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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招雲小腿被藺野挾著夾在小臂與腰側之間, 半彎折，動也不能動, 另外一隻腳尖點不到地, 半懸空。
    這樣的動作其實很難為人，但勝在林招雲柔韌度好，之前甚至膝蓋折到臉頰邊也沒事。
    “嗯，說話, 跑什麽跑？”
    林招雲眼角的淚珠半落不落, 掛在哪兒, 但是被藺野壓製, 被這樣問，還是掉了一顆出來。
    他推了推藺野, 幾乎不動如山。
    “好多血，我害怕……”
    林招雲說這話, 都能冒出一點信息素，在滿是黏膩血腥味裏那股子果味清香格外明顯，鑽到藺野的鼻子裏, 藺野的呼吸都快了幾瞬, 手臂上的青筋複出。
    “怕血，還是怕我。”藺野身上帶著血點子, 剛碰過血, 又殺了生, 心底那股躁被頂到定點。
    每個apha都像是身體裏藏著一隻野獸，平常就算人模人樣, 到了某些臨界點時, 也可能不做人, 隨時墮成頑劣野獸、禽獸。
    藺野的信息素是一種沉沉的木質香, 這時木頭像是燒起來似得，味道充斥了整個院子，濃鬱得幾乎讓林招雲要喘不過氣。
    幸好是半夜。
    否則會附近鄰裏都該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林招雲不會信息素傳導，但是經曆過一次，明白此刻藺野在做什麽。
    信息素來得洶湧，像是一絲電流，順著血管、血液傳遞到全身每一個感官。
    全身毛孔都像是被打開了似的，渾身雞皮疙瘩，脊柱與大腦神經猝然麻木，腦中一片空白。
    他被突然而至的信息素傳導，仰頭急促大口呼吸，但像是缺氧似得，臉色開始泛紅，眼前泛白又泛黑。
    骨軟筋酥，攀附在對方身上的胳膊鬆下來，幾乎全靠對方的支撐才不至於跌落。
    “藺野，藺野……”林招雲掉落的手掌扒在衣角上，很無助地一點點揪著，好不容易才說出幾個字。
    “是怕血，好腥，我受不了那個味道啊。”
    藺野想到之前林招雲看到屍體，蹲到街邊吐了三次，又看到他，薄弱骨骼幾乎像是碰一下就會碎。
    信息素驟然收了一下。
    “對不起。”
    他根本受不住。
    信息素變得沒那麽有侵略性，林招雲才感到氧氣回到胸腔，大口呼吸。
    他不知道怎麽控製信息素，隻覺得現在藺野的信息素從閃電，變成了陰冷滑膩的蛇信，從他的血液中一點點往裏爬。
    剛剛那樣讓林招雲無法呼吸，而現在這樣就讓身上激起一一大片雞皮疙瘩。
    身體不受控的感到莫名的顫抖。
    像是被冷膩的蛇鑽進了骨頭裏。
    “停下來，藺野……”
    林招雲眼角掛著的淚水早就掉下來，眼睫、細發於臉頰，滿是潤濕的淚，濕亮一片，甚至嘴角嚐到了一點點淚水的鹹味。
    漆黑昏暗的小院裏，傳來斷斷續續的細碎哭聲。
    半憋著，像是委屈又不敢大聲哭。
    但這種濕濕的啜泣聲反而卻容易招致某些讓人暗藏在陰暗角落的欲念。
    藺野稍微一用勁，將就人提得更高，臉龐與他平著，能夠互相看到眼睛，但是藺野隻看到濕潤的卷翹睫毛無助地顫著。
    “小招。”
    他見他說話了，抬起眼，求著：“藺野，你放開我，我好難受，你信息素……”
    說話時，信息素還在往外冒，視線雖然不清晰，但是藺野能看到他唇裏麵的樣子。
    “張張嘴。”
    藺野氣息紊亂地說。
    林招雲愣了一瞬。
    因為他僅有的那麽一點點經驗，讓他知道這個話的意思。
    指頭扒在布料上，他閉上眼。
    也不管究竟張開沒有。
    總之藺野垂頭下去，自己打開，將舌頭遞進去。
    那種果香的信息素從舌尖傳遞和攝取，那是一種極好的體驗，對於藺野來說。
    但是對於林招雲來說，就是一種煎熬。
    眼淚一直往外湧，像是沒有節製那樣，不受製地流，連帶嘴角都濕淋一片。
    直到藺野的信息素稍稍平息，那種瘋狂攝取信息素的行為才逐漸終止下來。
    林招雲推了推藺野，這次可以將對方推開了一些。
    等到逐漸平息，林招雲才怯怯地說：“放我下來吧，藺野。”
    藺野又垂眼看了林招雲，才將他慢慢放下來。
    站到地上時，林招雲差點軟著趴下去，幸好藺野扶了他一下，又將他抱起來放到旁邊的椅子上。
    藺野又去衝洗刀具。
    沒敢說話，就這樣坐著靜靜帶了十分鍾。
    林招雲本來相對幹淨的衣服上也多了很多血點子，他有點嫌棄，但是又不敢太嫌棄，隻能小聲問：“藺野，我要洗個澡……”
    藺野點頭：“我幫你燒洗澡水。”
    不敢去看他，林招雲飛快地點點頭。
