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采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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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老這是動了真怒啊!”
    執事看到葛老的模樣,不禁惶恐了起來。
    葛老的真名叫做葛玄,乃是藥堂之中地位僅次於徐道元之人。
    對於新晉弟子來說,說是一言能定人生死也不為過。
    誰不知道,葛玄平日最恨的就是偷奸耍滑之人。
    如今他作為執事,卻對於庫房裏麵新人偷懶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說不得也要因此被牽連,以後的前途受到影響。
    “剛剛要離開庫房的人,全部站過來站成一排!”葛玄出聲道。
    一眾弟子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湊了過來,磨磨蹭蹭地站成了一排。
    見狀葛玄的火氣更加壓不住了。
    “你,說自己負責的是哪三個貨架?”他一指最前頭的一人,喝道。
    那人下意識地往自己整理的貨架望了一眼。
    隻是一眼,他就發現上麵擺放的藥材明顯有些沒有認真區分,麵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葛玄走過去隻看了兩眼,就輕而易舉地挑出了七八處錯誤,有些錯誤都給他氣樂了:
    “地龍散和泥生繭都能認錯,回去後給我抄十遍藥經!”
    他對著一排弟子挨個兒問過,幾乎沒有他挑不出的錯誤。
    到最後一人的時候,那人看著前麵幾位被訓斥的慘狀,幾乎要昏厥過去。
    而旁邊之前一直在猶豫走不走的弟子,此刻已經將身體藏在了貨架之後,偷偷觀察不遠處的情況,都是一副慶幸到極點的樣子。
    慶幸的自然是自己選擇了從心,在庫房裏多停留了一會兒。
    這多停留的一會兒,可就決定了兩批人截然不同的命運。
    “所有剛才要離開庫房的人,全部留在庫房多工作一個月!我會定期檢查你們的成果。什麽時候你們能整理好藥材,我再放你們走!”
    葛玄一揮衣袖,就給剛才的幾人下達了判決書。
    多在庫房工作一個月!
    對於不諳藥性的人來說,在庫房工作可以說枯燥到了極點。
    他們一直盼著的不就是一個月時間結束,好早點離開庫房嗎,結果居然還要再多留一個月?!
    他們心中頓時叫苦不已。
    但也有人在此刻鬆了口氣。
    葛玄剛才那般動怒,有人甚至擔心這會影響到自己正式弟子的身份。
    如今他們聽到處罰隻是在庫房裏多留一個月,倒也覺得這處罰算是處在還能接受的範疇了。
    有人接受,自然就有人不服氣。
    在葛玄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人出聲叫道:
    “葛老,我之前看到有人已經離開了,那些人不該受罰嗎?”
    “哦?居然還有人比這更早就離開了?”葛玄聞言果然回頭,沒有發怒,但是聲音驟然冷了幾分。
    旁邊的執事聽到這話,立刻用要殺死人的眼神盯著出聲那人。
    他能不恨嗎?
    眼瞧著好不容易要送走了這尊瘟神,居然又有人三言兩語將這瘟神請了回來!
    “你大膽說,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放肆,敢無視我藥堂的規矩。”
    葛玄冷哼一聲,瞪了旁邊的執事一眼,立刻逼得他低下了頭。
    “弟子遵命,之前離開的應當是王儉、徐錦、陳符三人。”
    有了葛玄的這個後台,那人立刻心中一硬,將已經先行離開的三人的名字報了出來。
    那王儉和徐錦與他是泛泛之交,之前短暫稱兄道弟過,所以他才知道兩人的姓名。
    而陳符是弟子試煉中的第一名,他當然知曉陳符的名字。
    “你做的不錯,你叫什麽名字?”葛玄突然開口說道。
    “弟子趙勳,隻是一時心中不平那三人憑什麽能夠逃脫懲罰。”
    趙勳立刻心中一喜,但是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板著臉說道。
    “不錯,對你的懲罰就免了吧。既然你如此清楚離開的是哪三人,那就由你去指認他們負責的貨架吧。”葛玄聞言點點頭。
    在趙勳的指認下,葛玄很快就找到了王儉和徐錦負責的貨架。
    他隻看了兩眼,就鼻子都快氣歪了:“純粹是亂擺一氣,完全沒有把自己的工作放在眼裏。
    這兩人便在庫房裏待上一年吧,一年不成就一直待下去!
    現在的弟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若不是估計那徐道元不讓,我定要將這兩人逐出藥堂!”
    等他走到陳符整理的貨架前,他才麵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賣相倒還不錯,倒是用心了。”
    他先是看了兩眼,然後突然翻找起藥材堆,細細查看起來。
    在翻找了幾遍後,葛玄發現裏麵的藥材擺放得居然沒有出錯,就連年份都無誤後,還是冷哼一聲:
    “這陳符天賦倒是不錯,可惜光有天賦有什麽用?
    老夫當初進入藥堂的時候也是一身絕頂天賦,還不是老老實實地在庫房工作了一個月?”
    在庫房整理藥材,外出采藥,在藥房後台煎藥,在藥房前台抓藥,最後學習煉丹,乃是藥堂弟子的必經流程,除了親傳弟子沒人能夠例外。
    旁邊的執事見到機會,立刻上前趕快恭維道:
    “這些弟子哪裏比得上年輕時的葛老您啊。”
    “恃才傲物,最終泯然眾人的人我見得多了。”葛玄冷笑一聲。
    他喚來一名老弟子,開口道:“你且說說,那陳符是否是個恃才傲物之人。”
    若是老弟子回答“是”,哪怕陳符的才情再怎麽出眾,他也要壓著陳符在庫房裏好好多待幾個月,磨一磨他的心性。
    一旁的執事見狀心裏暗叫一聲糟糕。
    他在這裏也管了兩三年,哪能不明白新弟子跟老弟子之間的齷齪。
    老弟子需要幫新弟子兜底,自然內心早有積怨。
    那陳符也是天真,估計以為自己整理完了三個貨架,並且大概不會出錯就提前離開了,殊不知這裏麵全是人情世故。
    現在陳符算是撞在了槍口上,哪怕他隻有一分的傲氣,估計老弟子也會給他說成十分。
    被問到的老弟子乃是一個身材矮壯,皮膚黝黑有著濃密胡須之人。他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葛老,我覺得那陳符不像是恃才傲物之人。”
    “哦?”葛玄疑惑道。
    “那陳符每次整理完藥材,都要檢查完幾遍才走。依弟子看,那陳符為了保證藥材擺放準確,反而在故意放慢自己的速度。”
    “你的意思是,反而是我錯怪那陳符了?”
    葛玄麵色驚奇,盯著眼前之人。
    “弟子不敢。”他立刻低下了頭。
    執事見狀也立刻趁熱打鐵:
    “這陳符是每日最早一批到達庫房的,前幾日也都是戌時才離開庫房。估計這幾日是逐漸做得熟練,才有些鬆懈,過早地離開了。”
    葛玄聽到兩人對陳符一陣吹捧,頓時心中膩味,連忙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再這樣下去反倒是我成了惡人。既然這陳符已經熟悉了庫房事務,那便去采藥吧。省的這什麽整理藥材耽誤了他的才情。”
    他話語說得極不耐煩,而且還帶點陰陽怪氣的味道。
    但是執事一聽,就知道這葛玄其實還是頗為看好陳符的,安排上有一種明降暗升的感覺。
    “這陳師弟,倒也是好福氣。”
    他想到自己當初整理了一個半月藥材,才得以外出采藥的經曆,又想到自己豁出麵皮為陳符美言,不禁流露出了幾分羨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