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老金在嗎？”
    陳符站在藥房的後台門口，輕輕敲了敲牆壁。
    他是來還那本《五靈丹經》的。
    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不介意再借一本其他的丹經。
    反正金桂熊也習慣了被薅羊毛，已經被薅習慣了。
    他敲了敲牆壁，立刻有一位麵容靦腆的小道士迎了上來。
    “你要找的莫非是金桂熊金師兄?”
    “金師兄已經不在藥房工作了。”
    “你若要找他的話，就去乙字苑三十號吧。”
    “倒是我疏忽了。”陳符一拍腦袋，突然恍悟。
    他已經忘記金桂熊已經是鯉魚躍龍門，進入丹房了。
    而且看小道士崇敬的語氣，金桂熊如今也算的上是一個人物了。
    他走進乙字苑三十號的後院時，正好看到金桂熊與一人在對飲。
    金桂熊對麵那人皮膚微黑，麵容普通，露出的手上有道道傷疤。
    “這位是？”那人看到陳符進來，有些疑惑地開口。
    金桂熊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也醉醺醺地抬眼。
    “是老陳啊，怎麽現在來了。”
    “這位是陳符，我在藥堂後來認識的好友。”
    說完之後，金桂熊又向陳符介紹起眼前之人。
    “這位是郭大，之前對我頗多照顧的前輩。”
    “如今他也進入丹房了，所以我特意為他設了慶功宴。”
    “既然老陳你也來了，那趕緊坐下也一起喝啊。”
    陳符看向兩人身前的桌子，上麵果然擺滿了豐盛的菜肴。
    而且這些肯定都是金桂熊自己操辦的。
    畢竟藥堂的食堂雖然種類豐富，但是絕對不會提供酒水和豬頭肉。
    “而且這位郭前輩，看樣子是窮苦人家出身啊。”
    陳符掃了一遍郭大，立刻得出了結論。
    藥堂弟子雖然名義上做的是同一份工作，但是出身高低一眼就能看出來。
    從郭大的名字和手上的傷疤來看，他絕對是那種一步步走過來的。
    郭大聽到“丹房”二字，似乎觸發了什麽關鍵詞。
    他大著舌頭立刻就嚷了起來：
    “我郭大能進入丹房，那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我既然能花十年時間進入丹房，那麽就能花二十年時間成為煉丹師。”
    “哪怕隻是剛入流的煉丹師，說不定也能成為小世家的客卿。”
    “甚至於說，我的家族後代還能成為寒門呢。”
    說到這裏，他的眼圈突然紅了，嗚咽了起來。
    “娘啊，你看到了嗎，我們家終於出現轉機了。”
    而郭大的話語，似乎又戳中了金桂熊的什麽傷心事。
    搞得金桂熊的眼圈也隱隱約約發紅了起來。
    從乾道宮的底層一步步爬到進入丹房的位置。
    沒有人敢說，能做到這些的人有哪一位是容易的。
    “我除外。”陳符默默地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談到家族，金桂熊和郭大一下子打開了話閘子。
    各種期許和遺憾滿天飛，兩人就差抱頭痛哭。
    而陳符則是拿起酒杯，輕輕遮掩自己毫無感觸的麵容。
    他確實也有感觸，隻不過與兩人的感觸不同。
    “這大晉，實行的是九品中正製。”
    “想要為官，還是得看門第。”
    “練武雖然能夠超脫，但是卻隻能超脫一時。”
    “一旦自己死亡，那麽過往的榮耀便全部煙消雲散。”
    “想要延續榮耀，還是得想盡辦法讓家族搭上世家的邊。”
    “對於壽命有限的凡人來說，家族恐怕是唯一延續自身的方式。”
    “但是對於我來說，所有我想要獲取的東西，我都可以親自獲得。”
    “我人生的大部分缺憾，都可以靠著悠久的壽命而彌補。”
    “也難怪我幾乎不會產生什麽共鳴。”
    “咦，這豬頭肉還挺好吃。”他吃了一塊豬頭肉，眼前一亮。
    陳符坐在酒桌之上，卻如同透明人一樣。
    直到最後，屢次嚐試的郭大才終於將話題引到了陳符身上。
    “陳老弟當真是年輕有為啊，金桂熊經常跟我誇你。”
    “不過你也要多跟金桂熊學習，說不定也能幾年就進入丹房了。”
    陳符看著他那副醉鬼作態，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連忙強忍笑意，連連點頭：“是極，是極，我還有很多要跟金師兄學習的。”
    沒想到聽到郭大如此說，金桂熊的酒居然一下子就醒了大半。
    他連忙擺手，慌亂道：“使不得，我一直跟老陳是以平輩相交的。”
    金桂熊能夠與陳符成為好友，其中也有原因是陳符給他同齡人的感覺。
    陳符那成熟的舉動，往往會讓人下意識地忽略掉他隻是一名16歲的青少年。
    “老金你還跟我裝象。”郭大咂咂嘴。
    “我這不也是想要提攜後輩嗎？”
    然後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下，突然狠狠心，抓下了自己脖子上係著的玉放在陳符手心。
    “老哥我實在沒有什麽給你的東西，就給你這枚我以前意外獲得的寧神古玉。”
    “這寧神古玉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隻不過擁有些許精心養神的功效。”
    “如今古玉對我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便送給你吧。”
    郭大說完，露出明顯有些肉疼的表情，但還是故作大方地擺擺手。
    陳符幾次推讓，都被他給強行推了回來。
    他最終隻能無奈地暫時將古玉塞進了口袋。
    “反正明天我也會去丹房，到時候等他酒醒了再還給他吧。”
    他知道郭大現在多半是喝高了，才是做出如此驚人之舉。
    如果強行忤逆，說不定還會鬧出些不愉快的事情。
    至於要了這古玉，陳符暫時沒有這樣的想法。
    一來這古玉對他作用不大，卻可能讓他與郭大生出間隙。
    二來無功不受祿，他與郭大隻不過是點頭之交。
    貿然收下他人的好處，總讓陳符覺得心裏有些不踏實。
    陳符陪著兩人多喝了兩杯，很快就將兩人喝倒。
    他推開房門，將兩人直接扔到了床上。
    “喝得這般爛醉，也不知道明日要如何煉丹。”
    “看樣子，也確實是時候勸勸老金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