚上學校封校，班導通知，沒回家的學生都要在寢室裏呆著，等待調查。
    事情發生在上完最後節課後，林招雲抱著書本往回走，忽然有人就喊“又有人跳樓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什麽，不遠處高樓上漆黑的人影就直直往下墜。
    這次有不少人看到林招雲之前看到的黑影。
    林招雲在圍觀的人群中，意外地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麵孔，他麵無表情盯著屍體，似乎感受到了什麽，他緩緩轉過頭來，對上了林招雲的目光。
    是校草戚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