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宋秋桑看著繁華的街市。
    她心裏蹦出了一個想法，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她嫁入王府之後，再從長計議也不遲。
    平日裏，宋家的晚膳都是在自己院子裏麵解決。
    可最近宋家要忙著兩個女兒的婚事，難免要多聚聚。
    此時，老夫人的院子裏，熱鬧非凡。
    宋秋桑走進去的時候，幾個小姐都陪在老夫人身邊。
    林氏雖然沒了管家權，但是府裏大事小情還都由她張羅。
    她笑盈盈地走到宋秋桑麵前，手裏拿著一個大紅的封包。
    “大小姐，您來得正好，這是老夫人和老爺給您訂的嫁妝單子，還請您過目。”
    宋秋桑隨手打開兩頁紅紙，隻是略略地掃了一眼。
    她唇邊溢出一陣冷笑。
    “姨娘真是費心了，隻是數目上好像有些不對，嫁入夜王府可是大事，東西帶少了，讓人小瞧了去，丟的可都是咱們宋家的臉麵。”
    “大小姐，看您說的，您也應該體諒老夫人和老爺的難處，屋裏兩個姑娘同時嫁入皇家，雖然二小姐是側妃，那也不能太過寒酸，畢竟是皇長孫晉王的側妃，而您更是夜王正妃，想必老夫人是掏了家底的。”
    說著，她還引著一眾小姐一娘直奔老夫人的側殿。
    老夫人自聰目明，她當然也察覺得到大孫女和從前不一樣了。
    宋老太君向來以宋家利益為重，若說是對哪個孫女偏愛，她當然是更喜歡能給宋家帶來榮耀的。
    丫頭攙扶著她不動聲色地走在前麵，隻看宋秋桑會有什麽動作。
    果然，眾人到了放嫁妝的花萼樓，一排排的嫁妝箱子擺放得整整齊齊。
    幾個粗使婆子更是謹慎仔細地來回巡邏。
    林氏揮了揮手，讓那幾個婆子把嫁妝箱子都打開。
    各類古玩器具，名人字畫都堆放在一起。
    丈二高的珊瑚樹，珠光寶氣的琉璃擺件，萬金難求的冷玉頭麵……
    這些可都沒在宋秋桑的嫁妝單子裏。
    “大小姐，您看這些都是皇孫殿下特意送來的，您也知道二小姐是庶女，皇孫殿下也是為了給宋府撐門麵，更要顧及著皇家臉麵。”
    沈晉會這麽一擲千金求取一個庶女側妃？那還真是天大的笑話。
    若此時還是從前，宋秋桑自然就信了，說不定她會羨慕，但現在她可不是從前。
    同樣帶著羨慕的環視四周，前麵擺著這些箱子一看就是重新刷了紅漆，角落裏那幾十抬顏色都斑駁了，是給誰準備得不言而喻。
    “真沒想到，晉王殿下這麽有心，這麽一比，我那未來的夫君還真是冷心冷情了，姨娘，嫁妝多少無所謂，但如你所說總要顧及著皇家臉麵，我母親生前出身名門，聽說從我在娘胎裏的時候就開始給我攢嫁妝了，這些府裏給我的添妝都可以送給二妹妹，隻是我娘給我的那些東西，我可是要帶走的。”
    聽了她的話，林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什麽時候開始，這個處處受她女兒擺布的大小姐竟然變得這麽精明了。
    宋秋桑看臉色就知道她心裏百般不願。
    她走上前去，巧笑嫣然的開口。
    “姨娘，我還是勸你一句，人在做，鬼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更何況我已經說過了，咱們府上同時負責兩個女兒的嫁妝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我不要這幾十台嫁妝，也能給妹妹臉上添光，人要臉，樹要皮，我這也算是全的大家的顏麵。”
    聽到鬼神二字從宋秋桑口中說出來，林氏和宋兒心頭一顫。
    兩人眼看著翩然離去的宋大小姐，宋宛兒簡直要被氣炸了。
    “娘，這可怎麽辦？她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跑到這裏來對著這些嫁妝挑三揀四。”
    林氏氣的不輕，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牛飲，好不容易順順氣兒才斜了一眼自家女兒。
    “那小賤蹄子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讒言，現在竟然變得如此精明，想要從我這兒摳出那些稀世珍寶，她還嫩了點，你放心，名分上已經委屈了你，在嫁妝上娘絕對不會讓你再有絲毫的不順心。”
    宋宛兒聽了娘親的話，點了點頭。
    “沒錯，大不了就給她弄個假單子，這一台一台的箱子裏麵裝些破舊衣服又如何？她也不會當時就拆開查看，隻要能夠全了咱們家的臉麵，又能給她添堵，這簡直是一舉兩得，果然還是娘高明。”
    林姨娘向來對女兒上心的緊，聽了宋宛兒的話，她的眉眼也舒展開來。
    “還是我兒聰慧，隻是這麽多嫁妝擺在一起，要是到時候抬錯了該怎麽辦？”
    “娘，你還真是急糊塗了，到時候做上明顯的標記，怎麽會抬錯，你就放心吧。”
    這一邊宋秋桑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剛剛演得不錯。
    隻是簡單的試探，就知道這對母女一定不簡單。
    既然這樣，她也沒必要再給得寸進尺的人留著臉麵。
    隻是剛剛回到院子，就看到一個老嬤嬤匆匆地走了進來。
    “老奴見過大小姐。”
    “嬤嬤，您怎麽來了？”
    這可是從前她娘的乳母，宋秋桑即便是大小姐也要敬著。
    她馬上錯身回了半禮。
    隻是她這樣的舉止，看在桂嬤嬤眼裏，頓時老淚縱橫。
    原本應該千嬌百寵的大小姐，沒想到現在竟然如此謹小慎微。
    她仔細打量著宋秋桑，果然江家大小姐說得沒錯，他們小姐確實是變了。
    “聽說小姐要出嫁了，老奴就是拚了一把老骨頭也要來給小姐爭一爭，這是夫人當年的嫁妝單子，還有之後她微笑姐您準備的稀罕物件，都已經登記造冊。”
    宋秋桑看著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這都是她娘親一筆一劃寫下的，她突然也是眼眶一酸，上輩子她到底是被什麽樣的豬油蒙了心，才會偏聽偏信那一對母女的滿嘴胡言。
    先是把大筆的財富拱手讓人，連帶著最後送的是自己的性命。
    桂嬤嬤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角。
    她又掏出一塊潔白幹淨的帕子，輕輕地拭去宋秋桑臉上的淚水。
    “大小姐別擔心，夫人即便已經故去，但也早為小姐謀劃好了，是您的別人一分也得不去。”