    這會藺野三下五除二將沾滿血的刀洗幹淨，插回牆上掛好，然後打了幾桶水去鍋爐裏燒。
    鍋爐效率很高，幾分鍾就燒熱。
    林招雲反鎖掉衛生間，才完全鬆了口氣，癱坐下來，靠著小板凳快速呼吸。
    那種渾身被窺探，像是身心都被入侵的感覺並不好過，林招雲眼淚還是有點止不住，感到格外的委屈。
    林招雲：剛剛，那個好像是易敏期……
    886：【不是好像，就是。】
    林招雲縮了縮肩膀。
    886也替他鬆一口氣：【其實挺凶險的。】
    林招雲：什麽？
    886：【如果易敏期apha沒有被安撫下來，可能會暴走。】
    林招雲：會怎樣？
    886：【就是很危險那種，會先[嗶——]然後[嗶——]再然後[嗶——]最後[嗶——]，醒來後又[嗶——]……】
    係統和諧得非常完整，886隻能心裏補充：會把你透幹淨。
    886沒說出來的話，被林招雲想象出來了，因為他腦子裏一直殘留著很abo世界觀的那幾個很讓人害怕的設定。
    想到那什麽腔，和後麵類似犬類的某種奇怪生理結構，他又打了個冷顫。
    林招雲：那還真的好險……
    因為三觀健在，林招雲覺得這個世界比上個世界可怕多了。
    是那種顛覆世界觀，異族文化入侵的害怕感。
    林招雲頂了頂舌尖，覺得已經破了，他張嘴抬臉讓886幫忙看一下。
    886：【再伸長點。】
    林招雲用勁地伸了伸，忽然感到有什麽東西碰了一下，輕微拉扯。
    886：【有點破皮了。】
    林招雲懵住：你、你……
    886咳了一聲：【不是你讓我幫你看的嗎？】
    林招雲反應過來，臉上瞬間燙了下，剛剛真的是886扯了他的舌頭。
    林招雲：但我沒讓你扯呀！
    就怪886：你那個嗅覺也不好用，不提醒我是驢血！我往外跑就不會刺激他了！
    886：【你再讓我聞聞驢血才行啊！(╬￣皿￣)凸】
    886：【我得聞到某種東西才能記錄下味道，但是我無法提供關鍵信息，例如我聞到了凶手的味道，然後認出他，】
    林招雲點頭，他也隻是想找個地方發一下委屈：好吧。
    【乖。】一陣若有似無的輕撫撫過林招雲的臉頰。
    林招雲眨了眨眼，後知後覺是886的手。
    他不知道做什麽反應，就當做沒感覺，垂下眼簾，低頭去摻熱水。
    慢慢地用勺子打在自己身上，抹了泡沫一點點在身上，慢慢地打圈，最後衝幹淨，他仔細嗅嗅還有沒有血腥味，真的全沒了，才最後衝洗一遍。
    睡覺時，藺野像是易敏期過去後，進入了聖人時間，給林招雲掖被子，遞水，像是平常一樣。
    林招雲閉著眼很快就幾乎睡過去。
    “我明天要去山上一趟，晚上不回。”
    “最近有灰熊在附近山裏走動，有人下大單。”
    林招雲半夢半醒，“嗯”了聲，好像又被掐著下巴抿了一下唇，但是他太困了，沒醒來。
    ……
    第二天，獵戶去山上打獵，去之前給了林招雲裝錢的小袋子和一些幹糧，還吩咐他不要給陌生人開門，有事可以找隔壁的鄰居，都會熟。
    天一早就沒太陽，但是也不像要下雨，沉悶得喘不過氣。
    林招雲去找了一次秦妄想了解情況，結果他今天不在治安廳。
    總不能一天什麽都不做，他思來想去，最後想象還是去找顧糾夜。
    吃完晚飯，天黑下來，林招雲就鎖上門往夜場的路上走。
    道路得唯一那盞路燈像是出了故障，時明時暗，偶爾還會閃火花，林招雲的手放在褲袋裏攥著布料，硬著頭皮加速步伐。
    前麵再轉一個路口就能進到大路，行人會多起來。
    天氣很悶熱，看起來即將要下一場大雨，小飛蟲成堆在路麵上飛舞。
    他隻能捂著口鼻垂眼躲開，一沒注意就被飛蟲飛到眼睛裏。
    輕叫了聲，林招雲被迷了眼，隻能停下腳步，靠邊揉了半天才揉出來一點點，被刺激出的淚水了糊一片。
    裏麵還有東西，林招雲眼淚就止不住地不斷地往外泛。
    忽然耳邊傳來什麽奇怪的聲音，像是有誰拖著什麽東西在剛剛轉出來的那個箱子裏。
    很沉重。
    不知道是第六感還是什麽，林招雲心裏突升起一種驚恐，心跳急促加速，這讓他快步往前走，躲到了一個拐角處。
    “啪嘰”
    重物敲擊軟肉的聲音。
    燈光黑了下來，什麽都看不見，直到一秒後，燈光亮起。
    身材高大穿著兜帽衫的男人正舉著重錘高高砸向地上的人，霎那間，骨碎、肉沫飛舞，不知道什麽液體散落在地。
    林招雲的“啊”憋在嗓子裏，是886捂住的。
    燈光一明一暗。就像是在看什麽拍攝手法很獨特恐怖電影、頓卡視頻。
    一幀一幀地被抽掉，隻剩下不連貫的動作。
