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藥？葛老又是誰？”
    陳符看著眼前笑眯眯的執事，一時之間隻覺得頭大無比，內心生出無數混亂的思緒。
    在簡單地套了幾句話後，他這才明白昨天自己離開後發生了什麽。
    他的內心頓時平添了幾分無奈。
    “這是我不去找事兒，事兒卻偏偏來找我啊。”
    提前去采藥，更早地晉升或許對其他人來說是機緣。
    但對於一心求穩的陳符來說，那就是飛來橫禍了。
    他深知，山下和山上畢竟不同。
    山上弟子再怎麽勾心鬥角，上麵始終有師門長輩壓著。
    但是下了山，便要麵對由官府、各路豪強構成的血淋淋的率獸食人的世界了。
    就算乾道宮肯定會護佑自己的弟子，采藥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平日裏采藥便要冒著被野獸盯上，或者跌落山崖的風險。
    若是發現了什麽珍惜藥材，還有極小的概率因為懷璧其罪，被哪路強人盯上，生出無數事端。
    “更重要的是，我目前隻練了一身文功，稱得上有殺傷力的隻有太祖長拳。這樣下山實在太過冒失。”
    陳符自詡按照自己的性情，必然是事先將內功、外功和身法練至了大成，有了絕對的信心才會下山。
    “隻是我肯定不能直言拒絕，必須找個合適的借口搪塞過去。”
    旁人可不知道他有熟練度係統，每日在兼修文功，隻要苟著就能變強。
    在此方世界大多數人的眼中，變強那必然是在生死中曆練出來的。
    他主動拒絕晉升的機會，說不定會給人留下“不識抬舉”的印象。
    陳符回憶剛才執事口中所說的葛老舉止，內心對葛老的性情已經有了大概認知。
    他心中一動已經找到了合適的說辭：
    “稟執事，弟子自覺藥經還未讀透，在藥材的辨認上還有還多要學習的東西。
    可否讓弟子在庫房裏多待幾日，等熟悉了藥性再自行決定是否去采藥。”
    “這……”執事聞言露出為難之色：
    “這自然是可以的。可是這是葛老的意思。若是葛老要執意如此，我也無法阻攔。”
    陳符聽到這話精神一振，他等的就是這句話，並且早就準備好了對應的說辭：
    “正是葛老提拔弟子去采藥，弟子才心中羞愧，準備先踏踏實實打好基礎。”
    他這一句話，卻是點醒了執事。
    執事想起昨日葛老離去時的樣子，有些惴惴不安了起來。
    “葛老當日說讓這小子采藥的時候，明顯餘怒未消有些陰陽怪氣，莫非當日其實是在說反話？”
    他自詡按照葛老的性格，定然是看不慣所謂的天才越級晉升的。
    在葛老心裏，哪怕是天才也要老老實實地從頭幹起，一步步晉升。
    他沉吟片刻，最終說道：
    “這事你且莫急，我再去問問葛老。”
    執事最後看向陳符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欣賞之色。
    他內心默默收回了之前對於陳符“不懂人情世故”的評價。
    就剛才陳符的表現，哪怕資質不行，等資曆老了在藥堂裏做個執事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片刻後，葛老眯著眼睛看向眼前的執事：“那陳符當真是這麽說的？”
    執事立刻做出謙恭態。
    “千真萬確，那陳符確實說的是‘正是葛老說要提拔弟子去采藥，弟子才心中羞愧，決定好好打好基礎’，主動準備在庫房裏麵多待幾日。”
    他微微抬眼，看到葛老抬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舉起的茶盞卻掩蓋不住微微翹起的嘴角。
    他哪能不明白這明顯戳中了葛老的爽點。
    這師長，最喜歡看到的不就是桀驁的天才被自己說服，然後走上正軌嗎。
    “既然如此。那陳符便在庫房裏待滿一個月吧，至於一個月後的去留，他自行決定。”
    葛老最終幽幽道。
    執事聞言狂喜，知曉自己之前看管不利的事情，怕是也要一並揭過去了。
    “可算是解決了一樁禍事。”
    聽到執事口述剛才葛老的神態，陳符終於鬆了口氣。
    葛老的欣賞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終於不用去采藥了！
    有了昨日的教訓，今日在庫房裏工作的人全都一副兢兢業業的樣子。
    而老弟子那黑著的麵色，也好轉了許多。
    “這樣子不好溜啊。”陳符心道。
    不過不好溜並不意味著溜不了。
    這十幾天來，他早就總結出了一套開溜的經驗。
    屋內采光再好，總有昏暗的地方。
    他借著陰影的掩護，幾步就跨了出去。
    其他人正在忙著幹活，至少一個時辰內，沒人會知道他已經離開了。
    就算發現，也不知道是何時離開的，頂多以為是提前半個時辰離開。
    陳符多逛了一會兒，故意卡著點到了藥房。
    “哦，陳師弟，你來了。”
    陳符看到金桂熊的時候，他依舊是一副打瞌睡的樣子。
    看到陳符進來後，他才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
    他撓了撓頭，跟陳符對視了約有幾秒，才恍然大悟陳符來這兒是幹什麽。
    他從腳下拿起了一本約莫有大字典厚的藍皮書扔在桌上，上麵似乎有著茶水的汙跡。
    封麵的幾個字已經模糊不清，陳符勉強才能辨認出這是“濟元大典”。
    “這張濟元應當是此世的藥王孫思邈一類的人物。”
    陳符讀了幾遍藥經，倒是對此世醫學界的知名人物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這便是師兄我當初入門時使用的醫書，這《濟元大典》乃是醫聖張濟元所編，又有醫聖門人不斷增補，裏麵的方子超過五千種。沒有個三、五年的功夫，絕對吃不下這本書。”
    金桂熊說到這裏的時候，眉飛色舞了起來。
    陳符看著他這副樣子，莫非想到土木學長看到大一新生時興奮的樣子。
    看著自己吃過的苦，居然還有人也得跟著受一次，果然是會莫名舒爽的。
    陳符翻了翻這《濟元大典》，發現前幾頁的書頁皺得可怕，可是越往後翻書頁越新，心中立刻暗歎一聲“真實”。
    “對了，師弟你可否知道最近山外出了一件大事。”金桂熊突然悄聲道。
    陳符早就習慣了他的突然八卦，正等著金桂熊給他傳遞不知道哪兒來的小道消息。
    “據說，山下發現了不少遍布珍惜藥材的靈地，都說是有祥瑞要出世，才會有如此奇景。其中說不定就有血靈芝乃至海龍香一類的絕品藥材，師弟你的歸元酒有著落了啊。”
    陳符越聽越不對，最後果然聽到金桂熊說道：
    “師兄我是沒有機會了，但是我記得陳師弟你才入門一個月不到，等一個月到了，外出采藥說不定能帶回幾株歸元酒的原材料。”
    陳符自然是滿口稱是，然而心中想的卻是“采藥，狗都不去！”
    他就是要老老實實地在山上苟到武功大成，然後再出山。
    陳符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濟元大典》上，他每日可以提升的地方又多了一項。
    他就不信四千多種藥方，就沒有與青龍乙木功適配的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