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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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晆不懂醫術,可架不住周遭全是耍嘴炮的,再不想個法子怕是真就要吃席了。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伸手摸摸韋琬額頭,發現體溫不高。
    “除卻韋小娘,旁人可有腹瀉的?”李晆朝四周詢問。
    “回貴人,在軍中染疫疾者需每日一查,某家自韋小娘染疫以來,未曾有見患病之人。”宇文嚴回應。
    華夏幾千年的戰爭經驗,使得軍隊比任何機構都要重視疾病,畢竟與敵對陣還能靠著身體取勝,與病毒對陣,是死是活就隻能靠天了。眼見沒人被傳染,李晆長舒一口氣,隻要不是霍亂一類就行,拉肚子導致的虛脫隻需補充電解質即可緩解。吩咐人去四周找些葛根,黃連,芍藥一類治腸胃的藥,又讓張廚子架起大鍋燒開水,精鹽,糖霜撒進去不少。
    “把人扶起來,趁熱給灌進去。”李晆指示丫鬟給韋琬灌藥。
    “主家,灌不下去!”丫鬟有些焦急。
    韋琬此時應該處於休克狀態,估計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更別提喂水。
    李晆砍下兩根鬆枝,刮平樹皮後直接塞韋琬嘴裏,然後摘兩片大點的樹葉卷成漏鬥狀,用力塞到木棍中間,接過丫鬟遞來的鹽糖水就往裏倒。
    “咳咳......咳.....呸”韋琬估摸是給嗆醒的,眼都沒睜就吐李晆一臉。
    “殿下,您還懂醫術?”崔瀚婆姨擔憂的問。
    “不懂,瞎蒙的!”李晆頭也不抬的回答。
    崔瀚婆姨忍住踹人的衝動,扯扯丈夫的衣擺表示反對。
    沒等崔瀚發聲,韋琬先睜眼了,雖說目前病得不輕,但腦子還算好使,見李晆正往自個嘴裏灌東西,張口就開罵,幸好塞著木棍,話語含糊不清,要不丟人的就得換成李晆自個。
    “死了都不用你救!”這是韋琬吐出木棍後唯一發出的聲音,然後接著開始昏迷。
    眼見自家妹子喝完鹽糖水臉色稍微好些,呼吸也強點,崔瀚婆姨這才放下心來,作揖叩首的給李晆道謝,眼中卻掩飾不住的擔憂。
    興許是李晆那碗鹽糖水給續了命,又或者是不願被個三無郎中給藥死,韋琬歇息一夜後居然又好轉起來,大清早就嚷嚷著喝粥,要不是丫鬟攔著,怕是連鹹肉都想啃上一口。
    “主家,莫不是回光返照?”程述的話被徐懷恩賞了七八拐杖。
    “再敢如此冒犯未來主母,咱家就去信你家大人,好好問問盧國公當年的家訓何在?”這是老太監的原話。
    在唐朝,大人指的是家中父係長輩,敢衝個官員叫大人,非被抽百十個大耳光不可,誰讓你亂認爸爸的。
    程述明顯被拿捏到短處,縮著脖子不敢反駁,被徐懷恩踹了幾腳後,趕忙跑前邊警戒。
    竇鑊此時正守在隊伍最前方,他沒被李晆殺掉,甚至連手裏的兵刃都未曾收繳,隻因為老狐狸徐懷恩發現,整個隊伍裏居然沒人認識去往戍州的路,無奈中隻能暫時放棄滅口行為,將竇鑊一行調往前方做先鋒。
    “竇頭,再有幾日便能回到戍州,也不知家裏可曾安好,倘若那皇家的貴人言而有信,咱們興許還真能得筆賞錢,到時非修修屋子不可,年前入營時就日日漏雨,可苦了家裏婆姨,連困覺都得挪地方。”一個身材矮瘦的家夥站竇鑊旁邊嘮叨。
    竇鑊回頭望望遠處的李晆,大嘴咧出絲苦笑:“侯皮,能保住性命便成,你還指望賞賜?莫要忘了,平夷軍中可再無我等兵冊。”
    侯皮隨即沒了精神,撿起根樹枝就朝一旁扔去:“這世道.....”
    “砰”的一聲打斷侯皮抱怨,尚未明白過來便被一股巨力掀到樹後,耳旁隨即響起竇鑊炸雷一般的聲音:“敵襲,防箭!”
    這隻是刹那之間發生的事,侯皮反應過來時,已經看到方才自己扔樹枝的方向冒出無數塗麵裸肩的人。
    “左首二十丈,僰人來襲,護住側翼!!!”侯皮邊喊便把橫刀抽出,跟隨竇鑊迅速朝中軍跑去。
    寂靜的山路中,竇鑊那一嗓子驚出無數飛鳥,在軍中呆過的宇文嚴馬上吩咐戒備,並派人將李晆等人帶往高處石崖旁守衛,那裏可以防備右側來襲的敵軍。
    得益於李茂貞所助的一百悍卒,李晆一行按標準的軍隊流程行軍,前隊、中軍和軸重都有明顯距離。因此在竇鑊擋在前方後,宇文嚴和程述得以迅速集結人馬開始結隊。
    “盾手向前,弓弩次之,橫刀組鋒矢隊巡查兩翼,一息兩步,攻!”宇文述拎著橫刀大叫。
    “攻.....唰唰......攻......”
    李晆望著眼前這支軍隊,心裏莫名燃起股熱血,從程述手中搶過把橫刀就衝下山,打算跟著一起搏命。徐懷恩攔都攔不住,隻能把程述踹過去擋住,然後命鼇厔雇來的那幫民壯配合崔瀚的仆役開始伐木築欄,打算死守。
    竇鑊此時已經後撤到宇文述側翼,不是他怕僰人,而是他沒有抵擋箭枝的器械,僰人的竹箭雖然破不開皮甲,卻在箭頭上塗了毒藥,竇鑊的手下傷了三人,不到盞茶功夫便躺地上抽搐。
    “約有千人,尚不知是哪個部族!”竇鑊朝宇文嚴喊。
    “弓手仰射六十步,弩手尋頭戴羽冠者攢射!前鋒收攏防備左翼,伺機而動。”宇文嚴聲音依舊平靜。
    六十步內,僰人的麵貌已經能看清楚,這些人臉上塗著各色油泥,身穿樣式奇怪的麻布獸皮短袍,雙足赤裸走在山道上,手裏則拿著硬竹弓和各式兵刃,竇鑊甚至看到有不少提著青銅劍的家夥,也不知是哪座墳頭刨出的古董。
    貧瘠的生活讓僰人無法裝備盔甲這種防禦手段,僅存的幾麵盾牌都是用竹子捆紮而成,這在宇文嚴眼裏就是個笑話。
    “弓手五矢連發,橫刀破開敵盾。”宇文嚴繼續下令。
    李晆的隊伍裏隻有二十幾把長弓,但配備的錐形箭頭根本不是僰人所能抵擋,五箭過後,僰人隊伍裏響起一片哀嚎聲,持竹盾的已經與僰人大隊隔開五丈有餘。
    “殺敵!”竇鑊獵豹一般竄了出去,順勢一刀劈在竹盾正麵,捆紮竹子的樹藤應聲而斷,隻留下盾牌後站著發呆的僰人在風中淩亂。
    此時便能體現出軍隊與普通人的區別,竇鑊身後至少跟著三個同袍,在他劈開竹盾的同時,剩下幾人已經開始朝盾後的僰人砍殺,六麵竹盾在十息之間土崩瓦解,連帶著盾後的敵人全軍覆沒,而此時僰人大隊尚未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