    離得不算近，隻能看到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林招雲掌心按著胃，抑製自己嘔吐的本能，眼淚迷住了眼。
    在一次燈光長時間暗下後，最後個重錘揮下，一切安靜下來。
    過去了一分鍾，燈光依舊閃爍，林招雲還是不敢呼吸。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敲擊著胸腔，指頭細碎發抖，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當時腦子裏想什麽。
    直到燈光再一次亮起，原地隻有馬賽克。
    那個舉起重錘的人不見了。
    走了嗎？
    當林招雲鼓起勇氣試著探頭，低啞的嗓音從側邊響起：“聽牆角？”
    林招雲僵硬著脖子緩緩轉過去，渾身賤射著血液戴著兜帽的男人正站在那裏，看不清麵容，隻有渾身的血漬。
    燈光又暗了。
    啊啊啊啊啊————
    林招雲差點嚇抽過去，直到886將他喊醒：【離開這裏，你在幹啥！！】
    他才恍然驚醒，不管不顧往前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喉嚨發幹，呼吸急促，模糊的視線隱約看到行人和車輛，才緩緩慢下來，直到他看到那個夜場的霓虹光。
    正要推門而入，一個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林招雲猛地跳了起來。
    顧糾夜身邊的黑高個。
    “你找九爺？”
    “做什麽跑那麽急，老遠就看到了。”
    林招雲抿著嘴沒說什麽，整了整衣裳才說：“嗯，找九爺……”
    “我帶你進去。”
    林招雲跟著高個子男往裏走，往下走，人群喧鬧，他快要崩出嗓子眼的心髒才逐漸鬆下來，想起個重要的問題。
    林招雲：你剛剛聞到他的信息素了嗎？
    林招雲是沒聞到，他嚇都嚇死了。
    886：【沒有聞到。】
    林招雲：難道他是beta？
    886：【有一種東西叫做抑製貼，你肯定沒有好好看世界觀設定！】
    【抑製貼能一直oga和apha的信息素氣味，用在未婚單身的人群，主要是防止oga突然在公共場合進入熱感期，引發動亂。】
    林招雲想起來了。
    apha也能用，但是也可能是beta。
    886分析：【剛剛那個凶犯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beta。】
    前方人變少，漸漸地走到了商鋪區，地下夜場不隻有酒吧，還有各式各樣的其他娛樂場所。
    “九爺就在裏麵。”
    “他、他在做什麽？”
    高個子不說話，推開了前麵看不懂名字，有些怪異招牌的鐵門，直接將林招雲推了進去。
    剛進去林招雲就愣了住。
    顧糾夜正躺在一張躺椅上，一個赤著上半身，身上有很多起奇奇怪怪的刺青。
    他仰著頭嘴裏叼著煙，霓虹色熒光燈打在他的輪廓上，胸腔上肌肉的肌理都描繪出來。
    看到林招雲進來，長吐一口煙。
    但林招雲沒往前走，定在原地，因為有一個打著赤膊隻穿了圍裙和袖套的男人正趴在他的腹部。
    ？？
    他們在幹嘛！！？
    他隻能訥訥出聲：“九、九爺……？”
    埋頭在顧糾夜腹部的男人抬起頭，林招雲這才看清他手裏拿了一些工具。
    “弄好了。”男人有點冷淡的聲音響起，他灰藍色的眼珠子撇了一眼林招雲，“要刺青？”
    林招雲不知道怎麽，就耳朵尖一紅。
    他剛剛在想什麽。
    林招雲猛然搖頭，那人去拿了個瓶子往顧糾夜身上噴：“消毒。”
    顧糾夜嘴裏的煙頭急速增亮，應該是有些疼的。
    刺青師弄完就轉身將皮圍裙和手套袖套都摘掉，他皮膚蒼白，頭發淩亂，就當著兩人的麵洗了無數遍的手。
    下眼瞼下邊有一顆小痣，在他洗完手過來，錯身林招雲，低頭看他時，林招雲看到了。
    他沒做停留就出去了。
    顧糾夜招招手：“過來。”
    林招雲走近兩步，顧糾夜忽然站起身來，小腹上紋的圖案還在發紅，一整片，從左邊到右邊，有些對稱，看起來怪怪的，一直延伸到了人魚線
    “找我做什麽？”
    “要我教你信息素傳導？”
    顧糾夜將長袍合上，偏偏長袍中間那條縫裂得更大，林招雲仿佛看到刺青繼續往下蔓延。
    林招雲忍不住就想到什麽，驚悚地避開眼。
    顧糾夜忽地靠近，抓住林招雲的手就往刺青上放，蔥白尖兒似得指頭隔著長袍摁在上麵。
    “想知道刺的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